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1)

非正式隐婚 幸远 5094 汉字|48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65章

  “就是突然, 想起一些事情。”徐轻摇了摇头,将手不动声色地收回来,“我先回去了。”

  是他先将指间的力道一点点松开, 宁越等她走过几步才开口来:“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没有必要跟我打哑谜了,如果我们就停留在上回的汽车里,可能下次见面还会体面一点,”她低下头去从包里拿房卡, 抬起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嗯, 那你明白吗?”

  “他是那个所谓你适合的人?”

  “我也不知道。”徐轻是真的不知道, 但是不可否认她在这段时间里成长了很多。学会控制情绪, 学会更加圆滑地处事, 也许不是全都因为顾明衍,但确确实实她有想过今后就这样吧。

  “徐轻。”宁越微微走上前半步, 喊她的名字。

  “就算以后我遇到了更多其他人,”她想了想,在门边露出一个脑袋, “我们也都已经结束了。”

  地上放着他给她送的那些药,不吃的话会有点可惜,她也没有把局面僵得彻彻底底, 而是弯腰去把那个质感很好的袋子提到手心里, 抿了抿唇:“谢谢你。”

  “嗯,”宁越微微点头,徐轻没有去看他的表情, 只听到那句熟悉的音色回答, “我知道了。”

  “呼。”关门松了一口气, 徐轻把买的那些东西放到箱子里,给自己找了些零食吃。电话过来的时候她还有些小心虚,把一小瓶的胃药拆封捏着鼻子喝了,用矿泉水漱了漱口,才敢用小拇指小心翼翼地按下接听键:“摩~西~”

  “拍摄结束了吗?”是她熟稔的语气。

  “结束了啊,呃,这个好像是视频。”

  摄像头逐渐远离她的耳朵,徐轻用没喝完的矿泉水搭了个临时手机支架,看到放大界面中靠近男人的领口处的画面还有点儿沐浴过后的水珠,蓦地脸一红,手机“啪嗒”掉在了桌上。

  “怎么了?”

  “没怎么,刚刚没有放好。”徐轻把手机调整了一个位置,坐在单人沙发上,下巴压住自己两个交叠的手背处,眼睛睁得圆溜溜看上镜头。

  “撒什么娇?”顾明衍把手肘里的那本书放到枕边,从手机屏幕里看到她这个表情。

  “没撒娇。”徐轻囧,“那个,我今天遇到一件事情。”

  “嗯。”

  “就是刚刚在楼下的时候,我好像有点听见……”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听到程盈的声音的事情跟顾明衍说了出来,没有直说名字,只是隐晦地把情况描述了一下。对方也是她想象中的那种态度,不算惊讶也没有立刻表态,只是透过镜头好像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你当时有没有被吓着?”

  “一点点吧,但是也没有太多。”徐轻有点心虚地没有提自己在楼下碰到宁越的事情。

  “嗯,只能说别太在意吧,”顾明衍斟酌了一下,“没有完全干净的行业,我们所有人能做的也只有在相对意义上的不偏私,哪怕是律师也一样。”

  “你还挺会讲大道理的。”徐轻瘪了瘪嘴。

  “一般吧,这种话题没什么好讲,讲了没意义,也不是讲讲就会变的。”换了一种直白点的说法。

  徐轻:“……”

  直白得很好,下次别直白了。

  “你现在是打算睡了吗?”她看到画面中自己熟悉的房间背景,还有那只空了的枕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家。

  “嗯,睡了。”

  “这么早?”

  “也没什么人打扰我睡觉,就睡得早了。”

  有这么打电话的吗!徐轻对着镜头翻了个白眼:“我挂了。”

  “再聊聊嘛媳妇儿?”

  徐轻愣了一下,随后只觉得白烟从耳朵上冒出了三尺高,如果有特效的话半秒之内整个人都通通红。关键这厮叫得还很随意,就像刚刚问她有没有结束工作或者有没有吃过饭。

  “blablabla(一堆乱码)……不了。”连带着说话有些不利索,徐轻告诉自己不要去看屏幕,“我明天还跟他们一起去拍摄,然后好好睡个美容觉。”

  “嗯。”顾明衍应了一句。

  “这里真的热得要死,我去把空调开起来。”徐轻把手做成扇子的形状在脸边扇了扇,站起身去找空调遥控器,眯起眼睛偷偷瞄了一眼顾明衍。

  好在他没有看屏幕。

  画面中的男人用创可贴贴住了那块疤痕,不知道是不是跟她打电话才特地贴的,被黑色碎发的影子堪堪遮住,侧颜的眉骨和鼻骨轮廓非常清俊,生的是薄唇,但是上唇有一个突起来的唇珠,色泽偏粉。

  觉察到她咽唾沫的动作已经来不及了,男人侧过眼开来,很明显注意到她的眼神,但是没有挑破。

  “咳,那个。”弯腰把遥控器放在旁边的茶几上,徐轻捏着衣服重新坐上单人沙发,“在家里记得帮我拿一下快递。”

  “嗯。”

  “上次说买的那些衣服估计快到了……”徐轻微微抬了抬眼,那个小框框里的自己也同样露出潋滟羞怯的眸色,似乎不相信自己能露出这样的表情,徐轻一整个震惊住。

  “我在比较小的箱子旁边放了几袋藕粉,早上用开水泡一下喝。”顾明衍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不对劲徐轻你不对劲。

  “睡了吗?”

  “要不,再聊会儿?”她刚刚回来就洗漱好了,现在身上穿的是比较舒适的居家服,也没有什么事情干,干脆撕开一张面膜敷好躺在床上,黑色的面膜布遮住镜头里的那张脸,有点滑稽,于是吃吃笑了起来。

  “我有点想听故事。”得寸进尺试试看。

  “打开广播里面有念。”

  “你枕头旁边有本《小王子》,我上次都看到了的!”

  顾明衍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徐轻括弧嘴把头撇到一边。

  “过会儿吧,你要睡了我给你念。”

  括弧嘴的笑意逐渐加深,面膜敷了要洗,仍然连着线从浴室里出来,关上房间里的灯,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窗帘缝隙外小岛上层层叠叠的黑色丛林,顾明衍长指翻开第一页给她念书。

  连麦睡这种事情对大学生来说还是太幼稚了。

  但是对新婚小夫妻来说刚刚好。

  第二天徐轻几乎是在闹钟响之前的几秒醒过来的,大概是睡眠时间充足的缘故,能感到整个人都神清气爽。打开手机看了看,电话是晚上快十一点的时候挂掉的,后面再没有任何消息,昵称依然还是那个“G”字,徐轻犹豫了一下,删删减减了好几个,最后还是觉得这个“G”端端正正得刚刚好。

  “徐小姐,你醒了吗?”门外是那个兰花指壮汉小助理的声音,“起来化妆了。”

  “哦哦,来了。”徐轻整理好衣服走出门。

  “要不要喝冰美式?酒店有提供。”助理问。

  “不用,”徐轻摇了摇手里泡好的藕粉,“我喝这个就行。”

  余珊儿已经跑过几圈步回来洗好澡了,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捯饬今天的发型妆容。对面应该是程盈的房间,到现在都没什么动静,徐轻有些担忧地转头看了一眼,但也没有多问。

  “我们今天一定要漂漂亮亮地出门。”余珊儿一脸羡慕地伸手戳了一下徐轻的脸,“这是素颜么?想当年我十八岁也曾拥有这样的脸,都是岁月把我摧残成现在一用错东西就过敏的体质。”

  她们彩排经常要到半夜,作息饮食都不规律,再加上工作需要经常化妆,所以皮肤状态很难一直保持,于是不化妆的时候难免显露出疲态,尤其还处在事业的上升期,更是一点点都不敢怠慢。

  “还好吧,可能干我这行没有你们累。”徐轻做的大多是荧幕前的工作,比起绝大部分累死累活的后期,比如楼下第六小组,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值得抱怨的生计。

  “累意味着我还有工作,不累意味着我凉掉了。”余珊儿叹气。

  “别叹气宝贝。”兰花指壮汉助理一边给她化妆一边道,“好运会被叹走的。”

  “哈唔~”

  徐轻:“……”所以是把气吸回来吗哈哈哈哈哈。

  今天拍摄也就是吃吃喝喝玩玩的一类事情,大部分都由节目组提供好,徐轻以前不理解这类综艺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爱看,除了来看自己家爱豆生活的粉丝,想想觉得有时候看着打发时间也蛮不错的,因为有时候聊得也挺开心,虽然是工作,也像是多了几个不太熟的友好的朋友。

  程盈依然没有来,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提,就好像昨天拍摄的时候就没有这个人在。

  徐轻也再没有跟宁越有过单独的相处或者交流,有时候在工作群里会聊几句,大家的气氛都相当不错,至少从来没有一次在镜头面前红过脸。十天的拍摄时间就这么一晃过去,徐轻收拾东西乘上飞机,余珊儿依然靠上座位歪头就睡,旁边几个人也依然打牌或者玩桌游,那个女孩儿消失得就像空气里的一缕尘埃。

  “Arna一起来玩牌要不?”宁越不在,再加上这几天几人的相处,大家都放开了一些,邀请她道。

  “我不会打牌,”徐轻挠了挠头,“可以在旁边看。”

  “麻将会吗?”

  “呃,麻将也不会。”

  几人笑了起来:“算了,你就在旁边看吧。”

  徐轻也有点不好意思,她确实不大会打麻将,也不会打牌,倒是会跟爷爷下象棋。气氛逐渐活跃起来,余珊儿在这种环境里居然也能睡得很香,还确确实实地在飞机降落前就醒过来了,两个人挽着手下飞机,由于节目第一期已经播了,vip通道有来接机的观众和粉丝,徐轻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低着头默默当个称职背景板。

  “谢谢,爱你们!”旁边的余珊儿倒显得活跃多了,时不时献出一个飞吻。

  “旁边是Arna吗?”人群中有人问。

  “呃,是。”徐轻点头。

  “谢谢你!照顾好我们家珊珊!”那个粉丝激动地捂脸道。

  “呃,好的。”

  她的本职工作是记者和主持,虽然也是媒体相关,但是总不算有着特定人设的爱豆或者艺人,节目才播出一期,认识她的人比较少,但是依然有举着镜头对着她拍的,这种时不时闪一下的镁光灯让徐轻有些不自在。

  “快弯腰低头,把我们珊儿称得高一点。”助理压低声音提醒她。

  徐轻:“……”

  OK,fine,不需要吃这份饭,还是别抢人家饭碗,于是默默把口罩再往上提了提,裹得像个全身瘫痪缠绷带的病人,一直到机场门口,接机的人追着余珊儿的保姆车去了,徐轻才浅浅松了一口气。

  一边拍着胸脯一边转过头……

  “最(爱心)爱徐轻!——氧气大美女(爱心)——永远不变(爱心)!”

  一条映入眼帘的横幅差点没把徐轻吓傻,面前站的是垂着彩带的虞莓和石文静,后头还跟着拉横幅的珍妮,这架势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儿,好几个路人频频看过来,徐轻尴尬到脚趾抓地:“我的天哪,你们怎么来了?”

  “给你撑场面。”石文静推了一眼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有没有被惊艳到?”

  “有被惊吓到。”徐轻连忙去把横幅抢过来,“好了好了,我的这个小心脏受不了。”

  “但是镜头里你真的很好看诶,美出新高度。”虞莓说,“小薛总都跟我提要不要让你午间报道也去出出镜,给我们台好好长长脸。”

  “加薪吗?”徐轻抬眼。

  “……加。”不愧是打工人,虞莓感叹,“快过来我们合照一下,到时候发朋友圈。”

  原来是工作上的被迫营业,徐轻脸上的妆还没有卸,出镜看起来也算不错,就这么被推到了几个人的C位,拉着横幅剪刀手留下了一张颇具年代感的合照。虞莓满意地对着照片看了又看,一键发送朋友圈,立刻收到好几条点赞信息。

  “希望大家今年工作都顺顺利利~”这样配文。

  拍完照徐轻侧过头用余光看了看顾明衍,两个人当初的协议上就是有责任向徐父徐母演戏,但不对外公开的,也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她的这几个组内的同事都还不知道她和顾明衍的关系。

  也许也想到了这一点,也许是想看她的反应,男人就只是站在旁边没有靠近。

  “别愣着啦,快上车,我们大伙儿给娅妹好好庆祝庆祝。”石文静有点迫不及待地搓了搓手,“想吃什么放开说,Mei姐请客。”

  “……”这语气好像是你请客一样。

  “应该是我来请客吧……”徐轻收回眼,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去瞄,“嗯,你们想吃点什么?”

  “不用了,我来吧。”虞莓开口,“就我们公司旁边那家申城家常菜,觉得蛮不错的,我订了位置。”

  两个人争了一个来回,她看到男人开门上车,只落下一个背影的车尾,眸子颤了颤。

  “棒呆!!”珍妮欢呼道,“别着急,一个一个来,请客不嫌多。”

  几人一顿饭吃下来还算尽兴,因为徐轻入职以来基本没有聚过,所以还喝了一点酒。

  四人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珍妮是个没有谈过恋爱的乖乖女,现在被家里介绍了一个对象,还在接触;石文静是个热爱工作的死宅,基本除了工作就是男频小说,更别提女朋友了,据说大学的时候牵过初恋的手,也仅仅停留在牵手阶段,用他的话说“本来以为是开始,没有想到是巅峰”;虞莓倒是放得更开一点,直言自己喜欢女的。

  “咳咳咳……”桌上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被呛到。

  “很稀奇吗?”虞莓没所谓地睥睨众生似的扫了一眼,“圈子里多少也有人在传吧?”

  “虽然听过,但是没太敢确认。”珍妮非常诚恳地说道,“Mei姐,有没有什么故事跟我们分享分享?”

  “嗤,”虞莓眼皮抬了抬,醉酒后的眼睛显出几分平时少见的干练之外的恣意,“等你们抽中国王牌再说。”

  “Arna好像一直都没有抽中国王牌啊?”石文静突然想起来。

  “啊这个我……”不要cue她啊求求了!

  “试试看。”虞莓眉毛一挑——一群小瘪三,她这里可是有独家新闻。

  徐轻吞了口唾沫——你这个新闻有点点过时,下次她再发烧不要乱打电话了啊喂!

  “那我们继续吧,看看谁运气差咯。”石文静再次发牌,几人各自翻面,徐轻发出“嘶”地一下悲鸣,就听一旁珍妮欢呼起来:“我是国王!谁是奴隶啊?”

  “呃,我。”见抽到的人是珍妮,徐轻松了一口气。

  “石头哥,你来说。”珍妮笑道。

  徐轻:“……”

  手下留情啊球球!

  “那我就不客气了,听说你是有男朋友的吧。”石文静朝她挤了挤眼睛,从包里摸出一个包装袋出来,“今晚回去把这个交给他?”

  徐轻一摸就知道这是什么:“为什么你会有这个啊石头哥!”

  “可能,大概,也许,这只是一包非常普通的口香糖。”石文静说。

  徐轻:“……”是吗。

  “上次宣传预防az的时候人手一袋,你桌子上也有啊。”虞莓解释,“只是当时你不在。”

  徐轻:“……”

  在场的只有她一个目前不是单身,于是几人打破砂锅问到底似的就逮着她各种问,但没想到这姑娘嘴巴这么实,宁愿喝酒也不吐露一个字,最后软成一滩泥被虞莓和徐轻架出门,扶着电线杆就吐了。

  “你——”觉察到虞莓要跟谁打电话,徐轻连忙伸手去阻止,“别那么激动,我乘地铁回去就行。”

  “真的可以吗?”虞莓皱眉看过来。

  “我——”徐轻正打算说话,无奈感觉脑袋和胃都不是自己的了,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结果一开口又吐了。

  “我的天哪,让你们这么欺负小娅!”石文静愧疚道。

  虞莓&珍妮:“……”好像最过分的是你吧啊喂!

  胃里好像有一条蚯蚓或者泥鳅在翻滚,反正不让她安生,嗓子口都是火辣辣的,更别提一片空白的脑子,扶着电线杆才能堪堪站稳,随后一下一下地吸着气。

  “徐轻。”耳边传来一句熟悉的男声,顾明衍随身没有带手巾之类,她能感觉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给她擦拭唇角,触感是微凉的,干净的长指碰到她的唇边,徐轻本能地抬起头,随后立刻把他的手推开。

  “你——你。”疯了吗。

  在场其他几个七组的成员纷纷瞪圆了24k纯金的八卦眼看过来,面前的男人身形很高,戴着一张纯白色的口罩,只露出眉骨下的一双眼,再加上夜间灯光昏暗,看不大清,但是也足以满足八卦人的吃瓜心理。

  “先上车吧。”顾明衍微微皱了皱眉。

  胃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好吐了,她觉得嗓子眼一阵阵地发酸,也无暇顾及身后地同事,打开车门的时候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的味道,好像在抚慰她被酒精扰得错乱了的神经。

  “你刚刚看到了吗?”石文静问。

  “看到了。”珍妮点头。

  “看清楚了吗?”虞莓问。

  “没有看清楚。”珍妮摇头。

  “我也没有看清楚,不然还能跟小宁总打个招呼。”虞莓也有些不大确定的样子,“散了吧,人都走了。”

  三个人八卦的眼神一路目送着黑色的汽车逐渐远去,虞莓抿了抿唇,低声自言自语道:“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是哪里不对呢?”

  汽车内徐轻觉得自己现在跟窝在棉花里似的,再加上前不久刚做了飞机,棉花和飞机窗外的云朵联系起来,紧紧握着男人的右手臂,表情惊恐,生怕掉下去。

  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下,顾明衍用车内的湿巾略略擦拭了一下指间,看了边上人一眼,没有说话。

  汽车启动。

  “机长,慢,慢点开。”徐轻有点迷糊,因为刚才吐得那两下,鼻尖红红的,眼边有些生理性的泪水,看上去像个不敢乘坐公园里娱乐设施的小孩儿,被朋友恶作剧地骗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