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的言道,但语调却在那一瞬间陡然变得冷冽与高亢了起来。
“大燕的太平盛世、泰临城里歌舞升平、甚至你袁家的王位,靠的不是你的卑躬屈膝、你的曲意逢迎,而是百万如胡大贵那样的三霄军英魂们用血与命,给你袁家填出来的!”
“萧家有誓,紫霄在世不负紫霄……”
“所以,老子管你什么天阙界、紫云宫,动我紫霄先烈便是骑在老子头上拉屎……”说这话时,萧白鹤的双目瞪得浑圆,又龇牙咧嘴,一副绿林好汉撒泼打诨的架势,但这般模样……用孙大仁的话说,又出奇的帅得一塌糊涂。
“老萧不答应,紫霄军也不答应……”
“也请殿下与袁家,不要这么轻易的答应……”
袁袖春听完这番话,哪还不明白萧白鹤要力保魏来的意思。他的脸色难看,却还是沉着气,保持着自己上位者的仪态,怒斥道:“萧白鹤,你是在逼宫吗?”
“不敢,老萧只是给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进言而已。”萧白鹤眯着眼睛应道。
“既是进言,我若不纳,你又当如何?”袁袖春也在这诸多不如意中被憋出了火气,他咬牙寒声问道。
萧白鹤笑着点了点头,正要再言。
“那就由我徐陷阵再进言……”可在这时,远处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一位生得满脸络腮胡的男子从街角迈步走来。
那些围观的百姓还未从这徐陷阵的忽然到来中回过神来,又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若殿下再不允,那我宁某人恐怕也得小小进言一番了……”在宁安街的另一道方向外,一位书生打扮的中年人领着一群白甲甲士亦快步走来。
转瞬,二人便来到了萧白鹤的身侧,三人并肩而立,相视以往,这十余年来的欺瞒算计,尔虑我诈,在这一望之间,消散大半。
而后三人也不去管那脸色难看道极致了的袁袖春,便于那时朗声言道。
“三霄在世不负三霄。”
“还请殿下莫负前人……”
说罢,这三位手握宁州权柄的男人猛然单膝跪下,身后三霄甲士也随即尽数跪下,朝着袁袖春高呼道。
“还请殿下莫负前人!!!”
随即那些围观的百姓似乎也受到了这番情形的感染,也在那时朝着袁袖春纷纷跪下,嘴里亦重复着那一句“莫负前人”……
那一天,安宁长街,万人长跪……
而这一跪,尽是宁州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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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许
袁袖春终于是偃旗息鼓,带着满腔怒火与他手下的黑狼军们,灰溜溜的离去。
魏来安顿好了胡乐,胡素白的后事萧白鹤也表示紫霄军会负责接手。处理完这些,又跟三霄军的三位统领一一道谢之后,魏来推着徐玥的轮椅,走在了归家的路上。
天色已晚,几近卯时。
方才停下的雪又下了起来,魏来将自己的外衣褪下,披在了徐玥的身前,为双脸被冻得红扑扑的少女遮挡些风雪。
“估摸着今日他们得喝个痛快。”
街道上空无一人,寂寥无声。女孩忽然响起的声音,让魏来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了神来。他在那时一愣,很快便明白了女孩的话中所指——他们显然是今日再次联手的那几位三霄军的统领。
“看样子这几年三位统领积怨颇深啊?”魏来应了一句,算是感叹,也算是询问。
徐玥点了点头,在这个相对辛密的话题上,对于魏来并未有半点避讳:“朝廷削藩之意早就显出了端倪,尤其是问斩楚侯之后,此番心思更是昭然若揭。”
“新帝袁通登基继位之后,这削藩之举更是一日胜过一日,自江老为州牧以来,宁州已历三代,三霄军在几十年的休戚与共,共御外敌的过程中也早已算得同心同德。当年楚侯被押解向泰临城时,三霄军中便不乏起兵入固州营救楚侯的声音。而在比邻的茫州军民此番民意更甚,甚至已有大军在茫州边陲集结。就那时来看,大燕只有宁、茫、宽、固四州,其中宁州又因茫州之前的失陷,需独面齐、楚、鬼戎三国虎狼,宁州之军力,几乎胜过其余三州之和,那时若是州牧真的一声令下,三霄军与茫州大军兵合一处,于义,可叫攘除奸邪,勤王救贤;于力,此番军力可叫大燕颠覆,王座之上再换一位主人也未尝不可。”
“但之后楚侯寄回的书信的终是压下了茫州的叛乱,州牧大人也镇压下了宁州的乱象,楚侯终究被斩。”
“而袁通登基之后各番削藩手段层出不穷,三霄军多有怨言,却碍于州牧的避让而无从发作,加上那些削藩之举虽然绵绵不绝,但都远不至于真的伤到宁州的根骨,故而三霄军也都将之一一吞咽了下去。直到……”徐玥说道这里顿了一顿,她回眸看了一眼魏来,红彤彤的脸蛋上浮出些许顾虑。
推着女孩的魏来感受到她的目光,微微一笑,接过徐玥的话茬便慢悠悠的说道:“直到朝廷下令将乌盘江里的老蛟蛇册封为昭星正神,对吗?”
徐玥一愣,随即便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没你想象中那般敏感,况且已经发生的事情,不是不说就不会存在……”魏来的心底一暖,对于徐玥如此在意他的感受,说不感动自然是假的,至少在魏来这十六年的人生中,除了父母与吕观山,他从未遇见过这般在意他的人。
徐玥闻言,又才继续言道:“扶持江神对抗可能发生的渭水之变,是大燕立国之初,开国太祖所立下的国策。但当初的几十年,朝廷虽有一些扶持便利,但还算得循序渐进,加上各方战事吃紧,州牧也腾不出空来,只能对乌盘龙王的一些行径睁一只闭一只眼。而朝廷出面册封其为昭星正神,便显得急功近利,甚至有些……”
“总之州牧大人的不作为,加上朝廷的步步紧逼,让宁、徐、萧三家不得不想办法另谋出路,而彼此之间的各种间隙,大抵也就由此而生了。”
“就连我爹那般喜欢计算得失之人,也会偶尔感叹一番三家如今的势同水火,但经历今日之事多少会缓解一些……”
听到这里的魏来不免低头沉默了一会,然后感叹道:“大势之下,每个人都身不由己,今日缓和,可酒醒之后明日还不是得为生计奔波,终究是昙花一现……”
可听闻这话的徐玥却嘴角忽的上扬:“万事没有绝对,说不得经此之后,宁、徐、萧三家就此和好如初了呢?”
魏来苦笑,他对着朝堂局势所知并不多么深刻,大都也只是一路上听人说起而默默记下的东西,可饶是如此,他对于徐玥所言之物却依然难以赞同。
他皱了皱眉头,言道:“宁州将亡,三族终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