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人,信就是信,不信,就是真的不再信。一旦有人打破了他的信任,他不会再给予,没有人例外。”他低头,嘴角也挂起淡淡的笑意,他,本是帅,不是将,他,应该会慢慢长大。
失去,才不会再有牵绊。
他慢慢仰起头,望着天上无声的闪电。
刃,成为真正的王者。
无论我是不是能等到那一天,我们,会为你骄傲。
游离看着亚瑟扬起的清瘦下巴,心里忽然觉着有些莫名的情绪,他低头沉默一会儿,“你既然已选择背叛,为什么又这么帮他?”
亚瑟愣了一下,忽然笑了,侧过头,“我这是在帮他吗?我这是在帮自己!”他站在大雨里笑,“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么?鹬蚌之争,渔翁得利!隋刃和堕天叛徒对着干,最后说不定会各损五百,同归于尽!我,会一步步跟着堕天真正的头领路西华,直到…升到最顶峰。所以,你要认真辅佐他,别不小心,被一起吞了。”
游离微微眯起眼睛,“…你父亲,也是堕天叛徒。你,难道还能背叛他吗?”
亚瑟笑了一会儿,安静下来,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他静静开口,“你知道,我有多恨他吗?”
他看着雨,像在看血,他冰冷的蓝色眼睛,忽然变得和科查尔一样无情。
他沉默,死一般沉默。
眼前,不是雨,是血。
两个冰冷的甜甜的脑袋,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刚成形的小身体。
他们头抵在一起,嘴角带笑,甜甜的睡觉。
他们已死了。
忽然,天黑了,一声巨响,爆炸了。
夜空,一个火球,兄弟,再也不见了。
他低下头,看着玛西亚被抛开的肚子,巨大的流血的黑洞。
他抬头,裴的黑衣,在火堆里发出滋滋的声音。
他闭上眼,是隋刃漆黑的冰冷的眼睛。
耳边,是该隐轻轻地笑,认真地嚼,“哥,眼珠,很好吃,你吃吗?”
心里,最后,是那个男孩在哭。
他双手紧攥着已被撕成碎片的照片,照片里,是妈妈裂成两片的脸和弟弟开心的笑。
他紧攥着,似乎想要把妈妈拉回来。
他张大嘴,在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背抵着冰冷的墙,面前只剩下黑暗,整片的黑暗。
向他涌来。
他颤抖着,却不再躲,他面无表情地看。
角落里,一个夜。
他笑了,眼里是晶亮的,他不再看茫茫的江海,转身走进闪电里,滚雷下。
乌云,在他背后炸开。
雨,无声地落在他脚下,像一朵朵纯白的,绽开的天使,和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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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闪电,滚雷、阵雨。
屋里。
电暖风。
红色,静。
隋刃呆呆坐在床上,林葛然在热水里洗着毛巾,干了又弄湿,湿了又拧干。
… …
隋刃继续坐着。
林葛然终于咳嗽一声,“你…”
隋刃似乎有些晕乎乎,还是呆呆坐着。他,一直不能克制内心的不安。
似乎是谁,在难过,很难过。
林葛然终于看向隋刃,“…你的朋友,死了。”
隋刃瞳孔微微散了一下,愣了愣,慢慢垂下视线,忽然咳了一声。
他沉默一下,点点头。
攥成拳的冰冷的手,忽然被一展湿热的毛巾捂住。
隋刃睁大眼睛,看到父亲低着头,正拿着毛巾擦掉他手腕的干涸泥巴。
他愣住了,心,忽然开裂一道缝。
然后听到声音,“以后…不要再和坏人做朋友。”
缝隙结成冰涧。
隋刃猛地抽回手。
他一言不发,挣扎起身,向门外走去。
林葛然胸膛起伏,“站住!”
隋刃脚步微顿,没有回头。
“我说…不要再交那样的朋友。”林葛然眼睛微微发红,他的神情很淡,眼睛里,却是漆黑的深。
不要再交那样的朋友。
他们会死。
“他,不是坏人。”隋刃沉默一会儿,“如果有来生,我还是会和他做朋友。”
“我说的是这辈子!”林葛然忽然低吼,走到隋刃面前,“这辈子!不要再交那样的朋友!”
隋刃睁着眼睛,和父亲冷冷对视,“怎样的朋友?刃不能交?”
林葛然被冰冷陌生的视线紧紧盯住,心剧烈地痉挛一下,他睁大眼睛,退后一步。
隋刃忽然像是意识自己的不对,他猛地垂下视线,侧过头,胸膛微微起伏一下,他轻吸口气,“父…”
林葛然怔在原地,忽然打断,“既然你还把我当成父亲,回答我,他是怎么死的?”
隋刃身子微微摇晃一下,用力攥紧双手。
“回答我!!”林葛然大步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
隋刃漆黑的眼睛始终没有抬起。
林葛然胸膛起伏,用力把手中的毛巾狠狠扔向隋刃,“你知道我最厌恶你哪里吗?!你沉默!沉默!”
隋刃被抽的侧过脸,他一声不吭,黑暗里,稳定的手,却忽然捂住右肩,然后,悄然放下。
身体,开始不自觉地轻抖。
黑暗里,只剩下父亲一阵紧似一阵的怒吼,“从你回到这个家,你都告诉过我什么?车胎,不是你弄破的,你为什么要承认?门禁后你翻墙去了哪里?这些天你匆匆忙忙都在找些什么?堕天,到底是怎样的组织?路西华,到底都告诉过你什么?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现在,又为什么忽然可以回来?!”
他双眼赤红,一双漆黑的眼睛被映出火红的光,带着嘶哑的悸动,“现在,我连你朋友死了都不知道!我连他为什么死都不知道!如果!他是好好的优等生,他会死吗?你说!他会死吗?你知道什么样的人会死吗?危险的人!整日和危险为伍的人!双手沾满血腥的人!恶魔!恶魔才会死!”
“够了!”隋刃忽然大吼一声,他的身体剧烈颤抖,颤抖,终于爆发,“你问过我他的名字吗?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他都学过什么?懂得什么?你知道他的性格吗?你知道,他一直陪着我吗?陪着我长大?!问一个人,可以只问他的死吗?”他大吼,“他是我的朋友!他叫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为我死了!他为我死了!”
隋刃漆黑的双眼,忽然微微发红,他紧紧看着父亲,眼睛里,是透骨的伤。
他是裴。
他会钢琴,他曾被维也纳聘为御用钢琴家。
他爱听萧邦的曲子,他爱喝水。
他每年都会定期去养老院照顾老人,会去教堂打扫卫生。
一年半时间,同时成为哈佛和剑桥最年轻的生化学家,医学家。
他在即将二十一岁时逝世。
他是刃,这辈子,最珍惜的朋友,兄弟。
他是天使,一次次把坠入地狱的恶魔隋刃拉起。
我,曾经想告诉你,那么多。
…现在,已没有必要了。
黑暗里,红色电暖风仍亮着。
一道巨大的黑色深涧,隔在沉默对视的父子间。
暖红的光里,隋刃忽然觉着冷。
他胸膛微微起伏,慢慢侧过头,忽然又咳了一声。
他转身要走,后脑开始传来一阵阵刺痛,他只是紧紧咬着牙,继续走,走到门口,伸臂轻轻把门关上,任凭大脑疼到一片空白,空白之后,他才知道这痛的根源来自肩膀,只是肩膀,怎么会,断肢一样的痛?
他低头,看到刚才抚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