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拿出听诊器，左听听右看看，眉头略微舒展。

又道：“坐在椅子上，我再给听听。”

蒋东阳又赶紧给人抱到椅子上，顾绵露出肚皮，可怜兮兮的像只被抓住脖颈的猫，只能乖乖瞪圆了眼睛看着蒋东阳。

只见医生心平气和的放下听诊器，微笑道：“恭喜，你怀孕了。”

砰……得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蒋东阳脑子里炸开了花，一片空白不能反应。

顾绵则眼睛都亮了，摸着肚子一脸惊喜：“这里……有……宝宝……了？”

医生温和的笑笑：“是的，你怀孕了，已经半个月了。”

蒋东阳的第一反应是皱眉，然后道：“确定是怀孕吗？”

医生觉得他这个反应有点奇怪，便道：“肯定是怀孕了。”

蒋东阳神情复杂的看着顾绵，然后拉开旁边的椅子才刚坐下。

顾绵就抱着自己的肚子，坐在椅子上双脚蹭蹭得往后滑，那是个带轮子的椅子，一转眼就滑出去一米。

蒋东阳：“…………”

“闹什么？过来。”蒋东阳皱眉道。

顾绵使劲摇头，警惕的看着他：“我……知道……的，你……不想……要……孩子。”

这话说得是对的，蒋东阳又看向医生：“现在打掉对身体有害吗？还是晚一点再打？”

话音一落，顾绵就哭了出来，抱着肚子，又蹭蹭滑着凳子坐过来，他抱着蒋东阳的手臂：“别……不……不可……以……不行。”

蒋东阳头一次冷下声音来对他：“你知道哥儿怀孕，生产的时候有多困难吗？你能忍下来这些疼痛吗？顾绵，这不是儿戏。”

顾绵哭得眼睛都红了：“求你……哥……我……不……怕痛……真的……蒋哥……别……别……求你。”

他不断哀求，蒋东阳不由皱眉，心疼道：“顾绵，你自己就是个小孩，怎么养另一个？”

顾绵脸色刹那间就白了，哭得很小声：“你……一直……嫌……弃我……是不……是？”

他的眼睛红透了，神情伤心欲绝，似乎不敢置信的看着蒋东阳。

蒋东阳给他擦掉眼泪，叹气：“小孩子脾气是不是？”

“棉花，养一个小孩，生育一个小孩，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顾绵哭着打断他：“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他哭着颤颤发抖，似乎害怕极了，他到了哀求的程度：“绝对……不行……你……要……是……敢……打……掉……”

顾绵头一次这么狠绝，带着一丝无情，哭着道：“我……就是……死……也会……恨……你的。”

蒋东阳腾一下子站起来，身后的椅子翻了身砸在地上。

他似乎被顾绵刺激到了，手指都在颤抖，可却面无表情道盯着顾绵。

蒋东阳第一次知道顾绵的绝情时，是在他跳井的时候。

第二次……是在今天，此时此刻。

或许顾绵的反应太过激烈，让蒋东阳忘了他还是个小孩。

蒋东阳眼里有些湿润，却是讽刺的扭过头笑了，又看着顾绵轻声道：“顾绵……你究竟有没有良心啊？”

顾绵从没见过蒋东阳这副样子，被吓得一动不动。

随后疯了一样得尖叫，砸东西，把医生吓得不行。

蒋东阳知道，这是顾绵绝望的表现，他只要在肆无忌惮的发脾气，其实都在说，你看看我……你注意注意我。

但蒋东阳只感觉到了累，就像是那年冬天早上的大雾，什么也看不清，连自己都不知道身在何方。

但那个人是顾绵啊，是他小心翼翼珍藏了多少年的顾绵啊。

顾绵还在哭着尖叫，蒋东阳不顾他挣扎，把他揽在怀里。

温声哄他：“好了，好了，乖啊，是蒋哥不好，蒋哥发火了，蒋哥发脾气了。”

他歉意的吻吻了顾绵的头顶，顾绵哭得伤心欲绝：“蒋哥……呜……蒋哥……”

　　“我……好……害怕……”

65 宝宝

蒋东阳声音柔和了很多：“别怕，哥在呢？嗯？”

顾绵哭了一会，只是抱着肚子，顶着两个红红的眼睛，哀求道：“我……们的……孩子……真的……你……摸……摸。”

蒋东阳的心不由地软下来，那是顾绵的孩子，也是他的。

他怎么会不想要？

可是……生为孤儿的蒋东阳很明白，养育一个小孩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他在这上面有些悲观，而且不太能调整好自己。

蒋东阳已经没有勇气了，他就像是老旧的唱片机，就算再怎么伪装，播放出来的……都是磕磕绊绊的无能为力。

他只是控制住想要收回的手，摸了摸顾绵的头。

医生看刚才顾绵的样子，大概也能猜测出几分顾绵的情况，于是只是轻声建议：“现在医疗条件也好了，其实没有那么大的危险性。”

顾绵的眼睛立马充满希翼，他是那样的渴望，扒着蒋东阳的袖子。

　　蒋东阳看着医生，眼神满是疲倦和无力，可神情却丝毫不变：“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

医生一愣，没有接话，因为气氛太过沉重，最后医生扯开话题：“我建议现在最好先去做个b超，然后再决定。”

顾绵立马点头，他抚摸着自己的肚皮，一脸喜悦。

蒋东阳也迟疑的同意了，拿着单子带顾绵做b超去了。

等要进去做b超的时候，顾绵有点回过味来了，害怕了……

他紧张的抓着蒋东阳的袖子，眼泪又出来了，却一手还护着肚子。

蒋东阳叹气，半搂着他带他进去。

看着顾绵躺在床上，露出肚皮……因为要做b超所以涂上了药膏。

顾绵有点紧张，却盯着仪器看。

医生笑了：“孩子发育得很好，不用担心。”

顾绵闻言，傻乎乎的露出一个笑来，继续看着仪器。

蒋东阳也看着，但却是看着顾绵。

“准备要吗？”医生摘下手套问道。

顾绵立马一脸防备，可怜兮兮的抓着蒋东阳的手。

蒋东阳坐在椅子上，也平静了不少：“如果打掉，对身体有影响吗？”

医生一愣，还是道：“现在的话，因为怀得时间短，所以可以选择药流，身体伤害……肯定是有点的，但是心理上就看个人情况了……”

医生叹了口气，看了眼快要哭了的顾绵，还是道：“哥儿怀孕本身就不容易，无论是流产还是生产都会比女性危险系数大。”

蒋东阳看着自己抹眼泪的顾绵，心中一梗一梗地疼。

医生有句话说得是对的，身体上的可以估算，心理上的呢？

“蒋……哥……呜……蒋……哥”顾绵哭得很委屈，却还是与他十指相扣，希望他改变注意。

蒋东阳看着顾绵，突然想到了前世顾绵走了以后的事。

顾绵刚走的前十几年，蒋东阳想得都是如果能回到过去。

就把顾绵圈养起来，折断手，打断腿让他只能呆在自己身边。

老老实实地……什么也做不到，很安全的呆在自己身边。

可后来，时间久了……蒋东阳也到了两眼昏花的年纪了。

他就越来越舍不得了，他舍不得……舍不得让顾绵那么痛苦的活着。

顾绵胆小又怕疼，他怎么能那么做呢？

所以到了今世，蒋东阳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

要让顾绵更加挺起胸膛来，和正常的孩子并无一二，快快乐乐的活着。

他只是舍不得……只是舍不得而已。

舍不得顾绵再受一点苦，一点痛。

顾绵不知道蒋东阳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