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干事业第一百一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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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信宫。
许明嫣早一步得到消息, 傅莺醒来后她便乘轿撵赶了过来。
彩霞在宫门口堵住,不让许明嫣踏入半分,“许贵妃, 我家娘娘伤势未愈, 不方便见客,请贵妃娘娘改日再来。”
自从那日眼睁睁看着傅莺被许明嫣步步刁难,彩霞便彻底变了, 她家主子不争不抢, 一味忍让, 是不想将事情闹大, 但就是因为这样,才让许明嫣次次都欺负在傅莺头上。
彩霞虽也知她一介宫婢地位低微,但是如今她家主子记忆全失, 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许明嫣怕是会变本加厉欺负傅莺。
以往都是她家主子护着她, 如今不管如何, 彩霞都尽量不要让傅莺再受到许明嫣的嘲弄。
傅家如今都这样了, 再忍下去也没有意义, 倒不如破罐破摔。
“反了你还!”许明嫣白绒绒的狐裘披着身上,倘若不说话,光看媚眼也是一副妖娆姿色。
纤白的手指抚摸精致的手炉, 许明嫣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本宫!姓傅的造反,本宫还不信傅莺能安然无恙不成?”厉声喝了一声, “来人, 将这贱婢给本宫拖下去,重打三十仗!”
彩霞自是不会笨到被毫无准备便说了那样的话, 她未等许明嫣的话说完,先一步踏回宫中,手指搭在宫门上。
只要她动作够快,将宫门关上,许明嫣就进不来。
可惜彩霞失算了,许明嫣带来的内侍疾步上前,冒着手指被宫门夹住的风险,在宫门即将关上的刹那,五指挡在宫门缝隙,几门内侍紧随其上,硬生生把宫门又给拉开了。
冬儿推倒彩霞,轻蔑看她一眼。
许明嫣拢了拢狐裘,趾高气昂往傅莺寝殿走去,“将这贱婢给本宫拉下去,杖毙!”
长信宫里众宫婢不敢吱声,生怕成为下一个彩霞。
静谧的寝殿中,一位宫婢都没有,而为傅莺诊治的杨医女也不知去了何处,火炉里的炭火烧得滋啦作响。
许明嫣越过屏风,映入眼帘的便是头裹白巾靠在床头痴痴呆呆的傅莺。
微微蹙眉,许明嫣心想她莫不是被撞傻了?
听见有响动,傅莺空洞的双眸回过神来,她瞧了床边的人一眼,此人虽穿着华丽,模样也好看,但是她却莫名有几分抗拒和害怕。
傅莺往床里挪了挪,离许明嫣远了些,“你是谁?彩霞呢?”
许明嫣便立在床边,轻蔑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我是谁?本宫乃陛下亲封的贵妃,”她探身,长指一挑,指甲背轻轻拂过傅莺面庞,殷红的唇瓣一张一合,“而你,是弑君谋反的余孽。”
傅莺只是不记得往事,不记得自己是谁家女儿,但“弑君谋反”这四个字所谓何意,她还是知道的。
“你胡说!”傅莺推开许明嫣,赤脚下床,跌跌撞撞走出内室,求助似喊道:“彩霞呢!彩霞!”
忽地,傅莺头痛欲裂,她蹲在屏风处,双手捂头,不住地喘气,身子不知为何忍不住颤抖。
“傅莺,你跟本宫装什么装!”许明嫣抓起傅莺一只手,将她拖起来,迫使她正视自己。
对上那惶恐慌乱又痛苦的眼神,许明嫣突然觉得,这么些年在皇宫受过的苦,也就那么回事,如今她畅快极了!
“你爹谋……”反,妄图弑君
这几个字刚到许明嫣嘴边,忽地便看见赵婳踏进寝殿。
“陛下昨日还告诫过众人,自此宫中禁止提及那件事,许贵妃是要抗旨不成?!”赵婳大喝一声,上前去将许明嫣钳住傅莺的手狠狠甩开。
许明嫣知赵婳如今备受皇帝宠爱,倘若此时与赵婳相争,起了冲突,无论如何输的都会是她。
“那本宫便等着瞧,赵贵妃有多大能耐,能护住她多久。”许明嫣恶狠狠盯了赵婳一眼,整理好微乱的衣衫,手搭在冬儿手背上,不急不缓出了寝殿。
可就在踏出长信宫那刻,许明嫣的脸彻底垮了下来。
黑着一张脸坐进轿撵,许明嫣吩咐侍从转道去永安宫。
她就不信,霍澹还能护住逆党余后不成?
倘若真是这样,寒了那些勤王救驾臣子的心,霍澹恐怕是因小失大。
“你别听适才那人胡说,许明嫣心胸狭隘,素来与你不合,她今日是听说你失了记忆,便逮着机会来奚落你。”赵婳扶傅莺去床上歇着,温声道:“你越惨,她越高兴,所以什么话都说得出来,那话都是假的,不必往心里去。”
傅莺警惕地看着赵婳,相比于刚才那穿了狐裘将自己裹得跟一只狐狸一样的女子,一股子金钱味,面前的妇人倒是顺眼多了,但是她那面相还是有几分凶意,傅莺难免害怕。
“彩霞呢?”傅莺缩在被子里,只露了个黑乎乎的脑袋出来。
她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贴身侍女彩霞。
赵婳踏进长信宫便没有看见彩霞,当时便感觉不对劲,又在殿中遇到许明嫣欺负傅莺,她现下得空了才意识到,彩霞恐是被许明嫣带走,“丹红,拿着本宫的腰牌,速去慎刑司提人。”
丹红应声,匆匆离去。
怕那被子压住傅莺额头的伤口,赵婳坐在床榻边,慢慢握住傅莺的手,“被子再压下去,伤口又要渗血了。”
傅莺迟疑片刻,松了手。
“你是谁?我爹真的谋反了吗?”傅莺只觉她有些亲切,便将警惕心慢慢卸了下来。
赵婳报了姓名,“本宫与你投缘,便接你入宫小住几日,不巧那日你从楼梯上摔下来,把头给磕破了,记忆全失。”
叹息一声,赵婳自责道:“说来这事也怪本宫,想着你在宫外举目无亲,你我又投缘,便接你来宫里陪本宫玩耍,可竟好心办了坏事,害你受伤。”
傅莺听进去了,“那这般说,我亲人都不在了?”
赵婳点头,轻抚傅莺头顶乌发,“所以适才那女子说的话,是仗着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故意看你笑话的,你一个字也不能信。倘若你还怀疑本宫的话,等会儿彩霞回来,你一问便知本宫可否是在骗你。”
昨晚,镇国将军府连夜被抄家,赵婳去了狱中,连唬带骗,从傅钧妻子林氏口中探了些消息出来。
早在傅钧得知傅莺帮忙筹备祭天大典时,便让林氏入宫,林氏以一副关切女儿的模样对傅莺嘘寒问暖,进而从傅莺这边问出祭天大典的流程有何变动,真因如此,才有了后话。
傅莺作为傅钧与林氏的女儿,两人这般利用她,哪里还有半分骨肉亲情。
傅钧一直在林氏耳边念叨:女子一生下来就不如男子,倘若家中遇到麻烦,一介女流除了害怕还是害怕,还不如府中的小厮顶用,他们花了钱财将傅莺养大,不是让她养尊处优当大小姐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既然嫁入皇宫,便应该为娘家献出一份力。倘若没有宁王,这泼天富贵还不知在何处,如今成败在此一举,只需向傅莺问出一星半点祭天大典的详情便可,就当做是还了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林氏起初是疼傅莺的,可耐不住傅钧不住念叨,听的次数多了,也就慢慢认同了傅钧的话,对待字闺中的小女儿以及已经出嫁的傅莺有了看法,待女儿的态度也判若两人。
故而才如此坦然地帮助傅钧套话。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赵婳气得一晚上没有入睡。
赵婳知道自古以来重男轻女,可没想过竟有一日让她切切实实体会了一把。
自家的女儿,远不如府里的小厮。
养女儿一场,不过是利益驱使。
多可笑。
傅莺未出嫁前不知在傅家受了多少委屈,赵婳猜想这或许便是她性子软,看淡事事的原因吧。
傅钧已死,傅莺失忆了也好,如此便能忘掉过往种种,不开心的事情统统不要记起来。
丹红在慎刑司门口遇到将要被送进去受刑的彩霞,将其安然无恙带回长信宫。
赵婳命令长信宫的奴婢不得说起傅莺过往,违令者杖毙。她如今正得恩宠,无一奴婢敢违抗。
让彩霞牢记她为傅莺编的假身世,赵婳找来杨医女询问。
“医书上确有记载,颅内淤血,会致人记忆丧失。傅贵妃从十余阶台阶上跌落,头部受了重创,照目前的情形来看,确实是失忆了。”杨医女坦言。
闻言,赵婳眸色复杂,即刻去霁华宫找了趟霍岚。
她将傅莺生生父母是如何待傅莺、又是如何打傅莺主意的尽数告知霍岚。
霍岚义愤填膺,整整骂了傅钧与林氏一刻钟才消气。
“那日见到傅莺撞得头破血流,本宫就有种预感,恐怕会失忆。”霍岚听后,双手一拍,早有预料,“这不便印证了本宫的猜想。”
听阿婳讲的故事听多了,有些事情,霍岚扫一眼,心里预想了无数种事态的发展。
这次正好就猜中了傅莺失忆。
霍岚没有因为猜中事情而窃喜,反而有些伤感,“傅莺好可怜,这件事她也是受骗者。皇嫂,傅莺会被波及吗?”
赵婳端起的瓷白茶盏又放了下去,道:“本宫是不愿傅莺被连坐。”
“今日许明嫣去长信宫找过傅莺麻烦,我们需尽早想一个万全之策。”
霍岚气得咬牙切齿,道:“许明嫣怎如此讨厌!她们许家的人,全是恶毒妇人!”
赵婳轻抿一口茶。
谁说不是呢。
“本宫今日前来,是找你帮个忙,演一出戏帮帮傅莺。”赵婳道。
霍岚对傅莺本就没有敌意,而今更是因为傅莺的遭遇想快些救她于水火。
“昭仁自是很想帮助傅莺,可是昭仁的脑袋不如皇嫂聪慧,想不出万全的法子,但是皇嫂让昭仁帮忙,昭仁甚为乐意!”
赵婳笑了笑,示意霍岚俯耳过去。
片刻之后,霍岚意味深长“哦”了一声,脸上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
宁王谋反,就地伏诛,不仅如此,昨夜卫元祁在榆林巷别苑发现了西州大将军赫哲休屠,并解救出《京华风云》的主编罗嵩。
宁王与赫哲休屠勾结,通敌卖.国,一手策划了西境的战事;更是借罗嵩一手创办的《京华风云》期刊,散播星象谣言,扰乱人心。
今日早朝,霍澹论功行赏,擢升胡奎为镇国大将军,考虑到正值年关,胡奎在越州尚有琐事未处理完,便等新年一过,方可上任。
至于群臣上谏关于如何处置傅钧嫡女傅莺一事,霍澹没什么可说的,秉公处理便好。
要决断的事情较多,今次早朝比以往足足多了半个时辰。
当天上午,赵婳出现在思政殿的时候,正巧散朝后霍澹在与胡奎商议如何处置傅钧旧部一事。
赫哲休屠被擒住,在牢中知晓宁王兵败被诛,又扛不住审问,便详细交代了与宁王的谋划。
霍澹修书一份,急传予西州王。
西州准备的寿宴贺礼,他甚为满意。
但挑起两国纷争的罪魁祸首罪不容诛,便将赫哲休屠的尸首送回西州,望西州与虞国今后莫再生了波澜。
西境作乱的西州军听命于赫哲休屠,赫哲休屠身亡的消息一经传出,必会自乱阵脚。
谈得差不多了,霍澹便让胡奎先行回去。
胡奎告退,可对赵婳的突然到来有些异议。
思政殿是谈国事的地方,岂容这一深宫妇人随便进出。
“臣妾今日,是为傅贵妃来的。”
踏出思政殿前,胡奎听到了这一句话。
他不禁蹙眉,倘若陛下对傅莺手下留情,皇家还有何威信可言?
胡奎对赵婳,是越发不待见了。
“朕会处理好的,这也是朕早年对傅莺的承诺。”霍澹没想过要瞒住赵婳,直白道:“傅钧犯的是大罪,而林氏也不知悔改,他们一家不仅不知错,反而跟魔怔了一样,在牢里骂得乌烟瘴气,朕不可因那荒唐的承诺就饶恕他们,但是朕可以放傅莺一条生路。”
赵婳杏眸中印出龙椅上的男子,平静道:“陛下,傅莺醒了,失忆了,臣妾已找过杨医女确认了。”
自从昨日她向傅莺求情,霍澹迟疑那刻,她便对霍澹有几分生疏了。
霍澹略微惊讶。
“失忆了也好,后半生便也不会想起这段痛苦的往事。”
赵婳问道:“臣妾早就选了处宜居的地儿,不知陛下何时放傅莺出宫?”
此事再拖下去无益,今日不得到答案,赵婳是不会回去的。
“朕承诺过的事情,便不会食言,你就这般不信朕?”霍澹被赵婳冷淡又无理取闹的态度惹出一顿无名火来,“朕一直没给你答复,是因为朕还未想好如何给百官一个不失公允的答复。于私,朕自然是不希望傅莺受牵连,但于公,朕不能因为傅莺是贵妃,而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霍澹深邃的眸子望向赵婳,有几分看不懂她。
以往的她事事考虑周全,可为何遇到傅莺这事就变了个人似的。
赵婳沉默一阵,道:“臣妾不是不相信陛下,是臣妾着急了。这次是臣妾任性。”
她走到龙椅旁,拉了拉霍澹袖子,态度软了些许,道:“陛下便原谅臣妾这一次。”
霍澹板着张脸,冷声道:“以后还无缘无故同朕置气么?”
“不了不了。”
赵婳摇头。
她是关心则乱,太想救傅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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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宫。
许太后拿着剪子在修刚从花园中折回来的梅花,耳根子边全是许明嫣叽叽喳喳的声音。
“姑母,不能就这般算了,整个镇国将军府锒铛入狱,傅钧弑君罪不容诛,单因为傅莺身为贵妃便逃过一劫,陛下往后如何自处?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姑母不知,今日傅莺已醒,说是失忆,以臣妾看,多半是装的,妄图逃过一劫,还有赵婳,竟还护起傅莺来了。赵婳明知傅钧将陛下害得多苦,还百般维护傅莺,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
许明嫣一个人力量微薄,不足以和赵婳抗衡,但是许太后不一样,连霍澹都会敬她三分,“臣妾听说,陛下原是将祭天大典交由赵婳负责,可赵婳却让傅莺参与进来,若非因为傅莺泄了流程,又岂会中了叛贼的奸计。细细追究下来,赵婳也难辞其咎!”
许太后望着瓶中开得正盛的梅花,面色平静,“陛下自有主意。明嫣,后宫不得干政上的道理,哀家自你第一日入宫便与你说过,近段时间也常教导你,看来你是忘得干干净净,既是如此,你今日回瑶光殿便将《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抄十遍,何时抄好,何处踏出宫门。”
许明嫣的笑容凝滞在嘴边,再也笑不出来。
“临近年关,静下心来好好抄抄佛经,正好磨磨你这急躁的性子。今日便就这样,你跪安罢。”许太后放下剪子,“晚秋,哀家乏了。”
晚秋搭手,扶许太后回床上躺下。
皇帝沉溺于情爱,将赵婳宠上了天,自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是赵婳有错,也是没错。
许太后懒得再去说教许明嫣,说千百遍她也是这般模样,左右她已经没了用处。
目前看来傅莺失忆倒是好事一件,等傅莺缓一缓,她便去长信宫关切关切,将人拉拢到她身边。
这不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坐在回遥光殿的轿撵上,许明嫣恨得牙痒痒,嵌入肉里的指甲生生抠出丝血来。
许明嫣一拳砸向平坦的小腹。
她这地方怎一点也不争气。
轿撵行过御花园,穿过石拱门,许明嫣的眸子变得狠戾渗人。
孩子,孩子,她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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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还没亮,长信宫便传来消息。
傅莺薨。
消息第一时间传来凤栖宫,此时霍澹和赵婳已经起床,穿戴完毕。
霍澹即刻封锁消息,等天亮以后才将傅莺薨逝的消息传到各宫。
长信宫内一片肃穆。
彩霞跪在床边,哭得悲怆。
而床上的女子,面色灰白,一动不动。
床榻边还有一滩未干涸的血。
霍澹问道:“怎么回事?朕听说她昨日便醒了。”
“禀陛下,娘娘昨日虽醒了,但受了刺.激,身子便大不如前了。子时,奴婢在床边守夜,娘娘似乎是梦魇了,生生被吓醒,之后便没再入睡。”彩霞涕泗横流,道:“哪知刚才急火攻心,吐了一滩血,之后……之后便没了气息。”
霍澹看了眼杨医女。
杨医女跪在地上,道:“陛下珍重,傅贵妃已经没了脉象,无力回天。”
闻言,赵婳连连后退,眼眶红了一圈。
幸是霍澹扶住了她。
“咚”的一声,霍岚前脚刚踏进殿中,后脚便听到了杨医女这话,一个没注意推在门上。
霍岚跌跌撞撞进来,“本宫不相信。”
霍岚不敢直视床上的人,仅瞧了一眼,便将头避到了一边去。
“高全盛,传朕旨意:傅钧弑君谋反,罪不可恕,傅家一众男女死不足惜,傅钧嫡女傅莺薨逝,朕念及与其夫妻情谊,特留其全尸,今日午时前秘密葬于郊外,不可立碑,不可祭奠。长公主出嫁在即,丧事晦气,故宫中不得再提此事,违令者,斩!”
这厢,许太后得知此事并赶来时,傅莺的尸首已经抬出宫去了,她便转道去了凤栖宫。
“太后驾到——”
内侍尖锐的通传声传入凤栖宫。
赵婳和霍岚相视一眼。
霍岚手指从碗碟中沾了少许辣椒水,指腹在眼眶下轻轻一抹,那刺辣直冲眼眶,弄得她顷刻间眼泪汪汪。
赵婳和哭着的霍岚齐齐出去迎接。
许太后进殿,高坐于主位,道:“哪有那般巧的事?哀家刚得到消息,傅莺便被抬出宫去下葬了?”
霍岚吸吸鼻子,眼泪止不住流,心有余悸道:“昭仁只是今晨多看了一眼,那狰狞的模样便在脑中挥之不去,骇人!”
想到一件事情,霍岚担心道:“倘若夜里找上门来,那可如何是好?”
赵婳揉揉她头,安慰道:“傅贵妃生前和善,你平素又与傅贵妃交好,她纵使要找,也应该找那些苛待过她的人。”
抬眼望向许太后,赵婳说道:“您说对吧,太后娘娘。”
赵婳嘟唇,轻轻一吹。
许太后只觉后颈一凉。
她拢了拢云肩,道:“偏生这般巧,夜里去的,哀家能信么?”
“傅贵妃薨逝,长信宫众人皆知,陛下是亲眼目睹的,难不成太后娘娘想说陛下连是真是假都分不清?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太后娘娘是要给陛下扣上‘糊涂’的帽子?”
“你!”
许太后气得手抖。
木已成舟,已成定局。
她自知此时说不过赵婳,带着满身怒意,拂袖而去。
霍岚冲许太后背影吐吐舌头,眼底藏不住的笑意。
“皇嫂,昭仁这次演得如何?”霍岚轻佻眉梢,求赵婳夸奖。
赵婳笑了笑,道:“以假乱真。走,咱去把手上的辣椒水洗了。”
当日下午,一辆马车从清落家驶出,直直往城外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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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傅莺有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