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缘由（5）
“你这副身子还能打架吗？”顾南生把我扶起来担心的问道。“别小看我！”我转过身与他背靠着背。
“鸡鸣三声，你就必须要回阳间，刚才是第几声？”顾南生开口问道。
我楞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是第一声吧。”
早知道刚才就应该抱着鸡去刚才那个无间地狱了。
“那就快点速战速决吧。”顾南生身上带着伤，但是动起手来依旧很干脆利落。涌上的鬼越来越多，渐渐的竟然把我们两个拆散到了左右两边。
我打散了冲着我迎面而来的男鬼：“顾南生！”我踮起脚尖向他喊去，他转过身与我对视了一眼后，便又被鬼缠住了。
“林夕，你只要快速回到阳间，我便可不追究你大闹地府的责任，如若你还是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黑无常出现在我的身后，冷漠的说道。
我转过身，“不可能！”说完，我就抬手朝着他挥了过去。
“冥顽不灵。”
他说完也同时挥动了手中的勾魂链，我见机不好，转身正准备像顾南生那边跑去，可动作还是慢了一步，我刚抬起一只脚就被链子缠在了身上。
我扭动了几下身子，这个时候公鸡又开始鸣叫了一声。
第二声！
第三声如果我还回不去的话，就死定了。
黑无常见我一下子苍白掉的脸，讥笑道：“呵，现在才知道害怕是吗？刚才好心劝说你不听，非要我动手。”
顾南生处理他那边的罪鬼，瞬身挡在了我的前面，然后徒手将链子劈断后，带着我便向前面几层地狱跑去。
“顾南生，你是不是练过铁砂掌？不然怎么可能徒手劈断刚才那么粗链子。”我在他的身后好奇的询问道，他拿着余光无奈的瞥了我一眼：“以后再说，现在先逃出去。”
他解决掉我们在逃跑过程中所有阻拦我们的鬼，其中也包括刘丽美，只不过她还没有在我们面前站够三秒，便被顾南生动了动手指头打散掉了魂魄。
眼见我们终于要出去地狱这么恐怖的地方，刚才堵着我的大型鬼怪忽然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这两个究竟是什么鬼？”
“这两个叫夜叉，负责看守我的两个鬼怪。”顾南生把我护在身后解释道。
我说为什么比每层看门的小鬼还丑，原来是个夜叉啊！
我刚腹诽完，顾南生就提醒道：“别愣神，我现在受了伤，他们两个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顾南生话音刚落，我就见到身后的黑白无常也追了上来。
我和顾南生现在的处境简直就是四面楚歌，前有夜叉，后有黑白无常，周围还有各层的罪鬼把我们包围住。就算我们两个插翅都有可能逃不出去。
“你在想把我救出去的时候没有考虑到这些吗？”顾南生见我有些害怕，故意用很轻松的语气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说道。
说实在的，我确实只想着快点把他救出去，然后好好跟他在一起。完全没有想到救他出去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林夕，把你身边的顾南生交给我们，你便可回到你的阳间去，这是我最后一次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你还是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们将你变成黄泉路上的一员了！”黑无常把手里的铁链抬起冲我做了做架势。然后我立马没有了气势，缩着脖子回到：“你当我傻吗？把他交给你们，你们真的会放我走吗？”
“呵呵”
我嗔怨的瞪了一眼正在笑我的顾南生。他见我真的有些生气才改口宠溺得说道：“傻的可爱。”
心里忽然涌上了一股甜蜜的气息，我低头浅笑着。站在我对面的黑无常见我们完全没有把他刚才的话听进去，不免得更加生气了起来：“林夕，我数三声。”
“一。”
黑无常刚刚喊完，在他话音后面跟随的便是第三声鸡叫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依稀可以听见一些。
“你一会儿趁着我跟他们动起手来的空隙先逃出去回到阳间。”顾南生俯身在我的耳边轻声低喃道。我扬起下巴，把手捂在了自己的嘴边小声说着：“那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自己能脱身的，你只要回到老宅，在那里乖乖等着我就可以了。”
“三！”
黑白无常见我和顾南生过于亲密，压根就没有把他们两个放在眼里，“你们两个夜叉还在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他们抓起来？”这时，顾南生突然拦腰把我夹在跨边，腾空而起。
长了翅膀的夜叉冲着我们径直的就飞了过来，而顾南生也趁着这个空隙，扔我就像是扔垃圾一样，把我扔出了地狱的门外，门也在我出去的那一刻，被顾南生重重的关上。
他这么一扔，我刚好滚到三生石的旁边。我从地上坐起，“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想看你的前世或者今生吗？”孟婆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我咬了咬唇，我想倒是想，只是鸡鸣已经响了三声，如果我再不出去的话……
“时间不够了，等我下次来的时候，我到时候再来看吧。”说着，我就想要从地上起来向黄泉路上跑去。
“只是一会儿，耽误不了多久的。”
孟婆的坚持不由得让我怀疑她可能是居心叵测，“你为什么这么固执的想让我看这记录了世间所有过去的三生石？”我困惑的询问道。
她的脸上除了忧愁就没有别的多余表情，“曾经有一位故人来拜托我的，她说再不远的将来，肯定会有一个女孩来这里寻找顾南生，我想那时候她说的女孩应该就是你了。”她牵起我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把它放在了三生石上面。
我扭过头好奇的说道：“婆婆说的那个故人长得什么样子？”
她听完只是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你们早晚会相见的，不需要我这个老婆子来说透。现在告诉我，你想要看谁的过去？”
我的手一直贴在冰凉的石头上面，然后眼睛跟孟婆对视着，脑袋里面犹豫着到底该不该去。最终我的好奇心终于大过了一切：“我想要看顾南生的过去。”
“你确定不看自己的，而选择看他的吗？”我点了点头：“婆婆也说是过去了，我在回看的话也回不去，还不如看一直从过去活到现在的顾南生都经历了些什么，这样我才能更了解他。”
随后孟婆趁我不注意，站在我的背后把我往三生石前用力一推，我的身体便进到了里面。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绿油油的草丛中，太阳也正悬挂在天空中间的位置。这个时候，一只白色的蝴蝶突然从我的眼前飞过，在它的身后追赶的是两只一白一红的狐狸。
我好奇的跟在它们的后面，想要知道它们究竟有没有追上蝴蝶。
只是我好像会错了意，两只狐狸并没有执着于蝴蝶，而是跳上了他们面前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我们明天就能变成人了呢。”我吃惊的瞪着眼睛，看着面前跟阿柔有着一模一样声音的狐狸。
如果这只狐狸是阿柔的话，那么旁边一直眺望远方的白狐狸一定就是顾南生了。因为阿柔曾经告诉过我，他们两个是在一起修炼的。
就在我一眨眼的功夫，我眼前又换了一个场景。
我面前的顾南生还没有变化成人形，它满身是血的倒在了一个非常隐秘的杂草中。我跑到他的身边想要抱他，可是手却从他的身上穿了过去。
我正手足无措的时候，从远方突然跑来了一个穿着绿色小衫的女孩，她的怀里抱着许多的草药还有纱布。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卓德吗？
随后我看到女孩的身影越来越近，立刻否定了刚才的想法，虽然她给我的感觉很像卓德，但是她的长相与卓德根本就不像。她比卓德要好看的许多。
她喘着粗气的在顾南生的身边停下，没有一刻容缓的就把怀里的草药塞进了嘴里，然后咀嚼了几下后吐了出来，拨动着顾南生身上的皮毛，把草药贴在了他的腿上，用纱布帮他包扎好伤口。
之后就像普通偶像剧里演的那样，顾南生喜欢上了替他包扎伤口的女孩。让我觉得新奇的是，顾南生在她的面前幻化成了人性，她竟然没有一丝害怕，反而睁着她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的询问道：“你叫什么啊，小狐狸。”
“我没有名字。”
不得不说，小型的顾南生简直是太萌了。
“那我帮你取名字好不好。”
“随你。”
“我是在南边发现你的，你当时就快要死掉了，是我把你救回来的。所以你也算是重生了一次，所以叫南生怎么样？”
原来顾南生的名字是这个女孩子所起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忽然出现在了一股醋意。
“随你。”顾南生冷冷的回答道。
“我叫卓如歌。以后你唤我如歌，我唤你阿生怎么样？”
“随你。”
即便顾南生很冷漠的回答面前的卓如歌，但是他眼底里的柔情却是我不曾见过的。
自此以后，顾南生每天白天拿人形陪伴她，晚上就拿妖形来守护在她的门外。其实变成了人形的阿柔也有提醒过顾南生，说人跟妖是不可能的。但是顾南生总是嗤之以鼻的说，不能在一起如何，这一世有我守护她便好。
时间一晃而过三年，在这三年期间，卓如歌已经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而顾南生也长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只是在三年后，发生了让我还有他们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卓如歌是医学世家，因为父亲医死了人，而被人告上公堂。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她也被卖到了贵人的府邸里做了使唤丫头，而且那个府邸就是我的祖先，夏侯国的家里。
我从卓如歌的嘴中得知夏侯国的千金，单名一个慧字。真的是跟顾南生给我描述的那样，对待下人慈爱，又能歌善舞，人长的也极其的美丽。
她发现卓如歌有医学，所以把她引荐到了当地最有名的医馆里，让她做学童。顾南生一直在暗处默默的陪伴着卓如歌。
一天夜里，顾南生来到了夏侯慧的房间里，“多谢夏侯千金的引荐。”夏侯慧见到顾南生的出现并没有表现得多震惊，她凑着烛光翻看着面前的古书道：“我只是不想让一棵好苗子就这么被埋没了而已。”
之后过了几个月，曾经被卓如歌父亲医死的那家人里，有人患上了当时的瘟疫，也就是现代所说的麻疹。卓如歌本着医者仁心将他们救活后，夏侯慧就把她叫到了自己的房中。
“你有一颗仁爱之心，又愿意以德报怨，这份心可谓是实在难得。你以后就以德字自称，改名叫卓德吧，希望你的这份心可以传承下去，自从之后你要多加施医救人。。”
我震惊的皱着眉头不敢相信，卓如歌真的就是卓德。
夏侯慧说完，卓如歌就跪在了她的面前：“慧小姐不嫌如歌身世不好，反而待如歌情同姐妹。小姐你对我又恩重如山，你这么说是不是要赶如歌离开。”
夏侯慧见她这么激动，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将她扶起：“罢了，我在过些时日就要进宫陪公主伴读了，你那时再做选择吧。”说完，她就让卓如歌先退下了。
我虽然看完了整个事情，但是还是不能在这件事情中回过神来。顾南生这几天一直在洞中修炼，所以并不知道卓如歌已经改名为卓德，而卓如歌也从来没有说过这件事情，他们依旧以阿生还有如歌互称。
后来夏侯慧进宫陪读，卓如歌也在夏侯慧走后的第一天里被一直没有露过脸的夏侯国叫到了书房里。
不得不说的是，即使夏侯国人到了中年，但也是依稀可以从眉宇间看到他年轻时的帅气。
“如歌，我知道你一直跟一个非人类的男子感情甚好。”卓如歌一听夏侯国提到顾南生，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老爷有话还是直说的比较好。”
让卓如歌还有夏侯国都不知道的是，顾南生此时就坐在书房的房顶上听着他们交谈的话语。
“当今圣上糊涂，听信小人非要得道修仙，整日的不理朝政。我听闻在地府有一位地藏菩萨，他炼有两个丹药，我想要把它偷过来献给圣上。”卓如歌听完，脸色瞬间就变得刷白，“老爷，阿生只是普通的男子，并不是什么非人类，而且当今圣上糊涂，老爷怎可跟着一起糊涂。”
夏侯国没有介意卓如歌的大不敬，“你难道就想要先祖留下来的基业被毁于一旦吗？”卓如歌依旧是头磕地，没有起身。顾南生的红眸划过一丝杀意，他正准备冲进去把卓如歌带走时，就听她忽然就改变了刚才的主意：“我知道了老爷，我会告诉南阿生的。”
顾南生把眼一闭，紧接着便随风消失在了房上。
晚上的时候，顾南生手拿一把长剑出现在了夏侯国的房间里。
“我就知道你会来。”夏侯国从床上坐起，丝毫没有惧怕满身杀气的顾南生。
“知道我来杀你吗？”
夏侯国起身从顾南生身边走过，将蜡烛点上后便坐在了太师椅上。顾南生手上的剑刚刚举起，夏侯国便不急不慢的开口道：“我知道你一直喜欢如歌，等你把丹药偷回来之后，我就把她许配给你。”
顾南生将手放下，冷冷的说句：“说话算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顾南生听信了夏侯国的话，却没有看到夏侯国在他走后脸上所浮现的奸笑。
顾南生没等卓如歌跟他诉说，便单枪匹马的直接闯进了地府，然后趁着地藏菩萨不在家的时候偷取了丹药。而我也在这时终于明白，夏侯国是个普通人，为什么会有长生药这种东西，也终于知道顾南生为什么会被关在无间地狱了。
当顾南生把丹药交到了夏侯国手上的时候，夏侯国差点没有高兴死。他捧着两颗红彤彤的丹药小心翼翼的观赏着。顾南生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什么时候将如歌许配给我？”
“就这两日。”夏侯国捧着手里的丹药敷衍着顾南生说道。这时，卓如歌却从门外推开了门。
“如歌不愿下嫁一只妖怪。”话一出，让顾南生的身子整个都僵硬了下来，眸中也出现了落寞的眼神，看得我是好生的心疼。
夏侯国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自然会察言观色。他让顾南生先行离去，然后自己把卓如歌留在了书房里。美其名曰是开导，其实就是在谋划另一个计谋。
“这是我从一位道长手里得到的匕首，你是慧的贴身丫头我不会为难你。到时候我会给你举行一个让你嫁给他的仪式，那时的结果就由你来决定。”夏侯国把手里的匕首放在了卓如歌的手上，话里有话的说着。
卓如歌握紧了自己手上的匕首，然后意会了夏侯国的意思点了点头。
随后画面一转，我便来到了顾南生与卓如歌的新房里。尽管顾南生在极力隐忍着心里的高兴，但是喜悦之色还是掩盖不住的浮现在了脸上。
“如歌。”他把盖头从卓如歌的头上掀起，露出了盖头下的经过精心梳妆打扮的卓如歌。虽然卓如歌的嘴角也在上扬着，可是眼里却没有露出丝毫笑意。我相信顾南生也发现了，他只不过没有点破而已。
他把酒端在了卓如歌的面前：“如歌，喝了这杯我们就是夫妻了。”卓如歌红着眼睛接过顾南生手里的酒，一饮而尽，“阿生，我曾经以为我们会是最好的朋友，会一辈子到老，但是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心思。我的心上人不是你，所以我们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不作数好吗？”卓如歌念在他与顾南生的旧情上还是没有把藏在枕下的匕首拿出来。
“过了今夜，你便是我的妻子，我不管你喜欢谁……”顾南生把手里的酒放在了桌子上，语气里带有一丝严肃的说道。卓如歌低下头脸上多了两行清泪：“你是妖，我是人。你觉得我们强行在一起会有好的结果吗？”
“只要你把长生药吃下，就会得到永生，到时候我们就会永远的在一起。”卓如歌吃惊中带点愤怒的说道：“我不想要得到什么永生，更不想看自己身边的朋友一个一个的离我而去。”
顾南生皱眉沉默着，卓如歌又开口道：“阿生，你若真的喜欢我，就放过我，我保证我们的关系还是会像之前一样的好。”顾南生起身背对着卓如歌轻笑了一声，说道：“如歌，如若照你所说的那样，我放过你，你心里真的没有缔结？”
卓如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这么说你是真的不打算放过我了吗？”然后拿出了藏在枕下的匕首，等顾南生转身看她的时候，她笔直的将刀扎进了他的心脏。
而我的心也似乎被卓如歌捅了一刀一样，疼痛无比。
真的没想到顾南生也会有这么痴情的一面。
顾南生死了，死在了卓如歌的怀里。
我想卓如歌此时抱着顾南生的尸体哭泣的时候，那个眼泪是真实的。夏侯国跟一个留着八字胡的老道闻声赶来，他冷漠的扫了一眼趴在顾南生尸体上哭的卓如歌，便吩咐了两个下人将她带下去。
卓如歌被强拉硬拽着拉走后，夏侯国给他身后的老道让了位置：“道长，你看这个妖狐……”他身后的老道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交给我就可以了。”夏侯国听完老道的话，立马作了个揖：“麻烦道长了。”
老道让夏侯国府里的几个男丁把顾南生的尸体搬到了一个马车上，然后便扬长而去。驾车的老道正在窃喜自己得到了个可以让自己驱使的大人物，阿柔就现身挡在了马车前。
“臭道士，快点放人，不然我就让你死的好看。”
“原来又是一只狐妖啊。”老道把马车停下看着阿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