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燕窝(1 / 1)

督公养妻手册 月悸 5572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31章 燕窝

  顾玄礼以为自己听错了, 沉默反复咂摸了好一会儿,嘴角看热闹的弧度终于压平了下去。

  他勾起个冷笑,一字一字蹦出来, 磨着牙命令:

  “不准。”

  谁给她的狗胆, 喜欢还没提前通报过,劈头盖脸就来不喜欢了?

  都被他赏了体面,叫了这么些日子夫人, 还敢不喜欢他?

  她亲口承认的甜, 咬都咬过了, 哪是那么容易就要回去的。

  哪怕是虚伪谎言, 是满含目的,她既然起了头开了口, 就不准再有回头箭。

  他, 不准。哪怕真打断她的腿,也不准。

  林皎月看他一眼, 飞快把丢出去枯枝拿回来, 扔回火堆里。

  枯枝沾了水气, 在火焰里被燃得哔啵作响。

  好一会儿,她才扭回头,欲言又止地凝向顾玄礼:“那夫君以后能不能不吓我了。”

  “我害怕。”林皎月抿紧嘴唇。

  她不觉得顾玄礼说的是真的,只当他又兴致上来,故意戏耍她, 她不想再被这么戏耍了,她胆子变大,也敢提要求了。

  顾玄礼默然, 片刻后不置可否地嗤了声:“和咱家谈条件?”

  “没有, ”林皎月摇头, 声音越低下去,“不是条件,是,求您了……”

  顾玄礼慢吞吞抬起眼,略显苍白的脸颊上似笑非笑。

  好似在说,又来求咱家啊,小白嫖精。

  林皎月放下最后一根枯枝,起身转到他身前,再缓缓跪坐下,心脏砰砰跳快。

  她牵起九千岁的手,如母亲教过的那样刚柔并济,铿锵直白后,绵软又娇柔地倚进他的怀中,轻轻道:“好不好呀?”

  她的眼瞳中宛若有烟火璀璨,盛极一时,荼蘼又艳烈。

  顾玄礼这周身冰冷的人,自然心之所向艳烈的光,他脸上所有讥笑渐渐退去,化作一汪浓稠得散不开的深意。

  这是小夫人今日第二次主动,仿佛生怕没了明日,把为数不多的几样手段全都使了出来,可她仍旧青涩,直到被神憎鬼厌的九千岁伸手,彻底扯进怀里,从唇舌咬进衣襟,才知道自己今日招惹得是谁。

  是个连庙中的佛祖都镇不住的大恶鬼。

  林皎月转身前放进去的几根枯枝干草盛极一时,此消彼长地争先燃烈,还没烧完这根,便已攀上另一头。

  最后烧完了,没了兴替,才渐渐熄灭,余下袅袅青烟作着最后的纠结。

  庙外雨停,鸟雀探头出巢,飞上枝头又飞回屋檐下呦呦呓语。

  林皎月桃腮沁血般的红,懵懵懂懂地抬起头,似乎在问顾玄礼,怎么不继续了?

  顾玄礼啧了声,咬着她的耳垂问她:“咱家倒是无所谓,夫人是想去村里问她们再借套衣服出来吗?”

  哪怕是用手指,这次,顾玄礼也不确定会不会弄破她了。

  真要流血了,也不该在这种山村野庙。

  林皎月在他肩窝埋头,脸上热度更高,低低地哦了一下,任由对方将自己的衣衫系好,原先的请求似乎也没有必要再问结果了。

  确实如此,顾玄礼慢条斯理地给小夫人穿好衣服后,想着,本来也不是故意吓她,但她既然害怕,自己就不多解释了。

  先前说的话,八九不离十吧。

  这趟带她出来,确实是以她为饵的,却不是为了杀她,而是叫暗地里的那些人看到,给他们一个九千岁这趟出行带了个拖油瓶,极易击杀的错觉。

  他自己,才是那个被摆在亮出,明晃晃等着人来杀的目标。

  一通荒唐后,林皎月看着熄灭的火堆略显懊恼,倒是顾玄礼身上的衣服早被烘干,吃食也尽数消灭了,所以并不在意。

  然后才听林皎月说,她是想着等督公醒了,问问他要吃哪一包药,留着火给他煎药的。

  顾玄礼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可见着小夫人如数珍宝般捧着那两包药时,他眼中又闪过一抹复杂。

  半晌,他拍了怕衣服起身:“咱家好的很,夫人不用折腾这些有的没的了。”

  林皎月后知后觉地啊了声:“夫君不碍事了?”

  “本就不碍事,不过是一夜未睡,困乏而已。”

  顾玄礼懒洋洋扭了扭脖子,看起来当真与往常无异了,林皎月将信将疑,慢慢点了点头,还是将药收拾起来,重新塞进包裹里,贴身带好。

  日落西山,两人再度出发,林皎月心想,从未见过这种时候去祭拜人的,他顾玄礼不仅对人出格,对鬼也……呸呸呸,恕她不敬。

  顾玄礼不知小夫人脑袋里想了什么,又驱马赶了半日,终于在子时之前到了他最终要去的地方。

  林皎月哪怕偎依在他怀里,仍旧浑身一震:“这,这里?”

  顾玄礼看着眼前路旁的乱葬岗,黑漆漆的林子里甚至宛有鬼火,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点点头。

  心想,真可惜答应过小夫人不吓她了,不然肯定很有意思,保准吓得她往自己怀里钻个不停,啧。

  林皎月深吸了口气。

  她刚颤颤巍巍下马,几只乌鸦便嘎嘎嘎地从林子里扑腾出来,林皎月崩溃地攥住顾玄礼的手:“夫,夫君,我也要进去吗?”

  他大手反包,把林皎月牢牢握住:“夫人自己说的,是咱家的夫人,自然咱家在哪你就要在哪。”

  林皎月很是后悔。

  顾玄礼好笑似的看她有苦难言,嫌弃道:“怕什么,有咱家在,还能叫你被鬼打了?”

  林皎月哑然片刻,苍凉地点点头,也是,连佛祖都不能将这人怎样,乱葬岗,确实也不能。

  她就这么一步一个脚印跟着顾玄礼进了乱葬岗,下过雨的泥地里,每踩一脚都感觉要陷进去,周遭还一片黑漆漆,时不时有不知名的夏虫鸣啼,扑朔翅膀从身侧划过。

  这得是顾玄礼的仇家,才会被埋在此处,年年来讥讽一趟吧?

  谁知顾玄礼轻车熟路,闲庭漫步走到个木牌都快烂掉的野坟前,将她往前一推——

  “段大人,咱家带夫人来看您了。”

  林皎月险些踉跄栽倒,还是顾玄礼又将她拉回来,倒像是意外似的嘟囔:“怎个站都站不稳。”

  她心中崩溃:“是您太突然了!”

  可她很快反应过来,呆呆看向那腐朽的木刻墓碑:“段大人……”

  她所知甚少,和顾玄礼相关的段大人,只知道一个,那就是段贵妃的生父,前礼部尚书,亦是顾玄礼为人所知的第一位主子,段启河。

  林皎月立刻闭嘴不言了。

  顾玄礼慢悠悠走到那几乎连坟头都给踏平了得野坟,轻轻笑了笑。

  “酒水半路都给弄散了,咱家就没再准备了,反正,您应该也是喝不到的,”

  他抬头看了看周围,语气轻而淡漠,“山匪也没给您留个全尸,哪怕留了,估计您一个文人,也抢不过这里的孤魂野鬼。”

  可他又摇头笑了笑:“但没事儿,半月前咱家出去了一趟,已经把那些山匪彻底给除了,大仇已报,应该也比喝酒畅快了。”

  林皎月听着,明白过来,原来被禁足的那段时间,顾玄礼出去是去给段尚书报仇的。

  她忽然想起前世,虽然对这人不甚了解,可每每听到对方的名号,都是伴随着又杀人了,晦气,恶鬼这般言辞。

  但此刻她听到对方如此语气,恍然幻想,若他不是个权宦,不用背负这些血债,以他的心性和本事,或许只是个纵情恣意的潇洒公子,在江南饮酒,在北地赛马,在漫天大雪下牵着心上人的手,偶尔使坏的将雪抖在她的发上吧。

  下一秒,顾玄礼突然又怪声怪气起来——

  “还有咱家如今也娶了夫人,您老也不用担心旁人再误会咱家与贵妃娘娘有沾染啦——”

  林皎月一哽,结结巴巴:“这,这也是可以说的吗?”

  “为何不能?”顾玄礼莫名其妙,“咱家没成亲前,段二公子可是骂咱家癞□□吃天鹅肉骂得最凶的一个。”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那墓碑:“段大人若泉下有知,也可尽早去给二公子托个梦,叫他省点力气,多关心关心旁的事儿吧。”

  他还有话懒得说,觉得,若是段启河真泉下有知,定然也能知晓他的心意。

  得段府照拂七年,他本打算到临死前都好好照拂着娘娘,可惜是娘娘不够聪明,要他娶妻。

  一个小珍珠,他好好养得,再来个小夫人,他亦会好好养得。

  可小夫人终归是个大活人,他要养好她,这颗心思自然也不能全部放在宫里了。

  瞧他的小夫人,知道他来祭拜前前主子,安静乖巧成这样,多让人稀罕。

  顾玄礼一哂,牵着林皎月的手晃了晃。

  林皎月怔怔回头看他,看这个在月色下俊美得比鬼还不真实的九千岁。

  “夫人没什么想问的?”

  林皎月当然有,只有当她更了解这个人,才能更明白该如何走近他,讨好他,让他无法自拔地爱上自己,可她想了想,又觉得这念头太功利,太野心勃勃了。

  特别是……还当着督公长辈的面。

  林皎月重生过一次,对怪力乱神之事不说偏信,但有敬畏。

  于是她认真地摇摇头:“有,可是我想等您自己开心时,主动同我说,就像早上您说自己去过北边一样。”

  顾玄礼嗤笑,低骂了她一句假惺惺,他去过的地方可多了去,等想起来再告诉她,等到下辈子吧。

  林皎月想也不想地点头:“那我就等到下辈子。”

  反正谁也不知道下辈子还会不会碰着嘛。

  顾玄礼微微一顿。

  林皎月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蓦然扯进了怀里,极尽沉溺地揉起唇瓣。

  “夫人这嘴可真是越来越甜了。”

  林皎月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想,段大人,还有这乱葬岗中的诸位,咱们谁也没办法,您们在天之灵,就请麻烦闭闭眼吧。

  说是来祭拜,可两手空空,只听着顾玄礼一人对着黑漆漆的乱葬岗掰扯了好一会儿,甚至险些在坟前作出大不敬的事,林皎月麻木地想,日后遇上再骇人听闻的事,自己也不会多诧异了。

  说来也巧,两人刚从乱葬岗走出来,不远处便响起接连马蹄声。

  林皎月呼吸顿挫了几息,可见顾玄礼神色淡淡,便料想不足为惧,强撑着偎在他身侧遥遥看过去。

  离得近了,发觉果然是自己人——梅九翻身下马,身后一群蕃子立刻跟紧跪地行礼。

  “督公,属下来迟!”

  顾玄礼摆摆手,兴致恹恹:“清理干净了?”

  “回督公,安王余孽七十四人,全部伏诛!”

  林皎月闻言暗暗心惊,昨日跟在他们身后的几波人,每波才不过数十个,都叫她觉得危急无比,梅九汇报了总数后,更叫她浑身寒毛都耸立了。

  而且那些竟然是安王余孽。

  安王是顾玄礼的第二任主子,被他亲手收集了罪证,扣上谋逆的帽子亲手处决,没想还有如此多的漏网之鱼时刻觊觎着要杀他。

  顾玄礼笑了声,慢悠悠点点头:“不容易,这么些年一个个藏头漏脚,终于全叫咱家将这点仇都报干净了。”

  他顿了顿,自顾自点点头:“夫人是咱家的福星呀。”

  众人默默相觑,林皎月也微微发怔地看向他,不明白这同自己有什么关系,顾玄礼却已经背着手,啧啧迈步了。

  梅九与几个蕃子先行前来汇报行程,不多会儿,另一群人将马车也一同带了回来,马车上还有先前没来及带走的行李,终于让两个灰扑扑的人可以换洗行头。

  上马车后,林皎月原本想借着顾玄礼换衣的工夫,看看对方身上可有伤,但顾玄礼撑着胳膊靠坐一旁,意味深长将她看了个遍后,扭了扭脖子便下车了。

  林皎月目瞪口呆,掩着还没完全系好的衣带攥开一丝车帘,目光盯着他的背影:“夫君……”

  护着马车的几个蕃子登时看过来,林皎月想问顾玄礼,您怎不进来换衣裳的话,突然就有些问不出口了。

  她眼睁睁看着顾玄礼踏上后面那辆车里,慢吞吞放下了帘子,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落空浮上心间。

  好在马车发动后,梅九抽空过来给她送了些吃食,随口谈到,原来督公去后面那趟车上喝药又休憩了。

  林皎月这次没有乖顺只听不言,她接过香软的糕饼和豆浆后,像个好姐姐一般笑看向梅九,招招手:“梅掌班可吃过了?”

  梅九是个耳根子软的,他一向秉持着,只要不是督公明令禁制不让说的,夫人笑眯眯问几句,他就全答了。

  等他出了马车,才后知后觉挠挠头,他告诉夫人,督公确实拿她作了诱饵,这会影响到什么吗?

  答案是,没什么影响,因为顾玄礼自己也早就说过了,只是林皎月当时没信。

  他对她,没隐瞒过,该什么样便什么样,一丁点儿都不担心她会不会真介怀了,寒心了。

  直到回了京城,二位主子一道下了马车,梅九都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儿。

  林皎月早在沿途停靠时粗略梳洗过,下了马车,又是个娇艳小夫人了,她不动声色去看顾玄礼,果不其然,看到个面色苍白神情恹恹的督公慢吞吞走下马车。

  若非知道他是个太监,这般模样,简直同纵情声色被榨干的纨绔子弟无异。

  也不知是不是她想多,总觉得,每次顾玄礼吃完药后,反比没吃药前看着更苍白虚弱些。

  顾玄礼淡淡看她站在原地,扯了扯嘴角:“要咱家扶?”

  林皎月这才回过神,缓缓摇了摇头,作出个挑不出错的笑:“等您呢。”

  顾玄礼歪头看了她一会儿,可这会儿心中一片冷寂,什么都看不出。

  看不出就看不出了,小珍珠也偶尔会兴致恹恹,玩累了,或者在一个地方待久了都会这样,做主子的哪用得着一惊一乍,什么都精心伺候呢。

  他慢吞吞认可这个念头,觉得十分有道理。

  他才是那个主子。

  阿环和孙嬷嬷等人见林皎月回来了,皆十分高兴,早早烧好了洗澡水,备上了宜人的花瓣与香胰子,先叫林皎月喝了杯温茶水,再温温柔柔地伺候她沐浴。

  等林皎月退了衣服,阿环才诧异地捂住了嘴,眼眶发红:“夫人,您这身上……”

  林皎月这才看到,原来自己腰上和膝盖处都不慎撞了好几块青紫,怪不得一路回来都觉得酸胀发疼。

  可比起顾玄礼和被他杀掉的那些人,甚至比起前世遭的罪,都是小儿科了。

  她轻轻宽慰了阿环几句,解开心衣踏进浴桶。

  阿环眼睛微怔,眼泪滚滚落下:“夫人您就光安慰奴婢了,您连胸前都伤着了!”

  林皎月一顿,蓦然垂头,脑袋里轰隆作响。

  这哪是伤了,这是督公他……没轻没重嘬出来的!

  林皎月身子往下一沉,一时间心情复杂,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压着羞恼,小声糊弄阿环,叫她别哭了,也别让别人知道。

  阿环连忙擦掉眼泪道当然,她下午便去找大夫配些活血化瘀的药过来。

  片刻后,孙嬷嬷端着熬好的燕窝进来,小珍珠也跟着悄咪咪挤进门缝,闻着林皎月的气味儿哒哒哒迈进来。

  林皎月哪怕再郁闷,小猫咪又有什么错呢,当即无奈叹了口气,伸手洒干净水,轻轻点了点它昂起的粉鼻尖儿,算是在心里将这茬儿揭了过去。

  孙嬷嬷便在一旁同林皎月说起这几日府里的事,时间一晃而过,等燕窝放凉了些,被拿到跟前,她才想起,又问孙嬷嬷,这燕窝可给督公送去过?

  孙嬷嬷刚要笑着说,督公从来不用这些,外头突然来人通报,镇国公府的陆姑娘来给夫人送拜帖啦。

  林皎月难掩诧异,手腕上的水顺势滴落,打在小珍珠的鼻子上,惊得小珍珠打了个阿嚏。

  孙嬷嬷便也忽略了她刚刚的问题,匆忙想起:“夫人刚走那日,这位陆姑娘就遣人来过一趟了,想是有什么事才又来了吧。”

  能有什么事呢?

  林皎月微微蹙眉,前世再过段时间,就要传出陆盼盼即将入宫的消息了,那时自己同她并无瓜葛,自然也不会收到拜帖。

  想了想,林皎月还是叫人去回应一声知晓了,再叫阿环去将拜帖拿进来。

  陆盼盼还不知晓林皎月这趟出门遭了多大的罪,只约她午后在城中的茶楼一聚。

  想起对方未来身份,林皎月再疲倦也要起身赴约,只吩咐阿环将她脸上的妆上重些,以免被窥出倦容。

  孙嬷嬷也忙着去安排主子们回府后的事了,林皎月忙前向后,临出府才想起,忘了叫人给督公送燕窝了。

  她想了想,转身叫阿环留下不必跟着,等燕窝出锅了,送去后院,也不用进院子,叫梅掌班出来拿一下就行了。

  从头到尾乖巧得挑不出一点儿错,阿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可等夫人走了,阿环却忍不住想,夫人好似,不是很开心。

  是因为太累了,而且身上还疼吗?

  将燕窝送给梅九的时候,阿环也还在想这事儿,等走回一半才匆忙想起,夫人早前就说了,但凡出门都要同督公汇报的,这次她也该找梅掌班说一声。

  没料,她才刚走到门口,便见梅九将燕窝倒在院外树下,还念叨着:“下次若送个咸味儿的来,我就能帮吃了。”

  倒完了,再将那碗随手递给个小厮让带走,也好假装督公吃过了。

  阿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可等梅九绕了半圈回来看到她时,她又将所有的震惊咽回腹中,哪怕心中为夫人鸣不平,觉得十分难受,仍装作毫不知情似的交代完剩下的事。

  梅九见状也松了口气,回院子后,拍了拍胸脯:“幸好没瞧见。”

  顾玄礼依旧躺在凉椅上,闻言看他一眼,讯问的意思明显,梅九便将刚刚的事都同他说了。

  听小夫人出门了,顾玄礼眼中无波,只咧了咧嘴角,发出个低低的啧。

  当听到小夫人派人送来的燕窝被倒了时,顾玄礼难得露出抹怔忪。

  梅九亦有几分哑然,干巴巴道:“您平日不能饮酒,服药后一日亦不能吃滋补之物破坏了药效平衡,以往不都这么来的吗?”

  且他观察顾玄礼神色,半晌,小声道:“督公,您要不……再问问剂量?我看您昨日才刚服了药,怎得今日情绪又不对劲儿了?”

  这铁树开花,好像猛得有些刹不住啊。

  “梅九,”顾玄礼阴森森看向他,几乎都能听见磨牙的声音,

  “你去小黑屋领二十鞭子,记在咱家头上。”

  梅九啊了一声:“这不好吧,督公您自己还没恢复……”

  顾玄礼咧开嘴,露出森森白牙:“无妨,咱家就想看你遭遭罪。”

  喜欢的那口甜吃不上,看都看不着了,燥怒便如压不住的巨浪,排山倒海而来。

  药压不住他,他就得做点什么让自己畅快的事。

  啧,头都开始疼了,他烦躁地狠狠踹了脚,脚边的石桌顷刻崩碎。

  梅九胆战心惊,想着,不好了不好了,督公犯病了!

  可他只是做了个近卫都会做的事啊!

  夫人,夫人什么时候回来?

  作者有话说:

  小公主开始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