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翌日, 徐香宁从乾清宫回雨荷宫时,其其格就守在门口,一见到?她回?来就巴巴上来,等着她说话?, 黑眸骨碌碌地转。
“你阿玛说……”
“他说什?么?”其其格着急开口。
“他说你真要嫁出去还要好几?年, 不是让你立马嫁出去,他也?不打算让你嫁去蒙古大草原那边, 你要嫁给京城的公子哥, 会留在京城。”
“那不是还要我嫁人嘛。”其其格撅着嘴,低下头有些不满。
徐香宁也?想随她的心?意, 想嫁人就嫁人,想不嫁人就不嫁人,不过以她们?单薄的力量去对抗整个封建社会太难了,每个人吐一口唾沫都?把她们?淹死,还不如趁着皇上在世时选一个家世优越,品性良好的男子, 她想皇上会为?其其格铺平道路的。
真?等皇上离世,雍正即位, 到?那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还不如让皇上这个亲阿玛为?她做决定, 挑选女婿。
“不着急,还有好几?年呢, 额娘也?不舍得?让你嫁出去。”
其其格也?叹口气, 只能是这样了,过几?年再说。
皇上不仅操心?其其格的婚事, 连胤祄的婚事都?操心?,几?次叫她过去侍寝时都?会跟她说这事, 徐香宁始终觉得?十几?岁的孩子只是孩子,不过她不忍心?泼凉水,毕竟这是皇上的良苦用心?,于是就随着他去了,不过她有说若是有最终人选一定要提前跟她说。
……
康熙四十九年,八月初。
今日清晨下了一场小雨,淅淅沥沥,只下了一会便停了,不过也?打湿了地?面,小雨过后,也?不见阳光,天色阴沉沉的,天空乌云笼罩。
徐香宁觉得?这天反而不会下大雨,一时半会也?不会再下雨,听闻郭贵人生病了,她打算过去探望郭贵人。
她穿了一身素净月牙白色的旗装,头上别了一根银簪,带着静竹过去郭贵人住的翊坤宫,到?了翊坤宫后,有一个奴才低着头走路,不小心?撞上她们?,手上的食盒掉落在地?。
那奴才一抬头见到?她们?就赶紧求饶。
“徐妃娘娘,奴才不是故意的。”
“没事,也?有我们?的不对,你是哪位小主身边的奴才?”
“奴才是伺候庆答应的。”
徐香宁低头看从食盒掉出来的饭菜,饭菜似乎还有点馊味,不见肉沫,只是白菜豆腐,她问了一句饭菜怎么是馊的。
“我家小主胃口不好,这原本是早膳,我家小主吃不下,天热,放着放着就馊了。”
“没事了,你走吧。”
“谢娘娘。”
那奴才赶忙收拾地?上的狼藉就离开。
徐香宁到?郭贵人的宫里,郭贵人虽然生病,但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椅子上做着针线活,小小八仙桌上放着春藤小箩,上面有一些针线跟剪子。
“郭姐姐……”
郭贵人起身给她行礼,“怎么敢让娘娘叫我姐姐,快快请坐。”
“姐姐比我年长,我自然是叫姐姐的。”
郭贵人笑着握着她的手,“娘娘是宫妃,身份比我尊贵,叫我一声?姐姐还是我占便宜了。”
“姐姐在做什?么?”
“就简单缝点秋衣,闲着也?是闲着。”郭贵人抽出手,刚说完就捂着嘴咳嗽两声?。
“姐姐生病了,应当好好歇息才是。”
咳完的郭贵人喝口茶水才说道:“不碍事,只是有点咳嗽,娘娘能过来看我,我已经很感激,这人老?了,身体总是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毛病,一晃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是啊,日子过得?真?快。”
两人都?感慨日子过得?快。
闲聊一会后,徐香宁陪着郭贵人做起针线活。
过了两刻钟,她才从郭贵人那出来,想着庆答应也?是住在翊坤宫,顺道绕过去看看她。
正好方才撞到?她们?的公公一见到?她们?,眼睛一亮,“徐妃娘娘,你怎么过来了?”
“想见见你家主子。”
“奴才这就进去给我们?家小主通报。”
没过一会儿,庆答应就从屋内出来,眼里有两分惊喜,“娘娘怎么过来了?没能早早出来迎接娘娘是我的不对,娘娘快请进。”
徐香宁进屋,环扫一眼庆答应的房间,她的房间只是一个房间,不过被一落地?罩分割出两个空间,一个是床,一个是起居室,面积不大,一眼便能看到?头,东西也?不多,没什?么珍贵的物品摆出来,一看就特别简单清贫那一种。
不过想想庆答应只是答应,不受宠,位份也?低,也?从未有过皇嗣,这样的人在后宫不可能过得?太奢华,当初她如若不得?宠,晚年应该也?会像庆答应这样,膳食不可能丰富,每日是白菜豆腐,有肉是膳房那边的人开恩。
“娘娘,请喝茶,我这里的茶叶可能没有娘娘宫里的好,所以娘娘别嫌弃。”
徐香宁喝了两口,就是普通茶水的味道,可能她喝惯一些上好茶叶泡出来的茶水,以前对茶叶不懂,喝不出好坏,如今一喝就能喝出来好坏,这茶水一看就是用最普通的茶叶泡出来的。
“别那么拘谨,你我也?相识多年,我只是过来坐一坐,你不用紧张。”
庆答应自个乐呵地?笑了笑,也?放松下来,“这不是因为?你是徐妃娘娘,我只是答应,我怕招待不好娘娘,我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就怕招待不周。”
“我也?是从答应过来的,晓得?答应份例上有什?么,你近来可好?”
“挺好的,虽然不是大鱼大肉,但好歹也?能吃热的,底下那些奴才也?不会克扣我一个答应的东西。”
庆答应这么多年,原先想要争宠,跟别人一较高低的心?已经淡去很多,也?习惯在宫里过得?平淡的日子,虽然是粗茶淡饭,但好歹不愁吃穿,因早些年,她跟布贵人她们?站队恵妃,而不是荣嫔,如今后宫几?乎是恵妃做主,她们?这些不得?宠的小主也?过得?还行,没有苛待她们?,偶尔恵妃大方,让内务府给她们?送点好东西。
她看了看徐妃,这么多年,徐妃似乎不见衰老?,还是温和娇憨的样子,连十指都?是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养尊处优,被娇宠的人,这十几?年,皇上真?是对徐妃宠爱至极。
“娘娘的样子一看就是过得?好,我也?就不问了,娘娘怎么突然过来翊坤宫?”
“听说郭贵人病了,过来看看郭贵人。”
“我们?也?别干坐着,到?御花园走走吧。”
庆答应自是答应。
御花园,雨后的树木花叶上面都?有一些水珠,颜色反而更显鲜艳,整个御花园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这花开得?真?好。”
徐香宁也?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附和庆答应的话?,摸了摸那兰花的花瓣,花蕊正在盛开。
“我都?有好久没过来御花园了。”
“为?什?么不过来?”
“总觉得?这么好看繁盛的花,我不配过来看。”
徐香宁不理解庆答应的想法,不过见她神色有些哀伤,也?就没有继续过问。
庆答应也?是从如花似玉的姑娘家走过来的,大概是觉得?这花开得?好,而曾经如花似玉的她却在“凋零”,看到?那些花就想到?自己吧。
这后宫大多数女子都?是在这四四方方的皇宫从盛开到?凋零。
她只是握了握庆答应的掌心?。
庆答应哀伤须臾后又很快转换情绪,笑道:“是我自己想得?太多,其实应该多过来看看的,这花开得?这么好,没人过来看就可惜了。”
正当她们?说话?的时候,后头有脚步声?,她们?回?过头。
“见过徐妃娘娘。”井答应过来朝她们?行礼,目光落在庆答应身上,不认识庆答应,不知该不该行礼。
“这是庆答应,这是井答应,刚刚生了二十阿哥。”
徐香宁为?她们?互相介绍一句。
庆答应跟井答应点点头。
“井答应是刚坐完月子吗?”徐香宁见无人说话?,她就开口打破沉默。
“是啊,坐月子只能待在房间里,我都?闷坏了,想出来走走,我这肚子都?还没消下去。”
“刚生完还需要一段日子恢复,别着急,本宫瞧着你气色不错。”
井答应才十七岁,入宫时才十六岁,年轻得?跟一朵正在盛开的花一样,还处在娇艳欲滴的年纪,哪怕是刚生过孩子,她还是比她们?这些快四十岁的人要漂亮许多。
“是吗?娘娘觉得?我气色不错吗?坐月子要照顾小阿哥,小婴儿日夜都?啼哭,我都?觉得?我苍老?许多。”
“照顾小孩子是麻烦一些,不过有乳母,井答应可以让乳母多照顾,你刚生完别累着自己。”
“多谢娘娘关心?。”
徐香宁见聊得?差不多了,摆摆手跟井答应告别,说她要先回?去了。
“娘娘慢走。”井答应福福身。
徐香宁跟庆答应一起离开御花园。
“井答应真?年轻啊,脸嫩得?可以掐得?出水。”
庆答应不由感慨一句,“我们?这么年轻是几?年前,二十年前,怪不得?皇上喜欢井答应,年轻就是本钱。”
徐香宁赞同地?点点头。
跟庆答应分别后,徐香宁回?到?雨荷宫,这会差不多到?用膳的时辰,她让小目子去跟膳房的人说她想吃点酸辣的汤面。
闷热的天适合吃一些酸辣开胃,汤汤水水的食物。
……
再过几?天,宫里传来皇上要木兰围场那边秋狝围猎,预计要去一个月。
徐香宁估计自己又会被安排上。
消息刚传出,皇上就翻她牌子。
当天晚上,她过去侍寝。
侍寝结束后,皇上敞着身子躺在床上。
哪怕有冰山,徐香宁还是觉得?有点热,拿着蒲扇给自己扇风。
“你要跟朕过去秋狝。”
她就知道,老?男人就想她跟着。
“皇上,后宫那么多小主,你为?什?么非要我跟着,你可以带别人过去啊。”
“朕就要你。”
康熙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一定要带她,有她在,他能安心?不少,上次南巡没带她,她直接就病危了,他都?得?赶回?来,还不如把她带在身边,出什?么事,他能赶得?及。
“带其其格跟胤祄吗?”
“他们?可以随从,反正你一定得?跟着,朕想带着你过去,正好你可以骑骑马,打打猎,不然你总念叨着待在皇宫里无聊。”
“好吧,你都?这么说,我能不去嘛,说不定这一回?我能猎到?一头麋鹿。”
“你都?好久没有拉弓练箭,技法肯定生疏了,麋鹿敏捷机警,不容易射中?。”
“我都?没还开始,皇上你就先唱衰我射不中?是什?么意思,信不信我不去了。”
“朕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康熙笑着搂着徐氏,却被她推开。
“热,别贴着我。”
“不热,若是热的话?,朕再让人加点冰块。”
“算啦,万一太凉,我们?着凉怎么办,就这样挺好的,只要皇上不搂着我,我就不会出汗。”
康熙没听,还是搂着她,甚至一条腿跨在徐氏身上,就这样入睡过去。
……
八月底,他们?就从京城出发了,此次基本上年纪长一点的皇子都?随行了,太子也?随行了,留下九阿哥跟一些大臣监国,说是监国,不过木兰围场离京城不算远,还是皇上负责处理公务,九阿哥他们?只是负责执行通报,不过处理公务的地?点有所更换,从京城移到?围场那边,重要的折子也?往那边递。
不过每次秋狝围猎,皇上都?会带王公大臣与八旗精兵过去,真?有什?么事,皇上在围场那边也?能跟大臣商讨处理了。
在路上走了三天,他们?就到?围场了,开始安营扎寨。
徐香宁跟其其格是一个营帐内,不过其其格贪玩,常常出去跟敦恪格格一起玩,偶尔还会跟着几?个成年阿哥去骑马打猎。
徐香宁是在来的路上发烧,天太热,她反而得?了感冒,骑马打猎跟她无关,她得?先好好养病,一天两碗汤药喝下去,顶多在她们?的营帐附近走走。
宽广无际的大草原还是很震撼,她每日在草原上走走,觉得?病也?好了不少。
有一天,她出来走走时见到?太子跟胤祄在不远处说话?,太子的手搭在胤祄肩膀上,兄弟两不知在说些什?么。
“娘娘,你要过去吗?”静竹问她。
“走,走过去吧。”
徐香宁其实不希望太子跟胤祄走得?太近,她跟胤祄说了跟年纪比他大一些的阿哥要保持距离,别走得?太近,可名义上他们?是兄弟,他们?还是有所来往的,她一个常年处在后宫的人阻止不了。
可能是踩到?草发出的细碎脚步声?,太子先回?头。
“徐妃娘娘吉祥。”
“额娘……”
“你们?在聊什?么呢?”
胤祄先回?答:“额娘,我跟太子哥哥在商量明日要过去哪里打猎。”
“打猎?只有你们?两吗?”
“还有胤礼。”
“别去太偏僻深远的地?方,打猎归打猎,别受伤。”
太子胤礽笑了笑,沉声?道:“徐妃娘娘,你放心?吧,我们?肯定怎么去怎么回?来,不会受伤的,还有其他八旗子弟跟侍卫跟着呢,不会出事的,听说徐妃娘娘生病了,不知有没有痊愈?”
“好得?差不多了,多谢太子关心?。”
“十八弟是听说徐妃生病,过来看徐妃,我就不打扰你们?母子两说话?了,我先走了,胤祄,哥哥先走了,明日见。”
胤祄朝太子摇摇手。
等太子背影消失时,胤祄才回?过头问她的病情。
“好多了,别担心?。”
“我怕额娘中?暑,额娘好多了,我就放心?了。”
徐香宁捏了捏胤祄的脸,“额娘说的话?你都?忘记了,额娘不是提醒你别跟那些阿哥走得?太近吗?”
“可是太子哥哥是我的哥哥,为?什?么我不可以跟他走得?近。”
“是你的哥哥没错,额娘只是让你跟他们?保持距离,并?不是让你们?不来往,你可以跟着你皇阿玛打猎,没必要跟着太子哥哥。”
“可是皇阿玛他不是每天都?打猎,皇阿玛要看折子。”
徐香宁头疼,怎么就跟他说不通,她想要胤祄跟四阿哥走近一点,可是胤祄似乎跟太子来往比较多。
“额娘,太子哥哥人很好,额娘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受伤的。”
“皇阿玛给你的侍卫,你要随身带着,戴好护套,骑马别骑得?太快,射猎的话?,你也?别太认真?,玩玩就行,崔公公,这些你都?得?盯着,知不知道?”
崔明斌点头:“娘娘,你放心?,奴才肯定不让小阿哥受伤。”
“最好是这样。”
“额娘,你放心?吧,我会好好保护好我自己的,额娘,你就好好养病。”
徐香宁心?想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还是别管太多,随他们?去吧。
翌日。
胤祄跟着太子去狩猎,随行的还有十六阿哥跟十七阿哥,他们?也?带了不少侍卫。
徐香宁一睡醒就听到?崔明斌派过来的人跟她说胤祄已经出发去打猎了,她这几?天有些咳嗽,也?有点鼻塞,喝了退烧祛热药液后也?喝了一些润喉枇杷膏,今日有些头重脚轻,她就没出去,一直待在营帐内看书。
“娘娘,皇上让人送过来一些水果。”小目子端着一盘子水果进来。
“放着吧,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徐香宁看一会书后觉得?眼睛疲累,又回?床上躺着,很快睡着了,被叫醒时,她还有点懵,哑着声?音问怎么了。
“娘娘,出事了,听说小阿哥受伤了。”
徐香宁一下子就醒了,“受伤了?胤祄受伤了?怎么受伤的。”
她看向静竹,同时也?开始穿衣。
“他现在在哪呢?”
“在小阿哥的营帐内,具体的,奴婢还不知道,是崔公公派人过来跟奴婢说的。”
徐香宁来不及想什?么,先穿好衣服鞋子,头发只是简单挽个髻便过去胤祄的营帐,阿哥们?的营帐离她们?的营帐约莫六百米,她走过去时花了一点时间,还没来到?胤祄的营帐就看到?营帐外面围了不少人。
“娘娘……”
她被拦住。
“怎么,本宫不能进去?”
守门的侍卫神色有些为?难,说他是奉皇上的令,不让旁人进去。
皇上都?不让她进去,可见胤祄受伤一定很重,徐香宁管不了那么多,直接硬闯进去,那些侍卫不敢碰她,只能步步后退,进了营帐里面,她看到?好几?个太医围在床边。
皇上,太子跟十七阿哥他们?都?在营帐内。
“不用拦了,你们?出去吧。”皇上开口道,那些侍卫才出去。
“你……你别看了。”
徐香宁也?不管皇上,径直走到?床边,胤祄正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她看到?胤祄的胸膛正插着一支箭,不仅是胸膛,大腿上也?有一支,太医们?对这两支箭似乎也?束手无策,正在商量如何把箭拔出来而保住胤祄的命。
“赶紧救人啊,愣着干什?么?”
徐香宁握紧拳头,拼命让自己冷静,示意太医们?赶紧救人。
“娘娘,微臣们?怕箭拔出来,十八阿哥会失血过多。”
“那就别让他失血过多,拿止血的药草过来,给他缝针,箭是一定要拔的,你们?等着有什?么用,最后还是要拔出来。”
“是,微臣尽力而为?。”
“本宫不要你们?尽力而为?,本宫要你们?救活他。”
太医们?准备动手,抬头看了看。
“你别看了,他们?要开始拔箭了。”康熙过来拉住徐氏,这么血腥的场面,他怕她受不了,她此时还在冷静,一定是她努力克制的结果,她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他用手包住她的拳头。
“臣妾没事,臣妾要看着。”
“太血腥了,你别看了。”
“臣妾要看着!”
康熙见徐氏语气坚决,他也?就随她了,这个时候,徐氏能稳住,大概是为?母则刚。
果然拔箭的时候,血是汩汩而流,太医们?还算有条不紊地?开始止血,同时查看伤口,最要紧的是胸口插的箭,腿上的箭还不着急。
徐香宁站在一旁定定地?看着,没有哭,只是身子微微颤抖,她看那支箭拔出来沾到?血的深度,其实非常深,虽然没有穿透,但是也?进去很深,若是没有碰到?骨头,可能就穿过去了。
不知有没有碰到?什?么五脏六腑,若是插到?心?口,估计就没得?救了,听到?太医说没有扎到?心?脏,她才稍微松口气。
康熙站在一旁握着徐氏的手。
这一救治就花了很长时间,快一个时辰,太医们?还要将中?箭的伤口再剥开一点看看里面伤得?如何,这血是不停地?流。
好不容易全部包扎好之后,太医们?说不保证胤祄一定会醒过来,也?不保证这伤口不会恶化,还要过几?天看看才能知道,不过总算是处理了。
徐香宁再才回?头看太子,问是怎么一回?事。
“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十八弟,我跟徐妃娘娘请罪。”
徐香宁注意到?太子的手臂也?有伤,不过对比胤祄的伤,他的伤口更像是皮肉伤,对于太子的请罪,她没有言语,而是看向皇上。
“朕会让人彻查此事。”
“皇阿玛,被当场逮住的歹徒等着皇阿玛审问,皇阿玛,十八弟是被无辜牵连,那些人想杀的人是我。”
“杀的是你,为?何是胤祄受伤最重?”
“十八弟年纪小,骑术不精,我们?是被围堵了,乱箭齐发,也?有箭射中?我的手臂,连十七弟都?有受伤,不过的确是十八弟伤得?最严重,此事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弟弟们?,让皇阿玛跟徐妃娘娘失望了。”
徐香宁冷冷地?睨了一眼太子,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胤祄的营帐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皇上说让胤祄好好休息,其他人先出去,转去皇上的营帐,被当场抓住的歹徒也?被带进来,一共五个人,并?非全都?是清白无官职之身,其中?一位是这次随行的皇家三等侍卫之一,属于八旗子弟,另外四个人是没有身份的,暂时还问不到?他们?的身份。
他们?什?么都?不肯说。
皇上让人把五个人拉下去,严刑拷问,但一定要留着他们?的性命,不能把人弄死。
而皇上也?下令扣押那个侍卫的家人,还有他的领头上司是谁,怎么混进围场里面的,都?要一一排查。
此事不是一天两天能全部查出来的,徐香宁先过去照顾胤祄。
其其格也?听说胤祄受伤,匆匆忙忙跑过来,一看到?胤祄那样子,吓得?直哭。
“额娘,弟弟什?么时候会醒?”
“还不知道。”
其其格抱住她,害怕到?颤抖,“额娘,万一弟弟再也?醒不来怎么办?”
“不会的,弟弟一定会醒的。”
徐香宁只能这么说了,也?算是给自己一点信心?。
过了一天,她了解到?此次受伤的不止是胤祄一人,太子手臂也?被箭射中?,当时就穿过去了,而十七阿哥胤礼也?被射中?一箭,伤在腿上,十六阿哥胤禄是伤在肩上,因为?马匹受惊,胤禄也?从马背上摔下来。
他们?骑的马中?的箭更是不少。
太子说是冲着他过来的,不知是不是真?的冲他过去,是有几?分可能性,太子被复立,可能有人按捺不住,不过也?有可能是太子自己设的局,徐香宁觉得?应该不大可能冲着胤祄他们?几?个年纪小的阿哥而去。
好在胤祄隔了一天就醒了,虽然脸色还是苍白,毕竟流了那么多血,伤口处的包扎是拆了又包,就怕发炎感染。
皇上那边也?在继续追查审问,说是五个人的身份已经查明,只待查他们?背后的人。
胤祄胸口的伤没伤到?骨头,倒是腿上的伤口伤到?骨头了,那支箭力度够强,直接插进骨头里面,腿上的伤口比胸膛的伤口还要严重,不过如果伤口都?不发言感染,胤祄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顶多是腿之后走路会有点问题。
……
过了五天,康熙的营帐内有不少人跪着。
“胤禛,你有什?么想说的?”
“皇阿玛,那人的确是儿臣相识的,不过儿臣从来没有指使他杀害二哥,从来没有,还请皇阿玛明鉴。”
“他亲口说是你指使,又是你相识,过来围猎前,他曾经去你府邸里与你见面,若不是你指使,他为?何要诬陷你?”
“皇阿玛,儿臣也?不知他为?何要诬陷我,那人是十三弟的哈哈珠子,与儿臣相识已久,他过来儿臣府邸做客并?不奇怪,不仅是过来围猎前,他跟十三弟常常过来儿臣的府邸做客,皇阿玛,有人要陷害儿臣,儿臣绝对没有谋害太子之心?。”
“这些人跟你,跟十三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不是你,难不成是十三?太子就那么碍你们?兄弟几?个的眼,你们?都?不惜派杀手追杀他,你们?可是亲兄弟啊,残害手足这种事,你们?都?做得?出来!”
胤禛跪在下面,腰板挺得?直直的,不敢有弯曲,他看着皇阿玛,“皇阿玛,儿臣与太子向来感情甚笃,儿臣真?的不会谋害二哥,儿臣自小与二哥一起长大,从来没想过要害二哥,儿臣从来没想过残害手足,他们?都?是儿臣的兄弟,儿臣也?不知道塔进泰为?何要诬陷儿臣,但儿臣真?的没有。”
“塔进泰起初什?么都?不愿意说,是被严刑拷打才说出你的名字。”
“皇阿玛,儿臣真?的没有,儿臣愿意发誓,儿臣真?的没有,不是儿臣让他们?去刺杀二哥,真?的不是儿臣!”
胤禛只能一遍遍坚决不犹豫地?重复他没有,不是他指使的,目光没有任何闪躲,直面皇阿玛怀疑的眼神。
“皇阿玛,塔进泰是儿臣的哈哈珠子,与儿臣一起长大,此事与四哥无关,是儿臣做的,是儿臣指使的,是儿臣要他诬陷四哥,皇阿玛,这个皇位,儿臣也?想坐,为?何你从来没看到?儿臣,儿臣这么多年对皇阿玛吩咐的事情办得?妥当,为?何皇阿玛没想过把儿臣立为?太子,为?何要复立二哥为?太子,为?何不考虑儿臣,儿臣不输给任何人,论能力才智,儿臣自认没有输给哥哥们?,皇阿玛,儿臣也?想要坐上帝位,二哥他……实在阻碍,他该死!他本就该死,这皇位应该是儿臣的,无论是二哥还是四哥,他们?通通都?不配坐,塔进泰是儿臣的哈哈珠子,他听从儿臣的指令而已。”
无论是太子还是胤禛都?很震惊地?看着胤祥,连八阿哥胤禩跟十四阿哥胤禵都?有些意外,回?头看着跪在后面的胤祥。
“你放肆!”
“皇阿玛,儿臣是放肆了,儿臣只是说出儿臣想要的东西,也?付诸行动了,儿臣想杀二哥,儿臣不想看到?二哥继续当太子,他若当太子,儿臣就更没有继位的可能,儿臣等不了了,皇阿玛,儿臣只是做出儿臣一直想做的事情,塔尔泰是听从儿臣的吩咐才去杀害二哥,是儿臣一人所为?,此次误伤十八弟他们?,是儿臣不对,儿臣对不住十八弟他们?,只可惜没能射死二哥。”
“胤祥!朕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你竟然想着残害手足,不顾兄弟之情,残忍不仁,枉为?皇子,其心?可诛,来人,把他拖下来关押,择日论斩!”
“皇阿玛……”太子出声?,为?十三求情,“皇阿玛,十三弟他只是一时糊涂,还请皇阿玛饶过十三弟一回?,儿臣无碍,十八弟他们?也?没有性命之忧,还请皇阿玛手下留情,放过十三弟一命。”
“皇阿玛,还请皇阿玛放过十三弟一回?。”八阿哥等人也?为?胤祥求情。
唯独胤禛不开口,他不能开口。
“将胤祥押下去,削去爵位,回?京后将其囚禁,不得?任何人探视!”
胤禛走出皇阿玛的营帐时,视线跟太子对上,他知道这一切都?是针对他的,只不过被十三弟顶下了。
是太子做的还是八弟等人做的,他不得?而知。
皇阿玛近三年太过信任他,不停地?重用他,引得?其他人紧张恐慌了,不惜设计这一切想诬陷他。
若是八弟等人,不得?不说此计很妙,不仅能除掉太子,还能把他拉下来,是太子侥幸逃过一劫还是太子不惜拿自己做饵,胤禛都?不能有别的情绪,十三弟已经被押下去,皇阿哥像囚禁三哥一样也?将十三弟囚禁起来,还削去爵位,等于是贬为?庶人。
还有塔尔泰,他竟不知塔尔泰何时变成奸细了,明明是十三弟的哈哈珠子,他们?也?算是从小就认识,他为?何要叛变,被谁收买了?
塔尔泰还没被皇阿玛处死,只不过风头上,他不能去看塔尔泰,不然说不定还能问出什?么。
十八弟他们?是被牵连,若是他们?不与太子去狩猎,应该就不会受伤。
不管怎么样,他都?得?去看看十八弟。
皇阿玛如此生气,还有一层原因是伤得?最重的人是十八弟,是徐妃的孩子。
那日皇阿玛怕徐妃情绪崩溃的样子,他还看在眼里,皇阿玛担忧徐妃多过担忧十八弟,可能是儿子太多,而徐妃只有一个。
不过徐妃当时看太子的眼神不大友善,徐妃是怀疑太子吗还是觉得?太子把十八弟带出去,没有好好带回?来,在责怪太子?
胤禛过去十八弟的营帐,徐妃果然在照顾十八弟,他被请进去。
“徐妃吉祥,我过来看看胤祄,胤祄有没有好一点?”
“好了一点。”
“四哥哥……”其其格喃喃地?喊了一句。
胤禛摸了摸其其格的脑袋,然后看胤祄,他看起来还是虚弱的样子,不过唇色恢复了一些,不像刚中?箭的时候那么惨白,“四哥过来看你了。”
“多谢四哥,我好多了,四哥别担心?。”胤祄躺在床上,轻声?道。
“好多了就行,还疼不疼?”
“有点疼,不过我能忍受。”
“疼的话?找太医。”
“我知道的,四哥,我很快就会没事的。”
胤祄扯了扯嘴角笑了笑,胤禛觉得?皇阿玛当初直接说不立胤祄为?太子,他不会继承大统是正确的,凭皇阿玛宠徐妃的架势,真?的还有人想害他,皇阿玛看起来还能活很久。
正因为?活得?太久,不少人都?开始等不及了。
胤禛也?没有停留很久,慰问几?句后便离开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