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当今天子在朝堂中玩弄权术是不假,不容勋贵是不错,可他在位八年,减赋税,免徭役,不大兴土木,不强征兵士,纵偶有边境骚乱,可他一贯支持边陲地区往来通商,百姓安居乐业,是一片祥和。”他边说着就起了身,往窗边踱几步,向窗外景色看了好一会儿,才悠悠继续,“天子戾而不暴,他不是仁德贤主,可你们谁也不能说他不是个明君。这么多年太傅从没断了这个念想,可我却从没起过这个念头,就是因为他是真心爱护大邺百姓的。”
“可您眼见陛下残害忠良,难道就任由陛下这样下去吗”贺琪也不知是急了,还是有些慌,跟着赵倧站起身来,人往赵倧身后一杵,赶着追问了一句。
赵倧回过身来看看他,又看了看荣姜,唇边勾了勾:“我跟固宁侯说过,若换了我是他,也会这么做,只是他做的更直白,更毫不掩饰罢了。”他一只手已经按在了贺琪肩膀上,“他要皇位坐的稳,就得在朝堂重新洗牌,而我回京来,不是为了阻止他,只是为了将来他动手之时,我能保住这些忠良的性命,仅此而已。”
贺琪一时怔住,他原本以为赵倧是贤王,是不会任由赵珩对朝中忠良一一下手,可没想到,他说他只保他们性命,不管他们被打压。
荣姜听的心里不是滋味,道理上她知道赵倧这样做没错,可毕竟赵珩要打压的首先就是荣家,所以一时听赵倧这样直白的说出这番话,她心里有些堵得慌,很是不受用。
她跟着站了起来,刚张了嘴要说话,赵倧却抢先一步,对上贺琪发问:“你今天跟我说这些,是想我将来有一日夺位时,能予你贺氏一门荣耀,还是说只希望将来若你们家也落得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时,我能帮你一把”
贺琪心说肯定是两者都有,这是实话,可他没法开这个口。
赵倧见他犹疑不语,冷笑了一声撒开手,往旁边退开一步,这一步却是往荣姜身旁近了一些:“程邑是个君子,荣姜也是行事磊落的人,可你不是,”稍一顿,见荣姜有些不悦的来瞪他,他收敛了一些,“你心中所想全是你贺家将来如何,为的不过是私欲,可嘴上却又以大义来劝我。要我护你,你也总要有值得我相护的地方。”
贺琪像被人戳破心事一般,脸上一时是青一阵白一阵,实在尴尬的很。
赵倧也不对他步步紧逼,由得屋子里一片沉默。
荣姜大概是有些见不得贺琪吃瘪,毕竟是一起厮杀过的人,她不愿意追究贺琪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于是就想开口替他辩驳几句,还是赵倧一记警告的目光瞪过来,她才有些后知后觉的住口未语。
果然过了有半刻钟,贺琪定了定心神,与赵倧和荣姜二人拱手一礼:“明晚我带九珠出府,就在南市的长门街上等将军。”
赵倧满意的点了点头,跟着就有些得意的朝荣姜丢了个眼神,之后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就要带着荣姜走,只临出门前又停了脚步回身与贺琪说:“荣家去提亲,你大可劝你父亲同意这门亲事。你妹妹嫁进荣府,”他说话间不经意的又看了荣姜一眼,才丢后话,“既跟荣家有了姻亲关系,将来跟荣家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是个聪明人,会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贺家好。”gg3307111
78:打草惊蛇
出了上善坊时荣姜才发现赵倧是骑马来的,有些尴尬的低了低头,正巧赵倧侧首来看她,就把她这点小动作都尽收了眼底,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
荣姜越发觉得不好意思,就先伸手去替他牵马,赵倧却拍了她一回,朝不远处招招手,就见魏鸣踩着步子近前来。
赵倧把缰绳交到魏鸣手里,吩咐他牵马回府去,才再看荣姜:“陪我走走吧,你心里应该有很多话想问。”
荣姜鼓鼓腮帮子,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招了大白,贴它耳吩咐了几句,才一拍马屁股,看着大白自己跑开,而后才对上赵倧含笑打量的目光:“殿下这样放心贺琪吗”她说着双手还做了个捧心状,跟着就拍了拍胸口,“他才说那些话时我真是惊到了,太傅他怎么会”大约因为到底是事关隐秘,荣姜没说完,收了声盯着赵倧。
“我跟陛下都是太傅一手教导的,”赵倧理了理玉佩上缀着的穗子,不紧不慢的开口,“陛下性情如何,太傅了然于胸。所以当年我身退时,他就劝过我,之后我去了云州,还没安顿下来就接到了他的来信,”说着想起贺琪说的话来,有些不屑的勾了个笑,“我早就猜到了陛下会派人盯着云州。”
“这么说来也算是万幸吗”荣姜在心里盘算了一回,嘴里念了句“阿弥陀佛”,才又说道,“要不是贺琪办的这个差事,只怕太傅的信早就交到陛下手里去了吧”
赵倧嗯了一声点头,神色才有些严肃起来:“所以适才我肯提点他几句,也不过看在他本质不坏的份上。一则当年他完全可以把信扣下,到时候陛下要发落我跟太傅,就是名正言顺,他可以替陛下除掉我这个心腹大患,就是大功一件,可他并没有这么做,反倒自请往江北去”话说了一半,突然又哦地一声自己停了声,岔了别的话题,“这样说起来,估计陛下是想叫贺琪将来接替你跟程邑,才会放他去江北。只是后来又怕他军功卓著,才只叫他待了一年,就把他召回了京城来。”
荣姜面色一沉,这么说起来,早在赵珩登基之初,就把她跟程邑归入了要铲除的名单了
她一边想着,却也没忘了回赵倧的话:“大约贺琪是有心替殿下隐瞒这件事,所以当初选择远赴江北,这样一来他手头的差事就要交办出去,一来二去的正好殿下在云州一切安置妥当,接手的人自然就不可能再拦住太傅的信了”
荣姜最后转了问句,见赵倧点头来回应她,她才笑了一声:“贺琪没变嘛。”
一句话说完她有些松了口气的态势,赵倧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看的荣姜心里发毛,刚要问一句怎么了,就听赵倧开了口:“谁说他没变的”见荣姜略吃惊,赵倧才平着声同她讲,“贺琪当年是初生牛犊,但是依着他之后能让你跟程邑把他当兄弟这回事来看,他心里对大是大非还是拎得清的,所以那封信他没送到陛下面前。可是他从江北回京后,诚如他自己所说,在邺城这些年,他的所见所闻绝非你所能想象,或许他初心未改,本质仍旧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