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课是物理课,物理老师是个三十岁的男人,在台上专注着做实验,一个个看得分外入迷。
看物理老师那阵仗,八成想要创造出一个火星球出来。
唐桑晚盯着桌上的奶茶,撑着下巴,不明其意。
揉了揉太阳穴,赶紧把那条准备发出去的信息撤掉。
重新发送:段景文来上课了,也没有跟李甜交往,你不要担心,暂无大事发生。
幸好方才没被他看见信息。
身在九班,四面楚歌,距离出头之日,还为时尚早。
她是只涸辙之鱼,随时会死在这个圈子里。
陈家豪见她一节课都在走神,关切地问:“你怎么啦?”
唐桑晚摇了摇头。
她有些心神不宁,金娜让她棒打鸳鸯,不是让她来撮合人家谈情说爱的。
按照这种节奏,她怕的要死。
伸手摸了把鼻子上的眼镜。以前都是戴隐形眼镜,从小到大招来不少追求的男生,上学期间哥哥把关,没人敢靠近她。
胆子最大的那几个男生也只敢把花送到窗外,还没等她出来,落荒而逃。
她升高二。
开学前唐晶便把她隐形眼镜收了,带她去配了副特别丑的镜框。
用唐晶的话说:“你戴上它,保你高中平安无事,水逆退散。”
没想到戴上后,搭讪的同学还真少之又少。
男生的审美观大多是按着六班李甜的标准来判定。
班上的男生甚至对她有些讨厌。
看来哥哥也没白花功夫给她选眼镜。
放学的时间,唐桑晚做完作业,收拾书本,环视一眼教室,恰巧看见段景文刚出了教室。
她赶紧背上书包,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鸭舌帽戴上,扣上口罩,偷摸摸尾随身后。
经过修剪的椭圆形花坛,角落里的扶桑花在风中招摇,迎面百花香气四溢。
两声轿车鸣笛声飘来。
唐桑晚一眼锁住金娜坐的那辆私家车。
她疑了半会儿,挪了挪脚步,慢吞吞走过去,站在车窗前,恭敬的侯着。
金娜探出头,唇角睨着笑,语气不善:“给我盯他盯紧了,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直到段景文回到家为止。”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被大佬发现了还不得打死。
“你不愿意?我要是有时间做这种事,我会拉你吗?”金娜愤愤道,不过是一个顺手的棋子而已,让她做个搅屎棍,还能指望她掀起风浪呢。
作为校长的女儿,很多事都要以身作则,要是她窥视一个男生的消息传到她爸那耳朵,不得高血压直飙活活气死。
唐桑晚心里一点也不好受,时刻有种被刀架在脖子上锯来锯去的感觉。
生而为人,很想劝她善良理智一点。赶走一个李甜,来一个王小二,后面还不知是那些人。
唐桑晚微微敛眉,温吞道:“我,我知道了。”
“段景文刚出了学校,还不快跟上去,不要被他发现了,要不然我可不帮你。”
“嗯,我明白。”
唐桑晚没办法,只好从车棚里骑上自己的脚踏车,一路行出校园。
风撩起她的长发,若影若现衬出那细腻雪白的颈子。
人行道两边栽种着梧桐树,青翠葱郁,光影斑驳,空气中挥发的香味混着泥土的芬芳扑鼻而来。
她蹬蹬踩了两脚,距离段景文五十米的距离,突然前方跑来一个女生,她陡然刹住车,赶紧影到梧桐树后面,蹲在地上假装系鞋带。
女生披着微卷的长发,妩媚动人,身材曼妙,撩的一路上的学生纷纷侧目。
是李甜!
唐桑晚定睛一看,惊讶地捂住嘴,把书包背好,躲到树后面。
不知道她是来干嘛的。
李甜小跑过去,一副生无可恋地伸出手挡住段景文的去路,眼睛水盈盈地看着他。
不容拒绝道:“段景文,你先别走。”
段景文孤身站立,身材修长笔挺,双手懒洋洋地插在兜里,对于她的出现并不惊讶,一如既往地冷漠道:“你想做什么?”
“我听说许乐为了我跟你打架了,他有没有伤到你?你脸上的伤是不是他干的?”
“就凭他?你挡住我的路,让开。”
“我不要让开,你打我,我也不让。”李甜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一把抱住他,紧紧地依偎在他怀里,面对这个男生的漠不关心,她每说一句话,都那么撕心裂肺。
“景文,你……你非要这么对我吗?我这么喜欢你,你却一直把我的心践踏在脚下,我到底哪里招不得你喜欢,是我不漂亮,不够喜欢你,还是你已经喜欢上那个新来的唐桑晚……”
唐桑晚听到自己的名字,当场愣住,下意识地搓了搓炙热的耳朵。
“你漂亮,我偏要喜欢你?”段景文保持着不动,讥诮地扯了扯嘴皮。
李甜脸颊涨的通红,有些结巴:“不是这样的,你说,那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喜欢我?”
段景文撇开视线,一把推开她,抬眼望着一排翠郁的树叶,一字一句道:“你怎么做,我都不会喜欢你,还不给我滚。”
话音刚落,李甜的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
唐桑晚躲在不远处,双手抱住梧桐树,身体贴在上面,露出颗小脑袋瞄了瞄,可怜巴巴地窥视。
心随着那梨花带雨的脸揪起。
我见犹怜呀。
段景文太不懂怜香惜玉。
不多时。
段景文甩开李甜,轮廓绷紧坐进一辆车里,奔驰而去。
扬起一地尘埃,满天飞舞。
唐桑晚忙骑上车,继续蹬着脚踏,追着那辆轿车。
李甜睁着双红彤彤的泪眼,看见一辆自行车从自己眼前晃过去,再看向车主鼻梁上的眼镜那刻,猛地回头,惊在原地。
——
段景文一路坐车去了一家酒吧,之后再也没出来。
唐桑晚将脚踏车停在一颗大树下,朝灯红酒绿,人气爆满的酒吧里探了探头。
没找到段景文的影子。
站在外面的服务员,面带职业性的微笑:“小姐,请问要进去坐会儿吗?”
她茫然摇头,回以微笑:“谢谢你,我还是未成年。”
“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边,目光热切地望着这位小哥哥,“请问刚才进去的男生坐在哪里?”
“刚才……你是说景文?他是我们店的调酒师,你找他有事吗?”
调酒师?
“他……他是我同学,他在这里上班么?”
服务员上下打量她,见她遮着面罩,也看不出长得什么样子。
这小丫头不会是段景文的追求者吧。
之前就看见几个疯狂的女孩为了追段景文,疯狂消费,喝了整整两个月的酒。
他忙意会过来,笑道:“原来是这样。景文家境不好,还是学生,我们老板破例让他兼职学习,小伙子年轻又帅气,这才几个月,不少新客人都是为他来的哦,给我们店揽来一大笔生意。”
“这么厉害呀。”
漆黑的瞳仁映闪着流动的光彩,耳畔的音乐甚是劲爆,透过深色的玻璃门,还能看见舞池内上演着火辣热舞。
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几声,她掏出手机一看,心口一滞。
接通电话后,她乖乖道:“妈。”
“晚晚,我跟你爸明天回来,问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顺路带。”
“不用带东西,你……你明天回家?”
脑子一闪,这才想起来,今天周四。
爸妈在外地做甜品生意,辛苦劳动供她跟哥哥上学,周末前夜会赶回来看她,交她一笔生活费后继续去挣钱。
家里平时就她一人住着。
门吱的一声开了。
一阵嘈杂瞬间熄灭。
“景文,这么早走啊,明天见啊。”
“明天见。”
“对了景文,刚才有个小丫头找你,自称是你同学。”
段景文推开门的手顿住,问:“在哪里?”
唐桑晚闻声,心里警钟长鸣,看到灯光下修长的身影时,仓皇失措地骑上脚踏车,快速溜走。
服务员指着路边空荡漆黑的树下,唯有夜风呼过,怔忪半晌,一头雾水。
“在……咦,那丫头呢?刚才还在这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唐桑晚:真险,还好她跑得快。qwq
时间定错了,明天开始20:30更新,吧唧~
☆、听墙根呀
唐桑晚吃过早饭,准备去学校,妈妈正给她打理东西。
“晚晚,旅游的零食我都放你包包里了,跟同学多分享,知道吗?”谢礼枝将生活费交给她,嘱咐道。
唐桑晚打理好头发,整理好衣服,把昨晚自己做的饼干塞进包里,乖巧的点头,“我知道的妈妈。”
“还有学习,不能懈怠,不要与不三不四的学生混在一起,电视也要少看。”
听着谢礼枝谆谆教诲,她不急不躁的点头,从小在父母传统教育理念培养出来的孩子,骨子里有些木讷,失了锐利,做事情端正严谨了些。
她背上书包,走到玄关处换了双板鞋,回头明媚的笑:“别担心妈妈,我没事。”
“哎。”
谢礼枝站在树下,看着她一路小跑着出了小区。毕竟是女孩,从小对她的教育比老大更为严谨,没想到一晃眼桑晚长高点,变得更漂亮了。——
由校方起义组织一次旅游活动,七中一直注重学生心理,尤其面临高考的学生,那种夜不能寐,寝食不安的状态,最容易滋生出抑郁症等毛病。
班主任拍了拍手,做出禁止的手势,大家才逐渐安静下来。
“班长,这次的活动交给你,我们班跟六班的学生一起去海蓝湖,大家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班长站起身,点头:“那六班会跟我们打乱在一起玩,还是分开?”
“不分两班,大家记得不要闹事。”
同学们想到可以出去玩,还能看见六班的美女,心里那个高兴,都快把屋顶给掀个脚朝天。
“知道啦老师!你好啰嗦啊!”
“不要再吵了,作业不要忘记,几个不爱交作业的段景文,我就不提你名字了。”老师咬住那几个字沉了沉脸,却也奈何不了前面的男生。
海蓝湖是一处四星旅游景点,宽敞的大道两边,石头假山叠的跟堡垒一样坚固。
风景葱郁,让人眼前一亮。
这次旅游,九班跟六班一起,大家的心情揣着颗小火种蹭蹭蹭地膨胀。
男生们站在一旁,勾肩搭背地瞅着六班的校花李甜,垂涎三尺。
这一看都半个小时过去了。
唐桑晚来到九班已经一个月,作为监督委员,自己班上的同学还没认识过来,大多数面孔都是陌生的,六班一插进来,更加乱套了。
这个说李辰闹事,那个说宋智打架,最后她都不记得谁是李谁才是宋。
热的快中暑的天气,夏蝉也跑出来嚷两声。
她脱掉外套,露出一截细白的颈,圆领衬衫清新可爱,她坐在树荫下,从书包里掏出自带的饼干还有苹果,慢条斯理地咬了口。
“桑桑~”周沁兴高采烈的回来,唐桑晚抬头那刻,眼镜都快吓掉了。
她穿着露肩深v的衣服,包裹着隆起的胸脯,偏要跟李甜撞衫,然而两人穿出不同的风韵。
只是这走路扭捏的样子,同学们一个个都快憋不住笑了。
这他妈哪里来的十八线野模???
周沁递过来一朵蔷薇,“送你的。”
“谢谢。”她一如既往的乖巧。
一盒精美盒子的巧克力,搁在她眼前,周沁挤了挤眼:“这是我姑姑从德国寄回来的,味道不错,给你。”
“谢谢,你要不要吃饼干。”唐桑晚也没带什么,就饼干多,都是妈妈准备的。
“唔,饼干好甜啊。”
她软绵的笑了笑,拿了一颗剥掉上面的金箔纸,咬了口,醇香浓郁。
周沁靠在她肩膀上,点了点下巴,说:“你看六班的李甜,有了许乐这样的男生,还要霸占段景文,真贪心!”
她只笑笑。
“高一的时候李甜跟段景文好过,后来李甜心不坚定,勾搭了酒吧里的一个男人,段景文直接把她给甩了。到现在都懒得跟她多一句话。”
唐桑晚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过往,睫毛颤了颤,含糊应了一声。
李甜含着双泪眼汪汪的眸子,情意绵绵地盯着段景文,这都盯了快一个上午。
许乐蹲在一边,轻声细语:“甜甜,吃点吧,榛子我都剥好了。”
李甜抽噎了下,娇声娇气地说:“你拿开,我不吃。”
许乐尴尬的咧嘴,一早上就碰钉子,惹得旁边的男生们捂嘴窃笑。
闹哄哄的一片。
段景文懒得抬眼,双手插兜,意兴阑珊地走开。
唐桑晚收回视线,无奈地叹了口气。
咯嘣咬了口巧克力,抖了抖肩膀,皱了皱眉:“好苦。”
一股子苦涩涩的味儿。
周沁笑说:“哈哈哈,巧克力苦中带甜,像人的一生,刚入口自然是苦的。”
“也是。”她推了推眼镜,舔了舔口中的涩味。视线掠过那道背影,把手上吃的全塞给了周沁,站起身拍掉身上的树叶,急声说:“我先去厕所,待会儿回来。”
阳光正好,清风和煦,百花飘香一片春绿。
段景文走出老远,近乎脱离群体,不知不觉来到一座椭圆形的小湖边。
随手捡起地上的鹅卵石扔进湖里。
唐桑晚今天可是有备而来,心知金娜贪得无厌,几张段景文的侧面照无法解馋,不得不跟在后面,找准时间,对他的正面狂拍。
谁料关键时刻,手机也掉链子。
她一头雾水,摸索着摁键,发现不灵了……
“小宝贝你倒是超长发挥呀,怎么坏了,快点融化它……”
“新同学,你想融化谁呢?”
冷冽的嗓音突然袭来,头顶黑影覆盖,遮去大片天光。
唐桑晚蓦地定住。
颤颤巍巍地抬起头,震惊地睁大双眼,凉意骤然间窜至脑门,手机从指尖悄然滑落,摔在草坪上。
眼前的男生正眯着细长薄凉的眸子,犹如夜下绽放的瑰丽抚妍的蔷薇。
满身带毒。
她隐约感觉自己要被毒死了。
她声音有些哑,弱弱开口:“段……段景文。”
“你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在拍什么?”
“我,我看这边风景好,段同学也在这儿。”
段景文嗤笑:“撒谎不打草稿,编也编的不流利。你啊,天生没有撒谎的细胞。”
她咬着唇,心脏狂跳,心虚地低下头。
连手机都罢工,还想偷窥。
“对不起。”
她苦恼得用拳头敲了敲脑袋。
段景文唇角上翘,似乎对她的小动作很受用。
早就知道她偷偷跟着她,没想到在偷拍。
他神色自若坐在草坪上,拍了拍身边的空地,勾勾手指,不咸不淡道:“坐下来陪我看风景,若不然,我可要向全校宣布你是个偷窥狂。”
唐桑晚讶然地摇了摇头,手指搅在一起,软糯道:“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段景文,你就宽恕我一次。”
“那得看我心情,过来坐。”
她低着脑袋,毕恭毕敬地拍了拍膝盖,坐在他后面一米开外,两人拉开一段距离。
段景文蹙了蹙眉:“你这是做什么。”
她诶了一声,不解。
不是他让她坐的吗?
“你坐的那么远,是想让我用手机跟你聊天么?”
“……”
“坐过来些,靠我身边。”他哼了一声,不容置喙。
唐桑晚心如小鹿乱撞,睁着黑润的眸子,慢吞吞地挪到他身边,双手环在膝盖上,温顺的一言不发。
如坐针毡。
空气中隐隐中能闻到他衣衫上皂夹的味道,干净清爽。
她的脸庞倏然红到了耳尖,长发挡住眼睛,往下看,一截奶白纤瘦的颈露在外面。
他弯了弯眉,颈子这么的细,轻轻一掐即断。
“唐桑晚。”
她微微抬头,近在咫尺的脸,微热的呼吸扑在她的面上,使得她惊慌的往后躲。
“你……你做什么?”
“这么小的胆子,还敢偷窥,你这二百五的智商怎么来的。”
“什……什么?”二百五?
“从实招吧,你跟踪我多久了?”
段景文薄唇微掀,从口袋里摸出盒烟,熟稔的夹在指尖,另一只手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根抽着,薄凉的眉尖缓缓笼上一层薄烟。
“我没有偷窥。”她抿了抿唇,明显底气不足。
他舔了舔牙尖儿,睨了眼,慵懒道:“骗谁呢,难不成想让我查手机?当面来个证据确凿?”
唐桑晚背脊冷汗直冒。
攥紧手机目光胆颤。她埋头,沉默了会儿。
眼看段景文一支烟抽完,把玩着打火机,上下抛来抛去。
她也没吱出个声。
唐桑晚心如火烧,被他逼得紧了。横竖咬了咬牙,正视他的眼睛,吞咽了下。
润色的唇开合,认真说:“其实,我见你心情不好,很不放心,我才跟过来的……”
段景文蓦地抬睫,心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像把扇子眨了两下。
她目光澄净,声音软的像棉花:“老师说让我多关心同学,融入班集体。如果你有什么烦恼的事,你可以跟我说。”“自然有。”他倾身凑到她耳边,暧昧道:“做梦都想跟你肉.体.接触,怎么办呢。”
“……”
她瞪大眼睛,不知该怎么接话。
☆、想看你(修改)
见她吓得说不出话。
段景文终于咬出个笑来,身体一阵酥麻,像电流划过心坎,肩膀微颤。
“不是关心同学么?怕了。”
唐桑晚闷着脑袋,憋着嘴都快气哭了,“不要脸。”
骂人都这么软,这是糖果做的吧。
他也不气恼。
打量她一张温润婉约的面容,肤色白皙清透,端正秀丽,唇形微微翘起,长得颇为挠人。
眸色微敛,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玩味道:“这脸长得倒是有几分色,偏生着张笑脸,还不至于让人讨厌。”
唐桑晚喉咙滑了下,下巴被对方捏在指尖,皮肤之间的摩擦勾出一道魅惑的意味。
再调戏她,真的快撑不下去。
好想打死他!
自己胡诌的话,段景文这样高智商的学霸怎么会轻信呢。
她是不是傻。
然而眼下也找不出办法。
她不想被全校通报批评,还被盖上偷窥狂的印记。
他舔了下唇,看她被自己吓到的模样,心里到是怪怪的,故作矜持道:“这倒也不是大事,你要是想拍呢,给你个机会。”
她不敢置信道:“真……真的可以吗?”
他眉眼微勾,轻飘飘上扬,“昂。”
唐桑晚抿唇笑了,哆嗦着拿出手机,微笑:“那我可以多拍几张正面照吗?”
“……可以。”手指停在她的眼镜上,压低声音道:“不过,我想看你摘下眼镜的样子。”
“不……不行!”她立即挡住面颊,拒绝他接触。
妈的,这丫头怎么那么纯情,可爱的要死。
“敢反抗,胆子不小啊。”
她拼死抵抗,猛的摇头,“摘掉眼镜,太丑会吓到你。”
段景文眯了眯眼哼了声,斜过身子躺在草坪上。
手撑着脸颊,薄唇微勾,抬眼看她。
白色的衬衫与这一地青翠融为一幅画,唇角的笑如同散去雾霾的一束光,直勾勾撞进她的心弦。
“想拍就快点,认真点拍,机会只有一次。”
唐桑晚捏紧指骨,微微俯下身,长发垂在他的手背上,这一双黑珍珠似的眼睛缓缓地垂下,望进他深邃如墨的瞳仁。
周沁玩了会儿水,拍了几张自拍照发到空间。看见唐桑晚终于回来了,埋怨道:
“小朋友你可回来啦,怎么上个厕所那么久。”
“啊,对不起,让你等了很久。”
“没事啦,不过担心你,来看看我拍的照片。”
周沁说着,视线移到她的脸上,凝住脸颊的一抹嫣红。
呆了呆,倍感奇妙。
这丫头不会私会心上人去了吧,脸这么红。
“大家不要乱走,我们一起吃烧烤吧。”
这时候班长叮嘱一声,众人跟着吆喝。
一个个从旅行包里将带的东西全掏出来。
气氛欢快热闹。
一串羊肉突然递在她眼前,唐桑晚愕然抬头,便见段景文抬了抬下巴尖,朝她示意,不容拒绝道:“我不爱吃,给你。”
“谢……谢。”她低着头,恭敬地接过羊肉串。
吐出口气,五味掺杂。
周沁呆了半会,扯了扯她的衣袖,将她的魂儿拉了回来。
心里那个乐呵,“卧槽,天打西边出来了,你跟段景文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她挠了挠脸颊:“也不是很好,只是同学而已。”
“骗鬼。我可没见过他好心给别人送东西。”
“……”
“你呀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说的是实话,真的是同学。”
听她百般狡辩,周沁噘着唇,点了点她的脑门,一字一句道:
“李甜那么漂亮都没享受到的待遇全被你霸占了,不过我可提醒你啊,小心李甜,别看她长得漂亮,这妖女平日里最会兴风作浪暗。”
“李甜?”唐桑晚迷惑不解,想到李甜那美腻的模样,不太相信。
“上次三班的一个女生偷拍段景文的照片,被李甜扇了十来个耳光,那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妖女心是很很变态的。”周沁抬了眼,毫不避讳地咬着虾条。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跟李甜作对,这类女生咱们惹不起。”
“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树荫下,围着几个人乘凉打游戏,逍遥自在,
“段哥,新来的女生一直偷偷看你,不会又是你的追求者吧。”于佑瞅了眼远处的女生,新同学成绩优异,姿容端丽,笑起来特别甜软。
季泽跟于佑互视一眼,笑的不怀好意,说:“于佑你就少说两句,没看见咱们段哥最近肾虚,得滋补滋补。”
“我看新同学长得甜美温柔,老子还没开荤,真不知道抱在怀里什么滋味儿。”于佑继续用他的精.脑意.淫,“什么时候试试……”
突然一个石头砸重他,于佑哎呀一声,捂住脑袋,呆愣道:“我操,景文,你又发什么神经啊!”
段景文抽了根烟,吐出口烟丝,压低声音:“不准碰她,听见没有?”
什么情况???于佑有点反应迟钝。
季泽不禁被突然狂躁起来的段景文慎住,转而噗嗤笑出声,他们老大这是动心了?
还记得段景文上一次跟校花的恋爱,只持续了一周,他们的结合纯粹是无理取闹,玩家家。也许是李甜解不了他的烦,最后一拍即散。
这两人说是谈恋爱,妈的亲个嘴儿都那么敷衍。
段景文天生性格乖戾,话不多,叛逆期违反纪律,老师也拿他没辙。
学霸的光环真他妈强大。
他若盛开呀,蝴蝶蜜蜂的自来。
要不是他对新来的同学上心成这样,他妈都快怀疑这人是个弯的。
九班学生天生富贵命,一个个包里鼓鼓囊囊,塞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直到下午回到学校,唐桑晚发现段景文一串羊肉都没碰,躺在那里睡觉,也不知道他饿不饿。
方才连班长分的那一份都给了她,不禁有些困惑。
下了车,趁着周沁不在身边的功夫,她没多想从包里翻出一盒子牛轧蓝莓饼干。
这是她自己做的点心,没加过色素防腐剂,纯天然无公害。
她呼出口气。
“你要去哪里?”身后的人突然制住她的脚步。
唐桑晚一愣,“李……李甜。”
在七中,众所周知的只有三位名人。
段景文,李甜,金娜。
走到哪里都会遇见他们,并不奇怪,然而看着她这身架势,不免寸步难移。
李甜踩着红色高跟鞋走过来,防贼一样的打量她,绷紧脸从她手里抢过东西,很是蛮横。
“李甜同学,这是我的东西。”
黑黑的眼珠子一个劲盯着自己的饼干结巴道。
“这东西你想送给段景文?”李甜看了眼盒子上的字,勾了勾唇角。
礼尚往来,不过是为了以后好方便办事。
“不用你送了,我送就是。”
“什么,可……这是。”
李甜靠近她,冷冷地眯了眯眼,尖细的声音充满压迫感,不禁让人颤栗。
“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休想打他的主意。”
唐桑晚一听,呆了几许。
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虽然她的目的,是阻止段景文与除了金娜小姐以外的任何女生交往,可还没傻到把自己搭进去。
她敢喜欢段景文。
金娜不得把她挫骨扬灰。
李甜太过紧张。
然而仔细想想,段景文待她态度可观,除了下流无耻,并没有刻意刁难过。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破坏对方的桃花运,确实很缺德。
唐桑晚背着书包努了努嘴,定力甚好,抬了抬睫毛。
不如送个顺水人情,先成全李甜的小心思,论怎么看,李甜360度完美容貌秒杀金娜。
她点了点头,软声道:“我没想跟你抢什么,你不用这样防着我。既然你想送,那这差事就交给你。”
李甜切了一声,压根不领她的情,傲慢的抬了抬头,心想她也没胆子跟自己作对。
唐桑晚叹了口气。
好心被当驴肝肺,而今在人家心里,她早不是个好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有事,没时间尽量早点更新,么么~
☆、染了她的毒
“哟,李甜,你亲自跑来送东西给我们景文呀。”
“看来,还是李甜对段哥好啊。”于佑跟季泽一看见李甜,二人连体婴儿一样拥过来,很不要脸的互相调侃。
“你们不要这样说,我心甘情愿的。” 教室里人不多,李甜进了九班这个金子做的班级,也算长了见识。
段景文斜倚着后桌,修长的左腿交在右腿上,手指快速的触动屏幕,神情慵懒的打游戏。
待李甜走到他面前,也不见他抬个眉。
怪冷漠的。
李甜紧张的伸出手,把那份包装可爱的甜点递过去,红着脸柔声说: “段景文,这是我手工做的牛扎饼干,味道很不错的,请你收下。”
“拿开。”段景文手指停在屏幕上,抬了一眼,冷得淬冰。
“你尝一尝也好嘛,就尝一次,真的特别好吃。”
段景文抬眸凝住,捏住她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下。
越看越没有感觉。
低嗤一声,问:“你听不懂人话?”
于佑跟季泽早被她的美给勾的七荤八素,偏偏人家心里眼里只有段景文,出于道义,哥们的女人他们不碰。
只好眼巴巴的羡慕。
“你,你尝尝嘛……”
“滚啊!”段景文从她手里接过,李甜还没说完,他二话不说直接扔到窗外,只听哎的一声,他被门外的声音惊动,略略转头看过来。
唐桑晚揉了揉被砸痛的脑袋,刚进教室就飞来横祸,危险事故多发地呀。
她弯下腰从地上捡起牛扎酥,眉毛轻轻拧紧,走进来环视一眼四周,直接放在他桌上,也不去看他的表情,这个时候铁定不好看。
李甜已然受了惊吓,僵着脸站在过道,身形纤美,勾人欲.望。
大家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刘亦菲’竟然亲自来九班送东西给他们学霸,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不过段景文对她太过寡淡,不食人间烟火一样。
李甜虽然无理取闹,并非恶意,段景文这么不给面子让她出丑,伤人匪浅。
李甜擦掉眼泪,深深吸了口气,哭着气道:
“我讨厌你!”
教室里一个个脖子伸的跟个长颈鹿,看好戏的样子,直到李甜伤心离去,他们才回过神。
开始窃窃私语。
唐桑晚捧着温热的水杯,喝了口,拿起笔开始做英语作业。
暗自叹了口气。
——
夜幕降临。
段景文刚从酒吧回到家,冷漠地望着这一地段的毛坯房,若隐若现在胡同里,仿佛永远出不了黑暗。
夜晚清风燥热,呼出的气体都是闷的,胡同里的狗听见脚步声灵敏地颤了颤耳朵,开始肆意狂吠。
段景文进了屋,六十个平方昏暗的房间连台灯也没有,他打开日光灯,昏暗的一角才缓缓染了光晕,有了些生机。
闲暇地坐在自己老旧的小床上,掏出烟盒,敛眉静默的抽烟。
上课外加打工,他作息时常不规律,夜晚连绵梦魇。
唯独昨夜的梦,让他变得罪恶,甚至肆无忌惮。
那是个漂亮的女生,清甜温软。
当他拥住她时,那张端丽温婉的脸上充满微笑,贴着他的耳畔,柔声说:“其实我喜欢你。”
心口一滞,蓦地睁大眼睛,把她扣在怀里,极致缠绵与她唇舌交融,互换津液。
她的身体白的发光,像朵待采撷地花,任由他低头用唇描绘着她的颈子,舔弄粉色可爱的耳垂。
他染了她的毒,一寸寸地掠夺。
她像个洋娃娃,沉溺在抚摸中,让他的身体在点燃那瞬发生了变化。
淹没在翻滚炽热的浪潮里。
当看到她发间的眼睛时,心骤然停止了运转,猛的惊醒,睁开眼后浑身汗湿,凉意包围着身体。
空虚而寂寥。
是她……
段景文抽了十来分钟烟。
空气中突然漾开一道刺鼻的酒味,紧接着房门哐哐作响。
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支着手膀子踹开门,朝他暗笑,“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再不回来你老子手都被人砍了!”
段景文谈了谈烟灰,冷厉道:“砍死了,我给你收尸。”
“你个臭小子,我是你老子!”
“听说你又跑去酒吧闹事了,没钱赌了?”
男人砸动着门,气愤道:“他妈的输了,老子下回一定会赢回来!”
段景文手指抬起,将烟送进口中抽了口,微微吐出口气,“你连奶奶留下来的房子都卖了,你还是不是人!”
“我高兴,这他妈是我的地方,我想卖就卖!”粗声粗气男人言辞激烈,一副你能耐我何的嚣张架势,要不是他老子,早被打死千百次。
偏偏这男人是他老子,一个厌恶的赌博鬼。
“段海,你这种龌龊的人配不上我妈!”
“你妈?哈哈哈,你倒是替你妈那个贱人说好话,她为你做过什么啊,不就是生了你嘛,给了你钱吗?还不是靠老子才能把你给带到世上,要不然你早死了。”
段景文胸口起伏了下,目光冷得快结冰,揪住男人的衣服,瞪着他威胁道:“不准你这样骂她!”
段海吐了口唾沫,阴狠狠地笑,道:“我呸!怎么,我骂那贱人,你心疼了!”
段景文睫毛虚掩,呼出口气,抬手一把将他甩在门框上,震得墙壁都在颤动。
他话不多,下手精狠,两三下便把段海制住。
他嘴角牵出抹冷笑:“我他妈真想一刀把你给砍了!”
段海惊吓住,铁青着脸怒道:“你……反了反了!我是你老子!你不要命了!”
“有个爱赌博的老子,还不如砍了喂狗。”他笑的森然冷冽。
段海吞了下口水,一把扯开他的衣服,伸手要钱:“这次的钱呢!”
说来说去,这个男人还是为了钱。
果然赌红了眼,什么也不顾了。
丧心病狂。
段景文将钱夹子砸在他脸上,一脸肃穆。
“拿了钱给我滚,别再出现我面前!”
段海脸上皱纹颤了颤,数了数手上的钱,眼睛像一条贪婪的蛇散着精光。
“有钱就是好啊,你小子真会挣钱,一个月拿了这么多,你是老子的宝!当初没把你打掉,看来是我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哈哈哈……”
段景文厌恶地冷下眸子,捏的指骨咯吱的响。
体内的血腥缓缓升了上去。
——
唐桑晚刚做完作业,揉了揉酸痛的脖颈,从抽屉里拿出水杯,走到饮水机那里倒水。
早上一来,便看见三五成群的女生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她不爱凑热闹,什么也没听。
身后来了两位接水的女生,一边晃着杯子一边闲聊。
“你听见早上的传言吗,都在传段景文跟一个酒吧女昨晚在一起,好像有人看见他们开房了。”
“不会吧,段景文是什么人,怎么会跟那种人在一起。”
“人家喜欢红绿灯场所的女人,你指望什么正经女人。”
“天啊,酒吧里的女人还不如我呢,段景文怎么会看上酒吧里的女人!”
唐桑晚手指一顿,眼睑缓缓垂下。后面的女生哼了声,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继续嚼舌根。
“我也是刚听说的事情,你看咱们学校的校花那么漂亮,成绩那么好,跟他简直是天生一对,至于什么酒吧女,我想可能性格开放,比较野烈,段景文也就是玩玩,上几次床就没兴趣了。”
“有个性的男生,好想跟他睡啊。”
唐桑晚慢吞吞的接完水,捧着水杯,回到位上,抬眸盯着段景文座位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