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很多时候都能成为一种欲望的宣泄口。一个内心极度压抑的狂徒,或许会从那些文字与歌谣里找到自己前进的方向。比如说,有些凶犯会这么想:童谣是神给我的启示,我按照这首童谣的指令,完美地再现这一场景,就能得到神的救赎。”
岑旷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着叶空山站起身来:“你要干什么?”
“谈天扯淡结束,做点正经事去,”叶空山说,“我得去查一查这个严于德的背景。”
“那我呢?我做点什么?”岑旷问。
叶空山想了想:“你到城东的羽人聚居区,和他们聊聊天,看看关于这首童谣,他们能不能告诉你更多的相关信息。”
“我一个人去?”岑旷一愣。
“就是你一个人,”叶空山神气活现地说,“总不能一辈子都让爸爸扶着你走路。”
第三章
叶空山说得轻巧,岑旷走进这条聚居着青石城大多数羽人的街道时,还是感到相当紧张。羽人们看她的目光是冷漠的、戒备的,这更让她浑身上下针扎一样的不舒服。
我到什么地方都是个异族,她莫名其妙地想,无论对于人族还是对羽人。她想起前几天,街上的里正带着个衙门里的文吏,挨家挨户登记各家的人口状况,凡有外族人都要重点记录。岑旷虽然跟着叶空山,却并没有衙门的正式编制(身上的腰牌也是叶空山动手给她做的假的,黄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被他们盘问了好久。
衙门如此大费周折是有原因的。这段时间的人羽关系相当紧张,两族在贸易方面产生了剧烈的摩擦,各自宣布了无数禁运禁贩的货品,下头的普通生意人也憋着气,甚至有某些商会商号直接动了刀子,死了一些人。岑旷听叶空山讲过,九州大地上的事情大致如此,打打停停,停停打打,即便曾有过连续几百年没发生大型战争的好日子,各种小规模战斗也未曾停止过。二十多年前,东陆的皇帝北征蛮族、南伐鲛人,打得民不聊生。现在好容易清净了二十年,难道新皇帝又要对羽族动武?
“喂,你已经在这条街上转了三个来回了,到底想干什么?”这一声粗暴的喝问打断了岑旷的思绪。她回头一看,一个中年羽人已经带着三四个年轻羽人围了上来。在这种情况下,按理说她应该编造几句谎言搪塞一下,但不幸的是,我们的岑旷小姐由于凝聚时的先天缺陷,完全不会说谎。她犹豫了一下,决定不予回答,因为叶空山总是强调办案时隐藏身份的重要性,但她一旦开口,身份就非得暴露不可。
羽人们见她一言不发,以为她心存蔑视,更加恼火,一个年轻人毛毛躁躁地伸手就去抓她的胳膊。但刚刚碰到岑旷的衣袖,他就忽地脑子里一片空白,一瞬间失去了意识,昏倒在地上。
“杀人啦!有人族跑到我们这儿来杀人啦!”羽人们叫喊起来,很快街面上呼啦啦涌出一大帮子人,把她围在了当中。岑旷正在手足无措,羽人们却忽然安静下来。一个领袖模样的羽族老者拄着拐杖,慢慢走到她跟前。
“你对他做了什么?”他先指着倒在地上的年轻人严峻地问。
“他想要攻击我,所以我暂时封闭了他的意识,”岑旷说,“大约半个对时后,他就能醒过来。”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岑旷又是一阵犹豫,但看形势不说也不行了:“我是一个捕快,来这里想了解一些和《多兰斯城邦的阿克西》有关的事情。”
这句话仿佛具有奇怪的魔力,羽人们都静了下来。老人打量了一会儿岑旷,哑然失笑:“你不是人族,你是一个魅!”
“我是魅。”岑旷点点头。
“怪不得,”老人的面孔温和多了,“我想也不会有人族跑到这儿来闹事。看来你倒是挺诚实的,诚实到不怕在这里丢了小命。”
“你错了,其实我很怕丢掉小命,”岑旷说,“但我还是不得不诚实。”
“那就对了,”老人点点头,“你要是说了半个字的谎话,恐怕就只能躺着出去啦。”
羽人的茶有一股树叶的清香,让岑旷略微安心了一点。这位老人无疑在羽族聚居区很有威望,岑旷跟着他进到这间被装潢成茶室的树屋后,其他茶客都一言不发地迅速离开,没有人敢于上前打扰或者在远处窥视,这也让谈话氛围慢慢轻松起来。
“关于这首童谣……”老人沉思了一阵子,“已经流传了很多年了吧,在我小的时候就曾听我祖母讲过。这里头还藏着一个故事呢。”
“是讲一个孩子被父母杀死的故事吗?”岑旷把叶空山告诉他的那个传说复述了一遍。
“他毕竟是个外族人,其实并没能听到全部。”老人摆摆手,“有关于这个故事,其实还有一点隐藏得很深的隐情。你知道它流传得最广的时候,是在什么年代吗?”
岑旷摇摇头,老人的眼神里骤然间多了几分沧桑和隐隐的愤怒:“是在上一次人羽战争的时代。而这个故事,与其说是一个纯粹用来吓人的童谣,倒不如说是用来警示族人的警钟。”
“警示族人?”岑旷不大明白。
“在那个故事里,杀害了阿克西的继母,是一个人族,”老人已经迅速收起了刚才无意间流露出的一丝愤怒,表情显得淡泊而从容,“阿克西的父亲续娶了一个人族女子,结果给家庭带来了巨大的不幸。这首童谣其实是在提醒羽人,永远不要相信人族。”
“这么说,把这首童谣刻在人族的身上……”岑旷心里一紧,有些明白了。
“我并没有那么说,”老人微微一笑,“童谣只是童谣,传说只是传说,而杀人案最需要的是证据。不过我建议你,不要过于相信人族。在他们眼中,我们永远都是异族,永远只会是危险的敌人或者可以利用的对象,而不是真正的朋友。”
岑旷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说:“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我还是觉得,我可以和人族做真正的朋友。”
“你果然诚实得很啊。”老人叹息着,“那就走你自己的路吧。”
回到熙熙攘攘的人族街道,岑旷仍旧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好似压了一块石头,一些很不妙的联想不断地窜上来。但在回到衙门的时候,她不得不暂时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放下,因为叶空山的景况吓了她一大跳。
叶空山三十出头,没有家室,所以在捕房里摆了一张床,经常不回家睡。此时他就躺在那张床上,满身血污,嘴里不住地哼哼唧唧,左眼肿得老高。上司黄炯站在床边,正在严词厉声地呵责他。
“我这张老脸算是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