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她缓缓起?身, 走出耳房,站在窗外,遥看台上站着的温慎。
他并没有多感慨, 脸上挂着从容笑意,拿着书册已开始讲解课文:“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今日, 先学天字……”
月妩注视一会儿, 转身离去。
篱笆院门外围着一群人,扛着锄头,拎着水壶,看样子是要去下地的。
她走出门, 与人寒暄:“伯伯婶婶们都在这儿作甚?”
婶子不好意思笑笑:“今日开学,我们来看看咋样。”
“想看就进去看吧,不影响的。”
“不了?不了?,看着蛮好的,我们还要下地干活呢, 就先走了?。”
院外众人一哄而散, 月妩站在原地,看向远处连片的田地许久, 踱步返回家中, 牵出羊,在田埂上晃荡。
直至中午,她牵着羊又回来,路过学堂,刚好碰见出院门的温慎。
“没在小室瞧见你?, 便知你?是回家去了?。”温慎笑着走来,与她并排往家里走, “中午简单吃一些,下午还要来这边。”
她点?了?点?头,一进家门便抱住了?他。
“方才就见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还未来得及问。”温慎摸了?摸她的后背,搂着她先去将羊关进圈里,又朝厨房里走,“又再想何事了??”
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晓,就是心中有些烦。”
温慎牵她坐下:“许是月事快到了?,下午在家好好休息。待会儿我再煮些红糖水,吃完饭喝完便躺着去。”
“温慎……”她靠在他怀里,蹭了?蹭。
“好了?,我去煮饭。”温慎在她脸上亲了?亲,起?身忙活,“天渐热了?,这些天也莫要碰冷水,那日冯家拿的好像有几匹布,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等有时间了?去叫人给你?做两件春衣夏衣。”
月妩走过去,站在一旁慢慢悠悠剥着菜叶子。
她今日起?得是有些早,待吃罢饭就去睡下了?,等醒来时,才发觉月事确实是来了?,又抱着裤子褥子出去洗。
温慎回来看见晾在外头的衣物,心中了?然:“为?何不放着等我回来洗?”
月妩正窝在被子里,伸着头往外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他含笑的双目:“顺手就洗了?。温慎,你?快来给我揉揉腰,腰疼。”
他净了?手,搓搓掌心,从被子里探进去,在她腰间揉捏:“疼得厉害吗?”
“还好,没从前?那样疼了?,还能睡得着。”月妩往上挪了?挪,枕在他的腿上,伸手摸摸他的脸,“今日感觉如何?”
他微微低下头,脸放在她手心里:“出乎我的意料。我还以为?学生们多少会有些顽皮,但还好,他们都很?听话。”
月妩翻了?个?身,抱住他的腰,埋头在他腹上:“你?累不累?”
“还好,并不累。”
月妩在他腰上咬了?一口。
“为?何总爱咬我?”上回留在他肩上的牙印都还没掉。
月妩抬眼,笑意盈盈:“想你?了?,你?一整个?下午都不在,我醒来时还喊你?了?,但你?没在。”
他将她搂起?来,抱在怀里,轻声道:“待月事走了?,身子爽利了?,来学堂寻我就是。讲学也不是一讲一整日,中间会有休息的,你?来,我可以与你?在小室休息一会儿。”
月妩满意了?,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腰好疼,还想再躺一会儿。”
“好,我去煮饭,饭好再叫你?。”
比起?从前?,她身子是好了?许多,小腹没以前?那样疼了?,也没从前?那样爱生病了?,能跑能跳,还晒黑了?不少。
不过两天,腰间的胀疼感过去,她又活蹦乱跳起?来,牵着小羊羔跟温慎一起?去学堂,打算待一会儿后出去放羊,等回来时差不多就到中午,再和温慎一同回去。
两日未来,外面多了?几个?探头探脑的。
她从后面绕过去,拍了?那几小姑娘一下。
小姑娘吓得一跳,拔腿就要跑,她顺手揪住了?其?中一个?,好奇问:“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小姑娘连连摆手,轻巧挣脱跑掉了?。
她也没追,只皱着眉,牵着羊走远了?。
又过两日,她又在学堂后窗那儿瞧见了?几人,恍然明悟,上前?小声问:“你?们是来学认字的吗?”
四五个?还未至豆蔻的小姑娘齐齐又要跑,其?中一个?稍大?一些的倒是没走,冲她点?了?点?头,问:“你?是来赶我们走的吗?”
她领着几个?小姑娘离学堂远处站了?站,反问:“我为?何要赶你?们走?”
小姑娘抿了?抿唇,低下头,回答不上来。
“你?们想进去听吗?”
小姑娘茫然抬眼,猛得点?点?头。
“我可以去帮你?们问问。”
“你?认识夫子吗?”
“我是夫子的妻子,一切包在我身上。”她拍了?拍胸脯。
有稍小一点?儿的丫头问:“夫子的妻子怎会出来放羊?”
她觉得好笑:“夫子的妻子为?何不能出来放羊?”
丫头道:“我还以为?夫子都是住那种?大?宅子,乘那种?大?马车的。”
“也不尽然。”月妩解释不清,“反正你?们明日还在这儿等我,无论能不能行,我会给你?们一个?答复。”
年?龄最长?的姑娘连连鞠躬,指着远处道:“我是住水渠上头周家的,在家中排第二,他们都叫我二丫。”
月妩微微点?头:“我记下了?,我叫陈妩,我明日会和夫子一起?来,你?在这儿等着就行。”
二丫点?头,领着一群小的跑远了?。
月妩看着人影消失,才牵着羊慢慢溜达,待回来时,已到下学时分。
她和温慎走在大?路上,提起?这事儿:“温慎,学堂里收女学生吗?”
温慎明了?:“是外面那几个?来偷听的孩童吧?此事不是我愿不愿收,而是他们家中愿不愿送她们来。”
“为?何不愿?已免了?束脩,书册也便宜了?好些,只剩下些纸笔的钱要花。”
“莫说是真拿不出来,就算是拿得出来也不会用在这上头。”温慎跨进院门,先洗了?手,道,“他们送孩子来上学是为?了?考取功名,将来有一日能出人头地,可朝廷不许女子当官,既无回报,为?何要付出?”
月妩愣住,将羊塞进圈里,快步走过去,与他辩解:“难道就不能是单纯因为?爱护子女?”
温慎微微扬唇:“孩子多了?自然会厚此薄彼,天家如此,平常百姓亦如此。即便是只有一个?孩子,同样有不爱子女的父母,当饭都吃不上时,又谈何爱不爱呢?”
“难道只有富贵人家才有爱吗?”
“只是富贵人家不缺资源罢了?,若是有朝一日家财散尽,恐怕比寻常人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天下没有毫无保留爱护孩子的父母吗?”
温慎笑了?笑:“当然有,但最好莫抱有太?大?希望。”
月妩泄了?气,往凳子上一坐,耷拉着脑袋,蔫儿哒哒的:“那我明日该如何与她们说?”
“你?便说夫子同意她们上学,但需经过她们父母同意。”温慎挽起?袖子,往锅里添了?些水。
月妩急得围着他转:“可她们父母必定不同意。”
他道:“她们心中也明了?,待她们与说明后,你?再告诉她们,夫子允许她们在窗外听课,或她们愿意,你?也可教她们认字。”
“我?”月妩停下,转了?转眼珠子,“可行!反正我也无事做。”
温慎放下水瓢,笑着看她:“可还有何疑问?”
“没了?没了?,我去抄书,明日赠与她们。”她提着裙子往正屋跑。
“以后未必还会有那样多人来,你?少抄一些,省得累着。”
她脚步一顿,又走回去:“为?何?”
温慎莞尔,故作神秘:“你?明日便知晓了?。”
第二日一早月妩便在学堂小室候着了?,早饭过了?有一会儿,周二丫带着两个?小姑娘来了?,她立即迎出去。
“怎么只有你?们几人?”
二丫支支吾吾半晌没说话。
她也不再追问,只按照温慎教的话讲了?一遍:“现下便是要回去问过你?们父母,若是父母同意了?,即可便能来上学。”
“可、可……”二丫垂着头,“可我母亲不会同意的……”
所有都在意料之中,但听她们亲口说出,比昨日预料要难过得多。
月妩道:“既这样,你?们还可以像前?几日一样在窗外听课,夫子不会赶你?们走。”
她刚说完,看见二丫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姑娘扯了?扯二丫的衣裳。
“你?们若是有话,可以先去商量。”她道。
二丫道了?声谢,和那两人退到一旁小声议论去了?,没过多久,那两个?小姑娘跑走了?,只剩二丫走了?过来。
月妩有不好的预感,问:“她们为?何走了??”
二丫摇了?摇头,没回答,只道:“多谢夫子夫人,我往后得了?空就会来听课的。”
月妩怕她也跑了?,连忙道:“如若你?愿意,我也可以教你?认字,夫子正在讲的千字文我也学过背过,他们用的那些书有些都是我抄的;我还熟读四书五经,夫子学过的书册我也都学过;我还会三种?书法,你?若想学,我都可以教于你?……”
二丫噗通一声跪在泥土地上,默不作声,快速给她磕了?三个?头:“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月妩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又立即上前?将人扶了?起?来,语无伦次:“你?你?你?……你?莫行这般大?礼呀……”
二丫抿着唇,摇了?摇头。
月妩不解其?中含义,只拉着人站到一边:“今日我就可以教你?认千字文的前?两句,我书都抄好了?。喏,你?看。”
她从背包中拿出三册中的一册交给二丫:“我们就跟着他们学,他们读什?么我们就读什?么。”
二丫哽咽道:“多谢夫人,可我今日出来已很?久了?,中午还要回家煮饭,恐怕不能再逗留了?。”
月妩眉头越皱越紧。
二丫抬眸,偷偷打量她一眼,忙道:“等吃午饭,洗完衣裳,下午还要去地里……不过我还能再出门,我一定来!”
她摆了?摆手:“无碍无碍,待你?有空时过来便好,反正我白日里就在这一块儿溜达,这册书你?先拿着回去看。”
二丫接过书册,捧在手心,指腹轻轻抚摸,盯着书册上的字摇了?摇头:“多谢夫人,但我娘看到了?会生气,还请夫人代我保管。”
月妩暗自叹息一声,将书册收回布袋中:“那好,你?若有空便来此寻我,我若不在,你?可先随他们听课。”
“好。”二丫点?点?头。
“对了?,你?能与我说说,为?何她们几个?不来了?吗?”
二丫这会儿愿意说了?:“那几个?小的,昨日得知夫人嫁给夫子后还是要放羊做活便不愿来了?。方才那两个?原本是想说动夫子,请夫子去家中说情好来学堂读书,一听要自己问过父母意见便走了?。”
“可能在外面听也是好的啊,夫子也并未不许你?们来。”
“她们、她们是觉着来这读书不用干活……”
月妩了?然,长?长?呼出一口气:“原来是这样,那你?去忙吧,下午也不必急着来,若闲了?就来,无碍的。”
二丫点?点?头,与她道完别,飞速跑远了?。
她也没什?么心情去放羊,在周围转了?一圈,就把羊栓在外面,在小室里等温慎。
中午下学,学生都走了?,温慎直接进了?小室:“没去放羊吗?”
她躺在小榻上,朝他伸出双臂。
温慎看一眼门外,去关了?门,坐去榻旁,将她搂在怀里:“出何
事了??”
“果?真如你?所言,她们都不来了?,只留了?一个?。”
“能有一个?已是很?不错了?。”温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她往他肩上靠了?靠:“你?预料的也太?准了?些。”
“还好。”温慎将她打横抱起?,颠了?颠,“小腹还疼吗?”
“不怎么疼了?,回家吧,你?要抱我回去吗?”
温慎立即将她放下了?。
她抿着唇笑,开了?门,先一步走了?出去。
温慎紧跟而上。
“我要给她拿些纸墨笔砚吗?”她原本是想直接拿的,但现下觉得温慎比自己聪明许多,还是要问过他的意见。
“不可。”温慎顿了?顿,解释,“今日你?为?她一人出笔墨纸砚,若往后来学习的人多了?,你?该如何?并非离了?笔墨便不能写字,救急不救穷。”
月妩点?了?点?头,觉得他说得有理:“好,那我就让她用小树枝在地上练字,先不求书写如何,将字都认会了?再说。”
中午吃过饭,温慎又要去学堂,她也要满怀期待地去了?。可一整个?下午都没等到人,她心中有些失落。
温慎察觉,有些好笑道:“哪儿你?这样上赶着去帮人的?”
刚洗漱完,月妩穿着一身中衣,踩着鞋子,挪到他跟前?:“你?不是这样吗?”
“我如何是这样?”他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我从来都是只帮上门求助者。小妩,要将此事看得平常一些,你?不过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或许是对她有些影响,但莫要将自己看做普世的神仙,你?不过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为?了?拯救她。”
月妩若有所悟:“你?帮那些人只是因为?你?要做自己所想的事,因而即使那些人并未给予回报,甚至是翻脸不认人,你?也并不觉得伤心是吗?”
“正是。不论他们感激我与否,我皆不会因此狂喜或哀恸。”
“那我呢?”月妩看着他,“你?对我也是如此吗?”
他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抱歉,我做不到。做不到平静看待你?心悦我与否,我还是想你?能心悦我的。若有一日,你?不再倾心于我,我大?抵会很?伤心。”
“会有多伤心?”
“我也不知。”他弯了?弯嘴角,眼中却生出一些红丝。
月妩有些不太?喜欢他太?过冷静的样子,总觉着那样的冷静是因不够喜欢,可现下看着他双眸中的泪意,心中却半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她抱住他肩,在他眼上浅浅啄了?两下。
温慎轻笑,抱住她的腰,带着她往后倒去。
“温慎……”她双手撑在褥子上,长?发从脑后滑落,直垂而下,落在温慎面上,“不言…唔…”
眼前?一花,她被带着转了?一圈,躺在了?褥子上,眼前?之人俯身而下,咬住了?她的唇。
她有些承受不了?这种?激烈,捧着他的脸,将他推开一些:“不言……”
温慎与她对视一眼,单手锁住她的手,继续吻上去,另一只手则是从衣角处探了?进去,从腰间往上攀爬。
“不言,不言……”她双手挣脱,紧紧抱住他,身子不停往前?送。
她总是很?容易被温慎点?燃,然后……再被温慎给浇灭。
“月事还未走,好好休息。”
“那你?还这样!”她生气了?,狠狠推了?他一把,钻进被子不肯理他了?。
温慎微微叹了?口气,也跟进被子,紧紧搂住她,轻声感叹:“小妩何时才能长?大??”
她忍不住又笑了?,嘟囔一句:“是你?自己非要这样。”
温慎在她后颈亲了?一下:“是我非要如此。”
她翻了?个?身,面对着他,与他在被窝中小声商议:“等这回月事走了?,我们便圆房吧。”
“不行。”温慎握住她双手,“等明年?再说。”
她挣脱,手往下伸去,狠狠摸了?两下,气道:“你?自己难受去吧!”
温慎过去抱住她,不说话,轻笑出声。
翌日,照旧去学堂,她等到了?二丫。
“夫人夫人!”二丫看见她边挥手边跑过来,“夫人!我来学字了?!”
她也开心地不行,牵着小羊跑了?过去。
“今儿下午也能来!”二丫笑着跟她一起?走到路边坐下。
“为?何能来?你?家里同意了?吗?”
“没,是夫子借了?我家牛,还有新的农具,耕地比从前?快多了?,也不需我在旁边帮忙,所以便能来识字了?。”
月妩愣了?下,恍然想起?那日冯苑来家中与温慎商讨义学时,曾说过没想到有那样多学生来报名,原来是因为?这个?吗?温慎早就料到了??
她有些惊讶,又有些敬仰,还有些开心,与有荣焉。
“好啊好啊,不过我要去放羊,我们可以边走边讲吗?”
“这样再好不过了?,我还能顺路割些猪草,我娘要是问起?来,我也有话可答。”
她起?身,牵着小羊往前?走:“那我们今日先来学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中的第一个?字:天。”
碧空青云下,乡间土路上,她边走边讲,偶尔在路边捡到一个?小树枝,便停下来写一遍示范,等走到下一个?有小树枝的地方时,又检查一遍自己教的这个?独苗苗会写了?没。
一路走一路学,等返回时,羊喂饱了?,猪草割了?,字也学了?。
“我觉得天这个?字很?好,广阔自由,我想改名叫周天。”
“周天周天,朗朗上口,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月妩点?点?头,“那我以后就叫你?周天了?。”
周天也十分满意。
走至学堂前?时,温慎已在门口等着了?,月妩与人打了?个?招呼,便朝他奔过去:“温慎!温慎!”
“回来了??”温慎笑着走过去,“走吧,回家吧。”
月妩牵着羊,跟在他身旁蹦蹦跳跳,将今日发生的事儿都讲了?一遍。
他在一旁侧耳倾听,时不时夸她两句。
夸着夸着,月妩想起?牛的事:“你?是不是早想到了?义学的事儿,才去买牛的?”
“是也不是。只是想着若能有牛,那村里人耕地就更?方便一些。只是牛卖的贵,官府收的牛租又高,我便想着自己买头牛回来租给他们,这样一来,不用总在地里耗着,就能去干一些别的活,即便是收成不好,也有活路。即便是没有义学,我也会想办法买牛回来的。”
“原来是这样。”月妩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相?公,你?真聪敏。”
他微微扬起?唇:“你?也很?聪敏。”
“我想想听听你?是怎么讲课的,我总觉得讲着讲着就不知该讲什?么了?。”
“吃罢饭我再与你?说,先去做饭。”
春雨来得悄无声息,绵绵如细丝。吃罢饭,天色已有些暗沉,干脆洗漱完,点?一盏小灯去炕上说话。
说着说着月妩边倒去了?温慎怀里,枕在他盘起?的腿上,听他细细讲解。
他思考得细致,能为?她假设不同的情形,教她如何与学生点?拨引导,最后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月妩就那样抬眼与他对视,看着他的自如沉稳,自信坦荡。
那些堆金砌银养出来的贵公子如何能与他相?比,在方寸贫瘠的土地之中,在痛苦与磨难之下,他被自己亲手打磨成一件圆润却带着独特花纹的石雕。
他从来脚踏实地,温和却有力量,仁善却有原则。
他不是易碎的玉,不是清冷的雪,不是高高在上的月,他是温慎,仅仅是温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