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他想了很久,他只是想到处走走,去旅游散心,反正去哪里都好。
于是他打电话辞掉了那份才做了一星期的家教工作,略带歉意的语气通过电波传到另一边的耳朵里显得异常卑微。
孩子的家长语气冷淡的恩恩了两声表明接受了他的辞职,但是从她冷漠的语气里也听出了对他这种不负责任态度的不满。
挂断电话之后宗沿忽然觉得整个世界变得过分的安静。
厨房水槽的水龙头没拧紧,滴答滴答的滴水声轻轻缓缓的敲打着不锈钢的声音,放佛也敲打着他的心......
在狭小弄堂里,许多的人家用竹竿,撑起晾衣架。
然后在极小的地方,晒上棉被,裤袜,和湿漉漉的衣服。那些湿漉漉的单衣像是没有展开的酸梅菜。在这个没有日光直射的阴暗之地。宗沿一直很难想像它是如何晒干的。
吱吱的烙饼声还有香甜的糖味从一侧飘来。
那个烙糖饼的小老头儿便是从那堆棉被的一侧冒出了个头来。对着他,笑了下。几丝风中摇晃的白发,削瘦干瘪的脸庞,像一个风干的核桃仁。
他径直走向那个卖糖饼的小摊前,伸出三个手指,长久以来的默契让老头一下子就明白他要三个糖饼多些芝麻。
这是家老字号了,那个卖糖饼的老头无子无女,没依没靠的,靠领补助金一天熬过一天。
而他是这里的老顾客了,眼前这个用红砖砌成的灶台上放了几个干净但缺了角的盘子,一把白色透明塑料袋挂在生锈的灶台边的钉子上,还有一大桶装食用油,和一袋装在旧米袋里的面粉。
他看着那个卖糖饼的白发小老头儿娴熟的用手揉搓着面团。忽而老头儿扬起头对着他笑了下:“快好了哟。”“滋滋”的声音从生了红锈的大锅中传来。从一阵白烟中,宗沿恍惚回到了那个甜美的时代。
在很小的时候,弄堂里还有一个卖捏糖人的,那个小老头在他们一群小孩眼里似乎很厉害。
竟能将烫手的糖浆用手搅和,然后捞起一块半融的糖浆。捏成各种各样的小人。关公,刘备,曹操这类人物是捏的最多也是最为娴熟的,还有小鹿,熊猫,金丝雀一类的小动物。
当日落之后孩子们都回了家,老头没有生意的时候,他便坐在一张四脚矮凳上,细细的认真的捏起了蝴蝶,晶莹剔透的翅膀在日光灼灼的映射下变的栩栩如生,让看的人很是眼馋。
每当看到这个小老头表演这令人惊叹的技艺时,当时连同他在内的小孩无不长大了嘴巴,一脸的惊讶和崇拜,心里惊叹着,他定是会法术的。
但是后来这个会变法术的人不见了,去哪里了?没人知道。就像不曾有过这样一个人似的,他随着时间的洪流消散在了人海之中,而那些童年的惊叹,不过是在特定的年龄与一群特定的人拥有的特定的思维。
或许他真的会法术,能把一块柔暖透明的糖浆捏成一个个形态各异的小人。让它们笑,它们就得笑。让它们哭。一个个都得露出死了亲人的撕心裂肺嚎啕大哭状。而这座城市中的每个人小小人儿也都是在风云莫测阴晴不定的世界中被挤压变形,从柔暖透明。纯粹干净,直到风尘仆仆,泪眼迷离。
忽然一朵熟透了的木棉花“啪嗒”跌落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转而又掉了下去。跌在宗沿皮鞋的旁边,他紧忙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回头一看,糖饼已经烙好,白发老头儿微驼着背保持着将塑料袋子递给他的卑微姿势,宗沿急忙从西装裤的左袋里掏出几张散碎的零钱递给老头儿。
低声闷闷的说了句“谢谢”然后匆匆的走出弄堂,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皮鞋上,沾染上了一沓污渍。
身后这幢烂尾房。与弄堂外的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的高耸建筑物的格格不入。这座即将被拆迁的房子如同被主人遗弃后蜷缩于角落的流浪狗儿,面前无数的巨大高耸的建筑物无不在高高俯视这低微的人间,它们将自身巨大的倒影投射在烂尾房的不远前方,横在中间的阳光成了贫穷与富贵的分隔线,干干脆脆的地将贫穷晾在一边。
当差异如此明显,明显到不容忽视。
宗沿朝不远处驶来的计程车招了招手,把所有的行李塞进了后车厢,坐上了车。他将眼镜摘下用纸巾擦干净,然后眯着眼冲着车窗外那一座座耸立的摩天大厦直打量,然后将眼镜再戴上,掌心轻轻的握着那三个糖饼。计程车飞快地赶往火车站,宗沿又摘下眼镜,细细的擦拭了一下。全文完
番外三百九十二 盛世年华
灯火空明,万巷之中稚童笑语传响。
红衣迷人眼,烟火朦胧间,只闻他人欢颜。他独立月影之下,血染衣裙,随风绽放如同彼岸花。
他身着红衣袍,微笑迎红轿,人海茫茫间微转,瞳如星辰,一时之间恍然于世。
踏碎着盛世年华,终换不来相守,你已娶那美娇娘,浮华一生敌不过流言霏霏。明月下,我为过客。眼眸流转,只不过荼靡之花。
繁华过后,留残叶风逝。
他面无表情看着最后盛世烟火,郎爱女欢,碾转年华。
白驹过隙,情痴三生,断千丈红丝,不过为君一笑。可记几世悲欢……
年少明媚观少,花落残春知落。
小时指月问何,那年童趣如烟。
情留丝清明雨,犹记路边廿人。
须臾回溯期间,感伊春光盛日。
少年郎,繁花落地,清明不再。
番外三百九十三 人生入戏
人生入戏
她出生于炮火轰鸣的时代,国将亡。
还在襁褓啼哭的她被一个戏班主捡到了,从小生活在戏班的她因形貌秀丽,会下苦功,成了名角。
多少男人沉迷于她的唱腔中,她那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那个时候,和她一起长大的师兄被一个富人看上了,卖了回去。
当时的她正陶醉在人们的追捧中,不明白师兄那一声言语。
----人生如戏,我们只是一个戏子……就乖乖地当一个戏子吧……
几遭抛弃的她终于明白了这一句话,那时她已不是那个风光的名角了,正裹着破席子躲在破陋的庙内。
悲戚唱着:看那风花雪月,可叹人生如戏……叹人生如戏……
师兄是局外人,我却入了戏。
番外三百九十四 红玫瑰
那一年秋天,她爱上了他,她送了他一枝红玫瑰。
五年后,他结婚了,穿上白婚纱的却不是她。她站在婚礼现场,穿着属于伴娘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