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一片毛骨悚然,壮着胆梗着脖子朝着隋刃大声道;“我我没看到人!你别想唬我,我游离一向不信神不怕鬼!”
在他身后,黑色的天际一道细碎的光慢慢扩大。隋刃沉默,快四点了。
他轻叹口气,负在身后的手微微出了汗,挺了挺背脊,望着从树丛里慢慢走出的人影,沉默。
“呵,两位早啊。”一个悠悠的声音揶揄着传来。
游离僵硬了背脊。
这次,他听到了身后的声音。
从黑暗的树丛里幽灵一样冒出头的,正是林家铁部首领,曲华!
游离猛地转过身,正撞上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的曲华,心里忽然莫名的骇然,脚下一个踉跄,向后急退两步,直退到隋刃身子侧后面。
隋刃流汗,沉默地瞥了眼缩在自己侧后面、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冷的冰块一样的游离。
…你不是吧。
游离微微眯了下眼睛,定了定神,负在身后的双手微微起了汗。
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潜藏在树丛里,自己为什么一点没有觉察到?
他的感应力一向不差,没想到竟完全没觉察到有人在草丛里,他不仅下意识地看向隋刃,这家伙怎么发现的??
还有,这个人,游离缩了缩脖子看着前面的曲华,呜,自己怕他干什么。
隋刃沉默了一下,“长官早。”
曲华双眼冰冷,低头看看手腕的表,望着隋刃淡淡道:“好像不早了。”
隋刃沉默,慢慢垂下视线,被他挡在身后的游离再次缩了缩身子,轻轻舔舔嘴唇。
曲华在他们两个身旁慢慢走了一圈,在游离身旁停下,淡淡道:“我是鬼吗?”
游离哆嗦了一下,抿嘴摇摇头,呜,你不是,你比鬼更神出鬼没。
“谁,给我解释下?”曲华冷声道,“游离,我一直以为你很优秀,也很遵守规矩。”
林家铁部规定,没有雇主允许,一般情况下保镖晚上是不准随意出门的,因为他们身上有时刻保护林家的责任。
酒精,最易麻痹人的神经。
战场上,自己先麻痹了神经,就等于把命拱手相让。
游离低着头转了转眼睛,忽然计上心来。
迟疑了一下,向前迈了一步,“报告长官,游离可以解释一下吗?”
曲华微微眯着眼睛看他,“说。”
游离面无表情,小嘴开合,“隋刃昨天晚上一定要拉着我去喝酒。”
“…什么?”曲华睁大眼睛,望向一向成熟冷静的不像他这个年龄的隋刃。
隋刃胸膛慢慢起伏,却没有说话。
游离轻轻勾了下嘴角,淡淡道:“游离推脱不过,只能陪他去,但是游离一直记得铁部不准喝酒的规定,滴酒未沾,不过隋刃…”游离淡淡瞥了隋刃一眼,“他喝了一晚上的酒,请长官明察。”
隋刃气的眼前一阵发黑,负在身后的双手慢慢收紧。
我,我这是被告状了么?
呜,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没经验!
曲华原地怔了一会儿,始终不敢相信一向冷静克制的隋刃会去喝酒,看游离的样子也不像在说谎。
他干咳了一声,向隋刃走了两步,吸吸鼻子,果然!
一个一身酒气,一个滴酒未沾。
曲华不仅大怒,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刃少爷倒是很自在啊!”
隋刃胸膛起伏,慢慢垂下视线,“对不起…长官。”
看着面前认真认错的隋刃,曲华一时有些怔住。
黑夜里,面前一身黑衣的大男孩脸色更是衬得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曲华忽然想起早上发生的事情。
被当众责打,任谁心里也会有些难过吧。
这个年纪难过了,都会想去喝些酒吧。
而且,自己几乎忘了。
他和林立,本都应是林家的少爷。
目光慢慢移向隋刃心窝的位置,耳边似乎回响起早上棍子重重捣在那里的声音。
曲华沉默了一下,移开视线,转身向围墙那边走去,“都给我跟上。”
隋刃怔住,“…长官?”
曲华停下身子,“不想被你父亲知道,就跟着我翻墙!”
隋刃愣了一下,紧步跟上。
游离愣在那里。
曲华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游离!耳朵聋了?”
游离紧紧抿起嘴,也紧步跟上。
三人先后翻过墙。
曲华避开别墅附近的守卫,大步朝前面走。
隋刃悄然叹口气,这是训练场的方向。
按照自己的计划,本可以睡上一两个小时,补充些体力。
依自己对曲华的了解,平时没犯错就能把自己整的半死。
现在,一夜不归,无视门禁,又被发现彻夜喝酒…
想到这儿,隋刃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不仅冷冷瞪了游离一眼。
游离第一次看到隋刃眼里有这么生动的恼怒,不仅挺挺胸脯,勾了勾嘴角。
嘿,我就告状了!
我就是喜欢告状,就是告你状,怎么着?
看着游离的神情,隋刃沉默地收回视线,再次加深对游离的认识。
…这冰块小子是个变态。
你生气他会笑,而且,好像是第一次真笑。
…我个倒霉的。
隋刃紧绷着脸,心在滴血,一路跟着曲华来到训练场,游离在后面大步跟着,虽然脸上比较得瑟,伤口还是开始抽搐地疼。
这么远…
游离紧紧按着伤口,感觉早上那道伤口似乎有崩裂的趋势,恍恍惚惚地跟着他们往前撞,差点又撞到人。
曲华早已停下,一个错步,避免被游离撞到,冷声吼:“你在干什么?!不长眼睛吗?”
游离怔怔停下,勉强让自己站好,头昏昏沉沉,喉咙虽然有些肿胀还是让自己大声回答:“…对不起,长官。”
声音微哑,隋刃看了他一眼,知道这是他的外伤原因,该隐下手,要么死要么重伤,他的刀一向带着血槽,深切进去,失血会更多,而且不易好,不可能让他舒服。
隋刃沉默,这小子,身上带着重伤还要跟踪自己。
明知不敌还要努力去战斗。
…他父亲对他很重要。
可惜,以裴和自己当时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救下。
他望着游离苍白的脸色,这么多年,他一人挺过来,小小年纪,不惜一切也要和堕天战斗。
也是个,有勇气的人。
他尝过血槽的威力,如果不好好处理,极可能感染。
隋刃认真地想着什么,似乎已全然忘了自己的伤。
内伤外伤,旧伤新伤交叠,长时间低烧,身体早已到了透支边缘,比游离只会更过之。
曲华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眨眨眼望向训练场西角的桌子,神采奕奕:“都给我精神了!谁能给我说说,那上面是什么?”
“汤普森1921式,长官!”
隋刃和游离眼睛早已聚在那里,同时回答。
曲华愣住,竟然异口同声。
他怪异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半大小子,这二战的枪,近一百年前的东西,你们,你们…
曲华干咳一声,挺了挺背脊,“你们可知道它们在咱这儿还有个外号?”
隋刃沉默,“报告长官,它还叫芝加哥小提琴。”
基地教官曾说过,这种拆下木托和弹鼓后,可以方便地藏进小提琴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