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懂鸟语,压力大(1 / 1)

鸟语专家 薄暮冰轮 7286 汉字|53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一章 懂鸟语,压力大

  作为一个精通鸟语的人,白齐时常觉得压力很大。

  走在街上满耳都是鸟类的八卦:

  【你看你看,那妞把裙子塞进内裤里去了,嘻嘻。】

  【啊,我已经是第三次在这条街上看见这个骗子了,台词都不换一句,太不敬业了!】

  【拿面包屑喂鸽子,好过分,我也喜欢面包屑啊,广场的鸽子们专门欺负麻雀,真讨厌!毛白了不起啊,个个超重到飞不起来,也不担心高血脂!】

  白齐一抬头,三只胖乎乎圆滚滚的小麻雀在电线杆上交头接耳地叽喳著,煞是可爱。

  【那边那个小帅哥在看我们诶,你看你看!】

  这些八卦的麻雀……白齐忍不住在心底默默吐槽。当著人家的面议论是很不礼貌的啊,他鸟语水平绝对是专业八级的。其实鸟类在人类语听力的造诣上也不错,通常有六级水平,但是鉴於构造上的限制,口语能过二级的只有八哥和鹦鹉──这两类都是腹黑,喜欢揣著明白装糊涂,他家的那几只鹦鹉八哥都是此类。

  白齐曾经遇见过一只外国燕子,大概是从新加坡来的,张口就问本地燕子:【where is the nearest restaurant, please?】注意,鸟类口中的restaurant通常是指它们的食物获取地,对燕子来说就是指有虫子捉的绿化带。本地燕子吴侬软语道:【您说啥?我不怎麽去人类学校附近听英语课,您能讲普通话吗?要不您去问问学校附近的燕子?它们选修英语的比较多。】

  外国燕子伤心地叽咕了一阵:【awful,awful!】然後抱怨了一番全球化地球村英语普及问题,拍拍翅膀飞走了。

  其实鸟类的语言语法结构和当地人类是一样的,只不过鸟类的发音与人类不同,所以人类无法理解罢了──这是白家老爹说的。据他说他父亲那一辈的时候当地的鸟儿满口方言,後来全国普及普通话了,鸟类也开始说普通话──需要长途迁徙南北往来的鸟类最积极。

  果然文化传播靠迁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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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齐买了菜回店里做晚饭,他和他的父亲开著一家花鸟店,就在附近的枫山公园旁。每天晨起锻炼的老人们都喜欢来他们店里坐坐,顺便逗鸟。

  快到家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了他身边,车窗落下,里面的男人笑著对他说:“正要回家?”

  “沈先生?”白齐愣了愣,想起了一周前来他这里买鸟的男人,“怎麽了?是小巴有问题吗?”

  沈睿修一手支在车窗上,回头看了看副驾座上的大绯胸鹦鹉小巴,小巴正在用嘴锲而不舍地啄铁笼,还一边咕哝:【白齐你居然把我卖给这麽个没情趣的男人,闷闷闷!】

  “不,它只是很没精神罢了。不知怎麽的,也不肯说话,还总是耷拉著脑袋,要不就是啄笼子。”沈睿修把鸟笼从车窗里递了出来,提著笼子的手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十分干净整齐,白齐晃了晃神,忙不迭地接了过去。

  小巴幽怨地看著白齐说道:【这男人太差劲了,大白天要工作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晚上回家也不陪我说话,只会拿手指逗我,啄他也不吱声。太差了,我无聊得都快长蘑菇了。】

  白齐把手指伸进铁笼逗小巴,小巴狠狠啄他的手指,报复似的唧唧咕咕埋怨著,小眼珠转来转去,一股子古灵精怪。

  “我想它只是无聊了,”白齐打开笼子,小巴跳到他的手上,然後扑腾著翅膀飞到他的肩膀上啄他的耳朵,“鸟类也是会觉得寂寞的,有空的话您就多陪他说说话。”

  “我平时忙了点,没空陪它玩,所以打算再买一只。有个同类在一起应该会好很多。”沈睿修看著白齐逗著小巴,嘴角噙著一抹浅笑说道,“我先去停车,待会去你店里。”

  白齐点点头。小巴已经开始咕哝了:【不要卖兰兰给他,我讨厌这丫头!要卖就卖小菲菲!我好久没看见她了,想死我了。】

  白齐一路拎著刚买的菜听著小巴的抱怨到了店里,这个锺点白家老爹应该在屋内睡觉,还睡得挺香,估计店里的鸟跑光了都懒得管。

  也确实,他家的店里很奇特的一点就是鸟笼都是开著的。鹦鹉八哥燕雀百灵相思鸟到处乱飞,有的还会在公园里转一圈遛遛,天晚了都会乖乖回笼子睡觉。

  这也是同条街上的店家啧啧称奇的地方,白家的鸟特别有灵性。

  其实,这是白老爹和白齐跟鸟儿们打商量的结果。

  这群黑心的鸟,某天集体抗议店里只进小米不提供蚯蚓的夥食,要求他立刻去公园挖蚯蚓回来!天知道他趁著下雨之後泥土湿润蚯蚓乱爬之时拿著铲子和塑料桶蹲在公园的偏僻处挖蚯蚓的惨状,每次回来裤脚上都是泥巴,这群黑心的鸟竟然还叽叽咕咕地取笑他,直到他恼羞成怒发誓再也不去挖蚯蚓了才忙不迭地说好话。

  末了还委屈地辩解说:【我们只是不想再吃素了,给点蛋白质,给点肉肉吧!这年头猪肉是很贵,可是蚯蚓又不要钱,你在卖了我们之前好歹把我们养胖一点啊。】

  闹得白齐一点脾气都没了。

  看著这些可爱的小生灵他也真说不出拒绝的话,谁让他听得懂呢?明白它们的喜怒哀乐,听得到它们的哀求,於是再也无法将它们视为普通的动物。

  平时吃饭的时候这群坏家夥就喜欢在桌子上跳来跳去,还时不时趁他不注意偷走他碗里的米饭,白老爹下酒的花生更是频频遭窃,两个人的一餐饭却总是有那麽多鸟儿会来偷吃,一顿饭也总是吃得热热闹闹的。

  父子两个人的生活也因为这些古灵精怪的小东西而平添了无数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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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睿修第一次来这家店的时候就很惊奇,两只相思鸟停在门口的年轻人肩膀上叽叽喳喳,肩头两边一边一只,相互对唱似的叫个不休。年轻人脸上的笑容很温柔,手上捧著小米喂它们,鸟儿吃饱了,扑棱著翅膀飞到了门前的梧桐树上嬉戏,年轻人似乎一点也没有为飞跑的鸟儿著急,只是看著鸟儿们玩闹,嘴角带著一抹温柔的笑意,原本略显平淡的五官因为笑容而鲜活了起来。

  地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在他脚下跳,还有大胆的扑到他肩头索食,竟然一点都不怕生。年轻人往地上撒了几把小米,笑眯眯地看著一群圆滚滚的麻雀在那儿一点一点小脑袋啄食。

  沈睿修看呆了,年轻人发现了他的到来礼貌问道:“您好,是来看鸟的吗?”

  沈睿修点点头,忍不住问道:“那些飞走的鸟没关系吗?我刚刚看到几只鹦鹉飞到公园那里去了。”

  大概是沈睿修脸上那种有损他冷静的困惑神情让年轻人笑了出来:“放心吧,它们玩够了就会回来,这里是它们的家啊,它们很恋家的。”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店主这样的店,沈睿修觉得很新鲜,抬头看著梧桐树上吵闹不休的鸟儿们,莫名觉得这些鸟儿确实可爱。

  他的父亲很喜欢鸟,尤其喜欢八哥,连带著也影响了他。今天来是想买只鸟养著玩,倒也不在意到底买什麽鸟。

  “我想养只鸟,介绍一下吧,最好是会说话的。”沈睿修说道。

  “唔,鹦鹉怎样?小巴,过来!”白齐对树上的一只大绯胸鹦鹉叫道。

  那只大绯胸鹦鹉歪了歪脑袋,扑腾著翅膀飞了过来,停在了白齐的肩膀上亲昵地啄了啄他的耳朵。

  “它听得懂你的话?”沈睿修奇道。

  白齐笑了笑:“怎麽可能,只是习惯了自己的名字罢了。”

  回应他的是使劲啄他耳朵的小巴的抗议,他对白齐诬蔑他的人类语六级水平表示不满,白齐不动声色地在他的鸟喙上弹了一下手指。

  “会说话吗?”

  白齐点了点小巴的脑袋,小巴坏得很,唧唧咕咕就是不说话。白齐小声说:“不说话今天开始没有花生吃。”

  【喂,你就这麽想卖了我啊。】小巴抗议道。

  “这个月房租就指望你了。”白齐对小巴坏笑道。

  “……”沈睿修不知作何感言,只好看著这个年轻的店主逗弄鹦鹉。他脸上那种温和的笑容让沈睿修觉得,这个人很不同。不同於世俗的市侩,他是真的很喜欢鸟。

  鹦鹉不甘不愿地抬著脑袋伸长了脖子开始悲情演唱:“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主人心狠,卖我换粮……”

  ……

  於是小巴被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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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小巴很喜欢看电视,沈先生如果工作很忙的话可以开著电视让他看,最好把遥控塞进笼子里,它会啄遥控换频道。”白齐一边逗著小巴一边和停完车回来的沈睿修说道。

  “看电视?现在的鸟都喜欢看电视吗?我父亲的八哥也喜欢。”沈睿修笑著问道,还伸手去逗白齐肩上的鹦鹉。

  “……个别现象吧。”白齐干笑了两声,没好意思说这是他惯出来的毛病。

  小巴对他的调戏举动表示抗议,开始猛啄他的手指,沈睿修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还挠了挠小巴的脖子。

  【喂,摸什麽摸,爷不是你能随便摸的!爷只给妹子摸!你是妹子吗?!】小巴叫道。

  白齐的嘴角抽了抽,不动声色地按了按它乱动的小脑袋。

  “前几天我出差,就让父亲代养了它几天,结果被他家的八哥欺负得惨兮兮的,我都不敢让它去我父亲家了。”沈睿修抬起那双深邃的桃花眼瞅著白齐含笑说道,他的睫毛很长,微微盖住了眼睛,更显得幽深莫测。

  【白齐你不知道啊,他爹就是个黑道头子,虽然现在是洗白了,可是那也是个黑道头子。结果他家的八哥都是悍匪,特别欺生,还总和我念念叨叨不许我接近他主人,简直是个偏执狂!再不逃走我就要变阿秃了!】小巴愤怒地展示自己翅膀上被啄掉的羽毛吐槽道。

  “我想也许是令尊家的鸟比较欺生,其实鸟也会嫉妒的,见新的鸟来了会怕主人被抢走了。”白齐说道。

  “大概吧,那只八哥陪我父亲十几年了,他喜欢得紧。”沈睿修说。

  快走到店里了,小巴见到了梧桐树上的同伴们,欢喜地拍著翅膀飞去找他们叙旧,一树的鸟都叽喳开了,纷纷问小巴新主人怎麽样。

  【别提了,居然找了个黑道的太子爷,不对,现在是当家的头子了,据说是洗白了,哎哎,真是个闷骚没情趣的男人。】小巴貌似抱怨实则炫耀地得瑟道。

  回应他的是一片【切……】的鄙视声。

  白齐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小巴对他的新主人还是挺满意的。

  “你笑什麽?”沈睿修见白齐无端看著梧桐树笑容满面,不禁问道。

  “啊?没什麽,小巴似乎挺高兴的样子。”白齐连忙收起笑容说道。

  “看来它还是喜欢这里,毕竟有同类在,在家里我很少放它出来。”沈睿修说。

  “沈先生这话听起来像是要退货,这可不行,我还打算再给你推销一只鹦鹉给小巴做伴呢。”白齐玩笑似的说。

  “不会,小巴很可爱。买个夥伴陪它也不错,也许来年我就有几只小鹦鹉了。”沈睿修笑道。

  “养鸟得鸟。”白齐点头道,“其实我这里很多小鸟都是它们生下来的,每次卖掉的时候它们的父母就喜欢啄我脑袋,逼我给它们加餐补充营养好让它们继续生。”

  沈睿修笑了,一双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让他原本看起来就谦和温文的脸更透出几分温柔的神色来,使人一看就觉得他是那种十分有学识又很有教养的人。

  白齐不禁怀疑起小巴是不是在扯淡,这样的人,怎麽看都像个大学教授,怎麽会和黑道扯上关系呢。

  最後白齐本著有客人不能放过、宰一个算一个的心理,把同是大绯胸鹦鹉兼小巴青梅竹马的小菲卖给了沈睿修,两只鹦鹉亲亲热热讨论了一下最近的电视剧,吐槽了一下越来越脑残的剧情,十分欢乐。小巴因为有段时间没看电视了,剧情跟不上进度,被小菲嘲笑了一通,面红耳赤地开始转而攻击主人的冷暴力虐待行为。

  白齐微笑著送走客人,然後冷下脸敲醒在内屋睡觉的白家老爹,白老爹打了个哈欠招呼道:“哟,小齐你回来了啊,赶紧做饭,我饿了。”

  白齐不干了,指著桌上的食材说道:“今天轮到你。”

  白家老爹脸上挂著让人十分恼火的笑容说道:“好累好困,我要睡觉。”说完往躺椅上一倒,装死。

  白齐彻底被他无赖的老爹弄没辙了,他从来都没有为人父应该有的积极榜样作用,耍无赖的技术炉火纯青。白齐是个老实孩子,从来斗不过他爹,数落了他几句就乖乖做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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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晚饭白家老爹去公园和一群老头子们磕牙了,他虽然人还没老但是热衷於和比他长一辈的人聊天,聊的都是子女麻将股票之类的琐事,还不亦乐乎。

  留守的白齐无所事事地搬了把凳子在店门口的梧桐树下纳凉,满树的鸟都在叽叽喳喳地饭後八卦,聊的都是一天的见闻。白齐听著觉得挺有趣,也挺喜欢这项饭後聆听事业。

  “呀呀,呀呀……”一只乌鸦停在了白齐身边的石桌上,扒拉著桌子上的花生米啄啄啄。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小齐啊,我饿死了,先让我吃点东西,待会给你预言。】

  “算了,您老还是饶了我吧,你做的预言从来没好事。”白齐对这只预言帝乌鸦敬谢不敏道。

  这只乌鸦白齐认识有些年头了,邪门得紧,擅长预言,好的不灵坏的灵,所以白齐一听见它要预言就赶紧打断了。当年他第一次遇见这只囧呆又名副其实乌鸦嘴的乌鸦的时候,它可正被一群鸟欺负呢,原因就是他那可恶的乌鸦嘴。

  【和你没关系,是关於你今天下午的那个客人。】乌鸦歪著脑袋吞下一颗剥好的花生米说道。

  “哦?沈睿修?他怎麽了?”白齐有些好奇地问道。

  【明天下午他开车出去会出车祸,左腿骨折,小命无碍。】乌鸦满足地吃掉小半碟花生米後开始预言。

  “……你还是别告诉我了,一告诉我我就……”白齐痛苦地掏出手机开始发短信。

  【嘎嘎嘎,这是你的事情,我只是来骗花生米的。】预言帝得瑟地“笑了”,鸟类的笑声很诡异,白齐听得背後一寒。

  发短信:【沈先生,昨夜我夜观星象发现阁下命犯太岁,建议明日不要开车出门,否则恐有祸患,切记切记。】

  这神棍的语气让白齐觉得很古怪,但还是本著救人一命的念头发了短信,听不听那就是人家的事情了。

  结果没多久沈睿修回了一条:【我记得我今年不犯年庚太岁。】

  劝解失败,白齐叹了口气,无神论者就是麻烦。

  乌鸦站在石桌上摇头晃脑:【怎麽,他不信?】

  “你觉得一个正常人会信吗?算了,大不了明天去医院看他被骂一句乌鸦嘴。”白齐无奈道。

  预言帝嘎嘎笑了,笑声十分得瑟,但是听乌鸦笑实在让人愉快不起来。梧桐树上的鸟儿们开始抗议:【又来骗吃骗喝,兄弟们,找绳子绑起来!】

  乌鸦忙不迭扑腾著跑了。

  白齐不禁莞尔,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这只乌鸦的时候,他正被绑在灌木丛上,白齐奇怪是哪个人这麽凶残对待乌鸦。旁边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开始八卦:【这只死鸟一开口就没好话!】【表让它说话!】【嘴巴绑起来!】【这家夥的嘴巴忒邪门啊,说什麽灵什麽,要命的是这家夥从来不说好的只说坏的。】

  被绳子胡乱绑在灌木丛中的乌鸦哭丧著脸哀叫道:【冤枉啊,我只能预感到坏事,没法预见到好事啊!】

  【你预见到就不能闭嘴嘛?这麽爱现,乌鸦嘴还这麽高调,你以为你是贝利啊,真是找茬!】麻雀不依不饶。

  【就是就是,昨晚你居然诅咒猫头鹰大哥抓不到老鼠,看吧,被五花大绑了吧!】

  【要多绑两天受点教训!小齐你别插手哦,不然我们跟你翻脸!】附近的麻雀们都认识白齐,纷纷要求他别出手。

  白齐哭笑不得,只好抱歉地对乌鸦表示同情,顺便表示下会送点吃的过来,不会饿死它的。

  麻雀们都是蔫坏蔫坏的,不,它们看起来也跟忠厚老实扯不上关系。一只麻雀又东看看西看看,啄了团被丢在地上的餐巾纸堵上乌鸦的嘴。

  【唔唔,唔唔唔……】乌鸦可怜兮兮地叫,它这个先知怎麽就这麽不被理解呢?

  麻雀们笑成一团,嘻嘻哈哈地呼朋引伴来围观。

  可怜的预言帝乌鸦被五花大绑加堵嘴,只能用眼神表示抗议。麻雀们才不怕它呢,咯咯笑著轮流上前调戏。

  白齐囧囧有神,心想这麽虐待鸟类是不是不太好。正想著呢一只喜鹊扑棱著翅膀飞来了,嘴上叼著块剃须刀片,大吼一声:【要命的闪!!!】

  结果刀片啪地掉了下来,擦著乌鸦的羽毛落下。乌鸦吓得魂不附体:【阿鹊你悠著点啊,命中了我可怎麽办啊!】

  【别慌,我来救你了!】喜鹊叼起掉落的刀片往绳子上蹭啊蹭,绳子是到处有的质量不佳的塑料绳,一下子就被割断了。

  乌鸦内牛满面啄了啄喜鹊的脑袋感动道:【亲爱的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喜鹊一蹬腿,细腿攀上乌鸦的屁股小踹了一脚得瑟道:【我的鸟,当然只有我能欺负。】

  麻雀们炸开了锅:【大庭广众朗朗乾坤,你们收敛点!】【就是就是,影响多不好。】【管住你的人,重点是它的嘴!】

  喜鹊凑过去在乌鸦的鸟喙上啄了一口,斜睨这群麻雀骂道:【看什麽看,再看把你们都踢下树去!一个个不怕瞎鸟眼的!】

  麻雀们见狠角色来了,欺软怕硬地念念叨叨著就飞走了。

  喜鹊啐了麻雀们一口,扭头问道:【谁绑的?】

  【後山的猫头鹰。】乌鸦从实招认。

  【好得很,老子现在就去骚扰它睡觉,你,赶紧回家去,别乱跑了。】喜鹊用翅膀一扇乌鸦,扑棱著微微发蓝的翅膀飞走了。

  於是留下白齐和乌鸦大眼瞪小眼。

  【喂,明天不要去上学,会在楼梯上摔跤滚下来的。】乌鸦预言帝对白齐说道。

  “……”

  屡教不改的神棍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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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晚上白齐接到了一个电话,沈睿修用一种微妙而感慨的语气说道:“白神棍,我‘果然’车祸了。”

  “骨折很快会好的,安心在床上躺几个月吧。”白齐一边洗碗一边用颈窝夹住手机说道。

  “……你怎麽知道我会车祸,还是骨折?”沈睿修问道。

  “我说了啊,夜观星象。”白齐理直气壮道。

  “哈,那神棍先生可要多帮我算算命了。”沈睿修知道他没说实话,却也不再追问。

  “你在哪个医院?”白齐问道。

  “三院,在住院部东院403。”沈睿修回道。

  “好吧,待会我来探病,好好养伤吧。”白齐说道。

  “嗯。”

  白齐叹了口气,猛然想到沈睿修家的小巴,万一饿死了可咋办?立刻给沈睿修致电说可以帮他代养一阵子,当然钱还是要收的。沈睿修说已经让人把小巴和小菲带到医院了,反正在医院无聊著不如和它们培养下感情。

  三院离枫山公园不远,白齐把老爹从一群磕牙的老爷爷们那里揪了出来让他去看店,自己去探病。白家老爹老大不乐意,还是哼哼了两声摇著蒲扇回店里去了。

  白齐劳动两条腿一路走到了三院东院住院部,登记核准了才顺利入内,门口还站著四个黑塔似的保镖,隔著墨镜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正盯著他,就是看得白齐有些背後发凉,他这才真信了沈睿修确实不是良家夫男。

  一进门一个一身唐装的男人负手站在窗口处,肩上停著一只八哥,沈睿修老老实实在床上躺好,左脚的小腿部分还打了石膏。

  “你来了。”沈睿修正在看杂志,听见白齐进门的声音抬头看著他。

  站在窗口的男人转过身来,一张脸和沈睿修有七成相似,只是眼角细微的鱼尾纹让他看起来更添风霜和成熟男人的魅力。

  “我父亲。”沈睿修介绍道,“这是我朋友白齐。”

  沈明晏微微点头,白齐说了声“伯父您好”就完全挤不出话来了。平常各种客人也见过不少,但是却从没见过有人有这种浑然内敛却让人觉得如同泰山一般稳重泰然的气质。他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一身深色唐装,鬓角微微有了些斑白,却更添稳重成熟之感。

  他肩上的八哥忽然叫了几声,扑腾著翅膀飞到了白齐的肩上。

  【小东西,十几年不见你长这麽大了啊!】八哥说道。

  白齐用眼神示意它,他不明白它在说什麽。

  【十几年前我们见过一面,我还拜托你帮忙写过一张纸条,记得吗?】八哥歪著脑袋问道。

  白齐点点头,他也想起来了,当年那只拜托他帮忙的八哥。

  “难得阿玄这麽亲近人。”沈明晏说道,转而对沈睿修说,“你的这个朋友,很不错。”

  白齐在一旁默默觉得压力很大,这一切只是因为他多掌握了一门外语罢了。

  “我要走了,你好好养伤,我放你三个月的假。”沈明晏说完,伸手对对八哥示意,八哥一跳一跳地回到了沈明晏的手上。

  “真的?”沈睿修反问道,“老爹你转性了?平时不是要把我压榨到死吗?”

  沈明晏斜了他一眼,没理会他,带著八哥回去了。

  待沈明晏走了白齐才觉得大大松了口气。

  “和我父亲在一起觉得很紧张吧?”沈睿修问道。

  白齐点点头,把水果篮放在置物架,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都不敢开口说话。”

  “其实他人很不错,有时候有点严厉,不过玄公子很喜欢你所以他对你的印象也不坏。”沈睿修说。

  “为什麽要叫玄公子?”白齐奇怪地问道。

  “说起来这还是个故事呢。我父亲得到这只八哥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他原本打算就叫他小黑,结果当晚他做了个梦,梦见一个穿著黑色锦衣的古装少年向他抗议,说人家都叫他玄公子,不许叫小黑这个没品位的名字。醒来的时候八哥正在笼子里看著他,我父亲觉得很有意思,觉得这是八哥托梦也说不定,於是就这麽叫了。”沈睿修笑著说道,也有些感慨的样子。

  “真是不可思议,万物皆有灵,说不定真是八哥托梦来的。”白齐感慨道。心里却明白这是八哥的怨念啊。

  十几年前白齐第一次见到玄公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快成精了,虽然还不能修成人形,但是托个梦什麽的对它而言不在话下。

  “玄公子对我们一家有大恩,尤其是我,它曾经救过我的命。”

  白齐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这这这……是个巧合吧。

  “十几年前我被绑架过,一只八哥衔著一张纸条来到了我家,停在我父亲的书房外啄窗子,我父亲正因为我失踪而担忧,结果那只八哥就衔著有我被关押的地点的纸条来了。纸条的笔迹看起来像是个小孩子,後来我父亲拿去鉴定,上面的指纹确实是个孩子。”沈睿修说道,长长叹了口气。

  白齐在沙发上坐立不安,挂在窗子旁的鸟笼里,两只鹦鹉也聊开了:【难道现在除了考听力口语还要考笔试吗?口胡,当鸟也这麽悲催?】

  小菲摇头道:【不行,等我们有了孩子,只要它一破蛋就立刻教它读书写字,力争笔试也能过二级!】

  【老婆,这种幼年教育对孩子不好吧!】小巴担心道。

  【现在社会压力这麽大,不好好教怎麽行?难道让它出去和麻雀抢食?太掉价了!】

  “後来呢?你获救了?”白齐保持著好奇的表情,心里已经哀嚎成一片,真的就这麽巧?

  “嗯,我获救了,那只八哥也没有走,一直在我家留了下来,也就是玄公子,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我父亲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喜欢上了养鸟,但是每次他想买只八哥回来陪陪玄公子,玄公子就会欺生,来一个欺负跑一个。”沈睿修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好笑的场景,脸上的笑容扩大些,连桃花眼也微微眯了起来,“我记得最惨的一只被他啄掉了一地的羽毛。後来我父亲也就不敢再买其他的鸟回去了。”

  “真是不可思议,玄公子确实有灵性。”白齐说道。

  “是啊,确实很神奇。”沈睿修感慨道,“只能说是玄公子和我们家的缘分吧。”

  白齐干笑著点头,视线却透过窗子飘向了楼下,沈老爷子带著八哥一闪就进了车,玄公子还在他的肩头东张西望,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白齐。

  这缘分,真不知道是孽是缘。

  鸟语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