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1)

浮图关 也稚 2000 汉字|9 英文 字 28天前

像平时一样,他只需要按照命令将飞机开出去,在空中做几个漂亮的翻转,然后就完成了任务。

  日照当空,金属仪表盘锃亮。高度达到两千尺,陆闻恺瞧见了不明物体的影子。

  是敌机。

  与情报一致,日军出动了三十六架重型轰炸机,在十二架战斗机掩护下飞临武汉。

  伊十五是固定双翼机,与他们初期学习的霍克三很不一样,但同样在缠斗上具有优势。

  通讯设备些许嘈杂的电流声中,陆闻恺听到了中队长下达的指令——让他先攻。

  这是理所当然的,他是最优秀的学员。

  陆闻恺提速将飞机抬升,而后将双枪瞄准前方的敌机,猛地叩响。

  子弹嗒嗒嗒哒飞射出去,陆闻恺轻盈地旋动机身,让敌机无法轻易地捕捉。

  然敌机众多,他们的炮火猛烈扫射过来。

  “2207,跟他们玩儿!”中队长道。

  “Roger that!”

  陆闻恺听得出那话语中的兴奋与杀伐之气,仿佛被感染了,眼里、心里就只有杀意。

  什么也不能去想。

  为了引诱敌机,陆闻恺与敌机激烈地缠斗着,倒转时,不经意看见路面沟壑纵横的田野。

  就在这几秒,陆闻恺被包围了。

  二十三中队一架座机发现了他,巧妙地突破敌机防线,以冲撞之势击落敌机一架。

  陆闻恺看见了对方的编号——2305,是杜恒。实战中具有如此创造力的,也只有他了。

  “怎么能一个人玩儿着。”杜恒的频道接了过来。

  “我奉命。”陆闻恺干脆地切断他们的频道。

  七八架飞机包围他们,他们的队友都在上空。陆闻恺呼叫中队长请求指示,然而没有得到回应。

  杜恒的声音再次响起:“玩儿死他们!”

  语毕,杜恒驾驶座机下落,就在敌机不明所以时,2305猛地回旋抬升。陆闻恺极有默契地斜倒偏移,轰轰隆隆地爆炸声中,敌机四散。

  *

  “四二九武汉空战,我空军……”

  陆诏年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念到“取得辉煌战果”,眼睛亮了。

  “父亲,父亲!”不顾又绿忧心的劝阻,陆诏年拿着报刊就往茶室跑去。

  门没有关严实,她一推就开了。

  她忘了,父亲有客人,是司令部的人。看见客人,她只得朝人家一笑。

  “这是令媛吧?”

  “小女向来任性,跟野小子似的,让你见笑了。”

  “哪里。”来人看向陆诏年,“不知陆小姐有何事?”

  陆诏年便大胆走进去,把报纸拿给父亲过目:“看!我空军多么潇洒!”

  两个男人都笑了,司令部来的人说:“陆小姐,我和陆老爷正说起此事。陆二少爷就在这空军第四大队服役,该是也参加了战斗。”

  陆诏年打量此人的模样,道:“我记得你是陆军,陆军怎会过问空军的事?”

  陆霄逸略微沉下脸来:“小年。”

  “哦,抱歉抱歉!我闺阁女子,不大懂这些,这就不打扰了,告辞。”陆诏年飞快离开书房。

  门外的又绿呼出一口气,低声道:“小姐,老爷这些天客人多,你这仪态还是收敛点好。”

  “为何?”

  “小姐……”

  陆诏年狡黠一笑:“重庆城做了这战时大后方的中心,丢颗石子儿出去能砸死一片高门世家,我们家算什么?这些官场的成天来家里,不过是想来‘拜码头’。没有我父亲他们一众‘大爷’支持,他们的仕途在这儿哪铺得开。我父亲才不待见他们,可也不能真的翻脸得罪,我这样耍耍性子,正好。”

  又绿震惊,又点了点头:“竟有几分道理,我无言以对……”

  “那是有道理呀!”陆诏年展开报纸,微蹙眉,“可刚才那人说,陆闻恺是第四大队的,不知有没有什么……不行不行,我要写封信去,慰问他。”

  “小姐……二少爷可从来没给你回信。”

  陆诏年皱眉头:“几时不摆架子,他就不是陆二少了!这关头,我便迁就迁就他罢。”抬头往自鸣钟一瞧,她“呀”了一声,“四点了,你赶紧帮我煎了药,等我写好信,正好给母亲送去。然后我们就去寄信。”

  “知道了,小姐,你安心去写罢。”

  又绿语气打趣,陆诏年睇了她一眼,提起裙摆上楼。

  陆诏年起头写“兄亲启”,不满意,换了张纸写“陆闻恺”三个大字。她要让他知道好歹,他,彻底惹恼他了!自那年一别至今,已有一年半载,他偶尔写信回家,也从不提到她。

  一开始,陆诏年失望了,打消了念头,可战事爆发,她没法忍住不给他写信。

  母亲知道这事了,把她叫上去说一说,已然没法像原来那样管束她了。她仍然给陆闻恺寄信,有时还大发善心,帮姨太太的一起寄。

  陆诏年写好信,在走廊上瞧见大嫂。

  冯清如拿了一篓旧布缝的衣裤,大人小孩的都有。

  前线战况吃紧,现在连湖南湖北的人都往四川跑,下江人蜂拥,城里是热闹起来了,可也有许多住不起店,衣衫褴褛的难民。光是保育院和妇女儿童会根本接收不过来,教会安置一些,各地会馆安置一些。冯清如常去帮衬着,把夫人那一份一起做了。

  陆诏年道:“大嫂又去仁爱堂么?我正好要出门,帮你送吧?”

  冯清如柔声道:“外边一阵晴一阵雨的,你出去作甚?”

  陆诏年拢了拢手指,有点不好意思:“去邮局寄信。”

  冯清如恍然地轻“哦”一声:“那我便和你一道罢。”

  “大嫂也要寄信?”

  “我去看一看,有没有你大哥的来信。”

  “大哥往常都发电报。”陆诏年看了看冯清如,有些羡慕似的,“不过偶尔也单独给大嫂写信,我们都没得看呢。”

  “傻子。”冯清如笑。

  陆诏年记着母亲的中药,来到厨房。还没走进去,就听见又绿和大嫂的使女拌嘴。陆诏年原本也不想听,可一下听到“大少”、“二少”,又听了两句——两个人竟为两位少爷争风吃醋。

  陆诏年朗声道:“药好了没有?”装作远远过来的样子,快步走进去。

  又绿和却红皆是一愣。

  陆诏年道:“我和大嫂现在就要出去,又绿,你让张妈去送药。”

  “哦……好。”又绿道,“小姐不要我跟着?”

  陆诏年有所意味地笑了下:“我回来再跟你说。”

  又绿忙到陆诏年跟前,低声辩解:“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却红来煲汤,说大少奶奶这几日精神不济,我便多嘴提了一句大少爷,这么久不着家,哪想到却红生气了,反过来讥讽小姐总是给二少爷写信,我自然,自然帮着小姐和二少爷说话……”

  “勇娃子在的时候吧,和勇娃子吵,不在了,就故意找个人吵?我是不是还要请一个人,专门和你吵架,这日子才过得下去啊。”

  “小姐……”

  陆诏年重重叹气:“从前我和大哥去南京,大嫂没能去成,现在他们相隔万里,却红在大嫂旁边看着,肯定怪伤心的。”

  “我知道,我这不是,我一想到大少爷其实在外边……”

  “嘘。”陆诏年急忙比起噤声手势,四下扫视一眼,小声道,“大嫂在客厅等我呢。”

  又绿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