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躲不了十五
将北燕使臣送走?, 余下使臣也陆续离京,这圣朝节期间的诸事?繁多总算告一段落,朝中也恢复了难有的安静。
当然, 这也是建立在三个皇子均缺席上朝的情况之上。
任老不愧是任老, 措辞锋锐, 一针见血, 让北燕企图以阿克鲁死亡得?寸进尺敲诈大?启的谋划胎死腹中,快刀斩乱麻地敲定?了合约内容, 在旁人看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将北燕使臣送回老家?去了。
而?在此之后, 任老事?了拂衣去, 深藏功与名?,又去过?他闲云野鹤的悠闲挂职生涯去了。而?皇帝则又将英王禁了足,在后宫又斥责了一番皇后,将被皇后责罚的宝林封为昭容, 赐姓玉。
这一番下来?那些自以为揣度圣心的大?臣们傻了眼,追悔莫及, 生怕被皇帝和秦王一脉惦记上,老实极了。
而?也不知秦王和安王是怎么回事?,这等?大?好形势竟然都告了假,也不知在府中干些什么。
皇帝倒是知道, 那天他看着赵泽瑾自己连带着给赵泽瑜的告假折子看得?眼角直抽。
赵泽瑾自称郁结于心、心力交瘁故而?重病在身, 需调养一月;而?给赵泽瑜的理由是命中犯木, 爬树摔伤了。
北燕使臣走?后的第三日许多人都看见了安王面色凝重地一路走?到秦王府, 进去了之后便?再没出来?过?。
皇帝心道:什么命中犯木,恐怕泽瑜是被泽瑾给抽了一顿吧。
从?软禁赵泽瑾皇帝便?知他必定?会像上一次那般使性子不肯上朝,便?也由着他去,左右他只批了半月的假, 半个月后赵泽瑾还不是得?乖乖回来??
至于赵泽瑜……
皇帝本来?想借此机会将他送去北燕自生自灭,不想赵泽恒横插一手,又有户部尚书所报北燕私自从?中原武林处改造暗器一事?,最终不了了之。
罢了,都是天意,只要赵泽瑜一直当个温顺的皇子,便?也维持现状罢。
毕竟前世阿若那败在赵泽瑜手中,这一世若是北燕来?犯便?还派遣他去罢。
赵泽瑜确然是命中犯木,不过?和他哥没关系。
他磨磨蹭蹭、硬着头皮秘密去了趟老师那里,被任老关在门外跪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放进屋,又对着供奉的圣人画像跪了一个时辰。
赵泽瑜自知理亏,在这等?事?上对着老师又不能像是对着兄长那般耍赖。更何况,此次若非是为了他,老师也不会出马,无论老师认为他该受何等?责罚,都是应当应分的。
当然任老也确然没惯着他,就?他哥那个心慈手软的慈兄出败儿的模样,此次也定?然对赵泽瑜轻轻放过?了。
可他既为人师,又如何能错而?不惩?
“知错了?”
“是?”
“可认罚?”
“认。”
“可有怨?”
“无。”
就?这般,赵泽瑜被好生修理了一番,接了老师的一瓶伤药便?被赶回秦王府养伤去了。
别看赵泽瑾和景曦嘴上说他“活该”,到底心疼,故而?赵泽瑜在秦王府养伤这几日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要月亮给月亮,要星星给星星,十?分之乐不思蜀,都快不记得?自己还有座王府了。
周征那幸灾乐祸的货临走?前还特意来?瞧了瞧赵泽瑜趴在床上不能动的景致,好生笑话了一番便?在赵泽瑜恼羞成怒的“滚”字中离开了京城。
这些人都走?了,兄长又几乎在天天闭关,赵泽瑜嘴上不说,心中却愈发地感觉有些寂寞寥落,连一向爱看的话本都有些无趣,一向爱吃的糕点都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夜深人静之时,总是这种?情绪最浓重之时,赵泽瑜总能时不时地想起那一连串的梦,他甚至能理清基本顺序、前因后果,一遍遍地加深印象。而?当日刚醒来?所不能接受如今竟除了心脏闷痛再无被悲伤左右情绪之感。
难不成人的心当真能在反复回想中变得?麻木吗?
而?其中唯一一块无处安放的记忆便?是他与兄长分外生疏、暗自筹谋参奏洛帅的那一次。
其他的记忆都能连成线,那么这单独出来?的一个梦又是怎么回事?呢?又在暗示他什么?
或许是他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得?连皇帝都看不下去了,大?概有半个月左右,皇帝竟是亲自来?了。
彼时赵泽瑜正翻看着兵书,而?赵泽瑾尚在后院闭关,只得?由景曦与赵泽瑜迎接皇帝。
皇帝没见着赵泽瑾,脸色有些不善:“怎么,泽瑾还在同朕闹脾气吗?”
呵呵,就?您这种?为人父的,哪个孩子还能同您闹脾气?须知一个人只有在疼爱他的人面前,才能有耍性子闹脾气的想法,否则那不是给自己招不痛快吗?
赵泽瑜一脸难色,有些尴尬道:“父皇,是儿臣……一时犯浑,与皇长兄争执,才把皇长兄给气得?真气逆行了,现在皇长兄正在闭关调养。”
皇帝显然对武学半窍不通,疑惑道:“真气逆行?”
此时他身边的暗影俯身在皇帝耳边说了两句什么,皇帝才明白。
以赵泽瑜的耳力,还是能对暗影说了什么听个大?概。不过?以他感觉,这暗影的功夫绝对能做到逼音成线,他却不肯在皇帝面前露这一手,不知是不是心有忌惮还是纯粹不想多此一举惹什么麻烦。
皇帝指了赵泽瑜两下:“泽瑾脾气那般好的一个人,竟也能被你气得?真气逆行?你这是说了什么忤逆兄长的话了?”
赵泽瑜心中无语,这么大?的帽子皇帝怎么总喜欢往他身上扣?
“回父皇,儿臣只是同皇长兄有不同见解,君子和而?不同,皇长兄也不过?是因为太过?担忧儿臣的安危故而?心中急迫了一些。”
“这武学之事?,玄妙非常,皇长兄再行出关,说不得?便?能修补从?前的一些隐患。”
所以说,你个唯我独尊、逼着别人都服从?你推崇你观点的糟老头子,是根本理解不了何为君子,还有你这个武学白痴,什么都不懂放些什么厥词呢?
那日之后,赵泽瑜特地托武清锋找来?了一些记录走?火入魔的武学典籍,大?致搞明白了这走?火入魔的原因。
这不外乎两种?原因:一种?是功法缺陷、一种?是心境缺陷。走?火入魔并非一朝一夕,已然发作了便?是证明过?往已然有很长时间的隐患了。
与其日后发作得?不可收拾,这一次倒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皇帝:“……”
总觉得?和他说话说得?这般憋屈呢。
这时候,赵泽瑜又突然道:“嫂嫂,你没事?吧?兄长不慎真气逆行,可是吓坏嫂嫂了吧,更别提这几日嫂嫂操持府内府外,可是辛劳得?紧。”
景曦自嫁给赵泽瑾后甭管私下什么模样,在皇帝和皇后面前一直是在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十?分低调,就?是同京中女子没什么两样的无功无过?的秦王妃。
皇帝连赵泽瑾都能说杀就?杀,自然也不会把记忆中的那个叫他皇爷爷的小女孩多当回事?。故而?皇帝进来?后重心也都在赵泽瑾与赵泽瑜身上,根本没把还怀着身孕的景曦当回事?。
赵泽瑜自然不满,而?景曦反应过?来?赵泽瑜打抱不平后也接得?很快,一手扶住鼓起的肚子,一面有些虚弱地道:“是有些累了,不过?不打紧。”
皇帝并未让赵泽瑜入北燕,自觉赵泽瑾与赵泽瑜应当感恩戴德,不想二?人竟是直接半月不见人影。
他本来?是要来?秦王府摆威风警告这兄弟二?人不可恃宠而?骄的,结果赵泽瑾闭关,倒还算得?是像上的折子所说的那般身上带病;而?赵泽瑜则又是带着一身软硬不吃的刺,现在还把秦王妃也拉过?来?添堵。
他还确然不得?不道:“景曦尚有身孕,便?坐吧。”
赵泽瑜在心中对皇帝不喜他的程度又明确了些,果然他与皇帝天生犯克,也不知这父子孽缘到底是天上哪个不靠谱的司命星官给安排的。
皇帝没了赵泽瑾可折腾,自然把目标放在了赵泽瑜身上:“泽瑜,泽瑾他闭关,你这却也旷工许久,鸿胪寺的差事?是不想要了吗?”
赵泽瑜丝毫不怕丢脸:“儿臣之前不小心从?树上摔下,伤了筋骨,如今尚未痊愈,请父皇见谅。”
皇帝:“……”
这小子当日在马场之上那般危急都能应对,说自己从?树上摔下糊弄谁呢?
却听赵泽瑜道:“当日儿臣经过?和宁街,见沿街树上有果子煞是鲜嫩,不由得?见猎心喜,便?欲摘下一颗。谁料待儿臣上去后,那树竟自根部倒塌,儿臣一时不察这才摔了下去。”
皇帝脸色渐渐沉了下去,赵泽瑜却浑似未曾看见,继续道:“原是和宁街积水时日过?久,那树早被侵蚀蛀空,只看似枝繁叶茂罢了,只需外力稍稍加诸便?会轰然倒塌。”
“当日圣朝节前以大?局为重,只将启元街的积水处理了。可为着寻找最适合另开沟渠的地方之时,儿臣也曾全城查看,发现和宁街由于经年被水患侵扰地面凹凸不平,房屋也危如累卵,经常会到他伤人。而?水灾之时百姓中更易流传疫病。”
“故而?儿臣想向父皇请一道旨意,重新修建和宁街,打通新的沟渠。”
都不必想,皇帝便?知这种?忧国忧民的腔调全是他那个妇人之仁的大?儿子的想法,而?赵泽瑜素来?以赵泽瑾为首,自然是也一同帮着那些影响都城颜面、连税都交不全的贱民说话。
每一次赵泽瑾说起这些事?时,皇帝总会感觉到一种?被冒犯的感觉,赵泽瑾那神情就?好似在表明这些人是他的臣民一样。
可这大?启之人有哪一个不是皇帝的臣民?他才是这些人命运的主宰,何时轮到秦王来?指手画脚、越俎代?庖了?
可是赵泽瑜不一样,他有此提议完全是只想讨赵泽瑾的欢心。
皇帝突然想出了一个主意。
“待泽瑾与你上朝时,再行商讨此事?。”
作者有话要说: 小瑜:唉,终归没逃得了一顿揍,幸亏老师他老人家老了
任老:……多余心疼这小兔崽子
皇帝:I have an idea
小瑜:糟老头子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