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喷溅的血控制它的流速,但是不准回头观察计算,而山路,任我挑选。”
亚瑟安静地听着,“如果我清醒地到那里。”
该隐笑:“我给你止血的机会。”
亚瑟笑了笑:“看上去很公平。”
大动脉一破,血液即刻呈喷溅状,三到五分钟,若不有效止血,人会立刻失去体内三分之一血液,然后死去。
该隐选择的如果是小动脉,随着创口深浅程度的不同,大概还会有几分钟的余地。
真如该隐所说,血液中速流淌,第十一分钟才会死,十分钟时可以止血,亚瑟是有较充分的生还余地的。
但是,割破动脉后,伴随着一开始的剧烈刺痛,随着鲜血的越流越多,受伤者会觉得身体有什么慢慢流失了,无尽的放松感,然后,慢慢是一种刺痛的疲惫,接着会感觉到越来越强烈的意识模糊。
所以,亚瑟务必要保持清醒。
他体内鲜血约5000毫升。中速流出11分钟后会失血1600毫升,死亡。
按照1分钟失血145毫升计算,5分钟会失血近800毫升,这之后就极有可能出现意识不清醒的状况。
如果他无力,然后慢慢昏迷,那么暂时性的自救止血就不能继续进行,血液会加速流出,亚瑟很可能在被拖行途中就会因失血过多而亡。
在这种突破生理极限的情况下,只能靠求生的意志力了。
这个游戏,玩点在两个地方:
一,赌亚瑟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还能不能保持住清醒。
二,赌亚瑟在清醒情况下,对失血速度的盲眼判断力。
三,赌该隐选择的山路。
有无山石,是否崎岖,都会导致亚瑟失血速率的不同。
每一块岩石,树枝,都极可能成为高速行驶下的致命危机。
致命游戏。
两兄弟沉默对视一秒,同时望向该隐手中长刀刃处的那道血槽。
它让刀刃不平坦,使伤口更不规则,划入时不平坦的表面会使血液中的空气形成泡沫,使对伤口的急救变得更为困难,也使伤口的愈合变得更困难,达到更大的杀伤效果。
这样,用手指浅层止血的难度就会变大。
这场游戏,因它将变得更加复杂。
亚瑟沉默地看着该隐,看着他和自己一样的金色发际被雨一点点渗透、打湿,微弯了嘴角,“开始吧。”
该隐怔了怔,似乎没料到他这么干脆,眯了眯眼睛看向亚瑟,微微嘲讽,他轻挑眉,感觉到太阳穴开始鼓鼓振动,终于感到了久违的兴奋。
“山路陡峭,哥哥要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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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开腕上一道道青色的静脉血管,只一下,血槽已精准嵌入脉搏深处一根红色的动脉血管。
该隐眨眼,大笑,狠狠一拉。
大量鲜红的血顷刻喷溅而出。
溅了该隐一头一脸。
他大笑着张开嘴,仰头细细品味。
来自至亲的滚烫鲜血,混着大颗自天而降的冷雨,一起流向喉管。
被鲜血刺激,心脏一阵兴奋的痉挛。
该隐大笑着松开亚瑟的手腕,忽然再次紧握住,双眼看着亚瑟平静苍白的脸,沉默片刻,轻声开口:“我没说过我要划掉几根,所以这局,你输定了。”
亚瑟平静地看着他,“我愿赌,就会服输。”
该隐怔怔看着他,忽然狠皱起眉头,暴戾着大吼:“游戏才刚开始!你他妈别想就这么认输!”
亚瑟微笑点头,举着手腕,轻轻开口,“我还没输,你继续吧。”
该隐看着他,渐渐安静下来,忽然呵呵一笑,举起长刀,再挑起一根,慢慢拉。
拉过来,拉回去,一下,两下…
亚瑟沉默地看着他,他的样子,干净美好,这动作,和刃拉琴时的样子很像,很像。
除去血迹,他本该多么美好。
他本该。
是金白色的天使。
“嗤”
又一根动脉被割破。
相差两厘米。
同一根手腕,两条破裂的动脉,周围已汇成河。
鲜血,被雨水刺激,向边缘四溅,渐渐变成一个个流动的大圈。
周围的树影飞快地后退。
被铁丝固定,肩膀紧绷着,整个身子都向头顶的方向驶去。
像是在飞。
骑着白马的骑士。
向远方飞驰。
像是在飞。
手腕,慢慢变麻,然后,微微刺痛,渐渐剧烈。
痛。
很痛。
右手拇指在左臂内侧动脉搏动处紧扣,将动脉压向肱骨,紧压着止血。
可是最多止血二分之一,血槽拉出的伤口创面不规则,深且大,凭直觉,亚瑟知道血仍在汩汩流出。
有的,甚至会像喷泉一样,直直地喷溅向云霄。
他只能尽最大力量,止血。
亚瑟微睁着双眼,任整条后背被地面不停地飞速摩擦,摩擦。
摩托车后轮溅起数道飞泥,滑进眼睛里。
金发在山道的淤泥里时上时下。
鲜血从身旁流过,匍匐着,跳动着,像数道泉水,飞溅着向山下游去。
慢慢,包围起整个身子。
淤泥,混着雨水和咸腥的血,漫进鼻里,嘴里,眼睛里。
身子,仍在飞…
躺在自己鲜血铺成的山道一路滑行,像踏在结满玫瑰的地毯。
像骑士,骑着白马奔向远方的城堡。
亚瑟弯了弯嘴角,轻轻闭上双眼。
呵…玛西亚。
五分钟,过去了。
已经失去了800毫升的,血。
手仍紧紧按着,不敢稍微松懈。
亚瑟脸色半透明,口唇已苍白地没有一丝血色。身上一阵阵出冷汗,手脚慢慢变得冰冷,无力。
他急促地喘息着,感觉到脉搏变得快而微弱。
身体,在一点点变虚弱。
眼前,开始发麻,晕眩。
后背与地面摩擦的钝痛在减弱。
就像快要没知觉。
越来越冷,越来越冷,慢慢颤抖,剧烈颤抖,直到意识开始模糊…
忽然,头磕上一节石头,稍微清醒了一下。
亚瑟紧紧咬牙,再次紧了紧压住动脉的手指。
手指上很粘很滑,亚瑟只是紧紧按着。
他睁大眼睛,望着天上层峦叠嶂的乌云。
慢慢,掀开一个角,露出纯净的夜。
亚瑟安静地看着,慢慢微笑。
… …
“哥,我们的爸爸,到底在哪里?”天使一样漂亮的小孩,眨着天蓝色的眼睛,纯净地望着自己。
亚瑟微笑,指着海的尽头,眼睛里带着淡淡的坚定,“在那里。我早晚带着你和妈妈,去找他。”
“我们,再不会被欺负,对不对?”
“对,找到他,我们不会再害怕,不会再受伤。”亚瑟揉揉他软软的金发,温柔地悄声:“他会保护我们。”
… …
血,畅快地流淌出来,不再有阻碍。
雨,仍不停。
似乎越来越猛烈。
打在他的眼睛上,一阵阵刺痛。
亚瑟不管不顾,仍睁着眼睛,安静地看着夜空。
像是有一些东西在被一起带走,亚瑟平静地被一路拖行,不再挣扎,看着身侧鲜红的血一刻不停地向山下流动,身体,慢慢涌上无尽的放松感。
身体有什么慢慢流失了,慢慢冷,慢慢,冰凉。
苍白到透明的脸上忽然再次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终于,放下一直按压伤口的手指。
…我这个哥哥,不能救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