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1 / 1)

比邻 巫羽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他的仆人在交谈。两人显然是刺桐人,而且这位男子还有几分眼熟,李果很快想起他是谁。

  “陈承务,多时不见。”

  李果过去行礼,用乡语说道。

  他言谈文雅,礼貌周到——当了那么多年伙计,李果很熟悉怎么和人交谈。

  “你是……?”

  陈其礼有些迷茫,不过端详一番,他想起这个白净的少年似乎曾见过,但不记得名姓。

  陈其礼是位有名的海商,客居广州。

  李果在海月明珍珠铺当伙计时,曾有幸见过陈其礼一次,当时李果给陈其礼留下较深印象。要不他一位大海商,哪能记得这号小人物。

  “我以往是海月明珠铺的伙计,叫李果,和陈承务有过一面之缘。”

  李果仪貌端正,态度谦和,又值少年,有着很好的眼缘。

  “我记得了,你怎会在这里?”

  陈其礼五十岁上下,眉眼和善,也是因为他是个善人,李果才敢来寒暄。

  要不以李果身份,早被他的仆从赶走。

  “我惹上事端,离开珠铺,独自到广州来。”

  李果说时模样懊悔,十分沮丧。

  “可有落脚的地方?”

  是位上进的后生,何况又是同乡,陈其礼遇到便不能视若无睹。

  “回承务,我得一位好心同乡收留,住在四合馆,来广已有数日,只是还没寻着活干,这才游逛在街头。”

  李果不卑不亢,如实讲述。

  “这好说,你是珠铺的伙计,便也去找珠铺的活干。只是你在刺桐惹上什么事端,可得先告我知。”

  陈其礼捻起美须,说得悠然。

  李果便将他亲善瑾娘,而被郭开逐出店铺的事陈述,但不敢说他惹怒王鲸的事,毕竟这是积年旧怨,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陈其礼本是闽人,又经商多年,自然知道林郭两人合开珍珠铺的事,这事郭开确实做得不地道,欺负故友孤儿寡母。李果虽然鲁莽,也算仗义。

  也就这样,得陈承务担保,李果在一家珠铺找到份活干。

  随即不久,袁六回闽,李果觉得四合馆租金贵,在三元后巷的民宅,租处窄小的房间,终于在广州安顿下来。

  自此,李果在朝天大街的沧海珠珍珠铺干活。这家珍珠铺有两个海明月珠铺大,每日接待的海商及经纪人无数。

  李果在这家铺子里只是负责搬运,干些杂活,接待顾客的事,他还不够资格。在海月明,李果是拔尖的伙计,负责接应顾客,在此地,李果觉得身边的每个伙计,都是阿七。这些人,个个番语说得流畅,八面玲珑,巧舌如簧,筹算能力惊人。

  既然,只是珠铺里干杂活的伙计,李果的工钱也少。

  在异乡不似在老家,餐餐吃家里,不用多少开销。

  在广州,李果每日精打细算,一个子儿,当两个子儿花,辛苦攒钱。

  每日努力学番语、岭南土语,想着早日得东家青眼,学到本事。

第42章 相逢熙乐楼

  黄昏,店铺即将打烊,伙计纷纷归家。李果和一位叫阿棋的年轻人被留下来分拣珍珠。一并被留下的,还有位老伙计,唤赵首。

  赵首三十岁不到,为人傲慢,很是看不起新入行的小辈。也不只赵首,其他老伙计对生手都不友善。

  李果在海月明一待三年,他并非生手,只是换家铺子,一切从头开始。

  赵首不乐于教授,更没兴趣耽误时间,三两句打发,转身离去。

  竹匾中的珍珠,都是瑕疵品,然而还要在其中分拣出好坏,稍微大些、瑕疵不明显,可留店售卖,余下的,便只能交付工坊,磨做珍珠粉。

  阿棋是李掌柜的远戚,比李果大一岁,长得人模人样,奈何不机灵,又是托关系进来,店里的老伙计,很是瞧不起他。

  “李果,这颗能留吗?”阿棋手心放着一颗瑕疵明显的大珍珠,李果瞅上一眼,说:“丢篮子里。”

  阿棋脚旁有个篮子,存放要送去磨粉的残次品。

  和阿棋搭配干活,李果起先是拒绝的,这人手脚慢,脑子也不灵活。

  挑完珍珠,李果扭扭酸疼的手臂、脖颈,准备回住处。

  “李果,一起去吃饭。”

  “好。”

  李果想也没想,立即回道。

  他早饥肠辘辘,随便什么都能吃得下。

  两人走出朝天大街,阿棋仰头指着熙乐楼说:“日后我们兄弟俩要是发财了,就上去吃一顿。”

  “我听人说,用的酒具、餐具都是金银打造,上去一夜花费,可得多少钱?”

  “你我现在,就是拿出一年到头的工钱,也消费不起。”阿棋比李果来广州时间久,有些事也比李果懂得多。

  李果抬头看向这栋富丽堂皇的酒楼,不免心生向往。

  城东的食店非常多,阿棋带着李果进入一家卖肉食的食店。

  从衣着打扮看,便知道阿棋家境不差,比李果好上许多。

  沧海珠铺的伙计,十分讲究穿着,个个看着像牙侩,像商人。

  李果最穷,穿得也最寒酸,如果不是陈其礼的推荐,显然,李果根本进不了这家珠铺。

  填饱肚子,辞别阿棋,李果走过两条街,返回三元后巷,属于他的地方。

  李果租住的房间很小,安张床,摆个衣柜,仅留行走的空隙。

  梳洗一番,躺床睡觉。

  李果趴在床上,借着月光,端详手中的金香囊。

  因为经常摩挲,香囊垂挂的流苏略有些褪色。

  这一年里,李果很少在梦中梦见赵启谟,甚至香囊,也不大拿出来把玩。

  随着年纪的增长,李果不再将长大后,去京城当成理所当然的事,如果他一直这样穷困下去,即使能去京城,他也不好意思见启谟。

  将香囊收起,锁入小箱中,再将小箱垫在脑后当枕头。

  以李果的身份,他不能佩戴金香囊,也不敢佩戴,这物品太贵重,容易被人惦记上。

  时光如梭,三年一眨眼过去,不知道在京城的赵启谟,是否还记得当年那个果贼儿?

  李果心里没有多少悲伤,这些年,他已习惯生活中的磨难和不如意。

  他心里不敢有太遥远的奢望,他只是脚踏实地,想多挣点钱,养家糊口,想摆脱给人佣劳的命运。

  大清早,李果起床,蹲井边刷牙洗脸,同屋租住的客人很多,言谈中夹杂着各地方言。起先,李果和谁都不熟,但住户中以他最是年少,便有人好奇,去问他是哪的人,来此地干什么。

  李果与人和善,但不敢深交。

  锁好房门,李果走出客舍,熟练地穿越拥挤杂乱的巷子,来到一家食店,付上钱,捧着一大碗虾羹,坐在角落里用餐。

  三元后街,居住的人,大多生活不宽裕,由此,此地的食店,物美价廉。

  靠海吃海,虾鱼在此地,是低廉之物。

  一碗虾羹,也不需要几个子儿,管饱,李果每日清早都过来吃。

  走出食店,感觉外头的天气逐渐闷热,才入夏,便就觉得天气炎热难受,要是到盛夏,会是怎样的情景?

  李果匆匆行走,前往城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