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1 / 1)

她的小龙椅 花月鹄 2916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七十八章 ...

  天色宛若青瓷般温润,如丝浮云流淌于京城南郊的莲湖上空。

  远观湖上小木船穿梭于层层叠叠的荷叶间,粉色、白色的藕花亭亭而立,幽风送香,景致宜人。

  赴宋鸣珂所说“咱们哥儿俩出去散散心”的邀约,霍睿言一脸生无可恋。

  是他听错了,或理解错了?还是宋鸣珂的算术没学好?

  为何“咱们哥儿俩”,除了他们二人,还多了他亲哥霍锐承、他的师兄秦澍这两名侍卫指挥使?

  余桐作为近侍官与她形影不离倒也罢了,可元礼身为御医官……干嘛跟着跑出来?

  她一冒充男子的小丫头,身边要那么多男人做什么?

  六人不时变换队形,缓缓沿莲湖岸边散步,因选择较为偏僻处,游人稀少,放眼望去皆为青山绿树翠湖,甚是写意。

  宋鸣珂一旦改穿便装,便超乎异常地兴奋,仿佛要将皇帝的身份彻底抛弃。

  她沿途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半分君威也不留。

  “咱们也去泛舟吧!”她扯了扯霍锐承的袖子,踮着脚四处张望。

  霍锐承一直为她遇刺的事伤透了脑筋,委婉否决她的提议:“陛下,这莲湖花叶层叠,刺客若隐藏于其中,不易发现……咱们别冒这个险。”

  宋鸣珂又道:“那……去湖心亭走走。”

  “亭上人员繁杂,”霍锐承皱眉,“若陛下执意要去,臣先去清一下场。”

  “哎呀!无趣极了!”她抱怨,“这样出来玩耍,有何意义!”

  霍睿言不忍怫她意,笑道:“我先去巡视一番,你们半盏茶时分后再过来,尽可能不惹人注意便是。”

  宋鸣珂拉住他:“你病好没多久,让大表哥去吧!”

  “是!”霍锐承应声而去,长腿健步如飞。

  霍睿言对上宋鸣珂隐含关切的明眸,啼笑皆非:“我真没那么娇弱……”

  难道因为霍锐承和秦澍都是武举出身,便显得他这文官弱不禁风?

  想到柔弱之类的形容,他不由自主悄悄觑向默不作声的元礼。

  元礼换下官服后,只穿了一身水色长衫,五官自带的阴柔之美越发彰显。

  他步态悠闲,此际双目眺望远方,抿着的唇如有笑意。

  秦澍随霍睿言的目光扫向元礼,停留须臾,微带审视。

  霍睿言暗觉奇怪,按理说,这两人在御前碰面的机会多得是……

  秦澍不经意将目光收回,薄唇勾笑:“元医官今日穿私服,予人一股柔和之感……”

  他话说了一半,顿了顿,突然扭头冲霍睿言一笑,悄声道:“若是穿上小娘子的衣裳,定能以假乱真。”

  此言嗓音不大,但宋鸣珂、元礼和余桐皆听得一清二楚。

  宋鸣珂与余桐的第一反应是偷笑,毕竟二人偶尔见元礼冒充女子前去为宋显琛诊治,的确“以假乱真”。

  霍睿言和元礼脸上同时变色。

  他们丝毫没忘记,去年七月中旬,元礼赶来报信,提出让霍睿言派人南下接应赵国公一案的重要证人时,恰恰被刚搬去定远侯府的秦澍撞了个正着!

  当时秦澍仅凭窗上的投影,断定“丫鬟”趴在霍睿言身上亲他,为此嘲笑了许久,直至确认府上不存在一位“成熟妖媚,玲珑浮凸”的丫鬟,这话题才没再重提。

  此事原本早已翻篇,谁料今儿霍睿言与元礼同时出现。

  元礼装扮技巧再纯属,终归残留三分影子。

  秦澍这句话看似口没遮拦,摆明已瞧出了端倪。

  霍睿言有时候真恨,恨自家师兄武功高强,外加火眼金睛与强大的记忆力。

  “师兄,玩笑不能随便乱开!”他极力保持镇静,先是睨了秦澍一眼,再转头向元礼歉然一笑。

  元礼迅速恢复淡淡的神色,“无妨,不止秦大人这般说。”

  宋鸣珂原是觉得,此前霍锐承、秦澍二人与元礼起了冲,外加霍睿言素来对元礼态度微妙,难得私下外出游玩,干脆让几名心腹熟悉,以便和解。

  但秦澍突如其来冒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她生怕元礼记起以前的不愉快,又无法呵斥秦澍,只得故作轻松:“元医官不比习武之人,走得慢了些,你们可别欺负他!”

  说罢,她拉了元礼,逐一询问道旁的花草名称,给足颜面。

  元礼知无不答,维持惯有的恭敬从容,像是没将方才的玩笑放心上。

  霍睿言见宋鸣珂“独宠”元礼,暗搓搓酿起了陈年老醋。

  这四年来,元礼之所以未听从背后神秘势力的命令去毒害宋鸣珂,一则他有医者的操守,二则他心里装着这柔韧的小丫头。

  元礼与宋鸣珂处于君臣、兄妹、男女之间一种玄妙难言的关系,时时刻刻维护她,让霍睿言悲喜交加。

  霍睿言从未忘却,宋鸣珂待元礼推心置腹,而今连秦澍也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竟独独将他这二表哥“蒙在鼓里”。

  怄得他要发疯了。

  五人往九曲回桥的方向慢悠悠地走着,桥边停了几辆马车,多为黑楠或香木打造的车身,且有昂贵丝绸所装裹,一眼知是富贵人家的车驾。

  霍睿言暗忖,该不会遇到熟人吧?

  五人先后踏上白色岩石砌成的桥面,离湖心六角亭尚有七八丈,忽见亭柱间人影晃动,惊呼声起,竟像是有人在斗殴!

  “怎么回事?”宋鸣珂步子一凝。

  “我去瞅瞅!”

  霍睿言朝秦澍使了个眼神,示意他护驾,随即飞身踏上桥栏,足尖轻点,双臂微展,身姿如青鸟般掠于湖面。

  他翩然落入亭中,只见霍锐承被人团团围住,面无惧色,一手揪住一华服青年怒吼:“道歉!立马道歉!”

  霍睿言大为惊奇。

  要知道,霍锐承身为定远侯府世子,又是御前侍卫指挥使,虽性子豪迈,私底下偶尔口不择言,但对外向来稳重老练,何以短时间内与人起冲突?

  而被他揪住不放的人,颇有些眼熟。

  霍睿言从那张又惊又怒的面容中辨认出,此为宁康侯府的符世子。

  宁康侯因病致仕,世子被举荐入朝为官,挂的是闲职,自是比不过皇亲国戚、军功显赫、一门双杰的霍家荣耀。

  但霍锐承不可能无缘无故仗势欺人。

  再看围观者中,几名女眷衣饰精致,珠钗翠钿,霍睿言意外发觉了相熟的面孔。

  那泫然欲泣的樱草色褙子的小娘子,正是舒家幺女舒窈。她躲藏在一身着绿色绸缎的丽容女子背后,水眸又惊又怒。

  而那绿绸裙小娘子满脸稚气,圆睁怒目,瞪视另一位尖削脸蛋、三角眼的碧纱裙女子。

  她们见霍睿言凌空跃入,惊诧过后,神色或惊喜,或不安。

  “出什么事了?”霍睿言负手而立,清冽眼光徐缓扫向众人。

  “问他!”霍锐承将符世子往地上一推,符世子立足不稳,差点儿一屁股跌坐在地,幸得亲随抢上前搀扶。

  三角眼的碧纱裙少女忿忿不平:“你们自恃武功高强、身居高位,欺负我哥,实在过分!”

  霍睿言无语了。

  他才刚来,只问了一句话,连符世子的衣角也没碰上,怎就欺负了她哥?

  霍锐承盯着符家千金,想说句狠话,终究因对方是女子,只闷哼了一声。

  护住舒窈的那位绿绸裙小娘子秀眉轻扬,语带不屑:“你怎么不说你们符家自恃人多势众,不光出言污蔑舒家姐姐,还企图非礼?霍大人看不过眼,出手制止,你们非但不道歉,甚至恶人先告状?”

  她三言两语,已概括了来龙去脉,霍睿言心下明了。

  符家千金尖声道:“什么非礼?我哥只不过……只不过想留她问几句话而已!”

  霍锐承忍无可忍:“强行拽住人家小娘子的衣袖、还扯下来一截,这是你们宁康侯府问话的方式?”

  “误会……误会!”符世子赶紧澄清。

  绿绸裙小娘子冷笑道:“误会什么呀?京城内谁不知?你早在去年已请媒去了舒府,听了几句闲言闲语,就把礼撤回。如今心有不甘?还是觉着有机可乘?”

  符世子尚未接话,她又对符家千金淡声道:“上次,你在长公主的牡丹游园会上,搬弄是非,说舒姐姐坏话……我那时不认识她,懒得跟你计较;可今时不同往日,你羞辱她就等于羞辱我,羞辱我……便等于羞辱林家,符姐姐你可要想清楚。”

  霍睿言原先没猜出此女身份,听她提及林家,登时了然。

  兄弟二人对望一眼,朝这年方十五岁上下的小娘子执礼,笑道:“原来是未来嫂子,失敬失敬。”

  林家小娘子霎时间红了脸:“才……才不是呢!别乱喊。”

  “那……下月再改口。”霍睿言微微一笑。

  人所共知,林相的孙女和饶相的千金曾是大伙儿认定的皇后人选,然而林家小娘子早被沈国公世子一眼相中,急急上门定了亲,日渐淡出众人的话题。

  沈世子曾参与康佑十七年的雪灾物质筹集,与霍锐承一同考上武举,关系算得上密切。终于等到未婚妻及笄,下月成婚,近来他人逢喜事精神爽,没少在霍家兄弟跟前炫耀,使得哥们对这炫妻狂魔深感无奈。

  现今总算得见未来嫂夫人,确如沈世子所言,伶俐通透,娇美可爱,霍家兄弟各自暗笑,礼貌招呼。

  符家兄妹显然知晓当下形势不利于己方,但真开口道歉,便相当于坐实“出言污蔑、企图非礼”的罪名。

  符世子巧遇心仪已久的舒窈,听闻皇帝迟迟未有选秀意向,只想问问自己是否还有机会。

  不料妹妹从旁讥讽了几句,他眼看舒窈要离开,一时情急,失了分寸,正巧被霍锐承逮住,事情越闹越大。

  二人正自踌躇,偷眼望向舒窈,想看她是否要息事宁人,却见她泪光盈盈的清水眸直直落在亭外,惊中带喜,喜中含羞。

  良久,她朱唇轻启,低低唤了一句:“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后宫版】

  秦妃:发现了你俩的奸·情,嘿嘿嘿!

  元妃:你咋不上天?

  霍皇后:闹什么闹!陛下又见着了那个成天哭唧唧的狐媚子,我们几个马上失宠!怒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