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 / 1)

嫁乱臣 倾巳 3307 汉字|0 英文 字 5个月前

第76章

  现下形势危及,已经由不得几人再犹豫。

  薛鸣岐敛住不忍是神色,攥紧了手上突然像是有千斤重的东西,当即再也不敢耽搁,带着心不在焉洛蔓苼就又跳进密室中,恰逢在跳下去的那一刻,木屋是门“嘭”地一声被外面的人给撞开来。

  情况愈发凶险,两人奔逃几步,洛蔓苼却突然停了下来,只瞧着面色不虞,手紧紧攥着鞭子。

  余樵能为当年的使命在此处坚守十六年坚定不移,现在完成了使命本该安享余生,却仍是甘愿以命相搏,只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安然将兵符带出。

  如此忠肝烈胆,只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父兄,亦是为大齐社稷赤胆忠心,最后却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现在见余樵忠义,又叫她碰见,她怎能只顾自己逃命?

  如果保不住人的性命,也最起码要保住人的全尸,风光下葬,死得其所。

  “你先走,我去断后,你最好护住那个的锦囊,否则我定要你用命来抵!”

  她道,恶狠狠地看了薛鸣岐一眼,迈着比方才逃命时全然不同的坚定步伐,毅然决定地往回赶,只好像是听见了男子在身后有些失控地换了一声“蔓蔓。”

  她顿了顿,脚步没停,转了转鞭柄,看着追来的蒙面黑衣人,笑得有些肆意畅快。

  ...

  赐婚的圣旨是萧阙亲自带来的,在父亲不忿,母亲雀跃之下,亲手交到了她手里。

  经此一事后,萧阙来苏府倒是越发坦荡。

  只一瞧见人,苏齐岳便就想到女儿将来要嫁去梁州,心中自是不快,指桑骂槐了几回,可萧阙只当充耳不闻,但也不给宋氏好脸面,原先该如何现下也便就如何,倒是苏落雪像是怵着人,总刻意避着人没打过照面。

  宫中来的太医刚替她施过针,又温声嘱咐了几句。

  苏苑音点头应是。

  这个太医是芸贵人专程为她派来的,名叫何满,就是当日被从井中救上来的时候替她诊脉的那一位,模样生得周正,倒是小麦肤色叫人印象深刻,好像此前清肃伯府中解了尹夫人危困的也是他。

  苏苑音对此人观感极好,但是听说疗法太过于冒险激进,在太医院中并不遭待见,那日叫他来为自己医治也不过是因为但是都觉得她必死无疑,随手点的人。

  她心中惋惜,不过瞧着何满性子淡泊,倒也不像是追名逐利之人。

  善草堂最近因着常常有宫中贵人光顾,一时之间在整个上京城中备受追捧,进项也是之前的数倍。

  佘涂同苏苑音商议了一番,又开了几家分店,今日便就是南市的铺子头一天开张,苏苑音手虽然还没好全,不太能使的上什么劲,但是早在府中闷不住,同苏齐岳只会了一声。

  苏齐岳叮嘱了几声,已是首肯,本是兴致勃勃,可却被萧阙给拦下,非迫着她喝药。

  日前几日叫他发现自己不大爱喝药之后,他便就来得格外勤,迫着人喝药的时候哪里有半点怜香惜玉。

  一开始苏苑音不满控诉过几回,可是换来的下场便就是面红耳赤,满嘴药味,腿脚发软。

  他总是有满腹坏水,能便着法子叫她服软。

  日日喝这么多药,她只觉得自己整个胃都在泛酸,用膳都提不起胃口。今天本还想趁着人还未到,先提前溜出去,能逃过一回便就是一回。

  只是算盘打得再响,也终是落了空,这厢才从父亲书房中出来,就给人提回来喝药。

  瞧着萧阙端着那碗药,又露出那意味深长的神情,苏苑音咽了咽口水,想起昨日自他走后,自己就连舌根都是麻的。

  她心下一慌,讪笑着接过药碗:“我自己来便就好。”

  说罢便就视死如归地屏住呼吸,猛地一股脑自己给自己灌了下去,耳边突然传来了几声笑,她忍着一嘴的苦味恶狠狠地瞪他,下一刻就被他喂了一粒蜜饯。

  她意犹未尽地吃完,又提出自己的控诉:“我还要。”

  眉如墨画的男子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过会儿再吃,当心冲淡了药性。”

  苏苑音压了压不住想要扬起的嘴角,只觉得自己最近倒是变得越发幼稚,不过倒是好像也蛮有意思。

  稍加磨蹭了片刻两人才一同去了南市的新铺子。

  佘涂一早便就站在门口望着人,待瞧见人时,本来高高兴兴就要作势要上前挽着人,只是却被萧阙的眼神给硬生生给吓退了半步。

  佘涂心下寒了寒,不由地收敛了些:“苑音,快进去瞧瞧,这铺子的面积要比东市的还要大上了不少呢。”

  苏苑音笑着道好,自是要去瞧瞧的。

  萧阙立在她的右侧,只默不作声将她同旁人隔开。

  这铺子确实是比东市的规模要大上不少。

  佘涂的成长速度尤为惊人,这个新铺子苏苑音其实参与得极少,但是已经能叫佘涂打理得井然有序。

  苏苑音有些感慨笑笑,还未待说话,铺子中便就进来了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子,一进来了便就抱着自己的孩子跪在了地上,央着殿中过往的人,求他们救救人。

  佘涂见状,拦住了要将人给赶走的店铺伙计,拿了锭银子给女子:“我们这边没有坐堂的大夫,大姐不如带着孩子去前面的医馆里看看。”

  可那女子也不收那银子,就只是止不住的哭诉:“不是身上没有钱,而是他们不肯治啊。”

  一旁熟识的顾客近到佘涂跟前道:“佘掌柜有所不知,这母子本是住在石崖山,家里的男人是山匪,都是茹毛饮血的恶人啊,前不久刚被二皇子派兵剿灭,只留了些老弱妇孺的性命,这是山匪的妻儿,本就是死有余辜,又何好救的,不若快些将其给轰出去,免得影响铺子里做生意吧。”

  佘涂蹙了蹙眉,只叫人先将母子两扶了起来送上楼,又派人去林谓那头借了一个看诊的大夫。

  苏苑音见又开始忙前忙后的佘涂,不由欣慰地笑了笑,随即却见一旁的萧阙尤为的静默,像是在若有所思。

  “你怎么了?可是方才的争吵烦着你了?”她回过头,不解地问道。

  萧阙转瞬间又恢复了如常神色,轻摇了摇头,问她可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玉笙楼吧。”苏苑音垂眸,绣鞋轻点了点地,装作不在意只是随口道的样子。

  她要去看看,萧阙接连几日几夜宿下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子,也有那么一点意气用事地较真,想叫那些花楼娘子都好生瞧瞧清楚,站在他身侧的人究竟是谁。

  萧阙失笑,只觉得人心中分明在意,却又欲盖弥彰,别扭得紧。

  朱家村下了一夜的雨,天昏灰蒙蒙亮的时候才堪堪停歇。

  陆起见人迟迟不回,唯恐是出了什么意外,想着赶过来看看却发现蔓笙姑娘不知是何原由,竟一直守着身后一个迟暮老人的尸体,同旁的一群黑衣蒙面人缠斗在一处,身上挂了彩却也半分不退。

  当即就顾不上别的,赶紧加入的战局之中。

  好在后来又来了薛家的暗卫出手相助,否则今日只怕是所有人都交代在此处。

  安葬好余樵,大青,陆起几人都人负伤,坐在一边休整。

  洛蔓笙在墓前伫立须臾,心中唏嘘余樵一生悲苦,对他临死前的交托又在心中更加铭记了几分。

  片刻后才拖着手中的长鞭,往后踉跄了几步,只觉得突然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扶住,她甩了甩,因着力竭,没将手甩开。

  “你回来做什么?”她似是才想起昨日的凶险,秋后算账地蹙眉问着人。

  薛鸣岐也知昨夜自己那番决定属实是冒了险,若是一着不慎,便就是满盘皆输的局面。

  他自嘲笑笑:“也如你一般,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

  “妇人之仁!”洛蔓笙呵斥了他一声,后又朝着人伸出手:“东西给我。”

  “蔓蔓,你究竟要同萧阙做什么?”薛鸣岐不解道。

  他打开过那个锦囊,仔细核对过,确实是雍州那个丢失已久的兵符无疑。

  洛蔓笙听罢,只是冷眼瞧着他。

  “当然是叫一切尘归尘,土归土,本该怎么样便就怎么样,你们兖州受了这般屈辱却还是只想成全那可笑的忠义二字我不管,你也莫要管我们想要做什么。”

  头一次在他面前承认了那个曾经怯懦又无能的自己,好像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洛蔓笙本以为他不会那么轻易就交出兵符,心下已经做好的硬抢的准备,只是还没出手,那人已经将明黄色的锦囊给递了上来。

  “单单就是一个梁州,是无法对抗整个大齐的,但是必要的时候,我会说服兖州不出兵。”

  薛鸣岐说罢,看着面前那个神色坚韧的姑娘,突然温煦笑笑,话音中有些释怀:“知道你还活着,我很开心,珍重,蔓蔓。”

  见人如此,洛蔓笙反倒有些措手不及。

  却只见薛鸣岐说罢,就转过身带着几个下属离开。

  只是行至半路,却又听见身后响起几声铃铛的清脆声响,他顿住,只见是那个红衣女子追了出来。

  “当年雨姨的孩子可能并没有夭折,张昌死前说是送到了天一观,至于究竟是谁,萧阙还在查...待查明再同薛爷爷说吧。”

  薛鸣岐愣了半响,千言万语都如鲠在喉,最后只生硬地说了声谢谢。

  夜至,萧阙立在窗下静默了半晌,眸光沉寂地瞧着不远处越过屋檐洒落的月光。

  言二抱着怀中的剑站在门边,猜不透自家主子在想什么,只觉得是自方才回来便就一直在失神,尤其是方才接到了陆起传回来的信之后,便就一直站在那里没动过。

  只叫人觉得这其中定是出了什么事,叫人不由得担忧起来。

  言二在心中数了个数,见主子还是迟迟没有动静,终是迈步走前去,唤了声“主子”。

  萧阙反应过来方才的失态,收回视线垂了垂头:“陆起那边已经得手。”

  言二一听,当即大喜,这与他们而言可是极大的好事,有了这块兵符,于他们之后要做的事可能会顺利很多,可是为何主子却并不似开怀的模样。

  “与你而言,可有什么牵挂的事?”萧阙于静谧中出声。

  言二被问的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绕绕头:“有啊。”

  “嗯。”萧阙点点头,没深问。

  再冷硬的心肠,若是沾染上了□□,是否也会变得像他这般,再不能只要身侧有柄剑便就能一往无前,而是开始变得杞人忧天,开始害怕失败呢?

  门被轻轻扣响,府中的侍卫来传了话:“主子,有客至。”

  萧阙点点头,神色如常坐回桌前,只见慢慢走来的人,放下头上的帷帽,笑了笑:“阿阙。”

  萧阙在收回眸子,骨节分明的手将身前的两个茶杯用水烫了烫,才将茶水倒上,把茶盏往前送,动作行云流水,举止沉稳有度浑然天成。

  再抬眼时,神色之中哪里还有从前的半分混沌,只见他道:“恭候多时了,二皇子。”

  作者有话说:

  老母亲挺欣慰的,阿音学会吃醋,世子开始会害怕顾虑。

  大家今日看文愉快哟~挨个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