第 51 章(1 / 1)

薄幸美人 龙门说书人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着安慰四小姐,凌世瑾却垂头丧气道:

  “映雪姊你不晓得,后园粉墙砌了镂空窗格,一眼就能看见不远的竹林,若被祖父看见枯竹满地,再若风吹了,露出几个狼藉的空坛子来,他一定晓得了!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着祖父,有我拦着,就算是他含进嘴里的酒我也得给他抠出来!”

  四小姐任性得可爱,一阵风一般,又急冲冲奔出锦鲤堂,没料想正撞见了进堂的凌二小姐凌世英。凌世英是常不惯妹妹这般风风火火的,正要好好说她,她却像个滑鱼般绕着二姊溜了出去,风里只笑嘻嘻道:“二姊,小妹我还有事要忙,回头再好好听你的教训。”

  二小姐最没奈何,三公子只笑着调侃道:“二姐,你也不是不晓得,四妹一向如此,野马难驯,你要花心思拘着她,伤神费脑,不合养生之道。”

  “就你偏着她,你们两个狼狈为奸的,一家人难道还不晓得?”二小姐说了这么句闲话就没再多缠,而是上前来拽住连映雪的手,语气似有些慌乱道:“你快跟我去大门那,白无恤到庄外了,他鲁莽极了竟要越过三十丈毒障进庄!若他硬闯进来只怕命都没了,我只好骗他说去拿解药,让他先稍等着!可我哪有解药,就算爹爹亲自来配也至少要三日,我算是知道他的,任谁也说不动,惟有你去,他兴许听你的劝,肯在庄外耐心等个三天。”

  连映雪听白无恤一意孤行的毛病又犯了,匆匆同二小姐一块往大门去了,被落在身后的顾为川,神色莫名地伸手捧起案上映雪儿代笔的书信,墨迹未干,他轻轻吹透,再细细看她笔法流丽婉转,字字都是秀媚可爱,字如其人,可见性情。

  他细看这诗,却句句刺眼的含情,他不禁想问,这是否也是她不自知的心意?顾为川一霎陷入怅惘,凌三公子看他容色,只道:

  “也不怪你多想,从前我们一直以为映雪儿和白无恤是一对,他们行事向来形影不离,我二姐刚才说什么狼狈为奸,我只晓得狼驮着狈于山林猎食,狼擅逐力,狈攻心计,倒像是形容白无恤和映雪儿的。

  他俩个要是作一处,任谁得罪了他们,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当年就有个来百草山庄求药的外客,只因态度傲慢了些,说了几句难听话,正被他俩撞见了,那外客可就惨了,被白无恤下了毒全身生了疹子不说,还被泡进盐水里浸了一夜,那灼痛滋味,旁人想都不敢想!偏生这外客嘴里还被塞了沾辣椒的麻核桃,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真要喊出来,还不得刮伤舌头,再浸着辣椒水,可真就生不如死了。

  我听说这两个人就硬生生坐在这外客身边一整夜,眼睁睁看他受着折磨,两人还生火烤起兔肉来,吃得津津有味,仿佛那点血腥残忍事,不过佐酒罢了。

  最奇还有两人唱和了一夜的诗集子留下来,长篇累牍的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其中有几句打油诗最为玩世不恭,也最为狠心霸道。

  先是映雪儿写的一句,‘天地不仁,万物刍狗;我有何能,代清腐疣’,下一句白无恤应的是,‘替天行道,无独有偶;江湖枉大,谁敢逆否?’

  可见他们是自比神明的,旁人在他俩眼中不过刍狗腐疣。”凌三公子神色稍变,着意从容些,忆道:

  “还有一回,我在雪剑门做客,正碰上他俩惩治盗雪参的贼人,那时他俩不过都是十三四岁模样,竟想出了个叫‘乐绾红绳’的把戏,别看这把戏的名字好听,那施起法来,简直要人命。

  原来映雪儿说什么偷参是对雪参大不敬,红绳向来是用来缚参精的,不妨也来缚人,只不过她说缚红绳也有缚红绳的法子,她点了这贼人的穴,命白无恤从头到脚缠了上百道手指粗的红绳在这小贼身上,另外又赶来七八匹骏马系上红绳另一端,往四面八方拉去。

  寻常挥鞭赶马,映雪儿嫌气力不够,命我们这些旁观的孩童,敲锣打鼓,奏乐喧天,惊动马匹,可她还嫌那马奔不够猛烈,便命白无恤找来火油浇在马尾,烧得火光冲天的,那些马痛惊了魂,飞蹄奔去,简直要把那小贼给缚成了千道肉泥,映雪儿站在高台还笑嘻嘻击掌,说了句‘这当真才是作茧自缚’。

  幸亏后来雪剑门老门主赶来,斩断了那红绳,留了那人的性命,可怜我们这些受连映雪之邀、有幸凭栏观赏这天下无双的乐绾红绳戏的孩童,哪个不是吓得汗流浃背、发了好几个月的噩梦?”

  凌三公子说起这两宗旧事,已心有余悸,叹气道:

  “我听说后来雪剑门老门主看出苗头,决意拆散他俩,不然这会映雪儿的性子恐怕未必比白无恤的好多少!本来白无恤就是跟映雪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儿,那点孤高自赏、目下无尘,同映雪儿骨子里是别无二致的,只不过映雪儿毕竟是女孩家,长大心软内敛了,通情达理些,不然准是两个混世魔王,说不定早在中原武林搅出血雨腥风来了。”

  凌三公子滔滔不绝,话里“拆散”二字不知从何说起,亦点到为止,再不肯多说,顾为川一直不语,他断不能想象善解人意的映雪儿从前竟是这般邪魔歪道,他也决不愿映雪儿再回到白无恤身边,哪怕不是为了他自己。

  百无聊赖的凌世玉和着连映雪那情信,闲闲谱起曲来,兴致忽高,提笔又加了句舞凤般的草书:

  “只道美人似蝶,天赋轻狂,长为情忙。”

  题罢,三公子悠悠奏曲,空庭笛声下,徒留一直默默无言的顾为川愈发伤神惆怅。

  这边厢旧事重提,那边厢连映雪匆匆赶到百草山庄大门,只见一身暗锦玄衣的白无恤从容而立,并四五个药童立在三十丈外,遍地的飞鸟陈尸,偏偏那毒里不知添了什么药草,泛出股诱人心神的诡异香气,白无恤远远看见连映雪来了,而凌二小姐亦是空手,已明白解药不过是拖延人的空话,只冷冷清清道:

  “这天底下还没有哪个地方我想去却去不得!”

  连映雪见他这样,只扬声道:

  “你要是被毒死在半道了,我可不管埋你!”

  “那又如何?你在百草山庄里头还不是任人宰割?我若死了,自然会在奈何桥边上等你,反正也不用等多久。”

  两人没心没肺地言语简直令人悚然,但偏偏他俩是惯这样的,而白无恤一定是听说了百草山庄的变故这才赶来,也许他亦晓得她也在庄内,所以才会这般火急火燎。

  毕竟顾为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