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勇昌侯府
“姑娘, 陆虞候来了。”
丫鬟前来禀报时,盛云嫣正在抄经书, 她闻声笔锋一滞, 面露讶色,但随后眼底就染上了喜悦,她忙放下笔, 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问道:“人呢?”
“姑娘莫急, 陆虞候这回是特意来见姑娘的。”丫鬟哪能不知自家姑娘的心意, 赶紧道。
盛云嫣眼中光芒愈盛, 却带着几分不敢置信道:“当真?”
不论是先前,还是订亲后,他都从未主动来找过她, 每回来府中他都在父亲的书房, 时常连一顿饭都不肯留, 她想要见他, 便只能等在他的必经之路装作偶遇。
可即便如此, 他们也说不上几句话。
她从未想过,他会特意来见她。
“当然是真的,陆虞候正在偏厅姑娘呢。”丫鬟欢喜道:“侯爷与世子都去了西北,陆虞候登门自然只能是来见姑娘的。”
盛云嫣面上不由多了几丝娇羞,然她走出几步又似是想起了什么,忙低头看了看,问:“我这打扮可有何处不妥?”
“妥的。”丫鬟笑着打趣道:“姑娘美若天仙, 保证让陆虞候见了挪不开眼。”
盛云嫣含羞嗔了她一眼, 便快步往偏厅而去。
到了门口, 她又理了理衣袖, 才端端踏进去。
陆知景在她进来时便起了身,二人相互见了礼,陆知景便道:“我有话想单独与盛姑娘说。”
盛云嫣朝贴身丫鬟示意,后者抿着笑恭敬退下。
很快,偏厅中就只剩二人。
盛云嫣悄悄抬眸看向陆知景,对上对方的视线后又慌忙垂下头,羞的耳尖都红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见面。
陆知景将她的一应反应看在眼里,纨绔如他,一时竟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同她说他此行的目的。
盛家的这位女孩子,养的娇软纯善,该有更好的良人相配。
他,配不上她的心悦。
时间缓缓流逝,却迟迟不见陆知景开口,盛云嫣便忍不住抬头轻声问:“陆虞候?”
陆知景轻轻嗯了声。
他尽量将来意说的委婉:“我要即刻动身去西北了。”
盛云嫣一怔,一双清澈的眼里带着些不解:“为何?”
此时西北正乱,他去西北作甚?
陆知景自然无法与她细说,只道:“计划有变,西北需要我。”
盛云嫣终于明白了。
他是要去打仗的。
她顿时就有些着急了:“父亲与弟弟已经去了,你为何要去?”
他只是纨绔,去西北能作甚?
陆知景默了默,道:“我自小熟读兵书,对西錂军很了解。”
盛云嫣红唇微启,讶异的看着陆知景。
他熟读兵书?
可他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么?
除了轻功和那张脸好看外,一无是处。
这是她求父亲去说亲时,父亲反驳她的话。
虽然她不喜欢父亲这么说他,但...这是京城人尽皆知的。
“个中理由复杂,请谅我不能与你一一细说。”陆知景道。
盛云嫣性子虽单纯,但却不愚笨,不用陆知景再多说,她也明白了,所谓的纨绔,不过是在藏拙罢了。
这的确让她很是意外。
盛云嫣咬了咬唇,抬起头小心翼翼问:“你一定要去吗?”
父亲弟弟已经上了战场,从他们离京始,她便过的心惊胆颤。
她食素,抄经书,都是在求上苍保佑,保佑父亲与弟弟打了胜仗,平安归来。
若他也去了战场,她这一颗心怕是再不会宁静。
陆知景没有挪开视线,直直迎上盛云嫣,说出了对她来说很残忍的事实:“若我不去,大盛将面临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且...”
“勇昌侯与世子,很可能回不来。”
不是很可能,而是若他不去,他们一定回不来。
盛云嫣吓得当即红了眼,无措的望着陆知景,说不出一句话来。
陆知景终是不忍将她吓得太狠,道:“我向你承诺,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保你的父亲与弟弟平安归来。”
盛云嫣没忍住,一颗泪蓦地滚落了下来。
原来父亲与阿弟临行前说的话都是骗她的,他们说此行万无一失让她不必担忧,可原来,边关的形势竟到了如此紧张的时候。
看着面前挂着泪的姑娘,陆知景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曾因追他们这群半大的孩子玩闹,摔了一跤,在他面前落泪,当时他才几岁,可以肆无忌惮的替她擦去眼泪,哄她开心。
但从那以后,他便有意避开她。
因为他野惯了,而她是盛家的娇娇女,他怕再将人惹哭,回家挨揍。
他们之后的交集顶多就是宴会上的擦肩而过,遥遥一望,直到他们定亲。
可在他的心里,她始终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他把她当作妹妹看待,未有半点男女之情。
所以如今,他不能在像那时,替她擦泪,哄她展颜。
陆知景狠下心肠,从怀里取出两样物件递给盛云嫣。
这是他来盛府的途中,折转回府取来的订婚书与信物。
盛云嫣眼里还带着泪,看见这两样东西一时就愣住了,显然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此去生死不知,若我没能回来,盛姑娘便将婚书销毁,另许良人。”
盛云嫣泪水掉的更快了,她慌忙的摇摇头:“不,不会的,你一定能回来,我不嫁旁人,我等...”
“盛姑娘!”
陆知景扬声打断她即将出口的剖白。
盛云嫣果真停下,泪眼朦胧的望着他。
陆知景后退一步,郑重朝她鞠了一躬:“若是我们都平安归来,也请盛姑娘销毁婚书。”
盛云嫣整个人僵住了,她愣愣的盯着陆知景,心蓦地一片冰凉。
他这是何意?
是退婚的意思吗?
无论他回不回来,他们的婚事都不作数了?
“若是此战告捷,我会留守边关三年。”陆知景继续道:“退婚之事,陆家会全盛家名声。”
盛云嫣不由上前一步,急急道:“我可以陪...”
“盛姑娘。”陆知景再次打断她:“我已有心上人。”
盛云嫣的千言万语在他这一句话后,尽数消散。
她犹如被人当头棒喝,僵在了原地。
“这桩婚事本就于盛姑娘不公平,在此,我郑重向盛姑娘致歉。”陆知景深深弯下腰,道。
盛云嫣动了动唇,她想上前将他搀扶起来,可不知为何,她感觉她僵硬的厉害,动也动不了。
陆知景半晌后起身,上前几步将订婚书与信物放到一旁的茶案上,继续道:“若我有失对盛姑娘的承诺,定会回来如期举行大婚,谨记并严格遵守陆家家规,此生绝不纳妾。”
他说罢没等盛云嫣再搭话,便又是深深一礼,道:“我走了,盛姑娘...保重。”
盛云嫣望着那道决绝的背影,没有说出挽留的话。
她留不住,也不能留。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她的身子一软,缓缓跌坐在地上。
她僵硬的转头看向茶案上的订婚书与信物,终是没忍住,将头埋在膝盖处轻声呜咽。
其实,她早就知道的。
他知道他心里没有她。
可她还是去求了父亲。
因为她知道,陆家孙媳,她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父亲提了,陆家一定会应。
她想,只要成了婚,长久相处,她一定会打动他,可她没想到,他竟早有了心上人,而她对此丝毫不知。
盛云嫣是勇昌侯府三代第一个女孩子,自降生开始就被家中保护的很好,平日里走个路都生怕她磕着碰着,更别说让她舞刀弄枪了,而在整个侯府的娇宠下长大的女孩子,性子纯真良善,温软可人,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叛逆的事,大约就是喜欢上了京城第一纨绔。
在陆知景与姜蔓的传闻出来时,以免盛云嫣得知后伤心,勇昌侯下了死令,不许任何人在盛云嫣面前提及,后来明郡王府陆家出手镇压,之后更是没人敢提,这也就导致了,盛云嫣至今都不行知晓陆知景与姜蔓的那段传闻。
丫鬟见陆知景离开,听得里头的动静,吓得连忙小跑过来,着急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话才问完,丫鬟便已瞥见茶案上的订婚书,与盛家给出去的信物。
她的心微微一颤,立刻就明白了什么。
她迟疑了几息后,心疼的将自家姑娘抱在怀里,红了双眼。
-
藤县
有赵亭在,姜蔓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要回了订婚书与信物。
她一到县衙,就提着鞭子见了陈主簿,二话没说,先是给了人一鞭子。
那一鞭子虽是打在腿上,却也将县衙的人吓得不轻。
“哪里来的女疯子,敢对官差动手!”
县衙的人正欲拔刀擒拿,赵亭便亮了明郡王府的腰牌,县衙的人见此赶紧收了刀,神色惶恐不已。
明郡王府的人怎会突然来他们这个小县。
县令得到消息急忙迎了出来,先是朝赵亭阿谀奉承一番,便开始问来龙去脉。
姜蔓不欲与他们多周旋,直接扔出卷宗:“我姜家姑爷,绝不能是如此是非不辨,贪污受贿之辈!”
县令才翻开卷宗,她又将退婚书甩给了陈主簿:“今,姜家姜蔓,与陈家退婚,从此以后,两家再无干系!”
“请将姜家信物归还。”
姜蔓甚至都没正眼看过陈主簿。
陈主簿直到此时才算彻底反应了过来,他抬手指着姜蔓,神色震惊又讶异。
“你...你你你..”
他哆嗦着手嘴皮子磨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你怎变得这般蛮横了!”
姜蔓:“....”
赵亭眼神霎时凉了下来。
饶是县令都被他这话气的不轻,忍不住低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在说什么!”
陈主簿被他一吼,人清醒了大半。
“快哄啊!”
县令咬牙低声道。
他不知道这桩案子是怎么到了明郡王耳朵里的,但要是没了这桩婚约,别说陈主簿,就是他这个县令也得跟着遭殃!
陈主簿的眼神在县令打开的卷宗上划了眼,终于反应了过来,手忙脚乱的捧起订婚书与信物走向姜蔓:“蔓蔓,你听我解释。”
然他还没有靠近姜蔓,赵亭的刀就已经出鞘。
脖子上冰凉的触感当即就将陈主簿吓的软了双腿,跪在了地上。
赵亭冷声道:“姜三姑娘的闺名也是你能叫的!”
他家公子都没叫过呢。
陈主簿下意识反驳:“蔓蔓是我未婚妻,如何叫不得。”
这话赵亭没法接,只能看向姜蔓。
姜蔓以前便不喜欢他这么唤她,但碍于二人已订婚,她便没说什么,可此时听来,她只恨不得将他的嘴撕了!
她深吸一口气,冷声道:“很快就不是了!”
陈主簿急的想要解释什么,脖子上便传来一阵刺痛感,他忙跪了回去不敢再动。
“我再说一次,将信物还来。”姜蔓。
陈主簿当然不愿意,自从与姜家定亲后,他一路坦荡,哪里会舍得退婚。
哪怕眼前的姜蔓与昔日在他面前沉默寡言的人判若两人,他也不乐意退!
“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说退就退。”陈主簿咬咬牙,道:“便是杀了我,也不退!”
他有功名在身,就算是明郡王府,也不能随意打杀。
姜蔓被他的不要脸气的手指发抖,她一向脾气差,也不善言辞,当即就扬起鞭子招呼过去,赵亭及时的撤回刀,任由鞭子落在陈主簿身上。
县衙有平时和陈主簿走的近的,赶紧上前道:“陈主簿有功名在身,岂能随意殴打!”
姜蔓冷哼一声:“未婚夫妻打架关你何事,有本事让他还手啊!滚开!”
那人看着被追着打的满堂跑的陈主簿:“....”
虽然这女子实在野蛮,但陈主簿....也是真窝囊!
关键人现在的确是未婚夫妻,吵吵架打打闹闹,还真的管不了...
县令趁着这功夫靠近赵亭,讨好道:“大人,这小夫妻看着还有的闹呢,不如大人移步,先用些酒菜。”
赵亭沉声道:“谁小夫妻?”
县令连忙赔罪:“未婚夫妻,未婚夫妻。”
赵亭哼了声,刀入鞘,悠悠道:“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
县令眼神一亮:“大人吩咐,无敢不从。”
光那一个卷宗就足矣让他丢了乌纱帽,眼下只要还有机会,他自然要把握住。
“姜家是断不会再认这门亲,眼下只有一个方法,带上我的人,去陈家将订婚书与信物取来。”赵亭徐徐道:“再将这卷宗...”
他话没说完,眼神却有意无意落在了抱头鼠窜的陈主簿身上。
县令当即意会过来他的意思,若有所思的顿了顿,而后眼神一转:“大人真是妙计,只是不知明郡王那边...可好交代?”
万一这人是诈他的,他岂不是就钻了套?
赵亭冷笑了声,抬手示意他凑过来。
县令忙将耳朵偏过去,只听赵亭低声道:“只要大人给的够,我自有办法应对郡王。”
县令眼中精光一闪。
原来是求财的啊,那感情好!
他点头哈腰的做了一番承诺,便招来心腹让他们带着姜家的护卫去了陈家。
这边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陈主簿对这一切半点不知。
等他看到护卫递到赵亭手上的婚书时,一切都晚了。
姜蔓也终于出够了气,她动了动有些酸的手腕,接过赵亭手上的婚书和信物,赵亭也就自然而然地拿过她手中的鞭子收好,在外人看来,他不像是明郡王府的侍卫,更像是姜蔓的护卫。
赵亭临走前,似笑非笑的朝县令道:“你们两个,只能保一人,县令看着办。”
县令毫不犹豫的当着他们的面将陈主簿下了狱。
大难临头,谁不想保自己。
再说,陈主簿没了姜家的婚约,就没用了。
县令自觉躲过了这场祸事,当夜就让人备了酒席庆祝,为自己搭上明郡王府的人自得。
然而就在这时,官兵涌入,拿着他给赵亭的银钱,以贿赂陆阁老的名义将县衙一干人等下了狱,紧接着又查出这些年不少冤案,至此,这帮鱼肉百姓的狗官,再也没从牢房出来过。
只是县令还是想不通。
那不是郡王府的侍卫么,怎么就成了陆阁老的人?
陆阁老是天下文人之首,贿赂他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这时,有一人看着牢房一角蹲着的陈主簿,冷气森森道:“你们可听说过,陆公子与姜家三姑娘的传闻?”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朝陈主簿看去。
他们当然是听过的。
如此说来...
是陈主簿抢了人家的心上人,人家来报复了?
众人越想越气,又将陈主簿按着打了一顿。
-
姜蔓离开藤县时,天边灰蒙蒙的,像是要落雨的样子。
赵亭骑马护在马车一旁,看着不远处隐匿在树后的一人一马,眼神微闪,喝停马朝马车里道:“姜姑娘,眼看要下雨了,附近有家客栈,不如先避避雨再走?”
姜蔓掀开车帘看了眼天色,点头:“也好。”
她坐着马车无碍,可护卫与赵大人都是骑的马,还是避避雨好。
一行人到了客栈,喝了盏茶,赵亭便将护卫们叫到了后院分雨衣。
他们一走,客栈里就只剩姜蔓。
连老板与小二都不知何时不见了身影。
姜蔓刚察觉到不对劲,便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忙抓起鞭子急急回头。
然在看清来人时,她的所有防备尽数褪去,换成了惊讶。
而对面的人似乎比她还要惊讶:“姜姑娘怎在此?”
姜蔓动了动唇,自是无法说她是为了退婚来的,只是轻声道:“恰好路过。”
陆知景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这是自那次梅林后,二人第一次单独见面,那些强行压下不可言说的悸动,仿佛就要跳出胸腔。
但二人面上都掩饰的很好,起码,双方都没有看出来。
如此沉寂了一会儿后,姜蔓打破了平静,问:“陆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陆知景眉眼一弯,笑着道:“我去一趟西北。”
姜蔓一怔:“啊?”
他去西北作甚?
“去打仗啊。”
姜蔓听到陆知景的回答,又是一愣。
她方才不小心问出口了吗?
好像没有吧。
陆知景也发觉自己话太快了,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尖,轻咳了声:“我家老头子叫我去历练一番。”
姜蔓眼中浮现一丝担忧,但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不过最终,理智还是没有抵过心中的忧虑:“可是,西北太危险了。”
话一出口,她便知道自己逾矩了。
这句话,不该她说。
但陆知景却好似并未在意,摆摆手,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道:“不会的,我就是去历练一番,走个过场,挣个军功回来,好接殿前司指挥使的位子,没有什么危险。”
姜蔓闻言,心底这才稍安。
二人又安静了下来。
姜蔓自知她不应该在这里与他独处太久,刚想要开口做别,便听陆知景道:“我还得赶路,方才只是来这里喂喂马,想来此时也喂差不多,我便告辞了。”
姜蔓看了眼外头的天,欲言又止。
她很想说,要下雨了,你可有带雨衣,要不等等再走。
可是这样关心的话,她没有立场说。
最终,她只是轻轻点头:“陆公子一路顺风。”
陆知景笑着嗯了声,便往外走去。
走了几步,他又突然停住,转头道:“我...”
姜蔓安静的立在原地,等他开口。
陆知景喉头动了动:“你要不...”
等等我,可好?
“我是说,这场雨应该下不久,姜姑娘可以再等等。”陆知景道。
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又何必说那些话扰了她的心。
但他会拼尽全力回来。
为了这座城所有在意他和他在意的人。
姜蔓轻轻点点头:“嗯。”
在陆知景转身离开前,她又脱口而出道:“真的没事吗?”
对上陆知景的视线,她又慌忙低下头,解释道:“我,我只是随口问问。”
陆知景唇角的笑意缓缓收起。
女儿家的娇羞仓惶,让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所以,她对他,也...
一股难言的悸动充斥在心口,陆知景费了好大的力才平静下来。
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和,沉稳:“我可是陆家的独苗苗,祖父哪里舍得真的让我涉险,你别看我现在是一个人,其实,暗地里有不少人保护我。”
“而且,我也不会真的上战场,不会有事的。”
若他回不来,让她少担心一天也是好的。
若他能回来,又何必让她担心。
姜蔓见他说的煞有其事,就彻底放下心来。
他只是一个纨绔,上战场能做什么。
就像他说的,他只是去混个军功的可能性比较大。
再者...他是勇昌侯府未来的姑爷,勇昌侯定然会护他平安。
如此想着,姜蔓轻轻颔首:“陆公子保重。”
陆知景唇边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嘞。”
陆知景离开后,姜蔓便回到了位置上,不知在想什么,久久没动。
而暗处将他们的对话尽数听去的赵亭却是一脸凝重。
他毫不犹豫的悄然追了出去。
而客栈外,陆知景并未离开,显然是在等赵亭。
“公子,你真的要去西北了?”赵亭焦急道。
计划中,公子不是最后守城的吗?
陆知景脸上已无方才的半分笑容:“计划有变,我需立刻前往西北。”
赵亭闻言也没再细问,当即道:“公子稍等,我去牵马。”
“不必。”
赵亭才动,就被陆知景打断,他茫然的望向陆知景:“公子?”
“你留下。”
赵亭砰地跪下:“战场上刀剑无眼,我得跟在公子身边。”
陆知景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留在她的身边。”
“公子?!”
赵亭急切唤道。
“战场上不多你一个,也不少你一个。”陆知景淡淡道:“这是命令。”
“若我回来,她出了半分差池,唯你是问。”
赵亭很了解陆知景,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更改的余地,沉默了半晌后,只能沉声应道:“是。”
“进去吧,免得她生疑。”
陆知景拉了拉马绳,便要离开。
赵亭忙道:“公子定要平安归来。”
“嗯。”
“驾!”
马蹄声逐渐远去,赵亭才缓缓起身回了客栈。
他该用什么理由留在姜姑娘身边呢。
作者有话说:
来啦,比心心
下章就是京城大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