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两人毫无预兆分开了。
就像陈既清毫无预兆进入了叶缇的心。
叶缇每每在梦中惊醒, 梦中的最后一幕是男人毫不犹豫地转身。
那晚,陈既清把叶缇送回家后就走了,没有拥抱, 没有亲吻,没有道别, 什么都没说。
她没有哭, 没有闹, 没有挽留, 很平静地看着陈既清离开,消失在不远处的夜色里。
一周没见了, 仿佛一切又回到两人还未相遇的时候, 她的世界里似乎从未出现过一个叫陈既清的人。
白天, 她笑着和人交谈, 她以为自己很快适应没有陈既清的日子,只是到了夜深人静, 又是谁的枕头悄悄湿了。
叶缇看着这个熟悉的房子,却哪哪都有陈既清的身影, 他悄无声息出现,悄无声息离开。
就连看着奶油吃饭的样子, 她都会想到他说要给她买猫。
习惯太可怕了, 习惯一个人的好,一个人的温度, 一个人的气息, 戒掉的时候总是那么难受。
她难过, 但不痛苦。
因为她知道, 他们是不会结束的, 也不可能结束。
他们的故事还没有到终章。
每一次改变都是为了更好。
叶缇把房子打扫了一遍, 一个角落都没放过,她一个人觉得无聊,给罗年年打了个电话,“你在忙吗?”
“哟,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罗年年似乎和旁边的人说了什么,然后走到安静一点的地方,“我等会就忙完了,怎么了?”
“有点无聊,你来公寓找我吧。”
“你家陈既清今天没粘着你?”罗年年算是领教到了叶缇有异性没同性的本事,这几天约她出来都是拿同一个理由拒绝她——陈既清。
“……他去国外了。”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陈既清之间的事,胡诌了句。
“得,也就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会想到我。”罗年年看了看时间,“那我中午过来吧。”
“嗯,等你。”
电话挂断后,屋子又变得安静。
叶缇叹了口气,把奶油抱起来,下巴往它脑袋上蹭了蹭,“等会见见你干妈。”
相比第一次见到奶油,它胖了不少,黯淡的毛发也变得富有光泽,以前它是很纯粹的乖,现在乖中带了几分傲和娇,离蹬鼻子上脸不远了。
罗年年过来时带了两杯奶茶,她一进门,见地板这么干净就知道叶缇打扫卫生了。
“你今天这么无聊,还大扫除。”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和罗年年去超市买东西,想到的是陈既清把她抱进推车。
在厨房做饭,想到的是陈既清给她系围裙
看到白花花的包子,想到的是那日阳台。
她从没这么苦恼过,苦恼一个人老是在她脑子里走来走去,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泄愤似的用力搓自己的脸。
“怎么了你,脸这么红。”罗年年端着两盘菜从厨房里出来。
“洗脸了。”
“你这是洗脸?搓澡还差不多。”
“……”
“晚上喝酒去不?”罗年年问。
叶缇摇头,“不喝。”
“你怕他查岗啊?”罗年年拍了拍胸脯继续说:“上次是我失误了,但在国内还从没失误过,这次你放心,只要你不想,他就绝对找不到你。”
她还想让他找她呢,叶缇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晚叶缇梦见了陈既清,和之前的梦不一样。
梦里陈既清来找她了。
-
“你说什么?你又要回去?!”李简舒想骂人,很努力把脏话憋回去。
“嗯。”
“哎哟我的妈呀,那你上次在干嘛?”李简舒的淑女形象伪装不下去了,气得中式强调都出来了,“陈病人,您能考虑一下您的身体吗?”
陈既清自知理亏,抿唇没说话。
李简舒气得跺脚,但她知道说什么都没用,陈既清来找她说那就肯定已经决定好了。
她沉默了会,还是没忍住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好意思回去吗?”
陈既清的头发全部剃了,右手手臂上还有一个很大的造篓,脸色苍白得厉害,“我不见她。”
李简舒:“……?!!”
她猛地瞪大眼睛,好像在听全天下最好玩的笑话,“你不见她,那你回去个屁啊!”
“我偷偷见她。”
李简舒:“……”
她不知道她现在是该继续气还是该笑。
她就是那个大冤种!
“随便你吧,你要去就去。”李简舒无所谓摆了摆手,“再有一次我就不干了。”
“不会。”走之前,陈既清很真诚地说了声谢谢。
机场里,所有人都是短袖,只有陈既清一人穿着长袖,还戴着一顶帽子,他这异类的打扮引来众多人的侧目。
不过他没放心上。
不久,陈既清演唱会延迟的消息放出。
工作室的微博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一句话——因陈先生工作关系,将去国外进修,回归时间待定,演唱会时间待定。
很多粉丝都很失落,毕竟这场演唱会真的期待了很多,但更多的是理解。
【永远支持哥哥!希望哥哥越来越好!】
【我们会永远等哥哥的!】
【期待哥哥回归的那天!】
【哥哥越来越好,我们也会越来越好的!永远爱哥哥!】
【……】
在这个互联网时代,哪怕叶缇不关注陈既清的消息,她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
看见微博的那刻她一愣,一开始她只是猜测,现在她可以确定陈既清是真的遇到什么事了。
她想打电话给他,但分手两个字像一道魔咒在脑子里徘徊,让她犹豫不定。
最终还是关心和担忧占了上风。
只是陈既清这时候在飞机上。
两人错过了。
叶缇试着打了三个,没人接,放弃了。
这两三天,叶缇一直觉得有人在跟着她,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她不知道是谁,只好呆在公寓里不出去,就连拿外卖都是小心翼翼的。
她有想过叫罗年年来陪她,但她一想到那些入室奸杀的新闻,就打消了叫罗年年过来的念头,她不知对方是好是坏,在未确定前她不想把罗年年拖下水。
叶缇仔细想了一遍,有两种可能性比较大,一是秦森与,毕竟他怀恨在心已久,二是黄立国他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又想找她做什么。
总之小心一点是好的。
时间长了,她突然就想找出这个人是谁,她故意早出门晚归家,那道视线始终没离开过。
她会打量四周的人群,会猛地回头,但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叶缇大概能确定那道视线对她没什么恶意,她之前直接主观认定视线的主人是坏人,一直没去细细琢磨。
她再次出门,这次努力去感受那道视线的存在。
很熟悉。
谁这么看过她?
是陈既清吗?
这个想法一出,她的心猛地一跳。
如果是他的话,他肯定不会让她发现他,只有一种办法,主动让他现身。
拿定主意后,叶缇选了个日子很晚出去,回来时她走的是那条幽暗的巷子,巷子里很多不三不四的人,只要她进去,肯定会被骚扰。
她不是没有防备,她带了电棍和辣椒水,旁边就是公安局,如果那人不是陈既清她也能脱身,顶多就是受点皮外伤。
越往里面走越黑,到处弥漫着酸臭的垃圾味和酒味,脚底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黏糊糊的,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出她所料,进去没几分钟就有人注意到她了,一个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慢慢围上来。
当男人的手快碰上她时,那个人还没有出现,她的想法开始动摇,真的不是陈既清吗?
可是心底又有一道模糊的声音告诉她,就是陈既清。
看着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她忍不住捏紧包里的电棍,悄悄按下开关。
下一秒,一只手把她从缝隙里拉了出去。
这种熟悉感觉,就像把她拉出私生饭人群一样,叶缇笑了一下。
以陈既清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和他们搏不了,他事先有准备,拉她时往旁边撒了一打钱。
他的想法是对的,小混混们直接被钱吸引过去,一个两个都在那争抢。
这些人都是社会上的混混,经常为非作歹,大部分是怕警察的,不想进去蹲局子,但也有胆大的。
最后面的人看见钱没动,似乎是这些人的老大,他直接亮出小刀砍过去。
陈既清注意到,千钧一发之际他用力揽过叶缇,这一刀直接落在他手臂上。
他把痛忍了回去,继续拉着叶缇跑。
男人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似乎不想让他们出去。
叶缇察觉到不对劲,快速拿出包里的电棍挥向男人,电棍戳中了他的手臂,立刻发麻,刀子从他手中掉落。
男人不再追,他们跑出小巷。
跑出去的一瞬间,陈既清松开叶缇的手,两人谁都没先说话。
陈既清的脸隐匿在树影下,他戴着帽子,叶缇看不清他的脸。
莫名的,她的心咯噔了一下,明明陈既清就在她眼前,她却觉得她好像要失去他了。
这种心慌的感觉让她下意识抓住陈既清的手,摸到的不是微凉的手,而是一片黏渍。
想到刚才那幕,她隐隐约约猜到这是什么,她突然不敢看。
她无法做到自欺欺人,因为她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她对血腥味很敏感,叶父执行任务时不时会受伤,她经常能闻到。
因为她他受伤了,愧疚、心疼、自责在刹那间淹没她。
她想低头好好看看,却被男人用力甩开。
下一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空中彻底爆开。
“叶缇,能不能好好保护自己!”陈既清大声吼出来,“为什么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如果不是我呢?如果我没有出现呢?”
“你想过没有!”
陈既清死死扣住叶缇的肩膀,手腕到骨节再到指尖都在用力。
叶缇被抓得生疼,但她没躲也没喊疼。
这是他第一次吼她。
叶缇目光闪了闪,沉默了好一会才轻声说:“对不起。”
他静静看了她一会,仅几秒,他又变成了那个冷静自持的陈既清,转身准备走。
叶缇骤然回神,她来不及说话,先拉住他,他垂下眸,冷冷看着。
她手一僵,颤着手指慢慢松开,她沙着声,“想走可以,让我帮你包扎完。”
陈既清又一次甩开手,头也不回走了。
叶缇冲男人的背影大喊:“陈既清,这是你第二次甩开我的手了!”
男人的脚步未停。
又是她看着他离开。
她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
明明都爱着彼此,不是吗?
叶缇忽然想到很多例子。
相爱的人本该携手一生,却因为残酷的现实被迫分开,从此天涯海角,你婚我嫁。
她不想这样,她只想嫁给陈既清,只想成为陈既清的新娘。
她不知道陈既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他退缩了,既然这样,那就她来前进。
以前是陈既清追她,现在轮到她去追陈既清了。
他在跑,她去追,他们之间的距离永远不会拉远。
爱情里只允许存在一个胆小鬼。
陈胆小,叶胆大来找你了。
-
一个晚上,叶缇就想清楚了。
他们的身份好像对调了一下,她变成了那个偷窥者。
她知道不能做得明显,因为陈既清很聪明很细心,所以她不去偷偷看他,而是用自己的办法追他。
陈既清这段时间一直国内外来回赶,国外一定有重要的东西,所以她猜他可能还会去,在这里她找不到他,那她就去机场堵他。
机场是她最后的机会。
她有一种毫无理由的感觉,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她和陈既清会彻底分开。
郭川都不知道,那就肯定不是工作,大概是私事。
演唱会延迟了,说明他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
她想到过年后陈既清去了英国还有她第一次去英国,那个雨雾街头,她并没有告诉谁她的行踪,但他也在。
她搜了一下特拉法加广场,没有搜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她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陈既清在英国的朋友,切尔,李简舒。
叶缇抱着试试的心态搜了这两个人,真被她搜到了些什么。
切尔是某科技公司的高层,李简舒是知名血液病医生,直觉告诉她,李简舒是突破口。
女人一旦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就是福尔摩斯,什么蛛丝马迹都给你找出来。
她不知道周钰白和陈京姝知不知道这个人,既然有苗头了就去问问。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问谁都一样,但又有细微的不同,周钰白是陈既清的好兄弟,如果她去问他的话,难保他不会去告诉陈既清。
而陈京姝就不一样了,她们都是女人,只要叶缇说她和陈既清的感情产生问题了,她一定会守口如瓶。
决定好后,叶缇立马给陈京姝发消息,直奔主题。
-小姝,你知道李简舒这个人吗?
陈京姝回得很快。
-怎么了?
叶缇想了想,还是没说感情出问题,她怕陈京姝会以为是李简舒破坏的,她不想给别人泼脏水。
-没事,我就是问一下,我听你哥说他们是朋友,我又不好意思问他,就来问你了
陈京姝仔细想了想,她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想了半天她终于想起来了,周钰白和陈既清的聊天记录里!
很长一段记录都是围绕这个女人,还在讨论什么病。
-我知道了叶缇姐,你等一下
陈京姝把周钰白喊过来,一副捉奸的样子。
周钰白心知这祖宗又开始搞幺蛾子了,“怎么了?”
“李简舒是谁?”
周钰白一惊,“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我哥和你的聊天记录里。”
“你又翻我手机?”
陈京姝瞪他,“什么叫又?上次不是你主动让我翻的?”
周钰白知道不能和她争论,连忙回到刚才的问题,含糊其辞,“李简舒是个医生。”
“她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就……就朋友关系啊。”在陈京姝的注视下,周钰白的语气慢慢变弱。
陈京姝见套不出话来,眼神突然一变,变得妖娆勾人,她伸出手往周钰白下巴处勾了勾,“周小白,和姐姐说实话,姐姐今晚给你奖励。”
“什么奖励?”
“那套黑色网状情趣内衣。”
周钰白咽了咽口水,这个奖励太有诱惑力了,他在心里说了句兄弟,我对不起你。
“我只能告诉你陈既清过几天会去找她,再多的我不能告诉你。”
“去哪?”
“英国。”
得到答案,陈京姝的手快速收回,离开周钰白的下巴。
周钰白凑过去,“宝宝,今晚……”
“今晚你继续睡沙发。”陈京姝看着手机,头也不抬说。
周钰白的脸立刻垂拉下来,“为什么嘛?”
“前天你做太狠了,我腰还酸着呢。”
“……就一次。”
“再bb沙发也没得睡。”
“……”还有没有王法了?
知道后,叶缇又让陈京姝帮了个忙,留意一下陈既清去英国的航班。
-叶缇姐,你实话告诉我,你和我哥是不是感情出问题了?
大家都是女人,对这方面很敏感的。
-没有,是你哥不让我去,我偷偷跟过去
-好吧,那你问李简舒这个人干嘛?
-就有点好奇
陈京姝努了努嘴,是不是真话她还看不出来么,既然叶缇不想说她就不问了。
-那你无聊的时候就找我玩
-好
聊完后,叶缇关掉手机,她开始期待去机场的那天。
-
当天,叶缇很早就去机场了,因为怕错过,她走到第二层,找了个隐秘的角落同时能把一层的入口一览无余。
她不敢眨眼睛,酸涩到不行的时候她才快速眨一下,她怕眨动的那瞬间陈既清的影子就不见了。
叶缇守了很久也看了很久,终于在登机前半个小时,他出现了。
她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想哭又想笑,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看,她等到他了。
她坐扶梯从二层下来,她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不曾移开。
陈既清朝安检口走,快走到时,一个人喊住他——
“陈既清。”
他脚步顿住,但没回头,“你来做什么?”
叶缇已经想通了,不会被他的态度和语气激到,她换上以往和他说话的口气。
“允许你偷偷看我,不允许我光明正大找你吗?”
“我们已经分手了。”
说完,陈既清继续朝安检口走,此时安检口只剩两个人,她一定要让他停下。
她想跑过去拦住他,但怕弄巧成拙,考虑再三,她冲他背影喊:“陈既清,我没同意分手!”
“是你自己说的,我们可以吵架,但不要敷衍,不要搪塞,不要冷战。”
“如果你有困难,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你这个样子真的很让我害怕。”
陈既清的脚步还是没停。
叶缇心一横,咬了咬牙,“你想分手是吧,好,我同意了。”
男人搭在行李箱上的手蜷缩了一下。
“以后我会和别的男人拥抱,接吻,做更亲密的事。”
“我会爱上别的男人,我会为他生孩子,生一男一女。”
“你是不是很想看见这个?”
“我会爱上别人,我会忘记你!”说到最后,叶缇的声线染上哭泣。
忘记这个词让陈既清的心颤了颤,他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在叶缇心里有了一席之地。
从角落里不为人知的少年到她身边唯一的男人,他甘心让叶缇忘记他吗?他不甘心。
他的步子渐渐慢下来。
“陈既清,你舍得吗?”
叶缇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轻到在人声嘈杂的机场根本捕捉不到,但是陈既清听见了。
看着陈既清离安检口越来越近,她不说话了,她再赌最后一次,赌他舍不得,赌他还爱她,赌他会回头。
当她看见他停下,脚尖开始偏移。
她知道她赌对了。
在他们的爱情里,叶缇从来没赌输过,因为陈既清舍不得她。
看见陈既清回头,她露出一个笑容,有开心有得意,“看,你还是回头了。”
陈既清放下手里的行李箱,朝叶缇走过去,先是走,逐渐开始跑,最后一秒叶缇是撞进他怀里的。
“你就仗着我爱你。”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在叶缇耳边响起。
男人拥抱的力道很大,这个拥抱充斥着几天来所有的思念,仿佛要把眼前的女人融进他的骨髓。
叶缇的眼睫颤得厉害,多久了,她终于重新抱到他,半晌她才伸出手回抱过去。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如果你不想说你就不说,但——”
“这次换我来追你,我来等你好不好?”
陈既清下巴抵在她的发顶,用力嗅了一下她的气息,“好。”
两人在人群拥挤的机场若无旁人相拥,相拥了很久很久。
过了一会,叶缇想看陈既清的伤口,她从男人怀里退出来,一下撂起男人的袖子,她的速度很快,快到他根本来不及阻止。
叶缇以为会看到一条被包扎好的手臂,可是他手臂中央的东西是什么?
一个很大的洞,洞上贴着医用胶带,里面还有一根针,是和留置针差不多的东西,但比留置针更大更粗。
她脑子里冒出来一个词,造篓。
她想再看清楚一点,陈既清已经把手臂抽回去了,并把袖子拉了下来。
“陈既清,你是不是生病了?”她问。
看见造篓的那瞬间她脑子一片空白,心脏骤停了两秒,狠狠痉挛着。
男人抿唇没说话。
“我想看看。”叶缇说。
陈既清摇了摇头。
她这才注意到男人的穿着很不正常,现在快进入夏天,但他穿着长袖戴着帽子。
她视线抬高,耳鬓处没有头发,她知道帽子用来干什么了。
那晚太黑,她的注意又放在刀伤上,又以为他戴帽子只是为了不想让她看见他,竟没发现不对劲。
叶缇的喉口有一瞬发干发涩。
“让我看看。”她摸上他的帽沿,想摘下来。
陈既清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摘。
“我心疼。”
三个字让陈既清溃不成军,他慢慢把手放下来,默认叶缇的动作。
帽子摘下的一刻,叶缇的眼角更红了。
见她久久没说话,陈既清开口,“丑吗?”
“不丑。”叶缇摇头,“我的男朋友全世界第一帅。”
“你低头。”说这句的同时她踮起脚,在陈既清的头顶落下一吻,她在用行动说话。
陈既清的瞳孔缩了一下,再次抱住她。
“你的病多久才好?”
陈既清没说话,这是个未知数。
“会治好的,对吧?”
会和不会,两个选择摆在陈既清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在手术台上,看见叶缇的那刻,他突然后悔了,后悔他之前做的决定,他舍不得分手,他就是想让叶缇记住他,牵挂他,等待他。
或许他骨子里就是自私的。
爱是放手?狗屁不是,他做不到。
“会。”虽然回答了这个,但他不忍心让叶缇等太久,“如果两年……我还没有回来……”
话没说完,叶缇快速打断他,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陈既清是叶缇的男人,叶缇是陈既清的女人,并且……”
“是唯一。”两人异口同声。
两人相视很久。
叶缇向上眨了眨眼,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语气故作轻快,“陈既清,你的飞机要飞走了。”
陈既清亲了亲她微湿的眼角,把最后一滴泪吻掉。
“眼泪是什么味道?”叶缇问。
“甜的。”
她边哭边笑,“你骗人,明明是咸的。”
男人的唇忽然向下移,然后吻住她的唇,很用力很用力,两人的嘴角都渗出血。
这个吻是激烈的,是疯狂的,又是充斥着爱意的。
“陈既清,你爱我吗?”
“I love you,like crazy.”
叶缇憋回去的泪立刻涌了出来,在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了一个为爱疯狂的陈既清。
陈既清用指腹擦掉她的眼泪,然后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仿佛要把他的所有柔软和温情都倾注给眼前的女人。
“别找我。”
“等我回来娶你。”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