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接口,她把四人死亡的时间、地点、生前都接触过什么人,甚至是他们爱吃什么都给调查出来了。
车素薇又说:“顾远,寺院里似乎有一个流言。”
“哦,什么流言?”
“说佛杀人。”
康一臣瞪大眼睛:“佛杀人?佛杀生?”
车素薇沉吟:“是的。流言说,寺院有大罪恶,所以佛降罪于世人。”
顾远寻思:“这消息,你从谁的口中听说的?”
车素薇回:“给寺院做斋饭的明真和尚。不仅他,连同来后院帮忙做斋饭的香客也听说过这个流言。”
顾远轻轻地画着线圈,片刻后,他说道:“今天先到这里。”
康一臣呆问:“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顾远笑着说:“吃斋饭。”
斋饭由寺院里的僧人和居士一起做,如果香客留下一起吃的话,也会帮忙。斋堂里的三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傍晚,除了去找公输春外,顾远没再做任何调查。
居士寮有几间房,一般两人住一间。巧的是,车素薇和公输春同住一间。而康一臣,被安排与一名独居的居士居住。至于顾远,独住一间。
时间流逝,顾远翻身而起,打算去一趟茅房的时候,外面蓦然传来脚步声。福真和尚带着一位深夜前来的居士进入,而且,此人顾远认识。戴着单片眼镜的男人笑着对他说:“顾探长。”
顾远挑眉:“榊切人。”
福真和尚对顾远说:“阿弥陀佛,原来两位施主相识。”
榊切人含笑:“我与顾探长是有缘人。”
看着提着黑色手提包、衣冠楚楚的男人,顾远回笑,眼底有一丝冰冷:“是的。”
福真和尚那张脸上依旧无悲无喜,他淡然说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请便。”说完,他转身离开。
榊切人道了谢后,便提着箱子入寮房放到另外一张床榻上。看着对面的人,顾远说:“不知榊切人先生来这小小的寺院做什么?”
没有回答,榊切人反问:“我对顾探长为何会出现在这座小寺院里同样有兴趣。”
顾远唇角勾起:“吃斋念佛。”
拿下自己的单片眼镜,榊切人眉眼带笑:“吃斋念佛?我相信,佛祖一定能看到顾探长的诚心。”有顾远在的地方,十之八九有案子,不枉他走这一趟。
“连佛家戒律都无法恪守的人,是无法成佛的。”
“顾探长说得对。”说完,榊切人打开箱子,拿出一座西洋钟,调了调,钟便开始嗒嗒嗒地行走。把西洋座钟放在地板上后,榊切人解衣上床歇息。
盯着对面坦然自若的人,顾远脑海深处的线条一根根地纠缠在一起:先是只对机械感兴趣的公输春,再是一身秘密的钟表匠人榊切人,这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他们到来?
看来,普普通通的小小寺院,不如表面那样简单。
顾远站起,往外面的茅房走去,经过隔壁的时候,里面传来了车素薇和公输春说话的声音。顾远只听到了一句,车素薇说:顾远是个值得信赖的男人。
顾远唇角不由勾起一抹笑容来。
翌日一早,顾远和榊切人刚踏出居士寮,便与公输春和车素薇碰头。看到这位东瀛先生,车素薇讶异:“榊切人先生?”
榊切人有礼一笑:“车小姐。”然后,目光落到了公输春的身上。公输春那双如狐狸一般的眼睛摄人心魄,他对她含笑:“你好。”
吐出一口烟,公输春问:“你是谁?”
顾远代答:“霞飞路东洋钟表店的匠人榊切人。”
公输春:“日本人?”
榊切人:“是的。”
公输春一笑,眼睛深处却不带笑:“幸会,机械伞匠人公输春。”
榊切人:“机械伞匠人?您是机械师?这是令人尊敬的职业。”
公输春:“谢谢,您的机械表也不错。”
榊切人:“哦?”
公输春:“有一桩连环谋杀案,顾远给我看过死者肚子里的怀表,那些银色怀表里的机械极其精密。事后,他告诉我,这些表是一个日本人做出来的。”
榊切人:“原来如此,那些怀表,确实是我制造的。”
强行打断两人的对话,顾远说:“先生,我们走。”
让公输春和榊切人有过甚的交往,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榊切人让开,三人前往斋堂。另外一间居士寮里,打着哈欠刚起床的康一臣揉着眼睛,看到顾远的背影,开声道:“远哥等我。”快步追了上来。
斋堂里,一人一碗素粥、一个白馒头。寺院里的人全聚齐斋堂。在陆陆续续吃完早斋的时候,斋堂里忽然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明真师兄,你说佛杀生,这样的话,是大不敬。以后,可不能这么说了。”
“不不不,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若不是师兄所说,又是谁说的?还有,静空住持圆寂的事情,明真师兄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哪儿知道什么!好了,莫再乱传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了。”说完,明真和尚拿起自己的碗离开了斋堂。一口把粥喝下,顾远跟上他离开。
在香积厨清洗碗筷的时候,顾远问明真和尚:“明真师父从哪里听到寺院里的传言的?”
看到是前来查案的探长,明真和尚神色有异:“很早就有传了,从哪里传来的我也不知道,而且……顾施主跟我来一下。”知道他有话说,顾远把碗筷洗好后,便跟着他来到僧人寮房。进里面,两人坐在蒲团上。明真和尚开口说:“我怀疑,寺院里多出了一个看不见的人。”
顾远手指动了动:“还请明真师父道来。”
明真和尚眼神游离:“我这话不能跟住持说,但顾施主是前来查案的探长,那我就把知道的全说了。”
“愿闻其详。”
“好几次,我看到正殿的案台上少了供品。起初,以为是老鼠吃的,可并不是。如果是老鼠,会留下碎屑和果核,可那几次,并没有留下碎屑。我问过其他师兄弟是不是他们偷吃的供品,但他们都说没有,福真师弟还说我看错了。但是,我绝对没有看错。”
顾远心中琢磨:事情似乎变得有意思了。
明真和尚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继续说:“所以,我怀疑寺院里多出了一个看不见的人,就是此人偷吃了供品。而且静空住持和其他三位死掉的人,很可能都是他杀的。”
“除此之外,明真师父还知道什么?”
“声音。”
“声音?”
“是的,声音。有时候,寺院里会发出奇怪而沉闷的声音,可不知道这声音从何而来。”
点了点头,把他的话刻在脑海中,顾远继续问:“明真师父,你觉得其他师兄弟怎么样?”
“师兄弟们都好。”
“静空住持圆寂后,除了那三位去世的师兄弟,可还发生过什么事?”
明真和尚看了一眼窗外,他凑到顾远耳旁小声说:“有流言说,寺院藏有宝物。”收回脑袋,他继续说,“这样的流言,顾施主可不要传出去了。咱们一个小小的寺院,有的没的东西能不知道吗?要真有,咱们早就把寺院扩大了。”这寺院又小又穷,前后转上两圈,便一览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