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1 / 1)

浮图关 也稚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9天前

嚅片刻,大嚷:“你放开我!”

  陆闻恺松了手,陆诏年转过身去,心怦怦跳。

  “你帮我看看,我的字。”陆诏年不自然地说。

  陆闻恺起身,同她一起来到书案前。

  陆诏年以为陆闻恺会手把手教她运笔,可这次他没这么做,只是写了两遍给她看。

  陆诏年不清楚这个礼拜天下午,她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却略略感觉到,此后陆闻恺有意与她保持距离了。

  *

  梦境缠绕陆诏年,陆诏年醒来出了一身汗。

  自夫人过世后,陆诏年梦魇的毛病一再发作,又绿时常在屋里守一夜。看到陆诏年直棱棱坐起身,又绿赶紧打来热水,给她擦洗。

  虽然开春了,可天气仍寒浸浸的,一热一冷容易患风寒。又绿哄陆诏年在被褥里捂着,陆诏年不听,赤着脚就走到窗边。

  “我梦到小哥哥出事了……”

  又绿给陆诏年披上外套:“不会的。”

  陆诏年抱紧双臂,好像和大衣的主人拥抱着。

  好半晌,陆诏年道:“母亲就那么……连服丧也不准许小哥来。”

  又绿叹息道:“当年老爷执意纳妾,姨太太带个男孩回来,夫人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何况后来二少爷入了祠堂。”

  “母亲的愿望,不过是一世一双人罢了,父亲连这一点也做不到。”

  “老爷也曾年少啊。”又绿只能回应这一句,多的不便议论了。

  *

  犹惊雷,日军的炸弹不断袭向梁山。

  日军轰炸队飞往梁山县城上空,苏联志愿队与第四大队趁日军飞机俯冲预备投弹时,自高空俯入日军机群射击,击落三架日机,坠毁鄂西。

  日军被激怒了,集体反抗,迫使大队只得升空。

  就在这时,日机朝着梁山县城猛烈轰炸,炸死军民两百余人,炸伤近三百人,轰炸破坏的房屋达三千间。

  梁山“三二九”惨案登报,引起社会一片哗然。

  群情激奋,到处都能听到反对日军暴行的呼喊。

  梁山每遭轰炸,司令部都会调集村民抢修机场,此番从邻县征调了四五千人,另外派往城里的医护人员。

  陆诏年忍耐着,最后还是同志愿团一起前往梁山。

  梁山日落似乎比城里晚些,陆诏年看了一路晚霞,来到梁山,天还有些亮。

  炸弹燃烧过后的浓烟滚滚生起,一望无际的田野尽头悬着一轮落日。红,浸染一切,吞没一切。

  陆诏年下了车,看到一片忙碌的惨状,无言凝噎。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人生这么多的无解题……

  “别愣着呀!”陈意映喊道。

  陆诏年猛地回神,转身跟着志愿团的同学把物资搬下皮卡车。

  忙活过了,陆诏年坐在机场旁的田埂上歇息。

  “小年。”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去找他,他就来了。

  陆诏年起身,拍了拍裤?????装上尘土,才抬眼看陆闻恺。

  只一眼,陆诏年就忍不住拥入他怀里。

  可她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他么……

  就只是兄妹,这也是可以的吧。

  察觉到陆诏年的不安,陆闻恺轻拍她的背。他很快松开她,用轻快的语气说:“你不能每次……”

  “我知道,”陆诏年摸了下鼻子,吸气说,“这是最后一次。”

  陆闻恺笑了:“今天没让我飞。”

  “本来你受伤了。”

  “都好了。”

  过了会儿,陆闻恺又道:“下次就该我飞了。你担心,也要忍着。”

  “嗯……”陆诏年带哭腔。

  “小哥哥,我打算继续念书了。”

  “是吗?”

  “我,小哥哥,我没有母亲了……”陆诏年转过身去。

  陆闻恺叹息着,从背后拥住了她。

  “我不想只做陆家幺小姐,只有多念书,我才知道仅仅靠自己,可以做什么……”

  “小年……”

  陆诏年把脸埋到陆闻恺怀里:“给我写信吧,我那么贪玩,那么笨,我怕我——”

  “你不笨。”

  陆诏年抬头,泪眼婆娑,“可是你都给别人写信。”

  “我可以给你写信,”陆闻恺轻轻拭去她眼下的泪,“可是我不能像给别人一样给你写信。”

  “为什么?”陆诏年攥住陆闻恺衣襟。

  “因为……你从来不是别人。”

第二十八章

  飞行大队的人捡到一些战机残骸, 叫陆闻恺过去。他的动力原理等是飞行员里学得最扎实的,一般的检修与组装也能应付。

  陆诏年知道该是分别的时候了,收敛情绪, 朝陆闻恺笑了下。

  陆闻恺什么也没说,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往机场走去。

  *

  陆诏年念书的事,耽搁了两三年。

  陆诏年说要念书,家里的男人只当她异想天开, 只有冯清如率先支持了她。

  冯清如希望陆闻泽供陆诏年读书, 陆闻泽觉得眼下兵荒马乱,读书未必是一个好的选择。

  还拿联大说事——清华、北大和南开三所大学先是在长沙联合办学,随着战火蔓延,学校迁到昆明, 正式更名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在交通困难的情况下, 部分师生乘船到香港, 再从越南坐火车到云南, 还有另一部分师生,则组成了旅行团, 他们徒步走到了昆明,用双脚丈量祖国山川。

  在这个年代, 读书是件奢侈的事情,更是苦差事。

  陆诏年最好的出路是嫁人而非读书。

  冯清如不想听这些, 她是习旧礼的女子, 连旧式学堂也没能上完,她全然懂得陆诏年渴求的是什么。

  冯清如在陆公馆不愁吃穿, 第一次拿出陪嫁典当。

  这件事谁都不知道, 冯清如把装着钞票的信封拿给陆诏年, 陆诏年还以为是大哥同意了。

  “不要告诉老爷。”冯清如叮嘱。

  陆诏年以丰厚抽奖请陈意映给她补习,也就成了秘密进行的事。

  陈意映每回定期来陆公馆,大家只当幺小姐的朋友来玩。

  陆诏年学得比小时候用功,尤其是收到陆闻恺回信那天。

  陈意映来陆公馆时,正好碰上邮差来送信。陈意映帮忙把信拿到房间,给陆诏年。

  “陆哥哥说什么?”

  陆诏年不太想给陈意映看这信,可陈意映一贯嘲讽的眼睛,充满纯真期待。

  陆诏年想,意映也是喜欢小哥哥的……

  意映的喜欢,是正大光明、理所当然的喜欢,而她陆诏年,她算个什么?

  她是个怪胎。

  她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陆诏年不想瞒着陈意映。

  她用小刀拆开信封,忐忑地取出信纸。

  陆闻恺的信很短,起头“三妹敬安”,落款“兄闻恺”。比起他曾经写的家书,有过之无不及。

  陈意映看了,反而感叹陆闻恺文辞古朴。

  “古朴?你一个进步学生,怎么认同这种半白的现成话?”

  陈意映道:“我从未收到过陆哥哥的回信,他只给我打过两次电报,让我去银行取钱。”

  “哦……”陆诏年偷偷抿笑,旋即,笑意又散了。

  家中也知道陆闻恺来信了,饭桌上陆老爷问起,陆诏年大大方方朗读了一遍。

  “我不会再去梁山了。”陆诏年颇郑重地宣布。

  姨太太抬头看她,不知是怔然还是惊诧,她垂眸,又似乎有种早有预料的感觉。

  其他几位的反应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