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1)

表姑娘她不想高攀 三月蜜糖 3646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77章

  李幼白眸光闪烁, 神情激动,仰着头冲闵裕文确认一般:“你看到了吧,是他, 是卢开霁。”

  不管她如何激动,闵裕文始终安静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李幼白想挣开,但肩上的伤使她有所顾忌。闵裕文握着她的手臂,看起来不重但又?将她箍在原地?不能动弹。

  “闵大人?, 你为何要拦我。”

  闵裕文轻蹙眉心道:“你看错了,那人?不是卢世?子?。”

  “我的直觉不会?错, 那双眼睛分明就是他。”

  “不是。”

  闵裕文笃定地?说, 像是要浇盆冷水在她头上,连眼神都无比确信,“幼白,你太累了。”

  “我去看看。”

  李幼白掰他的手指, 那人?走的飞快, 再?不去追, 怕是追不上了。

  闵裕文松手, 眉眼泄出几?分不易察觉的低落:“是齐州镇国公?府来人?了。”

  后院,几?匹马跑断了腿, 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喘着粗气饮水, 有一匹的蹄子?掉了铁, 此刻虚弱地?伏在主人?身边, 鬃毛也失去了往日光泽。

  银杏树的叶子?掉在上面, 他回头, 神色忽然惊讶:“小白,你怎么在这儿!”

  卢辰瑞摸着马脖子?, 轻轻放下后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激动地?站在李幼白身边,他浓眉大眼,此刻透着几?分疲惫劳累,披风上染了灰尘也顾不得?拍拂,雀跃又?强忍镇定地?盯着李幼白。

  他要伸手,手刚挪到李幼白面庞边倏地?缩回,眼里全是惊喜。

  李幼白看到他们的穿着,皆为玄色大氅,她恍惚了瞬间,不答反问?:“方才你们有谁去过?书房那边?”

  卢辰瑞扭头:“是大哥,他去同燕王殿下呈禀事务,刚回来。”

  李幼白眸中光说骤然隐灭。

  卢辰瑞问?:“你怎么了,受伤了,伤在哪里?”

  他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像个孩子?一样,说完还跺了下脚。

  “我没事,你们缘何都赶到了淮西。”

  “我们来找兄长。”

  说到此处,卢辰瑞变得?异常坚定,“不管如何,我们要把?兄长从敌营救出来,旁人?传的我们一概不信不管,我们只要他回来。”

  卢家人?的心,不管何时都紧紧绑在一起。

  李幼白看着他,忽然觉得?卢辰钊之前?为卢家的诸多?打算没有白费,这是值得?顾全的大家,没有人?会?在要紧时候抛弃任何一个人?,他们是小舟,但横行在江面时能依靠彼此获得?安宁,不会?被风暴吹得?四处飘摇。

  尽管卢辰钊面临的不仅仅是性命之忧,但他们还是来了。

  即便坊间将他的被俘描述的如何可怖,他们也不在乎,他们只要自己亲人?的安全。

  这件事,势必会?再?三波折,李幼白知道自己不能干等着,她拍了拍卢辰瑞的肩膀,沉声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卢辰睦和卢辰泽靠近,院外是驻守的侍卫,几?人?互换了眼神后,默契地?压低声音。

  “方才我与燕王殿下回禀过?,也得?知了长公?主撤走的线路,我想循着着他们撤走的线路追寻。他们人?多?必然行进缓慢,我和两?位弟弟骑快马急追,定能赶上。

  待赶上后,我们再?想方设法混入营中,总能找到开霁。”

  李幼白嗯了声,招手,三人?围过?来。

  “这样,我有个更好的法子?,能化被动为主动。”

  卢辰瑞:“是什么,快说说!”

  卢家族中有经商的,人?脉很是广泛,短短一日光景,关?于大理寺前?往淮西舒州调查原扬州官员盐税案的事传的沸沸扬扬。扬州官员齐鹏祖籍舒州,致仕后被查出跟长公?主之前?盐引案有关?,之后被关?押待审,但刑部尚书钱杨舟处事周密,故而拖到今日不曾下定论。

  大理寺倒着实派了人?去舒州,但没有李幼白。这种?案件级别只能有大理寺正以上官员亲审,因卢辰钊备战,故而崔钧带着两?个评事去往舒州,此刻他们正处在审讯期间。

  李幼白没有告知卢辰瑞等人?自己的目的,只说如此传言是让刘瑞君防备盐税一事,他们似懂非懂,但看她格外笃定,便迅速将消息传播开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李幼白将自己算计进去,那份传出去的名录里,便有崔钧和她的名字。

  待闵裕文察觉到此事,已?然无法控制接下来的态势。

  李幼白在屋内换纱布,伤口已?经结了痂,厚厚的一层,偶尔会?因天气阴沉而变得?很痒,闵裕文进来的突然,并未敲门,甫一听到动静,李幼白忙拢住衣裳,回头。

  虽隔了道屏风,但闵裕文还是看到她纤细的身影,他忙转身,道:“抱歉。”

  李幼白匆忙整理好衣裳,少顷开口:“好了。”

  闵裕文耳根发烫,步幅也不如刚进门时那般自然,走了几?步站在书案前?,抬眼:“你要去舒州。”

  “是。”

  “何时启程?”

  “明日一早。”李幼白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只一个小小的包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我和卢家几?位郎君一道出发,闵大人?不必担心。”

  闵裕文苦笑:“我有何可担心的。”

  她防备着自己,且暗中与燕王谈妥协议,然后等万事俱备再?知会?自己,便是想拦都拦不住。这份决心和狠心,着实叫他佩服。

  “你答应了燕王何事?”闵裕文问?完,忽地?一笑,“不用想,你是承诺他引出长公?主,助他快速且顺利结束这场战争,对不对?”

  李幼白默认。

  “你是我未婚妻,我可以说服他改变主意,毕竟胜仗迟早会?来,不过?晚几?日罢了。”

  “对,不过?晚几?日。”李幼白挡在他面前?,“ 但我需要这个机会?,凭此来做日后谈判的筹码,我...”

  “谈判?”闵裕文打断她,眼中满是疑惑,“谈判什么?”

  李幼白僵住,沉默中气氛变得?凝重。

  “对不起,但我必须这么做。卢开霁生死不明,我需得?为他搏一个机会?。他做了那么多?,不该无声无息被抹灭功劳,只是因为一次被俘...”

  “还有呢?”闵裕文克制着悲愤,形容一如既往的淡然。

  李幼白没有说话,咬着唇站在他对面,连眼神都不敢对视。

  “我...”

  “是为了解除婚约吗?”

  声音在压抑着颤抖,但能听出闵裕文的紧张和震惊,他说话向?来稳重从容,可此时却有些飘忽。

  清雅尊贵的人?,站在她面前?就像等待宣判的罪人?,难以置信的望着她,一瞬不瞬。

  对于效忠新君的投诚,以此来获得?转机,是为了摆脱自己,跟心爱的郎君在一起。

  闵裕文站定,颀长的身影似乎晃了下,他闭了闭眼,还是那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我哪里不好,竟叫你如此厌恶。”

  “不是,你很好。”李幼白蹙眉,“但我们的婚约本就是长辈的安排,不是我们各自中意的,既如此,何不为了分开努力争取机会?,也好在真的解除婚约时,彼此体面。”

  “你不是我,怎知我不中意。”

  话音刚落,屋中静的骇人?。

  闵裕文自知情绪失控,转过?身不再?言语,过?了不知多?久,他淡声说道:“我会?着人?暗中保护,你去吧。”

  去舒州途中还算安稳,但沿途流民颇多?,经历了战火后的城池难免令人?唏嘘,往日繁华不见,勉力支撑的店肆鲜少有人?经过?。

  盐税案陆续查了一年多?,之前?涉及刘瑞君,而刘长湛又?对这位阿姊格外宽仁,故而刑部一拖再?拖,便始终没有定论。如今时世?不同,刘瑞君在檄文上已?然成了悖逆君主的罪人?,但分寸还是要把?握好的。

  崔钧见到李幼白,自是吃了一惊,但人?手带的不足,而李幼白誊抄记录又?格外条理,故而便将人?留下。当夜便审问?了舒州官员,起初那人?不肯松口,后得?知刘瑞君之事,魂不附体,自知再?无指望,便开始吐露实情。

  李幼白抄了半宿,但他招供的官员实在太多?,写到后来崔钧不得?不令看守的衙役暂时离开。

  写到最后,李幼白合上纸张,咳了声,面色呈土灰色。

  崔钧递给她温水,李幼白道谢。

  “你是为何而来?”

  “在燕王殿下身边我没甚用处,得?知大人?在此后便快马加鞭赶来,想着为大人?分忧。”李幼白躬身。

  崔钧笑:“一派胡言。”

  但也没有继续盘问?,起身去往后院休息。

  李幼白回屋时,已?经接近辰时,乌沉的天浓云密布,将本该升起的日头遮的严严实实,空气里浸着冷意,风吹来,她打了个哆嗦,抱紧手臂。

  刘瑞君的人?是在这日上半夜动手的,来了八个死士,皆劲装打扮,着黑色衣裳靴履,蒙面束发,只露出眼睛。

  卢辰瑞在打斗中受伤,索性伤情不重,最后八个死士好容易逮住一个活口,被卢辰瑞一拳打昏,接着拔掉毒牙,塞上破烂布子?,五花大绑捆在院中那棵银杏树上。

  下着雪,那人?很快苏醒过?来。

  刘瑞君猜测这可能是陷阱,但她还是想试试,毕竟能抓到崔慕珠女儿的想法像是毒蛇一样,搅得?她不得?安宁,闭上眼都是渴望。

  这死士训练有素,起初如何都不肯开口,后来还是崔钧动手,只过?了盏茶光景,此人?便吓破了胆。

  崔钧用帕子?擦拭手指,抬眸扫向?李幼白,沉声道:“有什么想问?的,便去问?吧。”

  他转身回房,仿佛毫不在意她到底想问?何事。其实就算不问?,他几?乎也能猜出,卢家三位郎君都来了,还能为着什么,自然是为了卢辰钊。

  询问?过?刘瑞君如今的扎营地?,得?知她与军队分开时,李幼白很是诧异,拿刀抵在死士颈间,问?:“她为何要住驿馆?”

  “殿下沿途又?杀了几?户官家女眷,凭着她们的籍契身份得?以入住驿馆,能打听消息,也能住的舒坦。”

  刘瑞君落败而逃时,想来日子?难熬,行军途中大都随时扎营,营地?里的生活岂能比得?过?安然的宫城,署衙,她养尊处优惯了,必定是受不住磋磨,这才想到此等狠辣的法子?。

  若一路逃窜,难不成要一路杀人??

  卢家三位郎君互相看了眼自己的身形,与那死士对比一番后,卢辰瑞站出来。

  “我扮成他,混进军营。”

  得?知兄长没死,他们都很高兴,但兄长被关?押的地?方属实严密,只有凭腰牌才能进入,不管怎样,至少知道他在哪了。

  李幼白想起什么,转头走向?捆绑的死士,逼他抬起头看向?自己:“昌远侯也负责看守?”

  “是,昌远侯深受殿下倚仗,从淮西往南逃的路上,若非昌远侯熟悉地?形,我们恐早就涣散了。”

  得?到确认,李幼白更加坚定内心的想法,卢辰钊应当无事,这是他们的谋划,尽管没

  有告知任何人?,但她捋顺所有线索后发现,卢辰钊是在等最后的汇合,从内部彻底瓦解刘瑞君一派,让燕王能以最小的损失为代价,获得?最大的胜利。

  如若如此,燕王的名号便能在坊间在军中彻底传扬开来。

  贤明的殿下,必然能成为得?力的储君。

  她稍微松了口气,得?知卢辰瑞要潜入敌营后,跟上去,道:“加上我。”

  “不可,我陪四郎同去。”卢辰睦当即拒绝,“你是个女娘,又?受了伤,不能去冒险。”

  “但我比你们更加熟悉他要做什么,而我们又?该如何接应。”

  闻言,三人?俱是不语。

  李幼白安慰:“放心,随行的暗卫会?一直保护我们,不会?出任何差池。”

  她的确熟悉卢辰钊的心理,故而对他的计划也猜的八/九不离十,直到与卢辰瑞着玄色劲装混入军营,他们开始有意无意透露长公?主染重病的消息。

  刘瑞君本就不在军营,将士逃窜疲乏,闻言难免军心涣散,一夜间斗志几?乎消失。篝火潦草地?燃着,三五成堆的人?思念起家人?,偶尔听到低吟的歌声,其余人?闻之沮丧。

  他们的踪迹很快被人?怀疑,死士剩的不多?,此番回来也只他们两?人?,何况他们为了不泄露身份一直少言寡语,这日被上峰召见,两?人?便知情况不妙。

  他们不得?不加快脚步去寻卢辰钊,卢辰瑞悄悄去往昌远侯营帐后的戍守之地?,李幼白则打算去面见昌远侯。

  离她与燕王约定的时间只剩一日,一日之后,大战就要爆发,她需得?在此之前?得?到确切答复。

  其实那夜燕王的态度也辗转告知她内情,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但他默认了卢辰钊是内线的意思,也就是说,卢辰钊是先锋,她是过?来增补的,只要他们配合默契,此战很快便能结束。

  天下着雪,零零散散的雪花落在头顶,睫毛上,她抬手拂落,正要提步走向?昌远侯营帐,忽觉身后有人?,回头,便被他骤然抱住,大掌顺势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