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认真地动了脑筋。他研究了官库附近的道路和建筑,断言匪徒们一定是把赃款藏到了附近的某所民居里,并带人监视了附近的街区,查找到了一户人家形迹可疑。
果然,这一家人是在劫案案发当晚被劫匪们劫持的,劫匪们在他家住了下来,赃款也藏在他家的地窖里。这是因为他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劫案发生前三天,青石城富商刘海良的夫人去世了,结果劫案当晚,正好是刘海良重金请来的导亡师为亡妻进行导亡的法事。为死者导亡是东陆流行的一种迷信,但这场毫无依据的迷信活动意外地阻挡了劫匪们事先规划好的逃路。迫于无奈,他们只好强占了那间民居,暂时躲了起来,打算等风声小一点时再做打算。
当然,他们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捕快们布署了严密的抓捕方案,就在岑旷和丁文杰二次碰面的第二天,包围了那座宅院。九名匪徒被抓住了七名,只有两人侥幸脱逃,却都已经受了不轻的伤,考虑到他们在青石城人生地不熟,被抓捕归案只是时间问题了。
尽管自己的案子还没有能理清头绪,但身为捕快,见到同事们解决了一桩大案,总还是让岑旷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而此案解决的后果才是真正能让她心情大好的:叶空山总算可以脱身出来了。
“你说得没错,不过还得再等两天,”叶空山说,“上头担心那些笨蛋们不会审案,非要让我去旁听,就好像老子当年曾经打劫过官库一样。”
“你如果真的去打劫官库,一定会比他们出色得多,所以你一定能揣摩他们的思想,让他们的谎言无处遁形。”岑旷说。
叶空山被这个高级马屁拍得非常舒服:“看起来,从来不会说谎也不完全是坏事,起码听了你这话我能够舒坦小半天呢。有兴趣一起去听听审案吗?”
“反正我暂时无事可做,”岑旷说,“就当是换换脑子吧。何况我还从没有现场听过审讯犯人呢。”
“我可事先告诉你,那东西一点也不好玩,”叶空山说,“正相反,枯燥得要命。”
叶空山没有说错,审讯的过程的确是枯燥得要命,细致到一块布片的来历都要问半天。岑旷强打起精神听着,发现这些匪徒的确是相当狡猾,能混赖的一定混赖,能不答的一定装聋作哑。而叶空山显然熟谙犯罪心理,每每都能问得对方局促不安甚至哑口无言。他就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手,逆风都能闻到狐狸的味道,能找出一切落在地上的不起眼的狐狸毛。
审讯到第四个劫匪的时候,被押进来的是一个女劫匪,脸长得还算有些俏丽。她带着一脸的满不在乎,进来时甚至冲着叶空山抛了个媚眼。岑旷心里暗叹一声,觉得这个女匪未免太小瞧叶空山了。
果然,叶空山似乎是被这个媚眼激怒了,他使出浑身解数,每一个问题都切中要害,让女匪穷于应对,很快额头上的汗水就滚滚而下。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她抬起左手,理了理发髻,就在这个动作做出来之后,岑旷尖叫一声,吓了所有人一跳。
骷髅头刺青!这个女劫匪的左臂上,赫然纹着一个骷髅头刺青。那正是丁文杰为岑旷调查出的内容:曾经和歪鼻男人有过接触的那个年轻女人,左臂上就有这么一个刺青。
那个歪鼻男人,竟然是抢劫官库的劫匪们的同党。
审讯结束后,岑旷迫不及待地向叶空山说明了这一重要情况,叶空山听完后,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也就是说,我们再提审一下那个女匪,就能够弄清楚歪鼻子男人的身份了!”岑旷兴奋地说。
“那是当然了,你干得很不错。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可以仔细想想这个案子里最有意思的一点。”叶空山说。
“最有意思的一点?哪一点?”岑旷不大明白。
“一个胸怀大志想要抢劫青石官库的人,就算和上官云帆有着再大的仇恨,会不会就在他们行动之前的这段时间打上门去寻仇?如果是你,你会这么做吗?”叶空山问。
“我……应该不会,”岑旷说,“那样是因小失大。”
“可他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去找了上官云帆。我们的第一个解释:这家伙疯了。那么假如他没疯,第二个解释是什么?”叶空山作循循善诱状。
“第二个解释是……是……”岑旷苦苦思索着,忽然间眼前一亮,“他想要上官云帆帮他打劫!”
“就是这个了!”叶空山拍了拍巴掌,“所以我们的神医上官云帆,其身世背景恐怕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复杂。这起案子,恐怕又会牵连到一些数十年前的隐秘呢。我们赶紧先提审那名女匪,先把歪鼻子男人的身份弄清楚。”
女匪已经对叶空山产生了畏惧,所以没有费什么周折就全都交代了,再结合之前匪徒们交代出来的内容,这起案件的案情已经十分清楚了。
这一群匪徒一共有十个人,除了歪鼻子男人之外,其他九人都属于同一个小团伙,各自身怀绝艺,平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一定都是大案子。这些年来他们在宛州的各大城市作案多起,南淮、淮安、白水等城市的数件悬案,都是他们的手笔。眼下这帮人被一网打尽,足够宛州各地的捕快们放鞭炮庆祝了。
但打劫青石官库,却并不是他们的主意,而是那个歪鼻子男人的点子。此人真名叫做秦望天。
一听到这个名字,叶空山就忍不住狠狠握了握拳头,就连岑旷都忍不住大吃一惊。她虽然未曾亲历,却在过往的卷宗上见到过这个名字。
“秦望天?二十多年前在天启城盗走了皇帝收藏的名画的秦望天?”岑旷问,“这可是大内侍卫追捕了二十多年都没能抓到的重犯啊,还有好多人说他已经中毒死掉了——我想起来了,他的确面部受过伤,只不过关于受伤部位的说法不一。”
“就是那个秦望天了,”女匪点点头,“你们想想看,如果不是他这样身份的人物出马,怎么能轻易说动我们来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根据女匪的说法,秦望天找到了他们,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原来他当年中毒后始终没能拔清余毒,已经罹患绝症,只剩下半年到一年的寿命了,因此希望能够在自己去世之前,干出一票大事来。能够和秦望天合作,对这九名悍匪来说,也是一种荣耀。他们审慎地查清了秦望天的身份,甚至绑架了名医来确认他所说的绝症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