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1)

第三者 渴望狗血文的洗礼 2023 汉字|47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4章

  沈榷面色如纸,像是万念俱灰般闭上了眼。赵未霖忽然觉得后脑很痛,嘴巴里破碎的肉也痛,甚至很久以前,被打断的双腿,那些感觉轻而易举就忍受过去的痛,似乎放大了无数倍卷土重来。

  他又短暂地觉得茫然,不知所措。他是气势汹汹、胜券在握地来的,他以为经历了这一遭可以让沈榷更坚定一点,但他反而被沈榷击退了。

  很久过后,他才找回了自己的意识,沙哑开口:“让榷哥痛苦,是我不好。不过往后的易感期我都不会再伤害自己了。”

  见沈榷没有反应,他又说:“以后我不会再和祁悦度过易感期了,以后都和你一起过。是榷哥的话,我就不用克制和煎熬了。”

  沈榷无动于衷,他对这个场景毫无期待。他想,他的消极已经病入膏肓,他无法像赵未霖那样再对未来抱有希望和期待。

  “……真的。”Beta的沉默让他心慌不安,他故作轻松,“这次不会让你失望的——祁悦,已经被其他的Alpha标记了。”

  轻飘飘的一句,却让沈榷直觉般骇然,他猛地睁开眼,看向赵未霖,急问:“哪个Alpha?”

  赵未霖一怔,端详他,眸中有点惊喜又有些困惑,似乎在确认这个消息竟真的有如此魔力,能够扯动沈榷的情绪。但眸中那丝惊喜旋即熄灭,Alpha忽地露出一丝诡异残酷的笑:“随便什么Alpha,只要不是我。”

  他俯身,亲了亲沈榷的额头,又去吻沈榷的嘴唇,却被躲开。

  沈榷惊愕地看着他,感到陌生。他想起大学时他们一起支教,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啊,和他一块儿走过崎岖的山路,数不清的周末,他们一块去福利院做义工,还有难以忘怀的一个深夜凌晨,他们扑在电脑上为残疾人改良过穿戴设备的程序,那个内敛少年沉默的外表下是一颗正直善良的心,沈榷从来都知道这一点。

  然而现在他却为了杜绝和一个Omega的纠缠,而让对方被迫被另外的Alpha标记。

  他可以想象,在他易感期结束之后,Omega还深陷在发情期中煎熬,却稀里糊涂地永远失去了自己选择的权利。

  而促成这一点的赵未霖,在午夜梦回是否会惊惧、是否会痛苦、是否不安,从此余生多出一块疤痕。

  如果不会,如果曾经的赵未霖已经变了,那这种变化本身又何尝不是一种残酷,有何喜悦可言。

  眼前再度模糊了。

  被避开那个亲吻后,赵未霖许久没有动弹,靠得极近的脸庞上落下彼此的呼吸,终究,赵未霖还是强硬地捏住他的下巴,深深一吻。

  转身离去彼此对望最后一眼。谁也没有看懂彼此情绪。

  而走出病房的赵未霖转身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助理、实验小组负责人都在其中。

  见到他进来,纷纷神色恭谨凝重。

  离开医院时赵未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觉得那灰扑扑的天很低,觉得视野很不明亮,远处白茫茫一片,不似一个秋高气爽的季节。

  他反复想着沈榷的眼泪,和他眸中的复杂的情绪,那么多的痛苦,那么多的不敢置信。他低低笑了一声。

  把祁悦被标记的消息说出口后他才陡然清醒自己说了什么。他竟就那么放弃了他曾经让沈榷欢喜的东西。

  助理跟上的脚步从身后传来,在他身后一米处停下,不声不响,妥帖得体。

  赵未霖却主动问道:“你说他以后会怎么看我?”

  助理不知刚刚的对谈,只当是在问沈先生目睹了BOSS的隐忍和付出后会有何想,便说:“沈先生可能一开始不能接受,不过这种不能接受也是因为心疼您。”

  赵未霖没听到似的自顾自道:“会觉得可怕吧,或者恶心。也可能觉得虚伪,觉得以前都是假的,现在才是真的。可能却是现在才是真的。”

  此念一出,他才惊觉现在的自己和热恋的少年时代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了。

  这么多年来在家族政治中的尔虞我诈、覆雨翻云、不择手段,无论在沈榷面前用上怎样天真的语调和神情,本质上,或许,他都已经不是以前的赵未霖了。

  如此,沈榷又怎么还会继续爱他呢?

  忽然之间,坚不可摧的大厦瞬间倾塌粉碎,一直以来坚定的信心全数击垮,沈榷的消极是在日复一日的灰心与失望中蔓延而来,而赵未霖的消极却是在积极与信念破碎的那一刻瞬间涌入。

  他睁大眼,却觉得前路逼仄,尽头在即,这个世界太黑了,短促又狭窄。

  他意识到突然降临的情绪反常,又无比熟悉。

  “去联系一下刘医生,这周内和她约出两个小时的时间。”他轻声吩咐道。

  助理惊愕抬头。

  刘医生是赵未霖的心理医生。一年以前,将赵未霖控制住因“精神治疗”与被迫“戒断”而引发的抑郁症。

  不想才短短一年时间,他们又碰面了。

  两个小时的交谈过后,赵未霖带着刘医生开的药回到了赵氏企业,开始搅动一场腥风血雨。

  三年的蛰伏谋划,三个小时的短兵相接。从曾经的蚍蜉撼大树,到现在也能使得祖父与母亲形容剧变。

  在这个百年大家族的核心利益受到根本威胁时,赵氏退居二线的掌舵人,不得不按照赵未霖的要求妥协。

  有一个懦弱自杀的前车之鉴,他们愈发想将继承人培养成狼,坚决和强悍,没有软肋,但当这个继承人真的成长成狼了,他们却没想到第一个被咬的,竟是自己。

  赵曲澜女士又痛又怒,又悔又恨,既失望,又惶恐。董事会结束后,赵未霖说:“劳烦母亲备好两份解毒剂。”

  她无可奈何,只能照做。赵未霖早已不是当年可以任由他们牵着鼻子走的少年了。

  她不禁觉得有些暗无天日,前路也许她最后且唯一的、令她无比骄傲的儿子,就要和一个无法生育、也基因平凡的Beta厮守终身了。而与之而来的,是一切令人难以接受的连锁反应。

  她来到儿子的办公室外,赵未霖的助理请她稍等片刻。

  她焦躁不安地等待了片刻,等到了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从办公室走出。

  她看到他们的胸针,那是赵氏某实验室的名字。

  从三年前,设计给沈榷注射了一种隐蔽的毒素后,赵未霖一直在利用实验室对其进行研究,她都知道,可就像最终赵未霖还是不得不用家族利益来威胁,这一切都是徒劳的,甚至他们可能都无法窥见罪魁祸首的样貌,更别提解毒剂了。

  或许方才,赵未霖便是宣布这徒劳的研究终止,毕竟也不需要了。

  她走进办公室,没有一声问候,都已经撕破脸了,又何须虚情假意的寒暄。赵未霖开门见山:“解毒剂带过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