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河络和秦望天动起手来。岑旷起初有点惊奇,这个河络的身材怎么突然间变得高大了,但她很快想到了,河络族有一种叫做“将风”的半生物外壳,可以把自己的身体包裹在其中以获得保护。所以那些流浪汉们眼里所见的是一个高大的白袍人。
秦望天的武功很高,但他面对的是将风这种非常坚硬的外壳,他的攻击打到河络身上,并不能造成太重的伤害,而对方的打击却可能致命。更何况,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识过河络的刀术,缺乏应对的方法,终于被河络一刀砍在胸口,颓然倒地。
接下来的场景岑旷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耳朵里只听到磨盘轰隆隆转动,把人的骨头碾压得吱嘎作响。
这一系列的场景结束了,而岑旷也由此确认了,杀死秦望天的凶手就是这名河络。接下来,这一段记忆像是被卷进了大海的漩涡之中,扭曲成一团,渐渐消失了。岑旷身不由己地掉入了另外一段记忆当中。
开始的一幕和上一段记忆差不多,还是那个狭窄的地下通道,还是同一个人——上官云帆的说话声音,只是说话的内容发生了改变,然而岑旷还是听不懂,只能听懂其中的一个词:脸。此外,这一个句子里出现了一个东陆语的人名:花如烟。
这以后,记忆的场景迅速跳到了另一处岑旷曾经到过的地方:花如烟在燕归楼里的房间。此时的视角是从窗缝处向内窥视,可知这个河络那时候是攀爬在花如烟的窗外的,三楼的窗外。他的功夫可想而知。
从窗缝里可以看见,花如烟此刻并没有陪伴客人,而是单独一个人呆着。倪燕归之前解释过,花如烟自称身体不舒服,于是让她休息了一晚上。不过从这段记忆里看过去,花如烟并没有显得身体不适,倒是看来心情很坏,一直靠在床边默默地流泪,手里把玩着一个像是玉蝴蝶的饰物。这只玉蝴蝶看来隐隐有点眼熟,但岑旷想不起之前在哪儿见到过了。
河络跳了进去,在花如烟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叫之前,他已经利用手里的机簧发射出一枚钢针,准确地命中了花如烟的心脏。接着他从身上掏出一把薄得像张纸一样的奇异的刀,开始细细地剥除花如烟的脸。同样的,岑旷在这一幕惨剧面前闭上了眼睛,没有勇气去看。
河络把花如烟的脸皮带回了那个地下巢穴。他以一种超乎常人想象的精细处理着这张面皮,把它泡制在装满防腐液体的水晶瓶里。
他的嘴角绽开了一丝笑容,在微弱的烛光下欣赏着他的杰作。
与花如烟有关的记忆到这里也中断了,岑旷进入了一段新的记忆。她发现自己仍旧置身在一处地道里,但这个地道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一个了。这一处地道更窄、更矮,看起来像是新近挖掘出来的。
紧接着,头顶第三次响起了上官云帆以河络语说出的祈愿之声,但这一次所说的内容是岑旷曾经听到过的。这一段记忆所描述的,恰好是那一天晚上岑旷也经历过的场景。岑旷和河络一个在地面之上,一个在地下,倾听着上官云帆不断重复的悲愤的祈愿:“祈求真神,把杀害花如烟的凶手碎尸万段!”
这个河络,竟然在衙门的地底下也打通了一条地道,岑旷想着,这也未免太大胆了。
她急切地想等待着看到后续,但却已经不可能看到了。河络的精神世界整个暗了下来,一切的一切都化为虚无。河络终于死了。
第十章
河络的尸体被带回了衙门,虽然这具尸体已经没有什么价值可言了。三名中了毒的行刑人也被解救了,衙门火速找来胡笑萌等名医,给他们解毒,以便让他们能够赶上刑期,按时对九名劫匪实施酷刑。
此外还有一件事要做,就是找到河络在地下打的那条地道,把它封死。河络族的打洞本领真是天下无双,那么短时间内竟然就能挖出一条地道直通衙门内部,简直匪夷所思。而在上官云帆家的地下找到的地洞则精细得多,里面生活设施齐备,可以供一个河络在内居住。
“这个案子就算了结了吗?”岑旷问叶空山,“可是我还有很多地方都不明白。确切地说,就没有明白多少。”
“的确很难明白,尤其是这其中牵涉到了河络。”叶空山靠在捕房里他的那张床铺上,“河络是一个很奇怪的种族,思维方式和其他的智慧种族都不大一样。可正是因为这种思维方式的怪异,才给了我破案的思路。”
“从头给我讲起吧。”岑旷说,“我虽然很努力地去揣摩,可是怎么也无法像你那样去思考。”
“那就从我发现的第一个疑点开始说起吧。”叶空山说,“还记得从一开始,我就反复提醒你,要注意那张泡在水晶瓶里的人脸吗?”
“是的,你前后和我说过很多次,但是我还是没有领会你的意思。”岑旷说。
“针对这张人脸,你做出过两种推测,”叶空山说,“第一种,你认为这是有人为了报复上官云帆,所以杀害了他心爱的女人;第二种,你认为这是有人为了替上官云帆出气,所以杀死了和他争执、想要甩掉他的女人。这两种推测,站在常规思维的角度上来看都没有错,但是你为什么不能想得更深入一点,想到第三种可能性?”
“我就是想不出来啊。”岑旷摇摇头。
“仔细想想,那张脸皮的切剥为什么要做的那么精细、一丝不苟?为什么要做防腐处理?为什么要放在那么昂贵的水晶瓶里?”叶空山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阴森森的,“如果是在人族社会里,什么样的举动能够让人那么细心、那么不计成本?”
“送礼!”岑旷忽然间明白了,“那个河络……他是要把花如烟的脸当成礼物送给上官云帆!天啊!那张脸皮……是一件礼物!”
“没错,那就是一件礼物!”叶空山说,“从一开始我就怀疑,这张脸皮可能既不包含复仇、也不包含出气,也许就是一件单纯的、精致的礼物而已。可是,任何一个思维正常的人,都不会想到剥下一个女人的脸皮去做成礼物,除非——他根本就不是人。”
“根本就不是人……”岑旷玩味着这句话,忽然有一些伤感。我也根本就不是人啊,她想着。
叶空山没有注意到岑旷的情绪变化,继续说下去:“所以我才想到了河络身上,这也和那个水晶瓶有关。九州的水晶,论材质,论加工工艺,毫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