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三合一!
“别慌, 太后若是问起此事,你尽数推给朕便是。”
萧询捧起她的下颚,沿着她的唇角亲。
江晨曦偏开头, 萧询的吻落在她的耳畔,烫得她心头一颤。
他亲她也不分场合, 此地毕竟是太后居住的宝慈殿, 即使宝慈殿里的宫人都是他御前的人,她也没法做到不分心,况且太后与安亲王妃随时会回来。
江晨曦微微咬唇, 本就是他强行撩拨、诱惑她在先, 真要论罪责, 她了不得担一个抵抗不力的罪名。
试问, 堂堂帝王青睐于你,对方又正值壮年,且容貌英俊,一路追随护送至青州,哪个女子能招架得住?
“皇上,倘若太后不允曦儿和你在一起,曦儿又该如何应对?”
萧询笑她杞人忧天, 轻抚她的脊背, “那朕就说, 一切皆是母后惹出来的,母后若不是把曦儿带进宫, 曦儿不在朕眼皮子底下晃悠,朕便不会轻易上了心, 近水楼台先得月, 日久生情, 多的是原因。”
江晨曦噗呲一笑,就说他为老不尊,连如何算计太后都想好了应对招数,太坏了。
“饿不饿?”
“还不饿,早膳用得迟。”
“朕饿了,陪朕用一些。”
“皇上,那吃锅子可好?”
下雪天围炉而坐,再饮酒,忒快活。
萧询也正有此意,“好,朕命人摆膳。”
太后她们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萧询牵着江晨曦上了他的龙撵,带她回福宁殿用膳。
宝慈殿距离福宁殿有一段距离,雪天路滑,姜德一提醒抬轿的太监走慢一些,万不能摔跤滑倒。
江晨曦第一次在宫里乘坐龙撵,四周有厚重的挡风布帘,她赖在萧询怀里,倒也不担心被人窥见。
怪不得后宫妃嫔都想要恩宠,有了恩宠,便能登上龙撵,享受帝王般的待遇。
一朝失宠,由奢入俭难,犹如从天上的仙人居所坠落到阴曹地府。
江晨曦忽然心生一股野心,她既已从地府里爬上来,断不会再跌回去,这一世,她选择了这条路,便要做人上人。
“曦儿,想什么呢?”萧询见她沉默不语,忍不住问她。
江晨曦说一半藏一半,“曦儿三生有幸与皇上相识相许,享受了寻常人等一辈子都不敢肖想的东西。”
萧询轻声一笑,捋了捋她耳边碎发,“不过就是与朕一道乘坐轿撵而已,你便有感而发,将来贵为一国之母,岂不是要写一篇为后心得?”
为后心得?亏他想得出来!
江晨曦怕萧询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狡黠一笑,勾住他的脖颈,示意他低头。
眼看就要快到福宁殿,温贵嫔领着贴身侍女候在入殿第一道大门台阶下。
姜德一及时出声提醒,“皇上,贵嫔娘娘拎着食盒候在前边呢。”
龙撵里,江晨曦正在吻萧询,听到姜德一的话,她一点儿都不慌,压根没把温贵嫔放在眼里。
她稍稍拉开一些距离,望向萧询幽深、染上□□的黑眸里,见他未吭声,她朝他一笑,继续缠着他。
萧询勾唇一笑,由着小美人儿撩他,他搁在她腰背上的手也没挪出来。
肤如凝脂,爱不释手。
姜德一久等不对回应,便心中有数,皇上不想搭理温贵嫔。
龙撵径直被抬进了第一道大门,姜德一看向跪地行礼的温贵嫔,“贵嫔娘娘且回吧,皇上还有事要忙。”
温贵嫔下不了台面,又不得不起身,她把食盒塞给姜德一,又砸了一锭金子,“劳烦姜公公把糕点转交给皇上,臣妾的一丁点心意,还望姜公公收下,提前给公公的压岁钱。”
“即是压岁钱,那老奴就收下了。”姜德一拎着食盒,“雪天路滑,娘娘走慢些。”
温贵嫔本就没指望皇上能见她,姜公公收下食盒就行,皇上知道她来赔罪就行。
回到殿内,御膳房恰好送来了锅子。
江晨曦本不饿,问道了鸡汤的香味,不禁吞了吞口水。
“出来吧。”
摆膳的小太监走后,萧询把藏在内间的人叫出来。
江晨曦笑着朝餐桌走去,落座到萧询身边,姜德一候在二人对面,替他们烫菜。
用膳一半,萧询夹了一块烫鱼片给江晨曦,江晨曦拿筷子的手一顿,忽然闻不了鱼腥味,连忙转过身去,干呕了几声。
姜德一怔住,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跪下来道一声恭喜,又怕闹乌龙。
“皇上,鱼片可是坏了?”
“曦儿?”
萧询眸光噌地大亮,立即放下筷子,伸手轻抚她的后背,“你月事是不是延迟了?”
当着外人的面,江晨曦羞于议论此事,“皇上,您若不放心,不妨唤御医过来,替我诊脉。”
月事没来,她计算时日,想过几日找大夫问诊,眼下又出了这一出,她干脆借此机会请御医诊脉,若怀上,一切从长计议;若没怀,一切照旧。
“姜德一,你坐轿撵亲自走一趟太医局,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朕要查问太医院相关事宜。”
姜德一应诺,立即领命而去。
一刻钟后,太医局的李院使屁滚尿流来了福宁殿,见到殿内的情形,眼皮狂跳。
皇上与太子妃——不对,曦和公主……
曦和公主端坐在椅子上,脸色不太好看,皇上正把人搂在怀里,柔声哄她。曦和公主似乎对皇上有怨言,还当众捶打了皇上几下。
俩人之间的熟稔显然并非一日两日才能养成,定然相处约莫小半年。
从古至今,太医的活不好干,干不好就有杀头之罪,还得背负宫廷隐秘。
萧询不怕李院使泄密,直接开门见山,“李院使,公主刚才用了一片烫鱼片,有些干呕,您给把一脉。”
鱼片、干呕、把脉,关键字眼凑在一块,李院使瞬间领会贯通,暗道今日不该当值。
然,现下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李院使躬身上前,打开医箱取出垫手,搁在茶几上,“烦请公主伸出手腕。”
江晨曦依言伸出手腕。
萧询站在江晨曦身后,眼也不眨地盯着李院使。
姜德一也屏气凝神候在一旁。
李院使顶着萧询威严的目光,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仔细诊断。
须臾,李院使下了结论,“公主脉象平稳,气血两虚,还需要多多食补,切不可多思多虑,凡事不宜频繁,还需多加休息。”
李院使意有所指,江晨曦悄悄剜了一眼罪魁祸首萧询,这段时日,她与他厮混过渡,确实没有休息好。
萧询脸皮厚,示意李院使再开些药膳,“公主月事推迟,来时腹痛难忍,李院使不妨开些药方。”
江晨曦俏脸一红,拉了拉萧询的手,“皇上……”
“别怕,李院使不是旁人,他的医术,朕信得过。”
萧询虽然有一些失望,但也有些庆幸,孩子晚点来最好,等他处理完该处理的。
被强行拉拢至‘自己人’范畴里的李院使欲哭无泪,他只想安享晚年,不想惹是生非。
也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担任院使一职,自然要为皇上分忧解难。
“皇上放心,微臣定会帮公主调理好身子。”
之后,姜德一领着李院使去旁边写药方,萧询送江晨曦回内间休息。
江晨曦躺到龙床上,打趣他,“皇上失望了么?后宫多的是妃子愿意为皇上怀有龙嗣,不差曦儿一个。”
“无妨,朕下次再努力。”萧询偏不如她愿,他只要她替他生。
“倘若我真有了身孕,皇上该如何安排?”
“先告诉太后,她老人家一心盼着朕再生几个,然后娶你进门,封你为贵妃,待你诞下孩子,直接封后。”
萧询把问题抛还给她,“曦儿,朕敢娶,你敢不敢嫁?”
江晨曦闻言一笑,“皇上敢娶,曦儿自然敢嫁,曦儿黄花大闺女嫁给你,即便你是皇上,你也不亏。”
这席话逗得萧询乐开怀,不愧被他精心宠爱了这么长时间,小白眼狼总算喂熟了。
————
宫外,太子府。
卢柳胞妹来了京城,入住太子府邸。
萧承翊还未回府,卢芽红着眼眶,收到卢柳的书信,她欢天喜地来了京城,还以为自己与小侯爷的事能有进展,却不成想一盆冷水兜头而下。
自家亲姐有孕在身,要把她送给太子殿下!
“阿姐,芽儿只想嫁给小侯爷,不愿委身殿下,阿姐,殿下乃是太子,他岂会轻易看上芽儿,若阿姐提出要把芽儿送给殿下,殿下恐会怪罪阿姐,说不定还会撵芽儿离京。”
妹妹的絮叨令卢柳心生不快,她也不愿姐妹俩同伺一夫,可眼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尚有大用处,若不尽快找人替她固宠,萧承翊定会被人抢走。
“忠勇侯府你别妄想了,侯府徐老夫人不是省油的灯,你一个庶女,她不会让你进门。”
“何况王靖康与新婚妻子蜜里调油,眼里容不下旁人,把你送去侯府当丫鬟,你也不见得有机会爬上他的床。”
卢芽的希望被卢柳毫不留情地撕碎,她终于憋不住,眼泪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簌簌往下直掉。
“庶女,又是庶女!你们总说嫡庶有别,可芽儿托生至卢家乃老天爷选定,若能自己选择,芽儿宁愿出生在市井小民之家。”
妹妹的一番话令卢柳嗤笑,继续泼她冷水,“卢芽,市井小民之女更加没机会嫁入王侯将相之家!”
卢芽一愣,须臾,眼泪落得更凶。
萧承翊趁夜而归,斗篷上落满了雪花。
黄三全提着灯笼,小心翼翼问道:“主子,可要去清茗苑?”
萧承翊脚步一顿,转身往清茗苑,苑名未改,苑里的女主人已经换人,花草树木保持原有的风格,只额外添加了几盆喜庆的杜鹃。
春桃见到萧承翊登上了抄手游廊,忙大声跪拜,“奴婢拜见殿下。”
屋子里的卢柳听到外间的动静,忙批衣下榻,迎了出来。
卢柳殷勤备至,上前替他解下斗篷,“殿下可要先沐浴?晚膳一直给您备着呢。”
萧承翊先把手炉递给黄三全,黄三全抱着斗篷与暖手炉出了内屋。
“柳儿,下次我若是回来晚了,你不用等我,先自行休息。”
卢柳投怀送抱,“殿下不回来,柳儿睡不着,肚子里的小家伙每晚听不见殿下的声音,也不安分。”
提及孩子,萧承翊的眼里染上一丝丝暖意,他伸手搀扶卢柳回内屋,关心卢柳近日身子如何,胃口如何,府里下人有没有怠慢她。
卢柳忍不住想哭,可不能哭,她每日盼月亮盼星星盼着他回来,知晓他忙。
“你妹妹到了么?”
见萧承翊主动提及卢芽,卢柳堆出笑脸,“傍晚到的,眼下这个时辰估摸已经睡了,可要我叫春桃唤芽儿过来?”
“那倒不用。”
萧承翊没有往深处想,府里多的是空屋子,卢柳独自在京城,她娘家来个人照应,也不错。
卢柳不想错过今晚绝佳良机,明日萧承翊要进宫,说不定得正日早上才能回来。
宫里有江晨曦,她担心俩人发生点什么。
“芽儿一直盼着殿下回来,这丫头说她还未见过殿下长啥模样,她就睡在西厢房,离开前还特别叮嘱我,若殿下回来,务必叫她过来拜见,殿下若是不困,能否见一见她?”
“殿下明早还要进宫,柳儿怕极了她的絮叨。”
萧承翊颔首,“也罢,依你。”
寻常百姓见不到天子,更别说太子,卢芽想要一睹他的风采,情有可原。
一盏茶后,卢芽穿戴整齐过来,她穿着一身素色棉袄,妙龄女郎,娇俏可人,脸上还有几分江晨曦的影子,不免令萧承翊多看了几眼。
“民女卢芽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安康。”
卢芽跪地行礼,低垂着头,尽量不让太子殿下看清她的妆容。
阿姐亲自给她上的妆,声称保管能入殿下的眼。
卢柳紧紧攥着帕子,既担心萧承翊看不上卢芽,又怕萧承翊今夜就宠幸卢芽,一时陷入两难境地里。
出乎意料,萧承翊打赏了卢芽一些金银珠宝,又随意问了她几句,便打发她下去。
卢芽顾不上阿姐当下的表情,立即捧着赏赐走了。
待人一离开,萧承翊便拉下了脸,他抬脚踢翻了凳子,哐当一声响,吓坏了屋里屋外伺候的下人。
春桃等人跪了一地。
卢柳脸色一僵,也跟着要跪下。
她捧着腹部,有意放缓了动作,等着萧承翊发话。
奈何萧承翊一脸冷漠地盯着她,“柳儿,吾念在怀有子嗣的份上,此事暂且不予追究,下次胆敢再犯,吾便去母留子!”
卢柳身体一晃,眼看要摔倒,春桃等人忙膝行上前伸手扶住,“夫人——”
萧承翊也没了心情留下,一甩袖子,大跨步出了内屋,徒留魂飞魄散的卢柳等人。
黄三全连忙跟上,暗忖卢氏马屁拍在了马尾上,妄图用亲妹固宠也算了,偏偏把人装扮成前太子妃的模样,也不知是不是怀了身孕,人变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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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府。
萧锦仪的胎象一坐稳,她便开始不安分,招来府里的小倌,给她唱曲听。
萧朔乔装打扮入府,撞见了这一幕,气得当场拔剑,一剑刺死了小倌。
府内伺候的下人大气也不敢出,齐刷刷跪趴在地。
小倌睁着死不瞑目的眼,萧锦仪吓懵了,半晌转过身去,干呕了几下。
萧朔一抬手,便有人上前抬走了尸体,清理洒扫庭院。
“萧朔!你给我滚——”萧锦仪回过神来,拿起手边的茶盏猛地掷向萧朔,“你凭什么在本宫府上作威作福?!”
萧朔扔下手中沾了血的剑,疾步奔过去哄,“阿仪,你想听曲,本王吩咐乐坊司派人过来一趟,你何必要宠幸这群贱人?本王决不允许此等卑贱之人的靡靡之音荼毒本王的孩子。”
萧锦仪原本脾气就暴躁,有了身孕后,脾气更大,她随手拿起靠枕砸向萧朔,继续撵他滚,口无遮拦地叫骂。
“你去给薛灵素送葬,一走就是好几日,本宫现下哪也去不了,招府里的小倌唱曲不过分!你是想对本宫豢养的那群人赶尽杀绝不成?!”
“谁说本宫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可有证据?!”
“本王岂敢,阿仪,你消消气,你仔细听我说,那齐昭阳难缠,我也是迫不得已躲到陵园躲清静,这不事情一忙完便回来找你,片刻功夫都未耽搁。”
萧朔当时也是在气头上,急匆匆返回来,迫不及待想要见她,却见她与小倌调情,他犹如当头棒喝。
绿帽子快要戴在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萧锦仪气疯了,任凭萧朔如何哄,她都冷着脸不理睬。
萧朔耐心隐隐告罄,可又不敢甩袖走人,他若是走了,萧锦仪更疯,届时定会与他唱反调,再次招来一批小倌,更甚会宠幸小倌。
“阿仪,朔哥哥错了,你原谅朔哥哥可好……”
萧朔单膝跪在萧锦仪面前,抱着她不让她乱动,生怕她火气太大,伤到她微微隆起的肚子。
一刻钟后,萧锦仪骂累了,也晕了过去。
萧朔忙使唤府里郎中过来,郎中诊断后,给出结论,“脉象无碍,孕妇火气重,侯爷尽量顺着公主一些。”
得了郎中的诊断,萧朔狠狠松了一口气,思虑再三,吩咐婢女唤来府里所有的小倌。
萧锦仪醒来时,入目所及便是跪坐一整排的小倌,他们或吹拉弹唱,或吟诗绘画,且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
再观萧朔,他端坐在一旁,拉长着一张脸,手里在削苹果,苹果皮堆成圈,削好的苹果被他切成大小一致的小块,摆在盘子里。
“太吵了,尔等都下去吧。”
萧锦仪陡然出声,众人吓了一跳,而后纷纷看向萧朔,萧朔一挥手,众人飞快收拾东西退下。
萧锦仪余怒未消,讥讽萧朔,“朔哥哥好大的威风,竟连本宫养的小倌也听信你的命令。”
“阿仪无需激怒我。”萧朔端着果盘起身,“本王狐假虎威而已,来,吃点苹果。”
萧锦仪本不想吃,然而苹果的酸甜香味窜入鼻间,勾起了她的食欲。
她用竹签插起一块送入嘴里,脆爽酸甜,确实美味,她忍不住又夹了几块。
美食浇灭了仅剩的一点怒火,萧锦仪这才和萧朔谈起正事,“此次除夕夜宴,齐昭阳也在场,本宫不愿与她对上,照旧称病不出。”
“不可。”萧朔递给她一杯温水,“阿仪,你久未进宫,早已招了旁人的猜忌,除夕夜宴,你去应酬一番,坐一会儿便可提前离席,本王会塞入进去,随时照应你。”
萧朔的话不无道理,一直躲在公主府里闭门不出也不行,她生子一事早晚会暴露出来。
“好,那就听朔哥哥的,若是被人察觉本宫有了身孕,本宫便直言不讳,此乃齐候的子嗣。”
萧朔不怒反笑,“那倒好,萧铉那小子便捞了一个现成的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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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众人意料,敬事房传来消息,临近除夕,皇上一堆事要忙,停了翻牌子,太子殿下进宫,他们要祭祖,还要提前一日宴请文武百官。
后宫暂时相安无事。
贵妃殿里,刘美人抱怨孟才人不识好歹,“她拢共就侍寝一晚上,妹妹向她打听那晚细节,孟才人不识相,一字也不肯透露,亏我平日里把她当成好姐妹,但凡得了好物件好吃食,便忘不了匀出一半送给她。”
“哼,到头来妹妹啥也不是。”
刘美人来之前,温贵嫔刚走不久,话里话外想要从她这里打听孟才人侍寝的情形。
张贵妃也想知晓,刘美人不中用,自己打听不到,跑到她跟前发牢骚。
“妹妹不用与孟才人置气,孟才人守口如瓶,定是皇上叮嘱过她。”
刘美人一愣,“妾身愚笨,竟未想到这一点,多谢娘娘提醒,娘娘,那件事……”
提及前几日筹谋的那件事,张贵妃沉思,“且等除夕之夜再看。”
若是除夕夜皇上过来陪她守岁,她便不能设计陷害江晨曦,否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转移迎来除夕夜宴。
宴席照旧摆在延和殿里,萧询不仅邀请了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与其家眷,还请了宗室子弟。
大长公主萧锦仪也盛装出席,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宽松的大红色襦裙,见谁都笑。
众人关心她的咳疾好些了没,萧锦仪声称已基本痊愈,只是留下了头晕的后遗症,今晚除夕夜宴,她不能扫了大家的兴,坐一会便走。
众人也不敢阻拦,万一萧锦仪当众晕倒,谁来担责?
江晨曦被封为公主后,头一次与萧锦仪对上,萧锦仪背后算计她的两笔账,江晨曦时刻记在心里。
仗着太后、萧询会替她撑腰,江晨曦率先发难,“锦仪阿姐瞧着丰腴了一些,定是公主府上郎中开的药膳养人。”
喧闹的宴席瞬间一静。
众人面面相觑,表情不一。
张贵妃与一众妃嫔愣住,她们猜不到江晨曦为何当众刁难大长公主,江晨曦向来不与人主动为难,倒是稀奇。
齐昭阳也在暗地里打量萧锦仪,经年未见,萧锦仪模样既变也未变,即使笑得再欢,也掩盖不了眉眼之间溢出来的盛气凌人。
再观萧锦仪今日的打扮,作为大长公主,竟穿着年轻女郎爱穿的襦裙,多少于理不合。
视线下移,落地萧锦仪的腹部,齐昭阳蹙眉,怕不是有了身孕。
太后面上一点儿都不慌,相反还掺和了一句,“曦和,待过了正月你再问锦仪也行,这节骨眼上可不兴吃药膳。”
江晨曦‘呀’了一声,似是才想起年节关头有忌讳,忙不迭向萧锦仪道歉,“呸呸呸,诸事无忌,锦仪阿姐千万不要与曦和置气。”
萧锦仪心里恨不得上前揍一顿江晨曦,江氏曾是太子妃时,尊称自己为姑母,如今跃了辈分成了公主,竟与自己平起平坐。
呸,谁是她阿姐!不要脸的贱人!
“无甚要紧,本宫府里郎中的师从高人,本宫花了大价钱聘请对方出山,如太后所言,出了正月,曦和可以来本宫府上一趟,我们姐妹好好研究一番。”
姐妹来姐妹去,当事人无所谓,坐在男宾那侧的萧承翊心绪不宁,无意识攥紧了酒杯。
萧承翊定定打量盛装打扮的江晨曦,往年除夕夜宴,他们二人相敬如宾,他对她无感,回到府邸也不会与她一道守岁,更不会注意她的着装打扮。
今夜一见,她穿着一袭霞红宫裙,朱唇不点儿红,脸上涂抹了淡淡脂粉,更衬得人比花娇,宽大的斗篷下腰身不盈一握,眼波流转间,霎是惹人怜。
萧承翊进宫前答应过卢柳,不会与江晨曦藕断丝连,令卢柳安心待在府里养胎。
现下,他也不是想要食言,只是控制不住地会瞥向她,注意到她的一颦一笑。
大抵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
若是当初她未提出和离,他或许至今依然不会多看她一眼。
“公主,吾敬你一杯。”
江晨曦正与安亲王妃饮茶,冷不丁被端着酒杯而来的萧承翊吓到,安亲王妃识趣,主动离开席位。
除夕夜,伸手不打笑脸人。
一国太子来敬酒,诚然俩人是前夫妻关系,江晨曦也不好推拒。
她以茶代酒,“本宫不甚酒力,以茶代酒,希望殿下不要介怀。”
萧承翊不介怀她喝的是酒还是茶,他原本想来敬安亲王妃,话到嘴边变成了江晨曦。
他还担心她会给他脸色瞧,毕竟他对不住她。
萧承翊频频打量江晨曦,又来敬酒的这一幕幕,萧询全程看在眼里。
他的娇娇未遇到他之前,犹如一朵未开放的花骨朵儿,如今正值花期,幽香袭人,难免会招来狂蜂浪蝶。
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江晨曦中途离席去更衣,并未着急回去,悠闲自在地步入东配殿,正想落座到椅子上偷懒片刻,冷不丁腰身一紧,被人捉去了墙角的幕帘后。
萧询一身酒香,醋意大发,逮着她的唇瓣咬,“朕就该让你换了这身行头,朕日夜浇灌的牡丹花,岂能容旁人摘走。”
卧榻之侧,岂能容他人酣睡。
一墙之隔,丝竹之声声声入耳,间或伴随大长公主的强颜欢笑。
江晨曦心惊胆战,生怕有人闯进来,察觉她与萧询在幕帘后纠缠不清。
她不敢发出动静,压低嗓音,推搡在她唇瓣作乱的人,“皇上的醋意好没道理,那曦儿也该扒了皇上的龙袍,省得后宫妃嫔们把眼珠子落在你身上。”
他简直无理取闹,吃自己儿子的醋,也是愁人。
萧询把人紧紧镶嵌在怀里,轻松摁住她的双臂,离开她的唇瓣,逮住她的丁香,纠缠不休。
酒不醉人人自醉。
萧询唇齿之间的酒香全部渡给了江晨曦,江晨曦被他吻得手脚发软站不稳,萧询一个用力,单手抱起了她,把她压在柱子上,吻得更凶。
江晨曦无处着力,双臂圈住他的脖颈,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要多羞耻有多羞耻。
忽然外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萧询动作一顿,江晨曦瞪大了双眸,忙埋首在萧询怀里,动也不敢动。
刘美人与温贵嫔相携而来,二人没察觉配殿角落幕帘后还藏着人。
温贵嫔拾掇刘美人一起对付孟才人,在孟才人饮的茶水里下药,“她若是侥幸怀上龙嗣,你我二人日子更加不好过。”
刘美人并非蠢人,岂会被人利用。
“温姐姐说笑,孟妹妹一旦怀孕,敬事房便会拿下她的牌子,后宫其余姐妹侍寝的机会更大,妹妹何苦做吃力不讨好之事?”
温贵嫔早猜到刘美人会这么说,她也不慌,压低嗓音解释,“明面上是如此,但妹妹不会真的认为皇上会再临幸我等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上近一年无心后宫,皇上临幸孟才人,是为了堵住前朝大臣的口。”
不待刘美人反应,温贵嫔再接再厉劝说,“后宫妃嫔无圣上恩宠,走到哪都不受待见,妹妹总不想在宫里孤独终老吧?”
“皇上虽正值盛年,但太子殿下年岁也不小,贵妃娘娘曾向太后谏言要替皇上选秀,太后那边回话皇上无意选秀,如此推算,我等至多还有十载光阴可以等。”
“日后太后殿下继位,我等不是被放出宫养老,就是困守皇宫当太妃,未来一眼看到头,还不如搏一把。”
曹贵嫔拉拉杂杂说了许多,刘美人被她说得有所动摇,不过刘美人最后没有明确答应帮忙,只声称会考虑一下。
二人走后,藏在周围的李卫发来一声短促的口哨。
萧询放下江晨曦,“没事了,她们走了。”
江晨曦双脚落地站不稳,又重回萧询怀抱靠着,她瞪向他,“皇上忒胆大,下不为例。”
萧询替她整理被他弄皱的衣衫,“也不算白来,不是听了一场戏?于你于我皆不亏。”
“皇上说得对,女人多的地方容易生事端,早点解散后宫也好,她害你,你害她,防不胜防。”
人不可貌相,这宫里的女人没一个是善茬,江晨曦不免担心她与萧询公开后,她定也逃脱不了被陷害栽赃。
萧询见她一脸凝重,“曦儿且宽心,再过段时日,朕便依你所言。”
江晨曦说完便整理凌乱的鬓发,又仔细打量脚下有无掉落的珠钗,见无任何不妥,她命令萧询原地等候片刻,她先行出去。
回到宴席上,太后问她去了哪,怎么如此久,江晨曦随便找了托辞敷衍了一下。
斜对面的张贵妃不动声色打量江晨曦,注意到江晨曦补了妆,换了一种口脂颜色,一双勾人的眼睛湿漉漉的,兀自垂首饮茶。
张贵妃不禁拧眉。
适才出去的不止有皇上,还有太子殿下,以及世子萧珞珩。
太子殿下先前向江晨曦敬酒,萧珞珩也与江晨曦寒暄了几句,皇上只在宴席开始之际,夸赞江晨曦今日着装好看。
亥时一刻,宴席结束,众人移步至宣武门,登城楼观看烟花。
宣武门下,御街上亮着长龙,京城百姓们聚集在此地,观灯赏烟花,好不热闹。
江晨曦与太后站在一块,萧询站在太后身后,围在萧询身边的是一排黑甲卫,分离了三人与后宫一众妃嫔。
萧询宽大的斗篷袖口遮掩下,江晨曦的手被萧询紧紧握住,
江晨曦瞪圆了双眸,忍着心头悸动,暗忖萧询老不羞,堂而皇之勾引她。
萧询的视线全程落在江晨曦的侧脸上,烟花绚烂,小美人儿的笑脸比烟花还要赏心悦目。
他瞥向夜空,许下新年愿望,唯愿与她岁岁有今朝。
亥时末,萧询提前退场,先去贵妃殿里坐了片刻,张贵妃妖妖娆娆地上前,挽住萧询的手臂,“皇上,臣妾伺候您就寝。”
“不了,今夜朕要守岁,贵妃先行安寝,朕再去各宫转一转。”
萧询用手里的彩绳拍开她的手,扔给她一吊用彩绳串起来的铜钱,钱数不多,约莫一两银子。
“压岁钱。”说完便领着姜德一毫不留恋地走了。
玉春从外面奔进来,着急忙慌道:“娘娘,皇上去哪?”
张贵妃拎着手里的压岁钱,瞧不出喜怒,总归皇上第一个来看的她,也算顾忌到她的颜面。
“派人知会一声刘美人,此事容后再议。”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