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暖意(1 / 1)

泊岸 吃饱去睡觉了 2622 汉字|3 英文 字 3个月前

第121章 暖意

  西北军营很大, 尤其是校场极为宽广,没有战事的时候,将士们也要照例来此操练, 季时傿将这里管理得很好,因着她本人跳脱的性格,军营内气氛算不上肃穆,甚至有点欢快, 但也绝不散漫。

  再往西走,穿过戈壁滩, 两面山坡对望, 中间横亘的则是一条繁华热闹的商路, 如同流光融金一般,往来穿梭的有西域商队, 也有远渡重洋而来的西洋人。

  因着中原的年关将近, 这些人也入乡随俗, 街道上吆五喝六,各个穿得喜庆非凡,有几个波斯人甚至戴着大红的头巾,用着蹩脚的中原话招揽生意。

  由于西域通商路来往人员复杂,难免会起纷争,所以西北军营离商路靠得很近,为的就是方便看守管理。

  中原商人卖得最好的便是丝绸茶叶, 尤其是江南地区盛产的蚕丝,与巴蜀等地种植的茶叶, 这两样东西在出口中占了很大的比例, 只不过今年初颁布的禁海令导致贸易往来断绝了不少, 除了西域通商路, 已经很难在其他地方看到这般繁华的景象了。

  两人四处转了会儿,北方人喜食面食,明日就是除夕,家家户户都在备面团准备包饺子,路上有商贩推着刚出笼的馒头走过,季时傿看到便顺手买了两个。

  “嚯好烫,还捏个狮子的模样,弄得我都舍不得吃了。”

  梁齐因张望了一圈,悠悠道:“以前总听人说商路繁华,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可不是。”季时傿咬了口软糯蓬松的馒头,“只不过现在天冷,许多人不愿意出来,若是开了春会更热闹。”

  “诶,说到开春。”季时傿转过头,“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若是何时你跟我来西北,我就带你去草原上骑马来着,不过现在外面都是雪地,骑不了。”

  “没关系。”

  梁齐因微笑道:“我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季时傿闻言脱口而出道:“那不行,军规森严,无论是谁的家属都不可以在这里久居,哪怕是我也不可以。”

  怎知梁齐因重点听歪了去,眼睛直勾勾地转向她,“阿傿,这么说我是家属吗。”

  “……”

  季时傿一时无语,“你有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啊?”

  “听懂了听懂了。”梁齐因牵着她的手,笑得很不值钱,“钦差什么时候回京,我便什么时候走,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季时傿忽然觉得如果梁齐因身后有条尾巴的话,大概都能摇成花了,不免忍俊不禁,但她面上却故作嫌弃地歪过头,“你别那么笑。”

  “啊?”

  “太傻了!像是别人给个糖就会跟着走的那种憨货。”

  梁齐因听着却不见恼,“那也得是你我才跟着走啊,别人不行。”

  季时傿哑然失笑,“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得夸你?”

  梁齐因露出一副期待的神情。

  季时傿拍拍他的脸,“行了啊,少跟我卖乖,我看这天色,老罗估计已经安排好了,咱们也回去吧。”

  “好吧。”

  西北的将士们虽说性格豪迈,不拘小节,但也不会真的拉着京城的钦差喝得酩酊大醉,有品级的武将一一露面之后,随意碰了两杯酒,便各自客套完散去。

  季时傿身为将帅有自己的营帐,再者男女有别,不需要和其他人共处一室,但梁齐因与旁人不同,诚如季时傿所言,他是家属,可以光明正大地赖在帅帐。

  他走进去时被罗笠瞧见,罗笠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为人粗犷,喝多了酒甚至敢和皇帝拜把子,见状眉头一皱,骂道:“那小崽子往哪儿走呢?”

  “诶,老罗——”

  谢丹臣怕他发酒疯,眼疾手快地拦住他,“你这架势要干嘛呢?”

  罗笠指了指前头,“你没看到今儿来的那小白脸钻帅帐里去了吗?”

  “什么小白脸……我都问过了,那位就是和大帅有婚约的人,他不住那儿住哪儿?”

  “哦——”

  罗笠恍然大悟,“原来那是咱大帅的姘头啊。”

  谢丹臣:“……你要是被揍了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诶这么说。”罗笠不以为然,一把压下他的肩膀,继续口不择言道:“原来大帅喜欢那样的。”

  谢丹臣下意识道:“哪样的?”

  罗笠很不客气地歪了歪身子,“长得倒挺俊,不过好像一拳就会被打飞。”

  说罢压低声音,“该不会是大帅强抢民男吧?”

  “……”

  “霸王硬上弓?”

  “你怎么知道人家是不是真的弱不禁风,说不定能一拳把你打飞,走走走!”

  ,

  谢丹臣怕他再冒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连忙捂住罗笠的嘴把他拖走了。

  帅帐周围又陷入宁静,昏黄的灯光打在帘子上,烛影跳动,此刻没有外人在,梁齐因便试探着黏到季时傿身边。

  “干嘛?”

  梁齐因不答,只是抱抱她,将她揽进斗篷里,他太高了,季时傿挨着他时只有脑门露在外面,得把斗篷上的鸭绒毛往下压压才能探出头。

  梁齐因先是亲亲她的鬓角,过了会儿又忍不住低头吻她,再用牙尖磨她的唇珠。

  季时傿被腻歪得不行,推开他,“别咬,不然我明天怎么出去见人。”

  梁齐因不好意思地埋头在她颈肩,半晌忽然道:“阿傿,你瘦了。”

  “有吗?”

  季时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腰,“没吧。”

  “我摸得出来。”

  梁齐因跨下嘴角,“你在西北肯定没听我的话好好吃饭,我让你多穿衣你也没有。”

  季时傿心虚地刮了刮鼻尖,嘴硬道:“瞎说,我每顿两大碗,我只不过是今天热,我才穿得少。”

  “阿傿,你知道吗,你每次撒谎的时候都有一个小动作。”

  “什、什么?”

  梁齐因学她刚才一样摸了摸鼻子。

  季时傿语塞道:“……你观察得真细致。”

  “我在京城听说了潭城被围困的事情,那我问你,你有没有受伤?”

  季时傿飞快道:“没啊。”

  说罢又下意识地想抬手,季时傿察觉后堪堪止住,尴尬地觑了梁齐因一眼。

  憋了半天终于败下阵,“好吧,有,但就一点,几天就好了,根本就啊——”

  话说到一半,梁齐因忽然弯下腰在她小腿上按了按,季时傿疼得双腿一弯,被梁齐因及时捞起来。

  “给我看看。”

  季时傿不依,“我说了我没事,你就非得……”

  “别动!”

  梁齐因伸手按住她的腿,神情冷峻,季时傿怵了一下,不敢再狡辩,只好任他将自己的裤脚捞上去。

  里面裹了厚厚一层绷带,中间夹着固定骨头的木板,有血迹渗出来,都不用拆开看就知道里面是怎样触目惊心的景象。

  梁齐因喉间一紧,张了张嘴想说话又说不出来,季时傿低下头,见他眼眶开始发红,目光晃颤,就知道他肯定又想到前世的事情了,连忙伸手将他拉起来,轻声道:“就是看着吓人,其实只是破了块皮而已。”

  “只是皮肉伤用得着上木板吗?”

  季时傿抿紧唇,声音低缓,“没事,军医已经看过了,我不疼。”

  梁齐因笑也笑不出来,“你真当我傻吗。”

  “伤成这样也不知道注意,你现在是年轻,可若再大个十几二十岁,你的这双腿就废了知道吗?”

  同样的话军医也跟她说过,季时傿别开目光,“哪有那么夸张啊,我现在照样能活蹦乱跳。”

  “那以后呢。”梁齐因缓慢道:“我不能时刻待在你身边。”

  说完又突然站起身,季时傿脱口而出道:

  “你干嘛去?”

  “我去给你弄盆热水来,敷敷脚踝,肿得太厉害了。”

  季时傿松了一口气,摆摆手。

  待他离开后又不由自主开始想象,梁齐因人生地不熟地要怎样去找热水,军营里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说着西北话,他站在中间又突兀又好笑。

  季时傿越想越觉得好玩,其实没什么意思,说出来别人都会觉得奇怪,但可能恋人间无论对方做什么,落在自己眼里就是不一样,或许只要看到这个人就会很开心,毫无缘由的。

  过了会儿梁齐因终于掀开帘子回来,他将斗篷解下挂在一边,扎起长长的衣袖在季时傿脚边蹲下,小心翼翼地用浸了热水的棉布捂住她肿胀的脚踝。

  “烫吗?”

  季时傿摇摇头,“不烫,很舒服。”

  “下次若是再肿,你也这般敷一会儿,西北太冷了,血液流不通,敷了可能会舒服些。”梁齐因动作轻缓,挪了挪蹲麻了的脚,“夜里会疼得睡不着吗?”

  “还好。”

  “等什么时候没有战事了,我就将你拘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我伺候你,待你好好将这些年的伤都养好才行。”

  季时傿心里暖融融的,从被热敷的脚踝开始,暖意一寸一寸地涌过四肢百骸,万物回春,她双手撑在床铺上,“我很难伺候的,你得每天给我端茶送水,穿衣梳头,不可以松懈。”

  梁齐因顺从道:“你要我怎样都行。”

  “水还热吗?”

  “还行。”

  军营里的床铺又矮又小,不过两个人抱在一起也足够暖和了,帅帐里甚至连炭火都没有,但季时傿的腿今夜居然奇迹般地没有再疼过。

  作者有话说:

  woc啊我到底为什么越写越长啊,谁懂啊,我一开始只想写个小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