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瑞雪
他们单独待了很久。
两个人顺势倒在了沙发上, 沙发铺了个老旧的沙发垫,躺上去软硬适中,她被圈在椅背和他的臂弯之间, 被他欺负了很久。
什么都没干,但就是被他弄得湿淋淋的。
后来还是楼上那群打电话来寻人, 她才勉强能从他怀里挣脱。
这人就爱使坏, 起身时故意压着她的头发和衣服, 她起得猛, 被头发扯得吃痛, 毛衣也被拉了一角下来,露出肩头雪肌。
倒回了他的怀里后, 他还恬不知耻地坏笑着, “舍不得啊?南老板这么主动。”
她气急, 蹬了他好几脚。
但说实话, 温行知怀里特别暖和,贴着也特别舒服。
甚至严寒的天气, 她这么凉的体质被他拥着,后背还出了一层薄汗。
最后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一前一后上了顶楼,那几个人竟然还在热火朝天地喝着玩着。
顶楼上一点防寒的装备都没有,全靠着他们哄笑打闹才能把气氛搞得火热。
温行知刚一坐下, 沈青绵摇摇晃晃地就走过来了, 靠在温行知身上, 把她挤到了一边去。
南苡总觉得, 喝醉后的沈青绵对她敌意忒大。
好歹是差点被指婚的对象, 她也说不得什么。
沈青绵是个风月场的浪子, 什么事儿都眼尖, 看见了她弯腰时毛衣下隐蔽一角的痕迹, 当即就坐不住了,不言而喻地笑道,“行哥真坏,又欺负人家苡姐了吧?”
她故作平静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横了一眼温行知,没多久又声称自己冷,转头就去旁边穿上了自己的羽绒服。
裹得严严实实的。
温行知将之尽收眼底,转头,一边喝着酒,一边又将唇边那丝暧昧不清的笑混合着一并吞了进去。
再后来,一桌子人吃到最后了,其实也吃不太下了,都围着桌子聊天,聊些有的没的。
温行知被沈青绵缠得顾不上她,她被火锅味儿熏得有些腻,便去了旁边一处观星台坐下醒神。
今晚也喝了不少酒,她虽喝不醉,但整个人还是有些轻飘飘的不太真实。
她闭着眼睛趴在石头上,渐渐有些困了。
“老大?”
“睡着啦?”
两道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闭眼小憩,听见响动,睁开眼,“没呢,就是折腾累了。”
阿航和张晓武一左一右地在她身边坐下。
三个人排排坐,共同望着同一片漆黑天空,脑袋放空后什么都没想,只听着远处沈青绵几个人的细细说话声。
“哎?咱们来平安镇几年了?”张晓武突然问道。
“三年了。”阿航回他。
“三年了都,咱们今年都二十五了。”
她心里特不是滋味儿,睨了张晓武一眼,“不提年龄能死?”
阿航笑起来。
张晓武被凶了后也嬉皮笑脸的,“南老大永远十八青春焕发,这岁月如梭不关您的事儿昂。”
她嘁了他一声,“前天照镜子,眼角还有细纹了。”
“哟,那可是您这些年经事的荣誉啊,普通小姑娘没点沉淀都长不出来。”
张晓武嘴贫得人烦,她实在忍不住,冲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阿航看着他们俩闹,灌了一口酒,,莫名提了一句,“这可是最后一次在这儿过年了。”
张晓武却像是被她打得突然开了窍,“哦对!老大!”
“有件事儿我得告诉你。”
“昨天我看见王永微进咱们工作室了。”
南苡现在听见“王永微”三个字,就下意识地瞄向身后的温行知,好在他被沈青绵缠得烦不胜烦没空看这边。
张晓武也意识到了,口中的话随着她的动作戛然而止,也跟着转头去看温行知。
三个人对视一眼,挺有默契地就猫在了一起,拉低了声音。
南苡皱眉:“她去我工作室干嘛?”
张晓武:“不知道啊,当时都晚上十一二点了,我想起我充电器落工作室了,结果去了发现门锁被打开了,一进去就看见你那工位上有个女的,差点没吓死我。”
阿航:“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张晓武:“丫是怎么进咱们工作室的?”
南苡疑惑:“找什么东西?”
阿航:“鬼知道。”
张晓武“嘶”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摸着下巴一脸深沉,“别不是……在找老大的钱吧?”
这话一出,三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南苡却心里一凉,想到了那张银行卡。
都这样了,还不死心呢?
阿航:“老大,你没给打他们生活费了?”
南苡摇头,“现在也就偶尔一次。”
自从他们不闹腾了以后。其中,大概也是温行知的警告生了效。
她沉默良久,最后还是开口,“别管了,反正还有半年就走了,他们要死要活都跟我没关系了。”
张晓武铿锵有力:“对!”
阿航立马开始憧憬起来:“听说云城那边少数民族多,姑娘都特别水灵昂。”
张晓武也跟着浮想联翩:“昂……嘿嘿……”
南苡气结,冲天翻了个大白眼。
什么臭德行。
三个人在那儿坐了有一会儿,手脚都开始冰凉起来。
平安镇是真的冷,不像京城,是浸入骨头里的阴冷,人在室外坐了十分钟,手脚就像是冰棍似的,穿再多衣服都没用。
不多久,天空就飘起了蒙蒙细雨。
南苡哈了一口气,搓搓手,掌心之间飘进来一片细小的白色雪花,静静躺在她手心里,几秒后,渐渐融化在她的手里。
她微怔,抬头。
雨又大了一些了,她错愕地伸出手去接起那片雨,“雨点”在她手心汇聚得越来越多,她慢慢看得清楚了,痴痴道,“下雪了……”
这是她在南方二十多载,第一次看见雪。
不同于京城那种北方的鹅毛大雪,雪花小小的一片,到了手掌心和发丝之间,很快就融化了。
她扭头开口道,“温行知!”
他闻声,从暖色灯光之中偏头看过来。
眼前飘过几片白色雪影。
“咦?下雪了啊?让我看看?”沈青绵摇头晃脑地走出来,盯着天空半晌,才不屑地一甩手,乐了,“这么丁点儿雪,看把咱苡姐给乐得。”
南苡却笑弯了眼睛,目光有意扫过温行知,在他身上停顿几秒后又移开。
她冲着沈青绵没好气道,“你懂什么,这叫瑞雪兆丰年。”
瑞雪兆丰年。
明年,会有更好的事儿等着她和南楠。
在云城等着。
她就要解脱了。
温行知张晓武这群人是从小在北方长大的,对这样的小雪自然提不起兴趣,所以她记得那时,只有她一个人开心地探出了天台,伸手去接那丝丝小雪。
那也是二十多年来的头一次,当她望着漆黑而看不见边际的平安镇时,突然觉得心神宁静。
等到一根烟的功夫后,温行知才走到她身侧,她那双明眸因为兴奋,寸寸晕染,最后定格在眼中的那一点星碎。
“这么开心啊?”他挑着她的下巴,意味深长地探进她的眼里,“跟我回了京城,年年都能这么开心。”
南苡的笑却有片刻的凝滞。
风中有雪,夹杂着寒气向他们吹过来,她身子因为这阵风而被冷得发抖,连带着人的心头都有些微微颤抖。
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可他的的确确对她说的是——跟他回京城。
要怎么回呢?
一个前途茫然,一个自由难定。
她别开了脸,从他指尖挣脱,拢了拢耳边的发,装作没懂。
温行知也不强求,斜倚在她身侧,只盯着她的侧颜,笑笑没说话。
沈青绵喝得醉,但至少还算清醒。后来凌晨时分,雪飘得大了,本来定的是要好好热闹一晚上的,最后还是因为耐不住寒,而纷纷散了场。
杨钊和周思棋回了家,张晓武和阿航明天一早的飞机,也早早回去休息。
唯独沈青绵是个人来疯,闹着不愿散,便只有温行知陪着他坐在顶楼上。
沈青绵头晕,趴了半天,而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俯身过去,“行哥,嘛呢?”
温行知正浏览着一个未知网页。
上面全都是一堆沈青绵看得头疼的英语。
干脆坐了回去,躺进椅子里,“苡姐呢?”
“楼下,陪南楠去了。”
“噢。”
沈青绵又不说话了,盯着那雨棚半晌,最后又问道,“还没告诉苡姐呢?”
“其实也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儿,你听我一句,早坦诚不出事儿。”
“再者说,哪个女的会嫌弃你啊,你可是……”
说到这,沈青绵看了他一眼,又幽幽地住了口。
温行知低头玩着手机,默然。
沈青绵话多,喝了酒后话更多,这会儿又换了一个话题,絮絮叨叨的,“不过还好,这个地方也没那么无聊。”
“偶尔去一趟县城,跑一趟云城,农家乐、山林野味、丛林漂流,虽然不稀奇,但是跟我以前吃的玩的那些,还是不太一样。”
“南方山水好,养美人……苡姐……”
说到这儿,沈青绵又停顿了下来,转头问道,“行哥,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温行知终于有了反应,“你可以随时回去。”
“那哪儿能一样啊,”沈青绵迟迟钝钝地反驳,“要回去也得一起回去,不然我一个人在京城,多无聊啊,淮哥忙着为人民服务,见我一次骂我一次,没你,我都不敢乱来。”
“骂你什么?”温行知抬头。
“还能什么?玩物丧志、不学无术……来来回回的,就那些吧。”
温行知嗤笑,“骂得也在理。”
沈青绵切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