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大理寺中, 他兴冲冲从胸口取出的簪子,如今孤零零地躺在地上,颇有些可怜兮兮。
“原是给你买的东西, 而今看来,却是没用了。”
李幼白想?了想?,弯下腰捡起来,然后将?簪子放在门口的架子上,淡声说道:“你可以送给旁人。”
卢辰钊冷笑:“我可以另买。”
李幼白身形一滞, 卢辰钊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满足,就像胡搅蛮缠终于得到回应, 他往前挪了半步, 屏住呼吸等着。
但她终究没有回头,提起裙摆消失在雪色当中。
人一走,卢辰钊宛若被抽走力气,晃了几晃, 扶着博古架才没有倒下。他看着架子上那枚莲花簪, 就像跟自己一样被抛弃了, 惨淡地躺在那儿?。
当时?他看到这枚簪子, 便立刻想?到了李幼白。这簪子低调内敛,与她的气质很是相配, 这一路他揣在胸口, 只要想?到为?她簪发的场景, 便觉得心驰荡漾, 再?怎么累也不觉得, 就像不管多晚回家都有人等待, 他的心早有归途。
他早就把李幼白当成他的归途。
卢辰钊抓着簪子,举到半空想?再?度扔出去, 但手指攥的很紧,怎么都抛不开。
他恨李幼白的清醒理智,但又无比矛盾的喜欢这种克制从?容,以至于他站在门口,心内翻腾倒海,还是不断地为?她开脱,为?她找借口。
他不是蠢材,自然能感知李幼白对他的心意,或许是他自负,不管怎样,他坚信李幼白对他有情?。既然有情?,却在淮西之行后骤然改变态度,那么当中定然发生了什?么。
卢辰钊躺回床上,将?簪子重新塞到胸口。
他可以不怪李幼白的选择,但他无法原谅她不坦白的态度,他是她可以信任的倚仗,他自己这般以为?,但李幼白仿佛从?未彻底依赖过。
李幼白可真?是冷清冷意。
他闭眼?,闻到一股饭菜香味。
莲池端着膳食进门,自行布置好后走到床前,“世子爷,起来用饭吧。”
他扫了一圈,没看到李幼白,便提醒:“李娘子呢?”
卢辰钊睁开眼?,冷冷睨着他,莲池打了个冷颤,心道纳闷,又不疾不徐问?:“您刚回来,难不成又跟李娘子吵架了?”
“出去。”
“世子爷,李娘子她多好的脾气,你...”
“莲池,她要嫁人了。”
“啊?”莲池张大嘴巴,显然没反应过来,“嫁给?谁?”
他是知道李幼白跟闵裕文有婚约的,但之前世子爷也说过,那婚约不作数,世子爷说的那般笃定,他便也当真?了。
卢辰钊望着帐顶,眼?神里?蓄着沉重阴郁。
莲池退出门来,隔了会儿?又进去,饭菜都凉了,他也没动一口。
下了会儿?雪,难得停了少顷。
半青跟白毫蹲在廊下,将?新买的炭分出来,一筐筐的装好。半青想?动手抱起来,白毫拍她手背,两人说了些什?么,随后分完所有炭后,白毫将?袖子挽起,背着箩筐往小厨房旁的耳房走去。
半青帮他使劲儿?,托着筐地笑盈盈打趣,白毫倒也不恼,微微笑着扭头看她。
其实半青力气很大,单手就能提起一筐,但白毫不叫她动手。
莲池站在门外看了许久,还是半青发现的他。
他讪讪走进去,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开口。
半青脸上有灰,但笑的很灿烂,洁白的牙齿明亮的眼?睛,原就没有心机的一张脸此刻盈盈望向自己,莲池捏着手,转头看到白毫从?耳房出来,两人客气的笑笑,白毫去往廊下继续背筐。
“你怎么站着不进来,倒像个陌生人。”半青跟莲池熟了,说话像是姐妹。
莲池心细,好几回过来都送她吃的,京里?的好铺子他都熟,买的各色果子从?来都是可口美味的。
“我?看你跟白毫在那说话,便不好打扰。”
“你真?是见外。”半青嘿嘿一笑,问?:“你来有事吗?”
“李娘子可在家?”
“在,刚回来。”半青抬手往屋里?指了指,小声道,“这几日姑娘都忙,今儿?回来便扑到案录里?,抄写整理案件,每每都忙到深夜。”
莲池哦了声,问?:“能不能让李娘子跟我?走一趟,我?们世子爷不肯用饭,他...”
半青闻言,立刻摇头:“莲池小哥,你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姑娘和闵大人订了婚期,是真?的定了。明年三月三,到时?还要给?你和你家世子爷送邀帖的。
这种要求往后你也不要再?提了,别说是姑娘,便是我?也能做得了主,姑娘不能去。你们世子爷闹脾气,总不能跟个孩子一样等着别人去哄吧,再?说,就算要哄,也不该是我?们姑娘过去哄。
他总得明白现实,姑娘不是以前的姑娘了。”
这番话说的直接坦荡,莲池垂头丧气却也没立刻离开。
半青拍他肩膀,安慰:“你回去劝劝他,早日想?开,早日解脱。”
白毫背完炭筐,走过来冲着莲池笑道:“莲池小哥有礼了,我?不在京城多亏你照顾半青,她总跟我?说你帮了不少忙。”
说罢,认认真?真?作揖。
莲池脸色有些不自然,跟着回礼道:“不用客气,我?们...我?们是朋友,是该互相帮忙的。“
半青咧嘴:“瞧吧,虽说莲池起初看着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但他心肠好,也就是那张嘴不大便利,但相处久了才知道他没有坏心眼?,且是个大好人。”
白毫给?她擦了擦脸,莲池抬眼?瞧着,越发觉得不自在。
“那我?先走了。”
“等等。”半青喊他,转身跑去屋里?拿出一包牛油纸包着的点心,“是栗子糕,还热乎着呢,你吃吧。”
扭头冲白毫道:“莲池小哥也给?我?买过,不过不是一家的,但都好吃。”
莲池接过栗子糕,告辞离开。
卢辰钊听到脚步声,不知怎的心就提了起来,存了期待,便紧张忐忑,直到莲池绕过屋门,径直去了厨房,他才知道李幼白根本就没来。
他越发觉得自己像条狗了,流浪狗。
他睁开眼?,怏怏躺在床上,数月来的疲惫在此刻达到了巅峰,他很快迷糊过去,再?醒来时?,宫中传召,过来宣旨的太监满面?笑容,道是要提前恭贺卢世子。
卢辰钊换了衣裳,先去拜见了刘长湛,继而又去见了太子。
他看了眼?诏书,将?其仔细收好。
刘识道:“父皇对你指望很大,看这意思是有让你接替罗云的打算。”
卢辰钊拱手一抱,道:“多谢陛下和殿下提携。”
刘识笑了笑,看到他绑缚的小指,感叹:“自断手指的事,往后别做了,叫人听了觉得可惜。”
终究是拒婚,且还是为?了个女人拒婚。
刘识颇为?好奇,想?起那日那一幕,忽然压低嗓音问?:“你惦记的女娘,不会是李幼白吧?”
“殿下想?多了,微臣与她不过是同窗之宜,没有半分杂念。”
刘识不以为?然,却没再?追问?,毕竟当日闵裕文看着两人相携离开时?,那眼?神是失望嫉妒的。
他很少在闵裕文身上看到那种表情?,在他记忆中,闵裕文该是从?容淡然的,不管面?对何种局面?,他总是温和儒雅,就像超凡脱俗的谪仙,断不该是坠入凡尘的俗子。
但这是他们之间的私事,刘识没有兴趣过问?。
“你大哥二?哥还有四弟也都得到相应提拔,你们卢家儿?郎,都是好样的。”
也正是因?为?淮西一战,齐州传来消息,道各房女娘议亲也跟着水涨船高,门槛都快被媒婆踩烂了。
卢诗宁昨日还说,母亲有意为?她议亲,初步是与京里?一位世家郎君见面?,这两日便都在府中盘算。
卢辰钊与刘识分开后,走了小路往宫门方向去,只是下雪天,外面?打扫的宫婢太监多,隔几段便遇到三五人,有时?候堆在一块儿?说话,他也不在意,但当他来到一处宫殿外围时?,却听到有人在说李幼白。
“不是有婚约吗,怎还这般迫不及待?”
“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自然忍不住,人之常情?吗。”
“小李大人看起来一板正经的,还有闵大人,他怎么会...他那么好的人,也难怪了,我?要是小李大人,我?就算不要脸也会去扑他,谁叫他生的那么好看。”
“啧啧,他俩算是郎才女貌了,能在一块儿?也是上天造化。”
“我?听那日伺候的宫女说,进门时?两人都躺在床上,闵大人还给?小李大人遮挡呢,看得出闵大人在意。”
卢辰钊顿住脚步,后脊渐渐绷紧,那些人说着话又往另一处去了。
如此,他又去了趟署衙,故意从?爱贫嘴的评事那儿?打听消息,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他知道的,他猜到的,再?就是凭空编撰的,末了还若有所思。
“其实他们年底成婚也行,就是有点赶,但既然都在一块儿?了,想?必也不计较旁的。闵家是真?的把小李大人放在心上,如今准备的架势大有尚公主的程度。”
卢辰钊越听脸色越阴沉,后又去了趟宫里?,寻来几个相熟的太监问?了几句,在事发前宫里?发生的大事他也悉数捋清,脑中慢慢将?所有事件联合到一起,整理前因?后果。
但理不清,他想?见李幼白。
于是他骑马往她住处赶,但叩开门,半青却说她去了闵家。
如此,卢辰钊又溜达到闵家,隐在树后只等的大门吱呀一声,闵裕文亲自将?李幼白送上马车,他才悄悄跟了过去。
李幼白被他吓了一跳,但顾及他左手伤,便在他进来时?没有挣扎,只是往旁边挪开,眼?睛一直盯着他的手。
“找我?有事?”
“有。”
他坐在对面?,短短几日面?颊似乎瘦了些,眼?神却一如既往的刚毅。
李幼白问?:“何事?”
“你答应嫁给?闵裕文,究竟是为?什?么?”
李幼白表情?一僵,下意识便扭头,卢辰钊见状,压低嗓音道:“是因?为?你们...你们两个睡在一起了吗。”
李幼白脸红了瞬,少顷点头,问?他:“你知道了。”
卢辰钊:“是被人设计还是别的什?么?怎么会在拾翠殿。”
“你不要再?问?了,我?不想?说。”
见她回避,卢辰钊沉默了瞬,只以为?她是羞于提及荒唐,便稍微倾身上前,语气变得深沉郑重:“李幼白,我?不在乎这些。”
李幼白讶异地看着他,他没有退缩,“如果你是因?为?此事答应闵裕文,那么我?告诉你,我?不在乎你有没有同他在一起。
虽然我?希望你的所有美好都属于我?,但如若事情?已经发生,我?接受。”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李幼白问?。
“我?知道。”
“就算我?跟闵大人在一起过,你也不在乎?”
“李幼白,我?不是一点都不在乎,我?嫉妒,嫉妒的心都要滴血,但有什?么办法。比起清白,我?更害怕你不在我?身边,我?不敢想?,不愿想?。所以我?不在乎,是真?的不想?为?着此事失去跟你在一起的机会。”
他伸出左手,因?固定着木板而无法蜷曲:“你看,我?小指断了,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了,你介意吗?”
李幼白忍不住道:“胡说什?么,都已经接好了,怎么就不完整了。”
卢辰钊顺势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左手,“李幼白,你别嫌弃我?,可怜可怜我?,好吗?”
李幼白的泪,因?他这句话而流下来,她本想?克制的,但在密闭的空间里?,看着他如此真?诚
的眼?睛,听他说这般赤诚灼热的话,她怎能忍住。
泪珠沿着腮颊滚落,一颗颗掉到卢辰钊手上。
他抬起右手小心翼翼给?她擦掉,像是在等她回答,那般卑微渴切。
李幼白咬着唇,喉咙酸涩。
“你别这样,不该这样。”
他是国公府世子爷,怎能为?着此事卑躬屈膝。
“我?们都不完整,所以谁都别放开谁,李幼白,你点头,快点头。”
他从?对面?座上滑下,屈膝从?下往上看着她的脸,发红的眼?眶像一枉清泉,止不住的泪珠往下砸落,他的手擦不及,便有些忙乱,末了试探着抵过去唇,亲了亲那泪珠,见她没有反抗,便愈发不可收拾。
思念,渴望,热烈,犹如一盆烈火将?他燃烧。
他直起腰板,单手箍住她的后脑,唇从?腮颊挪到眼?睫,最后停在她的唇畔,轻轻浅浅地啄了啄,嗓音变得暗哑:“李幼白,你别不要我?啊。”
唇落下,咬住她的,细密如春雨,浇灌着李幼白,也将?他的燥热渐渐熄灭。
又落雪了,打在车顶噼啪作响。
车内温度升腾,交缠的呼吸像是灼烧的炭盆,他们抵着彼此的额,轻轻调整喘息。
“卢开霁,你糊涂。”
“我?比你精明。”
他又吻她唇角,此刻心驰荡漾,不复来时?的沉重。
“当真?不在乎?”
“你不信我??”他举起左手小指,“若我?有朝一日背弃诺言,我?会自断左手。”
“你有病。”李幼白拉下他的手,看他小指没有碰到,这才放心。
“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不能做伤害自己的行为?,这是最愚蠢和最无用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卢辰钊笑:“我?知道,但彼时?在殿中,这根小指必须得断。我?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要保证国公府的安全。你也说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我?也只要你活着,不管你是不是完璧,我?都要你,只要你。”
他抱住她,紧紧地箍在怀中。
“你松开,我?有话要说。”李幼白拍他后背,他恋恋不舍地松开。
车夫停了车,两人跳下车辕,沿着住处往后走。
“你今日受封了指挥使?”
“嗯。”
“高兴吗?”
“不如跟你在一起高兴。”他又要抱她,被李幼白躲开,便只好跟上去。
“陛下知道你我?的事。”
李幼白站定,背靠着墙壁开口,“他应当派人监视着你我?,知道我?们两人有情?。”
话音刚落,所有理不清的头绪瞬间条理起来,卢辰钊几乎立刻反应过来,“你是为?了我?的前程,为?了我?能顺利受封,所以才接受闵裕文的。”
“也不全是。”李幼白笑,“我?不喜欢对方为?着我?去放弃什?么,也不愿被放弃,我?知道你可能会在两者之间犹豫,与其等待,我?更喜欢做主动选择的那个。
卢开霁,你仔细想?想?,你会为?了我?放下一个世子该有的担当吗?左手是我?,右手是你卢家一族荣耀,你舍得吗?”
卢辰钊没有说话。
李幼白两手叠在腰间,继续说道:“他能留我?性命,便已经是做出让步了。在他眼?里?,如若你我?在一起,必将?成为?天大祸患,他不可能容忍这种风险存在,也就意味着,他或者杀我?,或者毁你前程。
不管是哪个,都不是我?们希望的。”
许久,卢辰钊抬头,对上她清淡的眼?神,“李幼白,你太冷静了。”
“事关生死,冷静点还是好的。”李幼白故意做出轻松的笑,又顺势拍拍他的左臂,往前直起身来走着,扭头道:“我?回家了,你也赶紧回吧。”
她快要走到门口,卢辰钊追过来。
“还有事?”
“若新帝登基呢?”
李幼白慢慢睁大眼?睛:“你是何意思?”
“镇国公府忠诚,却也要服侍明君。若他用强权逼人,那我?又何必战战兢兢,谨小慎微。”
“你想?做什?么?”
“扶明君上位。”卢辰钊握着她的双肩,一字一句索要承诺:“你等我?,我?不要很久的时?间,只求你再?有点耐心。李幼白,我?不许你嫁给?闵裕文。”
.....
陈越的尸体在大理寺存放了一个多月,虽说冬日天冷,但也不能一直这么放着,此刻的验尸房,有点难闻的味道。
李幼白看见平南伯夫妇来过,找了个山人做法,又撒了不少纸钱经书,咬牙切齿要凶手杀人偿命。转头去找崔钧,崔钧却是借口不见,他们没法子,缠着李幼白问?东问?西,哭爹骂娘地好一阵子,才被扶着离开。
李幼白理解他们的心情?,但此事没头没尾,实在难查。
但几日后的一件小案,却让此事有了转机。起因?是甜水巷偷鸡摸狗的一群乞丐,偷了一个老?妪的东西,原以为?不值钱,谁知从?她包袱里?丁零当啷掉出来一堆金银珠宝,正巧被巡视的官兵看到。
那些乞丐本是为?了糊口,以为?撑死几贯钱的买卖,没成想?忍了这么大个麻烦。
更离奇的在后头,那老?妪拿了钱,便也不肯追究,匆匆忙忙跑走。
官兵来大理寺说起时?,皆是夸张震惊,尤其在描述那老?妪的包袱,有一人说的很是具体,连老?妪的长相都能分毫不差地说出来。
这么一说不打紧,李幼白脑中登时?冒出个人影,因?为?那人长相实在有特点,故而李幼白一下想?起来。
姜皇后身边的老?嬷嬷,那人鼻梁中间便有颗大黑痣,跟官兵描述的一模一样。
但她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暗暗惊讶,姜皇后身边的嬷嬷,怎么会有这么多珠宝首饰。
当天夜里?,李幼白找到卢辰钊,将?事情?原委告知,卢辰钊亦觉得奇怪,便派出手底下的人去查那嬷嬷,这么一查,事情?便明朗了。
根据跟随的暗线来报,那王嬷嬷和她男人这几日准备离开京城,王嬷嬷时?常将?宫里?的东西带出来,她男人则负责倒卖,京里?的几家质库,陆续以低价收下东西,转成银子给?出去。
“他们私底下说话声音小,但也能听出是跟陈越有关,仿佛陈越的死,这个嬷嬷和她男人都知道。”
卢辰钊说完,喝了一大盏茶。
李幼白叩着桌案,少顷问?:“姜皇后跟陈越有什?么仇,至于下狠手吗?”
卢辰钊忽然笑起来,往后一仰靠在椅背:“此事多亏你。”
李幼白不明白。
“我?顺藤摸瓜,查出个隐蔽的私事。”他故意一顿,李幼白急了,拍他一把,“你快些说,别卖关子。”
“陈越跟五公主有私情?,而且王嬷嬷她男人交代,五公主喝了堕胎药,产下一个死婴。”
李幼白恍然大悟:“姜皇后是想?杀死陈越,使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然后五公主还能顺利嫁给?你做世子夫人。”
难怪陈越死的那般惨,惹上五公主,便等于踩着姜皇后的尾巴,她岂能饶他。
如今卢辰钊不在大理寺做事,李幼白便将?一应线索要过来,包括卢辰钊扣押的王嬷嬷的男人,她准备交给?崔钧,让崔钧处置。
虽说与卢辰钊婚事无关了,但好歹能给?他一个交代,至少在明面?上,暗地里?,刘长湛会觉得略有亏欠。
莲池端来宵夜,他特意煮的桂花酒酿丸子,两个莲花撇口碗,放下后便很快出门去。
李幼白喝了口,道:“莲池的手艺越发好了,比半青做的可口。”
卢辰钊瞟了眼?,然后将?右手垫在身下,故意将?受伤的左手横到桌上,“我?也有点饿。”
“还有一碗呢。”李幼白道。
卢辰钊:“我?手不方便。”
李幼白坐定,将?勺子挪开唇瓣,看着他别有用心的眼?睛,怔了怔。
“李幼白,我?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