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琉璃爱(1 / 1)

我靠破案升官发财 黑糖茉莉奶茶 4749 汉字|0 英文 字 29天前

第148章 琉璃爱

  往事

  北阙入了夜反而热闹起来, 小孩子挂着灯笼,开开心心地提着灯笼在院中跑着,厨房内站满了人, 任叔带人在外面摆桌子,张一和王新刚从地牢回来正准备去换件衣服,常年不见太阳的陈星陈月也跟着出了地牢,正站在树下当木桩子。

  琉璃在北阙人缘不错, 大抵因为她是张柏刀要照顾的人。

  张柏刀对北阙众人都有知遇之恩, 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受到过他的帮助,张一王新这些被他抚养起来的孤儿更是如此,爱屋及乌, 所有人都对琉璃的态度格外温和。

  琉璃午时便从小门入了北阙,因为前堂大都是办案的地方, 人人神色匆匆,便也不乱跑, 熟门熟路来到后院教几个小朋友读书识字,等天色逐渐暗下, 这才来到带着他们来到前堂。

  “来了正好, 这松子糖是老任刚买的,刚炒的, 香得很, 你且拿着, 分着点他们吃,别给多了,小心坏了牙。”任婶从厨房窗口探出脑袋, 笑说道。

  陈安生读了一天书的腰顿时不酸了, 眼睛一亮, 迅速贴着琉璃,其余几个小孩也眼巴巴的看着她。

  “好好!“她大声说道。

  琉璃失笑,接过那包松子糖坐在一侧圆凳上,陈安生几个小孩立刻呼啦啦地围了上来,嘴里甜滋滋地喊着姐姐,眼睛确实一直盯着那个糖果看。

  “白日里学的都记住了吗?”琉璃问。

  陈安生立刻耷拉着眼皮,讪讪说道:“今日这么开心的日子,为什么要说这些啊。”

  琉璃笑着摇了摇头,抓了一小把松子糖递到她手中:“一定好好读书,这世上只有这样东西可以保护你。”

  陈安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去吧,把这些给弟弟妹妹分了。”琉璃摸了摸她还未完全束起的头发,笑说道,“不要吃太多,晚上还要吃饭。”

  陈安生满眼都是那包糖,用力点了点头。

  “钰儿把他们养的真好。”琉璃目送着小孩子叽叽喳喳跑远了,笑说道,“天真烂漫,无忧无虑。”

  陈菲菲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紧跟着坐在她身边:“钰儿小时候吃了很多苦,自然不会让这些小孩也这样。”

  琉璃沉默,盯着紧闭的书房看去。

  “谁不苦。”她低声说道。

  陈菲菲侧首看她妩媚的侧脸,好一会儿才说:“你是不是还在怨恨司长当年没有救你,所以到他出事前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琉璃垂眸,捏着团扇的手转了转。

  当年琉璃落难时已经七岁,陈菲菲则刚被自己的师父自雪地里捡回去养着,那年五岁,生来早慧,作为一个局外人,琉璃和张柏刀之间的事情,她可以说是完全看在眼里。

  “这些年钰儿在你们中间来回调和。”陈菲菲索性靠在倚靠在一侧的栏杆上,叹气说道,“但你自己过不起这道坎便是她做什么也没用。”

  琉璃侧首,那双浅色的瞳仁较之一般人更为浅色,好似颜色最浅的两颗琉璃珠子,圆润而清亮。

  “都过去了。”她轻声说道。

  陈菲菲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叹气转移话题:“钰儿在后院给你留了一件屋子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琉璃点头,毫不吝舍地嘲笑道,“布置得真难看。”

  陈菲菲也跟着煞有其事点头:“钰儿的审美确实还停留在老古董年代。”

  “我是喜欢那红色,可那大红色的帷幔,照得整个屋子都亮了,真是艳俗。”琉璃无奈说道。

  “那可是她精挑细选的,可是你最喜欢的赤狮凤纹蜀江锦,花了十辆银子呢,别看丑,可是最贵的。”陈菲菲解释着。

  琉璃笑了笑,眉眼弯了下来,在眼尾落下一簇温柔的阴影。

  两人沉默地听着小孩的嬉笑玩闹声,脸色却不见太多自得之色。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阿耶当年抱着我说,当年阿祖带他从蜀地出来时的狼狈。”她漫不经心地摇着扇子,无奈说道,“说那山路难住,忽上忽下,他当年不过七.八岁却牢牢抱着一匹蜀锦,因为阿娘说要是平安出了蜀山,这东西就是他的。”

  陈菲菲神色微怔。

  这是琉璃第一次在外面说起她的家人,这些年她对这些事情忌讳莫深,便是连沐钰儿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起旧事。

  “他当真一路抱着那匹绸缎跟着大人们走了一路,后来上了船只才被人发现手都僵了。”琉璃仰头,看着原处的层层晚霞,”我后来问他为什么不放下来,反正阿祖这么疼他,不会不给他的。“

  陈菲菲安静地看着她。

  “他说不行,答应了抱着才能给他,那就是抱着才能给他的,那款红色的花纹他最是喜欢了,所以一定要牢牢抱着。”

  夕阳闲放一堆愁,不道人间未招魂。

  “你瞧……”琉璃侧首看她,“这人就是固执,便是认准了一件事情死也不会低头,小时候是,长大了也是,那日,也是。”

  陈菲菲微微坐直身子,嘴角紧抿。

  当年李御史被判这么重,不就是因为他至死都不肯低头,这才牵连三族,无人幸免。

  琉璃笑了笑,半阖着眼,轻声说道:“我后来发现,我也是这样的。”

  陈菲菲哑然,手指不知不觉中抓着衣摆:“那你是……恨,他……”

  张柏刀和李御史相识于微末,一路扶持,却又不得不各自走上两条路,当年事发前,长安早有流言,陛下要重用张柏刀。

  世人都以为,这是张柏刀不救琉璃的原因。

  其他人不知,陈菲菲却是知道,当年李家遇难时,所有人避之不及,张柏刀却执意要去救人,被师父陈璌拦下后还发了好大的脾气,直到……有一个人深夜拜访。

  —— ——

  夜色沉寂,街道上火把闪烁,金吾卫全营出动,整个长安噤若寒蝉。

  张家的大门被人轻轻扣响,打破了屋内的争吵。

  “是谁?”张柏刀警惕问道。

  陈璌连忙把还小的陈菲菲抱在怀中。

  屋外并没有声音,只是继续扣了两声,一长一短,是江湖中开门的暗号。

  张柏刀示意陈璌带人进屋子,这才上前开门。

  陈菲菲趴在门缝上,看着大门被打开,外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袍子的人。

  那人身形修长,长长的袍子自上而下包裹着自己。

  “你是?”张柏刀警惕说道。

  那人抬首,轻轻摘下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斯文俊秀的脸,那人瞧着只有三十岁上下,那双眼睛却早已没有寻常人的浮躁,借着院中的烛火冷沁沁地看着张柏刀。

  “唐郎中!”身后,师父不可思议地喊道。

  “你来做什么?”张柏刀显然也认出此人,声音僵硬质问道。

  “有一件事情想要找您帮忙。”那个唐郎中声音格外温和,却在细听之下带着生人不可近的冷淡。

  陈菲菲紧盯着那人的面容,莫名有些畏惧。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张柏刀直接关门,却不料那人竟然直接伸手去挡。

  陈菲菲吓得叫了一声,很快就被师父紧紧捂住嘴巴。

  师父沉重的呼吸声落在她的脑袋上,那种不安慌张的气氛不知不觉中浸染到她身上,陈菲菲眨了眨眼,一口气慢慢悬了起来。

  张柏刀连忙停下动作,粗黑的眉毛紧紧皱了起来,沉默地盯着面前之人。

  “此事重大,您为何不听我与你说。”那人并未收回手,只是面不改色地问道,“我知道您要做什么,李家覆灭已是覆水难收,诏令已经在内阁案首,明日便会发出。

  张柏刀牙关紧咬,只是恨恨地盯着面前之人。

  “他一心赴死,只求陛下能明白他的苦心,可陛下久病已经无能为力。”那人声音依旧冷冷清清的,可注视着张柏刀的目光却格外悲悯,“你救不了他,谁也救不了他,你不行,我不行,便是今日太子从巴州回来也不行。”

  张柏刀握着门槛的手咯吱作响。

  “但我可以为你保李家女眷性命。”那人轻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蛊惑,“只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张柏刀声音微微发抖。

  那人好似察觉到屋内有人,准确朝着陈菲菲所在的位置看了过来。

  陈菲菲这才发现,那人的眼珠极黑。

  “是我的朋友陈璌。”张柏刀低声说道。

  “入内说吧。”那人低声说道,“此事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哪怕是你的朋友,这是保护他,还有那个小女孩。”

  眼看金吾卫马上就要转到这里,陈菲菲一口气到了顶端,不知如何处理。

  那人依旧淡定,后面是铁甲森森的兵戈动静,可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张柏刀。

  张柏刀沉默松手,让开半个身子。

  那人入了内,反手关了门。

  “你要与做什么交易?”张柏刀低着头,面无表情问道。

  “要你去一个地方,带两个人回来。”那人低声说道,紧接着便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张柏刀脸上的冷漠瞬间被错愕淹没,瞳仁微微睁大。

  “此事我只能托付给你,听说您武功高强,世人难及。”那人盯着院中那盏颤颤巍巍,光亮微弱的灯笼,声音微微压低,只能依稀听到,“……内宫野心已起……挡不住了。”

  张柏刀呆怔地站在原处。

  “此行危机重重,也许会有性命之危,若非道尽途殚,不愿再牵他人入局,只是……”那人声音微微发颤,叉手行礼,折腰而拜,“请张督尉为那人留下一丝血脉。”

  —— ——

  陈菲菲回神,目光落在书房紧闭的大门上,咽下心中的苦涩。

  ——那人是救了,却是这个救法。

  生不如死,透骨酸心。

  这些当官的人,当真是可恨。

  “我不恨他。”许久之后,琉璃突然开口说道,“我只是……不想看见他而已。”

  陈菲菲茫然地看着她。

  “只是看着他便觉得疼。”琉璃手中的金粉蝶团扇接着最后的日光折射出最后的余光,“觉得烦了,觉得,说得再好听,都是假的,人啊,靠人不如靠己,”

  她笑了笑,温柔的眉眼露出一丝冷淡,可很快那丝冷淡便随着陈安生大声吹牛而消失不见:“算了,不说这些了。”

  “没意思。”她把手中的团扇放在膝上,“不知道今日喝什么酒,想要喝烈一点的。”

  陈菲菲沉默地看着她,最后还是顺着她的意思转移话题:“都有,张一一大早就从钰儿家搬了十来坛救了,今日不醉不归。”

  两人说话间,书房大门咯吱一声被打开。

  沐钰儿心满意足地走了出来,没一会儿,唐不言也紧跟着走了出来。

  琉璃看了过来,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沐钰儿。

  沐钰儿察觉到她的视线,立刻古里古怪地跑了个媚眼。

  “若是我和钰儿掉进水里,你会救谁?”琉璃只是笑着,却在收回视线中,冷不丁开口。

  陈菲菲错愕,随后犹豫说道:“你们不是都会游泳吗,水性还都比我好。”

  “若是你水性比我们好,若是我们水性不好呢。”一向温柔的琉璃显出几丝咄咄逼人来。

  陈菲菲眉心紧紧皱起。

  琉璃看着她的沉默,灿烂笑了起来:“你会救她对不对,算起来,你们才是一起长大的,钰儿与我见面时,不过七.八岁,那时候我都已经挂牌了……”

  陈菲菲声音微微提高:“不是的……”

  琉璃倏地沉默下来。

  “若是可以我一定两个都救,但若是我做不到,我也会找人来救你的,钰儿何时与你认识,我便是何时与你认识。”陈菲菲认真说道,“你和她于我而言都很重要。”

  琉璃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那双浅淡的瞳仁似有微光闪动,却在细看后发现不过是最后一缕日光落在水波中。

  “你怎么了?”陈菲菲敏锐问道,“你今日似乎心情不好。”

  琉璃笑着咬了咬扇子,娇气说道:“有你这句话就好,不然到时候我若是出阁了,挤在你们中间也太拥挤了。”

  “那个老虔婆答应放你走了!”陈菲菲惊喜说道。

  琉璃点了点头,促狭地眨了眨眼:“等把我手中的事情了结了就好了。”

  “要多少钱?”陈菲菲喜上眉梢问道。

  “钱啊。”琉璃眼波流转,嘲笑道,“你们北阙加起来估计都没我有钱,这事你们别管。”

  陈菲菲激动说道:“那我去和钰儿说。”

  琉璃按着她的手:“别急,这事我自己和她说,你可要保密,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行吧。”陈菲菲叹气,“顽皮。”

  “是你太老成了。”琉璃皱了皱鼻子,“何时和杨萌萌成婚啊,这喜酒可真难等。”

  陈菲菲伸手要去打她。

  琉璃眼疾手快把一侧的陈安生拉到身前。

  “啊啊啊啊,打我干嘛,打我干嘛!”陈安生猝不及防挨了揍,马上鬼哭狼嚎。

  陈菲菲忿忿把人推开,伸手点了点琉璃,骂道:“促狭鬼。”

  琉璃哼了一声,用帕子把陈安生的手指擦干净,一本正经甩锅道:“骂你呢。”

  陈安生小胸膛一挺,骄傲说道:“骂琉璃姐姐呢,要是骂我肯定骂我脏鬼。”

  “在看什么?”唐不言不解问道。

  沐钰儿收回视线,随口糊弄道:“看陈安生这傻子呢。”

  唐不言看了过去。

  “别人骂了还这么骄傲,实属脑子有问题。”沐钰儿撇了撇嘴,突然眼皮子一跳,手比脑子快地伸手,赶在小孩又不长眼直接朝着唐不言冲过去时,直接把小昭提起来。

  小昭晃了晃胳膊腿,抬头去看唐不言,歪了歪脑袋,露出无辜的笑来来,伸手,脆生生说道:“抱抱。”

  小脏手竟然是朝着唐不言伸手去的,手指间眼看就要勾着唐不言的袖子了……

  沐钰儿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把不懂事的小孩挪开。

  小昭不高兴地踢了踢腿,委屈巴巴地看着唐不言。

  “哈哈哈,小孩不懂事。”沐钰儿干笑着,把人提溜走,“脏死了,去洗手。”

  小昭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闷闷说道:“不脏。”

  “哎哎,新衣服啊!”沐钰儿奔溃说道。

  小昭被吓得抬起手来,不知所措的样子,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整个人蜷缩着。

  唐不言无奈,掏出帕子给人擦手。

  “手脏,要用帕子擦干净。”他柔声说道。

  小昭便睁着懵懂的眼睛看着他,长长地哦了一声,可嘴里却不高兴的嘟囔着:“麻烦。”

  唐不言扫了沐钰儿一眼:“你教的?”

  “怎么可能!”

  沐钰儿义正言辞的声音。

  “对!”

  小昭没心没肺的拆台。

  唐不言轻声笑了一声。

  —— ——

  “哎,你们怎么来了?”

  门口传来敲门声,有人开门后惊讶问道。

  沐钰儿抬眸看去,便看到几个女子站在门口,手里各自拎着东西,许是没想到东西这么多,有些吃惊地站在门口。

  “是你们?”沐钰儿顺手把小昭塞到唐不言怀中,上前问道。

  小昭抬眸看着唐不言。

  唐不言正垂眸看她……手上的糖渍蹭上他的衣服上。

  他缓缓移开视线,轻轻叹了一口气。

  小昭心虚地用手盖住糖渍,自欺欺人地说道:“不脏,不脏。”

  门口,那三个女子看着沐钰儿便小声说道:”多谢司长救命之恩,我们无家可归却得司长援手,这是我和两位姐妹做的一些糕点。”

  这几人正是从小红楼救出来的人,这三人都是回不了家,又有些做饭手艺便合在一起开了一个女户,又一起开了一个糕点铺子。

  “司长有事,我们就不打扰了。”为首那人扫了一眼热闹的院子,识趣地把糕点塞进她手中,带着两个姊妹转身离开。

  “哎,三妹怎么了?”其中两人准备离开,却突然发现自家三妹呆站在原地。

  那个年纪最小的女子倏地回神,眨了眨眼,脸色难看说道:“没,没事,刚才有点不舒服。”

  “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们快走吧,等会就要宵禁了。”三妹一手拉着一个姐妹,快步离开。

  “怎么奇奇怪怪的。”开门的人不解说道。

  沐钰儿看着有点落荒而逃架势的三人,眉心蹙起,随后缓缓收回视线:“没事,先关门吧。”

  “好嘞。”

  大门咯吱一声被关上。

  一侧,琉璃把小孩抱在膝上,擦着她的手心,随口问着陈菲菲:“那些人是谁?”

  “就之前在红楼救的人,能回家的都回家了,不能回家的也都各自给了银钱,让他们自个立户了,有些人留在洛阳做生意了。”陈菲菲低头解着九连环,嘴里简单解释着,“这三人比较厉害,被关的时候一直挺清醒的,后来还提供给我们很多证据。”

  琉璃绕着小孩腰间的红色彩络,手指穿过细绳,不解问道:“什么证据。”

  “哄骗她们走的女子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