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路边野尸你不要捡(八)(1 / 1)

我可能是个假炮灰[快穿] 宴琪 6831 汉字|2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69章 路边野尸你不要捡(八)

  白茉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 一切崩溃的开端, 仅仅只是一盒糖。

  客房的玻璃茶几上,一个精美的糖果盒,印刷着异国风情的图案, 盒子里的方块小糖果花花绿绿, 散发出甜香。

  白茉想了又想, 还是把一块糖放在嘴里。浓醇的奶味放松了她的神经,让她有余地思考最近发生的事情。

  她和她的哥哥白桐、哥哥的情人邵轶,一起来到表兄容溪家里避难, 在丧尸和怪物横行的世界里总算是得以喘息, 有了一个稳定的家。

  白茉一直对容溪抱着深切的敌意。在哥哥含糊不清的叙述中,她只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母亲的死,与容溪有很大的关联。

  而另一个原因,则是容溪身上那种过于靡艳的气质让她避而远之。她固执地认为,混迹声色场所的容溪很脏很恶心, 就算与自己有一些血缘关系, 也不能让她宽容地看待他。

  但容溪的眼神,偶尔会出现在她梦里。

  白桐带着她去拜访容溪,容溪态度从亲近变为不冷不热。他甚至没有正眼看她这个表妹,只淡淡地扫过来一眼。

  这一眼让白茉羞恼得耳根充血发红,几乎想对容溪破口大骂。

  她听过别人对容溪的评价。

  “他的眼睛很勾人,但偶尔也会很慑人呢。”

  或许那一次,她就是看到了容溪慑人的一面。

  自己在他眼底无所遁形, 血肉骨骼都如同被利剑刺穿。

  白茉心里不是不委屈的,她知道容溪父母双亡,但他也不能把脾气发在她身上吧?她又做错了什么?

  那之后哥哥对她说了一些事情,从此白茉对容溪的反感彻底转变成怨恨。

  她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哥哥,毕竟一母同胞,除了他还能信任谁?

  白桐绝对不会对她说谎。

  原本她讨厌容溪就算了,只要离远点就不会看见。可谁又能料到,这世界突然就天崩地裂了呢?

  遍地横行的丧尸,还有可怕的怪物撕裂人体快速成长,一切都像她最厌恶的恐怖片那样。区别在于,这是真实的世界。

  从家里逃出来,见识过血腥之后,她的心也开始麻木了。

  白茉杀过人。

  她用自己操纵火焰的能力,活活烧死了一个想要强.奸她的男人。

  杀戮一旦开始,就不是能够轻易停止的。

  在体会到剥夺生命的感觉之后,白茉心想不会再有比这还要糟糕的事情了。但杀死那个变态佬的时候,她快活得几乎要飞起来。

  力量会让人不可避免地陷入扭曲中,尤其是,白茉站在白桐身后,看到容溪干干净净倚着门框的那一刻。

  烧死他,烧死他。烧死他!

  凭什么我们这么狼狈,他却还能保留一隅安宁?

  要不是邵轶在旁边警告地瞥了她一眼,白茉可能真的会一道火流喷到容溪脸上去。

  邵轶她是惹不起的,当然也没有惹的必要。白茉把他当成自己的哥夫,自然会听他的话。何况,她也打不过邵轶。谁拳头硬,谁才有资格讲话,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好在之后容溪没有对他们表示排斥,还是把他们收容下来了。

  目前的日子,除了没有阳光之外,白茉还是比较满意的,因此也就没有挑事的心情。

  容溪和另一个陌生的男人,整天都待在楼上很少下来。先前吃饭的时候,那个叫陆决的男人还会笑眯眯地牵着容溪的手带他下来吃饭,但现在容溪连脸都不露了,都是陆决把饭端过去。

  说到陆决,白茉眼中流露出恐惧来。

  她是真真切切地害怕这个看似病弱消瘦的高个子男人。

  即便面对邵轶,她也没有感到如此可怕的压迫。

  陆决的行为很正常,脸上总是带着从容的笑意。但这种笑意看在她眼里,只觉得背后直冒冷汗。

  因为那家伙的眼神,并不能算是看同类。

  具体形容的话,就是看蝼蚁。可以保持怜悯,也可以生杀予夺。怎么对待,还是得看他的心情。除此之外,没有过多关心的必要。

  白茉有时候会对邵轶的言行很不满,比如他经常有意无意地回护容溪,即便人家根本不领情。这说明她还是有勇气去反对邵轶的,而面对陆决她连不满的心思都不敢有。

  她又撕开一块蜜瓜软糖的糖纸,用牙齿狠狠研磨富有弹性的糖块。

  不知道是不是她神经衰弱想得太多,她总觉得陆决身上萦绕着一股洗不去的血腥味。

  白茉不禁打了个哆嗦。

  听说人一旦浸淫某道时间过久,身上自然而然就会形成一种难以消除的气场。比如读书人,书读得多了,身上就会带着书卷气。

  那带着血腥气的陆决……是杀了多少人?

  她排除了陆决是个屠夫的可笑想法。一来陆决的形象非常俊朗;二来,杀猪和杀人能一样吗?

  容溪对陆决的来历绝口不提,白桐和邵轶每次想问,都被陆决花言巧语打太极带过去了。他只是一口咬死自己之前就住在容溪家里,两人早已确定恋爱关系。

  他说自己曾经是个设计师,但这话可能只有鬼信吧。

  一个设计师,给人这种杀人狂的感觉,怕不是用数位板砸死了一火车人?

  容溪竟然也顺着陆决的话,信誓旦旦陆决没有说谎,句句属实。

  等陆决容溪都上楼去之后,邵轶脸色难看地吐出几个字:“他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白桐不解,但邵轶说完就闭嘴了,也不告诉他们自己是如何发现破绽的。

  当时邵轶的表情,白茉看得很清楚。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因为那活生生就是一张因嫉妒而扭曲的面孔。

  这个认知令白茉毛骨悚然。

  难道,邵轶喜欢容溪?!

  不,这不可能,邵轶对她哥有多深情她是看得到的,怎么会平白无故移情别恋?

  她不愿去想那个最坏的结果,于是干脆把所有错误都归咎到容溪身上。

  白茉手伸进糖盒一摸,发现一颗也没有了。她生气地把盒子往地上一摔,干脆睡觉去。

  ***

  “你在发什么呆?”容溪在陆决面前晃了晃手指。

  陆决对他眨眨眼:“没什么。”

  容溪看见他脸上的笑意,觉得背后麻麻的。

  “我跟你说,我似乎,可以感知到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陆决摸着下巴,就在刚才他逗容溪说话的时候,脑子里忽然涌进来很多奇怪的想法。

  这些思维并没有影响到陆决本身的思考,与他自己的精神泾渭分明。

  安定下来的这几天,他发觉自己身上有了一些变化。不是力量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他可以读心。

  但这个读心的能力,不是很稳定。有时候可以主动读取,有时候又会被动。就如方才,他脑子里突兀地出现了另一个人的思维。

  是住楼下的那个小丫头白茉。

  有意思。

  难怪容溪宁愿找他这个外人来撑场子,也不愿意相信与他有血缘关系的白家兄妹。

  至于另一个人……陆决微微皱眉。

  那家伙,很强。如果要干掉他,自己就算不死也会重伤。到时候谁来保护容溪?

  陆决一向自负,并且不把自己和别人的命当一回事。可现在他有了容溪——虽然是他单方面宣布,容溪还没有表态,他就不敢拿容溪的命来冒险。

  容溪的能力很鸡肋,勉强给陆决变出过一杯水,还被陆决笑话了。他恼羞成怒,一枚水球砸在陆决脸上。

  最后陆决给他顺毛了好久才安抚下来。

  陆决发现,容溪这个人,表面上温吞又安静,似乎是没有什么野心欲.望的。仔细观察后得知,容溪不但有脾气,这脾气还不算小。

  想起那晚上容溪凶恶的模样,陆决又好笑又心疼。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把脑海里乱入的白茉的思想说给容溪听。

  容溪一语不发地听完,冷笑起来。

  他慢慢从床上起身,走到窗边的躺椅上坐下:“其实不用说我也知道。”

  “她应该算是最希望我去死的人了吧。”

  背光处他的神情显现出陆决从未见过的阴冷,修长右腿一抬搭在左腿上,轻轻晃动着。

  “你很好奇为什么会这样吧?”容溪沙哑着嗓子。

  陆决搬过一张凳子放在容溪对面:“洗耳恭听。”

  “本来,我应该保守这个秘密直到死……”容溪的目光落在吊灯处,缓缓游移,“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必要了。世界都这样了,说给几个人听也没什么。”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他盯着陆决苍白的脸,淡红的唇边似有讥嘲,“你说喜欢我,行。姑且相信你说的是真话。”

  “但是个人就有头脑发热的时候——别这样看我,我理解你。所以,还是慎重考虑再做决定吧。假如你在听完这些事情之后,还能说喜欢我……那么。”

  他最后几个字有些轻,带着细微的别扭:“我就答应你。”

  这是接纳我了?陆决有点高兴。他压根不怕容溪说出什么劲爆的事情来,毕竟陆决自己的存在就已经很劲爆了。

  一个能跑能跳的,活生生的杀戮兵器。

  他就想问问还有谁?

  容溪慢条斯理地端起玻璃杯,手指牵引着水球注满,抿了一口润润嗓。

  从美满家庭的破碎开始,到不幸陷入魔窟,再到颓废堕落。两代人的关系他简要地带过了,毕竟逝者已矣,与他们关系不大。

  说到自己被侵犯的时候,容溪深深吸了好几口气,语句都不太连贯。最终他还是完整地说了下去,他没有隐瞒自己和邵轶的那一段,做过就是做过,没有什么值得遮盖的。

  他把杯子轻轻一放,下颌向陆决点了点:“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陆决欲言又止,单手支着下巴。容溪以为他会美梦破灭恼羞成怒从而暴起杀人,又或者是悲天悯人表示心疼,但他竟连脸色都不变,仿佛在听一个有趣的故事。

  容溪叹了口气:“现在知道喜欢我不是什么好事了吗?”

  陆决脸上仍旧挂着惯常的吊儿郎当表情,容溪一看就来气,忍不住讥笑道:“怎么,没话说了?发现我和你的理想对象不一样了?真抱歉,我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家少男。”

  他有些挑衅地盯着陆决看:“如何,还要喜欢我么?”

  陆决心情复杂地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容溪。

  这个小傻瓜不知道,锋利讥嘲的眼神下隐藏着莫大悲哀,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陆决一向自认牙尖嘴利,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容溪。干脆走过去把他抱住。

  “你干什么?”容溪不满道,陆决捏住他的鼻尖,还小小拧了拧。

  “傻瓜。”

  陆决忽然轻笑出声。

  “这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侮辱自己?谁没瞎眼的时候看上几个人渣过?哥哥我以前还被人骗财骗炮过呢。”

  他趁容溪一时失神,凑到他耳边低低道:“哥这么精明的人,都有走眼的时候,何况你这小东西?”

  陆决呼吸的微热染在容溪耳垂上,泛开一片绯红。容溪只觉得耳根不受控制地发起热来,想要去揉搓一下,又显得欲盖弥彰,只能忍着。

  “不过嘛,从现在开始,不,从你捡到我开始——”陆决拖长了音调,尾音上挑。

  容溪心生警惕,稍稍离他远了点:“什么?”

  陆决双手捧起容溪的脸蛋,黝黑不见底的眼瞳里映出一对小小的容溪:“你得爱我知道不?”

  “我不管你过去爱谁,从现在开始你得爱我。”

  “过去种种,我替你一笔勾销,可以吗?”

  这句话就像一道破开迷雾的咒语,令容溪阴霾的心底终于得见一丝日光。

  “一笔……勾销吗?你真的不会介意吗……”容溪身体有些发抖。

  陆决沿着他的脊柱,像摸小猫儿一样一路摸下来:“哦,我为什么要介意呢?有什么值得我介意的?拜托,我为什么要吃一群死人的醋?”

  当然,还有一个没死的,陆决早晚要送他去死。

  容溪别过脸去,苦涩地说:“我以前……太烂了……我承认,我跟很多人睡过。你不会嫌我脏吗?”

  陆决把他的脸扳正,认真道:“容小溪,看着哥的眼睛。”

  “不看!”

  “看嘛看嘛。”陆决知道容溪又别扭了,直接捏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扯,扯得像个大嘴青蛙似的。

  容溪无奈,只能与他对视。

  “这个,啊,怎么说,”陆决停顿了一下,“我不太会安慰人……不过,你就记住一点得了,你没有错。”

  “嗯……错的是这个世界好了,还有我。”

  陆决说:“你的故事说完了,要听听哥的故事吗?”

  容溪眼睛一亮,说不定这与陆决变成丧尸王的事情有关,于是竖起耳朵听。

  陆决一脸沧桑,配着他苍白没有血色的皮肤,活脱脱像只英俊颓废的中老年吸血鬼。

  “那时候我还挺穷的,没车没房,自然没人看得上……喂,不是某方面有问题,停止你的脑补!”

  他愤愤地捏扁容溪的嘴。

  容溪呜呜叫了几声示意求饶,陆决才松手。

  陆决习惯性伸手去摸烟,摸了个空。他继续说:“被对象甩之后发愤图强,这才买的车和房子……你可以这么理解,哥的前二十六年是个吊丝逆袭故事。”

  “啊对,和你还是邻居呢!喏,咱们住同一层的。”

  陆决叹了口气:“可惜还没来得及住进去,就被抓走了。”

  “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会超出你的认知?不过现在丧尸都有了,我这个应该不会很离奇。”

  “我被抓到一个专门用活人做实验的研究所里。”他的声音倏然变得冷冽起来。

  “这个鬼地方呢,我听到过几次,他们要研究的是生化人,或者说新人种,进化人。”

  “他们给我打针,吃各种各样的药……剖开我的肚子,把我的内脏分别取出来放在不同的培养皿里。”

  容溪有些不忍,陆决拍拍他的肩膀。

  “你知道么?我那时候还有一个头呢,厉害吧。我的头啊,被许许多多的管子连接着,悬浮在营养液里……看着自己的心肝脾胃肾,分门别类地放在架子上。”

  他似乎怕冷,手臂收紧,将容溪搂得更严实。

  “那时候我还能眨眼呢!他们一开始用的是动物,想尝试将人的脑与动物躯体结合。不过全失败了。有一次造出来畸形的怪物,还杀了好几个人呢。”

  “杀得好。可惜那时候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陆决语气里快意无比又有些可惜。

  “后来他们改变了研究方向,不再追求粗暴的结合,而是改成有缓冲余地的‘融合’。简单说来就是特征融合,比如一个人长着老虎皮。”

  “我还记得,被抓进来的一个小姑娘……才十一二岁的模样。”

  “那些畜生,给她做了昆虫的融合实验——你知道那个小姑娘最后变成什么样子了么?”

  “不、不知道……”容溪在他平淡无奇的叙述里感到扑面而来的恐怖。

  “多可爱的小丫头啊……大大的黑眼睛,扎着两个马尾,穿小裙子,”陆决说,“如果我能有女儿,我希望是那样的。”

  “她与某种剧毒飞蛾融合在一起,但最高融合只能达到百分之五十。”

  “她背上长出了巨大的飞蛾翅膀,身躯开始膨胀拉长,最后……”

  陆决忽然停顿下来,闭上眼睛。他不太愿意回忆那地狱般的一幕。

  容溪无言,反手抱住陆决。

  “她‘嘭’地一下,碎了。是真正的碎掉了,研究室里全是炸开的鳞粉和血肉。那小姑娘只保留下一颗头颅,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疼不疼……”

  陆决说:“我只记得,她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的。”

  容溪轻声说:“对她来说,是解脱吧。”

  陆决点点头,感受到容溪的颤抖,便有节奏地轻拍容溪肩背来安抚他。

  “还有其他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上层下层,什么人都有。甚至还有道上某个大佬的儿子。但就算有再大的势力,进了那个活地狱也……”

  “我无意间看过那些人的记录——包括我在内,他们一共抓了两百七十九人。”

  “但最终活下来的,只有我。”陆决笑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和其他人不一样,也许是他的求生意志太过强烈了,这种精神竟压倒了一切。

  实验进展到中后期,研究所里只剩下两个人,陆决和另一个女子。

  “我与那位女性唯一的交流是在培养皿里——那时候我与她都只有一个脑袋了。”陆决苦笑。

  “她说,她的孩子还在家里等她,为了这一点念想,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死。就这样,一个弱女子竟然拖到了最后。可惜……她还是没能回家。”

  “她是融合度达到百分之九十八的生化人,但就差这百分之二,产生了极其可怕的后果……”

  “所幸,她走得也很安详,没有太大的痛苦。”

  那个坚强的女人,半身之下,是巨大的蛇尾。她安静地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姿态像陷入熟睡般自然。

  “最后一个,是我。”

  容溪看到陆决眼底隐约有泪。

  “跟自己的五脏们分开了这么久,终于又拼在一起了,呵。”他自嘲道。

  “骗你的,并没有拼在一起。事实上我都不知道他们把我的心脏拿去哪里了。其他部分我也不知道,可能被拿去爆炒腰花了吧。”

  “我现在的身体,并不是自然人的……”陆决轻声道,摸摸容溪的黑发。

  容溪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现在我还剩多少部分能够称得上是‘人’,也许只剩这个脑袋了。”

  “当然,我一出来就杀光了他们。虽然这么做太便宜了。”

  陆决调侃着,语调和平时一样轻快。

  他心口一阵温热,讶异低头,发现容溪在哭。

  “小傻子,哭什么哭……算了算了,哭吧。在我面前你想怎么哭就怎么哭。”

  陆决嘴上抱怨,眼神却温柔到极致。容溪没有怕他,没有嫌弃他是个怪物避而远之。

  他跟他果然是天生一对。

  一个亲人反目、遭人白眼;一个人造怪物,世界难容。

  “你看看你,越哭越丑了,连玛莎拉蒂都比你好看。”陆决用袖口去擦容溪的眼泪。

  容溪这回不别扭了,反而大力抱住陆决。

  他雪白的牙咬住淡红的唇:“你不要死。”

  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陆决笑着点点头:“嗯。”

  “我常常想……假如我没有被抓走,而是早一点遇见你……”

  两年前,正好是容溪失去父母的时候。

  如果,如果那个时候,他能够早一点来到容溪身边……

  容溪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也不会是一个怪物。

  陆决瘦长五指紧紧按在心口上。

  过去他很希望这颗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假心彻底报废,但现在他希望它能够再跳动久一点。

  和容溪一起活下去。

  真是个美妙的目标。

  ***

  玛莎拉蒂最近生活非常愉快。

  在研究所里,所有的动物要么死掉了,要么被解剖了。只有它,只是体型变得巨大而已,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在它被猛兽围攻的时候,一个人类从天而降,杀得血流成河,然后骑在它头上扬长而去。

  人类牵着它来到城市,这里非常脏,到处都是垃圾和死尸,污染了普通的树木。它很害怕,没有吃的它就会饿死。

  它的主人最终带着它来到人类的住宅区里,这里靠着小山,有丰富的植被;有不深不浅的河流,保证了食物和饮水的需求。

  他命令它待在花园里,不准乱跑。玛莎拉蒂是一只乖兔子,很听话地缩在那里不动了。

  偶尔有几只丧尸路过,被它挥舞着巨大的毛爪拍飞出去。

  它蹦到小山坡上,切切擦擦地啃着草皮。自从草木变异之后,它们就长得很快了,而且异常鲜嫩。

  人类已经好多天没有来找它了。也许是抛弃它了也不一定。

  那个人的眼神真可怕,玛莎拉蒂不喜欢。

  不过它也是一只懒兔子,除非生命受到威胁,否则它是不太想挪窝的。

  今天好不容易见了点阳光,即使不怎么明亮,玛莎拉蒂也很珍惜。它趴在地上,大耳朵盖住眼睛,晒一晒自己的毛毛。

  晒着晒着它睡着了,一睁开眼睛,天黑了。

  巨大的白兔子呆呆地仰起大脑袋,片刻之后蹦蹦跳跳回花园里去。

  陆决轻轻地推开窗,一脚踩上窗台,回身对容溪伸出手:“来,哥带你去兜风。”

  容溪打着哈欠:“干嘛啊……大半夜不让人睡觉。”

  陆决捏住他的脸,容溪眼泪立刻流出来。

  “就知道睡,起来。”陆决双掌齐出,拍在容溪脸上。

  “你!”容溪这下清醒了,他恼怒地瞪着陆决。

  不知是夜色太美,还是陆决眼里的笑意太暖,容溪一下子忘了生气,怔怔地看着站在窗台上的陆决。

  见他久久没有反应,陆决干脆跳下来,把容溪打横一抱,从窗台上一跃而下。离开的瞬间他脚尖用了巧力,把两扇窗户重新阖上。

  “嘶——”容溪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六楼!

  陆决也不借力,就这么直直往下摔。

  容溪本能地闭上眼睛。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落地了。

  身下是一大片柔软的白毛皮,带着活物特有的温暖。

  这不是陆决的那只巨型垂耳兔吗?

  “欢迎搭乘陆决的玛莎拉蒂,”陆决彬彬有礼,“让我们一起去看星星吧!”

  “喂——我晕……”容溪的晕车还没出口,陆决一扯玛莎拉蒂头顶上的毛,大兔子就像上了马达一样狂奔起来!

  雪白的大毛球行动出人意料的敏捷利落,沿着盘山公路往上蹦,很快就把他们运送到了山顶。

  它一个急刹,陆决单手抱着容溪,往它背上一按,稳当当地落在大树下。

  玛莎拉蒂圆满完成任务,再次乖乖地趴在地上,耳朵盖住眼睛。

  人类的求偶过程,它一个兔子不好打扰。

  容溪还有点晕眩,不过很快就缓过来了。

  “看。”陆决往天空一指。

  容溪抬头望去,星海万顷,银河横贯天穹。

  从山顶往下望去,是漆黑得仿佛陷入永夜的城市,它失去了过往的活力,但偶尔仍有希望的火光闪烁。

  “那个……”陆决有些磕磕巴巴地开口,容溪回头。

  他眼里星辉如海。

  “我……”

  “我……就是……那个……”

  “你能不能……”

  容溪很耐心地问:“什么?”

  陆决扑通一下单膝跪地:“做哥的媳妇儿吧!”

  他态度极其诚恳:“今晚天上的这片星光,和地上这只玛莎拉蒂兔,还有帅气的我——”

  “全都,全都给你!”

  玛莎拉蒂耳朵动了动,继续遮住眼睛。

  容溪上上下下看了陆决好几眼:“就今晚?”

  “永远。”

  陆决忽然一把将容溪按倒在玛莎拉蒂背上,双手撑在他脸颊边。

  容溪能够清晰看见他眼里跳跃的爱恋。

  “你这是……兔咚吗?”

  玛莎拉蒂开始装死,它只是个兔子,它什么都不知道。

  陆决慢慢俯身,容溪歪着头,什么都没说。

  “……”

  陆决在离容溪双唇只有五厘米的时候突然有点怂,那晚上的强势早不见了。他听到自己那颗假心脏咚咚咚跳个不停,好像有个DJ在打碟似的。

  就这么亲真的好?万一容溪不接受呢?

  耳边听到容溪的嗤笑:“喂,你到底亲不亲?不亲我回去了啊。”

  “亲亲亲,这就亲!”

  陆决一脸赴死的表情,对准容溪的唇用力印了上去。

  容溪揽住他的脖子,温柔地回应他。

  ……

  玛莎拉蒂偷偷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晨曦。

  它好想回家啊。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久等了_(:з」∠)_我发烧了在床上躺了两天超级难受,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