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库存。而如果按照原价稳稳当当地出售,你们至少能多赚七成。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文瑞支支吾吾地回答:“这个么……近期风险太大了,官府查得很紧,我们也赚足钱了,不敢再做,所以抛掉存货收手了,反正就在宛州踏踏实实做生意也一样有赚头。”
这个回答显然并没有实话实说,但叶空山再要追问,他就死活不说出更多的内容了。而叶空山毕竟也不能真的严刑逼供,或者把他无限期地关押下去,看看天已经亮起来,还是只能选择放人。
“要不然我去探查一下他的精神?”岑旷跃跃欲试。
叶空山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这个人太狡猾了。在他神智完全清醒的状态下,你光是侵入就很困难,也极可能被他设置的虚假记忆所欺骗。再等等吧。反正他有把柄抓在我们手里,也绝不会敢去告官的。”
岑旷很不甘心,却也不敢擅自行动,只能按照叶空山的要求去监视文瑞的动向。文瑞倒是并没有其他特别的举动,只是又加雇了几名护院,不知道是为了防杀手还是防捕快。岑旷经过一番谨慎的对比,认为二者可能性均等。
但叶空山却不见了。他在桌上扔下一张纸条,同时给黄炯和岑旷留了言。对黄炯,他很简单地说,他要暂时离开青石几天,调查一些线索,过几天就会回来;对岑旷则加了一句不知是提醒还是勉励的话。
“这几天就靠你了,多动自己的脑子,少碰别人的脑子。”岑旷念出了这句话,然后发现黄炯压根就没有听。老头儿气得全身的每一块肥肉都在颤抖:“这个王八羔子,关键时候开小差!他是在把这件案子当成儿戏吗?这案子不解决妥当,说不定会惹出大麻烦的!”
黄炯没有瞎说。虽然官方努力封口,但所谓纸包不住火,“一个人族被按照羽族童谣的方式谋杀”的消息仍然不胫而走。尽管凶手并未被查明,各种谣言已经扑打着漂亮的翅膀飞遍了青石城,有人觉得这是羽族对人族的报复,有人觉得这是人族冒充羽人干的,言下之意是说国家在为开战故意造势。在各种流言的中心,是焦头烂额的黄炯,战争的走势如何就取决于他的结案报告了,可叶空山偏偏在这时候悠悠闲闲地消失了,难怪他如此火大。
“我觉得你应该相信他,”岑旷劝慰他说,“叶空山虽然最喜欢胡闹,但据我所知,他还从来没有耽误过任何一桩案子。你每次替他挡灾,不外乎都是些在家睡懒觉不上工、喝醉了酒往衙门大门上乱涂乱画辱骂城守之类的事,但从来没有办案不力。”
“好吧,我姑且信任他一回。”黄炯唉声叹气,“但这案子上头催得很急,我最多再给他三天时间,三天后他不回来,我就另外换人。而他……必然会被撤职,十个我也保不住他。”
这番话让岑旷感到了沉重的压力,她反复读着叶空山给她的那一句话,忽然间有点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叶空山想让她试一次独立面对迷局,让她不要总想着自己的读心术,而是尝试从读心术之外的角度去努力。
你不是一个用来探查他人精神的工具。你需要自我的思考。这就是叶空山想要表达的真意。
岑旷感到了一阵温暖,也增添了一些自信,她打起精神来,一边继续监视着文瑞,一边也收罗了与两名玉石商有关的各种资料。
她发现,即便排除掉秘而不宣的同羽人的地下交易,单从明面上的资料来看,这也的确是两个奸猾狠毒的奸商,不然也不会发家那么快。可想而知,他们在玉石交易中得罪羽人的可能性其实是相当大的。
虽然还不明白在这起杀人案中童谣的具体意义,但文瑞和严于德极有可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岑旷努力模仿着叶空山的思维方式进行推断。她想来想去,觉得文瑞也会处在危险中,所以打算盯紧他。
这一夜她又在文宅外面的一棵大树上蹲了一夜,这是她自己找到的好地方,可以借助枝叶的掩护窥看院里的动静。萧瑟的秋风吹了整整一夜,吹得她打了好多个喷嚏,好在风声足够大,不至于被树下的人听到。她也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遗憾,这一晚上安然无恙,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文瑞在护院们的严密保护下,安安稳稳睡了一觉,直到天亮后才从睡房里出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岑旷也跟着伸了个懒腰,从树上溜下来,准备回家睡一觉。所谓家,其实也就是黄炯在衙门外给她找到的一个空房间,曾经到那里观光过的叶空山给出了“惨不忍睹”的评价。
“完全没有女人味,”他毫不客气地说,“就算有男人想要勾搭你,看到这间比停尸房还空荡的屋子也该吓跑了。还有,弄把锁把大门锁上,不学会有点戒备心就不可能像人!”
岑旷倒不在乎吓跑男人什么的,但她还是抱着“努力向人族靠拢”的心态,在繁忙的各种学习中又加入了学习针织的垫子做为挂在墙上的装饰。此时她刚刚回到家门口,就看见黄炯站在那里,手里把玩着她刚刚织好的一个垫子,满脸焦虑。
“我真不该做出那个三天的许诺!”他嚷嚷着,“叶空山那个孙子刚一走就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岑旷一下子睡意全无。
“又有人死了,”黄炯跺着脚,“就在昨天晚上。死因和那个玉石商一模一样。”
于是岑旷的觉睡不成了。她跟着黄炯来到了案发现场。如黄炯所说,一模一样的死状。死者双手反绑,两腿捆在一起,从脚踝处被倒吊起来,然后头浸在水里。和严于德的死稍有不同的是,作案者要么没找到大水缸、要么怕惊动人不敢去搬,只是用了一张椅子放上一个水盆。不过效果是一样的,都是溺毙。
“死者是什么人?是不是也是做玉石生意的?”这是岑旷的第一反应。
“玉石生意?半根毛的关系都没有!”黄炯瞪了她一眼,“死者是个普普通通的牲畜场老伙计!”
青石城地方虽不大,却是九州重要的牲畜贸易市场,许多当地人从事的都是和牲畜有关的行当。这位名叫马大富的老人就在他人的马场马行里干了一辈子,赚一些糊口的钱,也并没有婚娶。这天清晨是他的工友发现他没有去上工,到家里去一瞧,才发现了尸体。
“叶空山那小子也不在……你看看,他身上刻着的是那首破童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