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1 / 1)

帝台夺娇 长安宴灯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发觉什么?”明斟雪仍旧蒙着眼。

  独孤凛敛眸低低地笑了:“发觉自己方才话语之间不再尊称孤为‘陛下’。”

  “而是‘你’。”

  他笑了笑:“孤喜欢小姐这样称呼,如同我们回到从前明府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独孤凛不是身世复杂的孤家寡人,只是一心陪在小姐身边的薛昭。”

  只是薛昭……

  只是那个不谙世事,风华正茂的少年郎。

  可他们还能像从前那般相处吗?

  明斟雪缓缓松开了遮住眼睛的手。

  再度回到宫城后已是晨光熹微之时,早朝将始,独孤凛吩咐亲随护送明斟雪回太极殿寝殿休息,自己则草草处理了伤口,坐镇朝堂安抚臣心。

  明斟雪被几多侍女缠着,走路双月退打颤,越走越乏力。

  想着裙纱之下覆着的斑痕点点的双月退,她羞愤难当,再也没了力气继续走,不得已留在御苑内休息,等宫人去传唤轿辇。

  可恶,凭什么他没事人似的,龙袍一披精神勃发去坐镇朝堂。

  明斟雪锤着自己可怜的月退,兀自恼着,没留神身后山石间逐渐逼近的身影。

  脖颈猝然一痛——

  一只尖利的手爪自身后攥住明斟雪的脖颈,瞅准时机趁宫人不备,将她拽入假山后。

  那人出手极狠极快,死死捂住她的唇不允许她发出一丝声音。

  明斟雪惊惧地瞪大双眸,刺入眼中的是魏绍那张阴柔面孔。

  他将明斟雪狠狠抵在山石上,目光凶狠逼问道:

  “咱家给明姑娘的‘黄泉客’,明姑娘为何不下在新帝的酒里?”

  “姑娘坏了咱家的计划!”

87 ? 锁章已修 ◇

  ◎“孤来。”◎

  后背猛地撞上嶙峋山石。

  刺痛感自纤薄的脊背蔓延开, 明斟雪疼的呼吸一窒,一口气堵在喉咙里还没来得及吐出,脖颈便被一双枯瘦的手掐着提起。

  手劲之狠辣, 分明是冲着要她命去的。

  明斟雪喘不开气, 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 两耳传来嗡嗡低鸣。

  她直觉自己快要死了。

  强烈的求生意志促使她睁开双眼, 摸索着鬓发试图寻出任何一支足够尖锐的簪子。

  可她一无所获。

  早在御驾上云.雨时,那些步摇玉簪因着碍事的缘故,被独孤凛尽数拔下丢了一地。

  她披散着青丝,发间没有一件可利用的锐物。

  明斟雪心底慌得厉害。

  魏绍狰狞的眉眼近在眼前。

  那样一张平日里看起来和顺阴柔的面孔, 竟也会露出这般癫狂残恶的一面。

  “明姑娘枉费了咱家苦心经营着的一盘棋。咱家将这西域秘药交由明姑娘,本以为万无一失, 咱家千算万算也不曾想过,明姑娘竟会在最后关头放弃对新帝动手。”

  魏绍眼神邪佞,咬牙切齿道:“咱家生平最恨遭人背叛。”

  枯手收紧, 少女的颈骨握于他掌中发出脆响。

  明斟雪已然失了力气,视野中魏绍的面目变得模糊, 耳畔听见声音也不甚清晰,唯一的感受便是自己的脖颈在锥痛中逐渐麻木。

  眼帘不受控制地阖上,意识即将剥离之际, 明斟雪用尽余力自嗓间艰难地挤出两个字:

  “佛狸……”

  她喃喃重复道:“佛狸……”

  魏绍脸色骤变, 眼底狠戾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期冀。

  他松开了手, 脸颊肌肉隐隐抽动。

  死里逃生。

  颈间枷锁倏然解除, 明斟雪身子一软, 倚靠着石壁缓慢下滑, 瘫坐在地。

  她捂住脖颈细细喘.息着, 虚弱不堪,心头坠着的重石却终得平安落地。

  她堵对了魏绍的执念。

  佛狸是魏绍的生母邵娘子为他起的乳名,除却邵娘子,再无任何人这般唤过他。

  魏绍一撩深绯宫袍,在她面前屈起一膝,半蹲着与明斟雪保持视线平齐,目光掺杂着明显的疑虑与几分难以言喻的情感。

  片刻后,他终于开口打破这片寂静:“已经很久没有人唤过咱家这个名字了。”

  他仰起头,似是在追忆往昔,唇角忽的勾起与这个年纪完全不相符的一丝天真笑意:

  “细细算来,已有二十有一年了。”

  “阿娘故去已有二十有一年了。”

  二十一年前,先帝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痛下杀心去母留子,身份卑贱的浣衣局宫女邵娘子被当庭仗杀。

  大皇子独孤邵眼睁睁看着生母惨死在自己面前。

  那是阿娘最后一次唤他“佛狸”。

  她整个人浸在血泊里,握着独孤邵的手对他说:“佛狸,你要好好活下去,替阿娘活下去。”

  所以魏绍恨极了先帝,转头投奔了司礼监魏掌印,宁愿抛弃一身所谓的皇亲贵胄的高贵血统,也要认其为父。

  他恨先帝,恨独孤氏的江山,是他们,是这里冷漠自私虚伪的一切夺走了他阿娘的生命。

  魏绍垂下头,眼底透露着明晃晃的失落:“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明斟雪逐渐缓和了气息,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淡淡道:“大殿下节哀。”

  魏绍掀起眼皮,目光中尽是警惕。

  明斟雪视若无睹,只是不轻不重地补充了一句:“下月初五,是邵娘子的忌日。”

  魏绍瞳孔一缩,释放出危险的讯息:“明姑娘知晓的未免太多了些。”

  “合情合理。”明斟雪对上他的目光:“当年家父在礼部任职时,邵娘子那一批女官便是经由家父之手选入宫中的。”

  “这些年来,每逢清明或是忌日,明氏总会派人去祭奠邵娘子,一次不落。”

  魏绍的眼神渐渐变得复杂,他眼底甚至划过一丝荒谬与讥讽,几息之后归于平静。

  他微微颔首,冷笑道:“明姑娘既猜出了咱家的身份,按照咱家的脾气,更是不能留下活口了。”

  “可咱家偏偏就喜听这两个字。”

  “佛狸,佛狸,明姑娘,你念此二字时的声音,与阿娘甚是相像。”

  他话音一转,语气骤然沉了下来:“可阿娘决定不会背叛咱家,明姑娘,你不一样,你可是坏了咱家煞费心血铺垫的一局好棋啊。”

  “合作讲究齐心共赢,殿下都未能坦诚相待,连一条逃生的后路都不肯为我铺好,我又为何要冒死替殿下弑君。”

  明斟雪振振有词,她直起身子,神情冷静同魏绍对质:“殿下要我在陛下的酒中下毒,您事先可有考虑过,此事一旦败露,我当如何,明氏又当如何。”

  “我当庭献舞,殿下以飞蝗石击中我的手臂,促使我于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弑君谋逆的行径,此举一出,殿下依然没有为我留好后路,若非另有其人救我逃出生天,只怕当下我已沦为了殿下棋局中的一颗弃子。”

  “敢问殿下,这便是您所谓的合作么?”

  魏绍把玩着中指指根处的翡翠扳指,神色恹恹:

  “此事的确是咱家欠缺考量。”

  “殿下只是欠缺考量么,还是说,您根本不曾将明氏真正视作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