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1)

少年追命 温瑞安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7天前

银冲答:“他就说:‘你还爱我妈?!你是这样爱我妈的吗?你真要爱她,就应该一直留下来,跟她长相厮守才是!’”

阿里妈妈的脸比直灌了三埋酒还红:“这孩子,跟他爹一样,就说疯话!”

梁取我起初有点忸怩,后来也坦然了起来:“他骂的好。”他轻舒猿臂搂住了阿里妈妈,“我现在不是打雷都不肯走了吗?”

轰的一声,外头真的雷鸣一声。

耶律银冲道:“猜着了。”

梁取我怪好笑的道:“又猜着了?他猜着了今晚会下雨不成?”

“对。”耶律银冲道,“他早知道你会这样答的,所以他交代我说:‘希望你这次是真心真意才好,否则,不好好照顾娘就不是我爹!’他是这样说。”

梁取我豪笑了起来:“好孩子!他是不想我们担心他!”

老何咕哝了一句:“他是制造机会给你们亲热,不用担心他!”

阿里妈妈问:“他现在在哪里?”

“你放心,”耶律银冲道,“他找齐侬指乙和二转子,在子时前后便会回来——要他不愿返,二转子和老侬也会把他给抓回来。”

梁取我忽而笑道:“我倒有兴趣想知道:要我不如此这般回答,他又会怎样回我的话?”他问耶律。

耶律银冲温和得十分古板的说:“可是你已这样答了:既然已经答了,又何必要知道其他的答案呢!”

说的也是。

於是大家都不再“追究”。

一一包括不再追究那臭味、死气和在久必见亭里的那一团“黑影。”

屋里有灯,很暖。

屋外很黑,有点冷。

亭里更黑,但有两点黯黯的红芒。

——因为有这红色的火光在那儿,所以更显出周遭的一片黝黯。

不久之后,红芒开始移动。

那两点红火,一直都在齐平的横着,距约半指之宽,连移动时或高或低,这两点红光的平齐和距离始终没有变更过。

直至那两点红火走出亭心,映着少许月华,照出那原来是一个人的两只眼。

红色的眼。

还有惨青的脸。

这时,毛毛雨已开始下了,以一种安慰鬼魂似的轻柔。

耶律银冲也给招待入屋子里,他当然不跟正卿卿我我的阿里爹娘那一伙,可是,他也不想去跟老福和老瘦对奕。

——因为老福输了会骂人。

——要是老瘦输了,更糟:他会揍人。

至於穿穿,已醉得分不清手指还是脚趾。

耶律银冲只好去找老何。

他故意去逗逗老何:“老何,还没找到老婆啊?”

老何最憎就是人家提他还没娶媳妇的事。

所以他没好气:“你以为找到老婆就是好事啊?没看到我姊姊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单身汉,多好!喝醉了,跳床自睡,跟枕亲嘴!”

“单身汉,多好!伤心了,跳井自杀!”耶律银冲学他的口气说,“我看老何啊!你还是快快去要一个回来吧!”

这回老何可想到驳斥对方之法了,眯着白多黑少的眼说:“讨媳妇有这么好?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四十了吧?又不见得也讨一个!”

耶律银冲拼得杀得、忍得、干得,但若论耍嘴皮子,就远远及不上他那些拜把子兄弟,一时为之语塞,只好说:“老何呀!咱门同病相怜。”

老何却想到自己真正是有“病”在身,当下呸了一声:“谁跟你同病!谁与你相怜!我成全你,撒泡尿让你照照镜子吧!”

然后他真的去后院撤尿。

——酒喝多了,自然尿急。

其实老何心中也有点凄然感觉,想暂时避开一下耶律,是以便借“尿遁”了。

老何老何你何尝不想娶媳妇儿!可是害了人家的闺女,你心中总是不忍罢了,罢了罢了,这辈子,还是不用想结婚生子了;传宗接代,那是老姊的事吧!

他心中浩叹,推开了门,“呀”的一声,那扇门像向他干笑了一声。

他想:这栋门栓子松了,明天要钉上才是。

然后他又想:明天?为何不在今晚?以前自己做事,总是今天事今天毕的,现在动辄拖后,莫非自己真的已经老了?!

——我也会老?!

这一点,以前他自己也不敢置信。

他也曾年轻过,在他一条腿还未跛的时候,上山杀虎,出海捕鲨,七天七夜不睡不喝,横度大漠,那时,真不知个“老”字怎么写法!

现在?现在他觉得连“死”字都已写在他自己的脸上了。

就在这时候,凉风陡来,他颤抖了一下:

——还不是老了!

不过,怎么有一种臭味,就像死尸一样……他大力的用鼻子索了一下,味道却似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

——莫不是好久没洗澡了?

——上一次洗澡是在……

这刹间,他忽然看到两道红火。

虽有月色,但丝毫照不出那人的轮廓。

老何忽然听到鼓声——很急,很密,然后他马上发觉,那是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张口欲问:“你是——”

他一开口,一件物体,快逾急电,“嗖”的一声,打入了他的口中。

快得连应变、闪躲、招架都不可以。

“人临死前想的是什么?”

未死过的人不知道,死去了的人更不知道。

——不过,对老何而言,他在死前想到的是:他曾年轻过、现在他老了、上一次洗澡在什么时候,诸如此类。

对弈,决战、赌,都是不赢就是输,而且是越不在乎越是容易获胜。

老瘦和老福又骂起架来,一个脖子粗了,一个脸都胀红了。

一个要把棋子重下,一个说他己大获全胜,不许对方赖账。

耶律银冲只好过去相劝,偏是这两位老人家,谁也不听谁劝,谁都不听人劝。

耶律银冲当然想起老何。

老何也许劝得住。

——怎么老何去小解了那么久,还没有回来?

於是他要出去看看老何。

——莫不是他酒喝多了,或者给自己气昏了,就掉落茅坑里?

他推开后门,迎面刮来细雨,使他冷了一冷,骤觉寒意,抬头有星。

忽然,他有一种感觉。

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有一种熟悉的恐怖感觉。

他机警而迅速的急扫了一下身边身前身后身旁身左身右。

没有人。

只有黑暗。

月华又踱入云层。

星子稀落,光芒弱得似已发霉。

——没有人在他身侧。

至少没有活着的人。

——可是他怎么觉得大敌当前、危机四伏?

在房里正温存着的阿里爸爸,曾听到外面的“嗖”地一响。

然后是越演越炽的老瘦和老福的争吵之声。

“他们又骂架了。”

“要不要出去劝劝?”

“不要紧,他们常骂的,几十年老友了,过一会便会没事。”

“没事就好了。我只想看着你,一会也不想放过你。”

“别又来甜嘴滑舌的了!真要是想我,又不见得这些年来你来找我!”

“你你你……你又不是不知道的!你以为我心里不想吗?我天天给人捎着,就是甩不掉,否则,早就飞过来黏住你不放了!”

“谁知道!”

“——你,你气人呀你!”

“你欺负人!”

“那你是不是想我们像外面那两个老头子一样,拍桌子骂大架才甘心呀?!”

“是!”

阿里妈妈斩钉截铁的说。

说完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噗”的一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