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1 / 1)

反派boss救赎指南 扇九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与黎明熹光融为一体,与影子一同扑倒在静静阖目的谢征脸上。他瞧见了,不免一愣。

  都说人靠衣装,这身吉服是历来传下的,款式古旧,不失韵味。

  谢征很少穿这般鲜艳的颜色,他一贯喜欢深色暗色,好洗不易脏。

  傅偏楼也一直觉得素色更衬他,因为这人总是很淡泊的模样,仿佛高山流云,并不适合艳俗。

  可意外的,衣衫的华彩没能盖住他的冷清,反而充作了映衬的垫脚石,眉心一点朱砂,乍一看去,隐隐出尘。

  但令傅偏楼真正走神的,是谢征的笑。

  直到此刻他才看清,那副疏离的、没有任何喜气的笑,仅仅徒有其表,仪礼性地弯起唇。

  那么多许愿的人,或虔诚,或随意,或躁动,没有谁和谢征一样,仿佛周围的热闹都事不关己,不在此世之中。

  这样的谢征,让他忽然觉得很遥远,碰不到、抓不住,好似隔着天堑。

  一炷香燃到尽头,连天声势复又起伏,傅偏楼回过神,胸腔狂跳。

  他攥紧羊裘披风,感到手心毛茸茸的暖意,垂下眼睫,说不明白地,一时间非常不是滋味。

  按照规矩,谢征将香灰分成三摞,三叩九拜。

  旁边青年看他每拜一回,就喊一句吉祥话,祈祷风调雨顺,天官赐福。

  祭拜完毕,几人转身出了庙宇。谢征找了好一会儿,才在梁柱后瞧见了不知在想什么心思的傅偏楼。

  “躲那儿做什么?”他有些无奈,朝少年伸出手去,下颌点了点门口,“走了。”

  傅偏楼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好几眼,才“哦”了一声,将手搭上来。

  外头,微冷的风扑面而来,一丝凉意很快被人挤人的热气淹没。

  放鸽子的放鸽子,赶家畜的赶家畜,不少人聚在一起,和着击掌的拍子唱:

  “粘户红笺墨色新,衣冠揖让蔼然亲。香灯提出明如海,都向镇前迎喜神。”

  锣响,外围忽然有人大叫:“什么东西窜过去了?”

  “是只野兔!”

  听闻这声,老人家就笑开了:“好,好啊!这兆头吉祥!喜神今年也眷顾咱们永安镇呢!”

  庆典一样的请喜神持续到日头升起,各家各户还要忙着祭祖,捡了根庙旁备好的柴枝,招财回家。

  带队的几个年轻人这才有空歇下,到客栈脱掉厚重的吉服,道一声贺喜,也各回各家去了。

  谢征与钱掌柜一道将前堂和门口收拾干净,烧纸祭祖,犒劳财神爷;老徐和傅偏楼则忙不迭地起灶开锅烧硬菜,准备做一桌团圆饭。

  午后傅偏楼去杨家送喜蛋,被杨婶塞了个大红包,提着一盒特地为他做的红豆年糕回来,眼睛都笑弯了。

  晚上四人简单地凑了一桌,钱掌柜听说中秋时谢征去了陈勤那儿喝酒,登时拉住他和老徐,硬是要来斗上一轮酒,为此不惜搬出了珍藏多年的陈酿。谢征推辞不过,只得应了。

  他酒量浅,运气倒很好,划拳投骰子没几回输的,大多时候只看着对面猛灌。

  饶是如此,那张俊秀的脸也红了半边。

  傅偏楼年纪小,完全不给碰酒,在旁边看得早就好奇到不行。

  发觉谢征不是很清醒了,便偷偷背过身拿了根筷子,沾了些许酒液就往嘴里送。

  “呸呸呸!”他被辣得一个激灵,赶忙灌下一大口茶漱漱味道。

  回过头,却见谢征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顿时缩起脖子,埋头在披风里,只留一只滴溜溜的黑眸心虚地游移。

  “真不听话。”

  谢征倒也没那么严苛,轻轻弹了下少年额头,就揭过了。

  他执起酒杯,抿了一口,视线有些迷离。

  背后,钱掌柜喝高了,勒着老徐的脖子呜呜地哭,哭完又笑,老徐则不断絮叨地背着菜谱。和他俩相比,谢征醉得实在太安静。

  安静得甚至有些寂寥。

  傅偏楼瞧了好一会儿,跳下长凳,一声不吭地跑走了。

  客栈的团圆饭吃了很久,谢征自认没喝太多,头脑却依旧昏昏沉沉,很不明晰。

  仿佛飘在云端似的,他鲜少有这种失却条理的情况。唯独今晚,稍稍放纵了一回。

  但也只是酒桌上的片刻而已。

  回房的路上,夜风拂过,有什么沁凉的物事落在滚烫面颊上。谢征望着院里凋零的桂树,好一会儿,才有些清醒过来。

  ……下雪了。

  他伸出手,接住几片雪花,只觉掌心一凉,融化的雪水濡湿了衣袖,有些冷。

  谢征抽回手,返身回到房中。

  空无一人,傅偏楼不在。

  正好。谢征也不知道,现在看到他,自己会做出什么事、说出什么话来。

  他想独自呆上一会儿。

  没有点蜡烛,也没有更衣,他径直在床边坐下。

  朦胧月色拢住窗外飘雪,好似为天地蒙上一层轻纱。

  新年……新年啊。

  这儿的新年,再热闹,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克制地不去回忆过去,谢征努力放空大脑,让雪连着思绪一并覆盖。

  不知过去多久,悠远的钟声传来。

  与此同时,门也咯吱一声打开。

  谢征已然醒过来了,头还有点昏,他兴致不高,因而嗓音极平:“……去哪儿了?”

  黑暗之中,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蹭到了身边。是傅偏楼。

  他脱掉鞋子,爬上床,绕过谢征点燃了床头的蜡烛。

  一阵甜甜的香气从靠过来的肩颈处传来,带着几丝雪珠的寒气。

  微微烛光映亮眼前,入目,是一碟漂亮的、热气腾腾的糕饼,上边点缀着晒干的花叶。

  点燃蜡烛后,傅偏楼没有退后,而是就着这个伏在谢征肩头的动作,轻轻在他耳边道:“谢征,生辰……”

  他顿了顿,拗口地改掉词:“生日快乐。”

  “……”

  谢征完全怔住了。

  “不对吗?是这么说的吧?”傅偏楼见他面色有异,一把捞出怀里的小毛球,“你不是说,他那边要这么祝贺?”

  “是的是的,小偏楼没有说错!”011眨了眨豆豆眼,小心翼翼地看向谢征,“宿、宿主?011没有窥探宿主的其它资料哦,只是一点很基础的东西……比如说宿主今天过生日之类的……”

  谢征看向那盘糕饼:“所以……这是?”

  “生日蛋糕呀!材料有限,凑合一下吧。”011眨眨眼,“小偏楼特意给宿主做的呢!”

  傅偏楼端来蜡烛:“许愿,然后吹灭?”

  “对哒,小偏楼学的真快!”

  “行了,你少来这套……”

  “……”

  黑沉沉的眼眸中,映出一大一小两道影子。

  “……呵……”

  谢征忽然笑了出来。

  这或许是他穿越以来,最真心的一个笑容。

  凑过身去,谢征吹灭了蜡烛。

  室内重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傅偏楼感到背上慢慢落下重量。

  他有点不明所以,惴惴道:“谢征?”

  “无事。”谢征闭上眼,体会着少年单薄脊背透来的力道,浑身逐渐松懈下来,“借我靠一会儿……一会儿便好。”

  只在今天,他觉得有一点点累了,什么都不想思考。

  傅偏楼看不到他的神情,却听得出声音中不加掩饰的疲惫和寂寞,乖乖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