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1 / 1)

嫁乱臣 倾巳 3797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52章

  扬州是个好地方。

  山歌敛眉,波醉眼流。

  有人爱它冬暖不寒,有人爱它景致秀丽,有人却爱此地旖旎,孕育不少才子佳人,谱写一段段叫人神往的佳话。

  梁军在北地待久了,多数人都是因为跟着萧阙南下,才头一次到这里,一时也被这里的风光迷得眼花缭乱。

  只若说最叫人流连忘返的是何物,那必定得是那声音软糯,身段轻柔,一颦一笑皆是温柔小意的扬州瘦马。

  扬州大半地方都识时务,知道如今上京回护不及,他们瑞阳的铁骑还未到,各地倒是纷纷先献上了降书归顺。

  只少数不知变通的非要死守,硬要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那套。

  如今的瑞阳王萧阙倒不同于以往的重杀伐,虽也杀伐果断,却不似以往偏执,开始肯同旁人讲道理,立下期限,叫他们自己抉择。

  此举倒是极好,让百姓自己选君王,由他们施压变成百姓同官府施压,反倒省下了很多事。

  闻莺楼内丝竹声时断时续,雅间内众人哄闹一团。

  今日是尤飞白的生辰,于是便就将昔日一起在七盘岭上的兄弟都聚集在一起。

  自从被萧阙招安之后,兄弟几人被安排到了不同的营里当差,这其中就数尤飞白本事最大,一直跟在萧阙身边当差,算是现下几人里最的重用的。

  几人都朝着这个昔日的大哥道贺一圈,推杯换盏几圈,身侧的小五小六才有些希冀地瞧着尤飞白。

  “尤大哥,今日这王爷当真会来吗?”

  听罢,尤飞白握着酒杯的手一顿,还未开口,一旁的老谢就已经先将话给接过:“当然会来,如今大哥在大人身边可是得脸的人物,如今军中赵乾将军为左将,右将的位置可还一直都空着,我敢说,这就是大人专程为了咱大哥留着的。”

  几人听罢再瞧着尤飞白又眼热起来,话匣子一时都受不住。

  尤飞白却并不同他们嘻嘻哈哈,肃起脸来打断:“军中的事哪能到处议论,王爷那边我已经请过,只是王爷公务繁忙,也不知能不能得闲来。”

  众人立即做出一副受教的样子,从加入了梁军之后,纵使没跟在萧阙身边,但是慕强是每个男儿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的,如今的梁军里,人人敬重萧阙,将他视为梁州的英雄。

  如今若是能沾沾大哥的光的见上他一面,众人纵然只是想想,都已经有些喜不自胜。

  尤飞白抬抬手,几个女子鱼贯而入,衣着打扮虽是跟寻常家中的闺秀别无二致,只那细腰偏生就柔的像是水一样,一颦一笑之间也是说不出的温婉风情。

  见惯了梁州的悍妇,众人自是新奇。

  早听闻扬州瘦马知书达礼,才情俱佳,若是上成者,那上面的工夫更是一流,瞧眼前这几个,定还都是雏。

  大哥果然是将他们都当作自家兄弟,才这般不见外。

  女子在中间跳着舞,场子顿时就又热了起来,后来也不知是谁说了句大人来了,众人更是激动得不行。

  只见一个玄纹云袖,云鹤皂靴,五官冷硬利落,下颌棱角分明的英武贵气男子入内,来的不是平日里难得见上一面的萧阙又是何人。

  见人来,众人纷纷站起相迎,就只空着上座等他先入座。

  见这宴席上的主角顿时从自己变成了旁人,从前跟着自己一起拼杀的兄弟纷纷去追捧旁人,尤飞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只不敢叫旁人看出这么异样,后又才强打起些精神去同萧阙敬酒。

  萧阙已经许久没碰过酒。

  一则是现在的任何决断都尤为重要,他需要时刻保持着清醒,二则是阿音也在身侧,对她本就没什么自控力,若是再沾了酒,还不定要出什么事。

  只还是瞧着尤飞白的面上,接下了他的酒,一饮而尽,但也只此一杯,旁的皆不再接过。

  尤飞白实力不俗,是名猛将,他也很欣赏他一身高强的武艺,只是做惯了山匪头子,身上有些倔性,盲目自信,不肯轻易服人。

  见萧阙再不喝酒,他有些尴尬,只悻悻夹了筷子菜来掩饰,倒是萧阙却不以为然,出生大方地直接送了个宅子予他,后又同众人问起如今在营里如何。

  本以为除了大哥以外再无人受他重视,可是他又能准确地唤出每个人的名字,旁人心中哪能不受感动,随即同他说话都分外热切。

  一曲终了,方才几个在厅里跳舞的姑娘扭着腰坐到了席上去伺候。

  萧阙身边的那个是尤飞白亲自挑的,最是上等的货色。

  尤飞白揽着身前的女子,见上座那个瘦马已经快整个人都攀到萧阙身上去了,他乐见其成地笑笑。

  天下男子都好色,这本就算不得是什么可以被置喙的地方。

  尤其是现在,他总算是能瞧见萧阙身上展露出的同他相似的东西。萧阙也没有多特别,同多数人一样,都有着相同的劣性。

  他垂眸饮下身侧女子喂来的酒,只听见上首酒杯落地,在地上打着旋,那个女子被萧阙不甚怜惜地推倒在地,那人连个脸皮都懒得掀起,只冷声道了个“滚”字。

  如此,众人皆愣不敢动,场面僵持。

  倒是那个始作俑者状似如常,懒懒站起身,将被一众男子羞于提起的事说得坦荡。

  “家眷管得严,我便就不久留了。不日就要开始拔营往北走了,七盘岭的兄弟难得聚上一聚,尚可松懈几天,只莫要一直懈怠,还须得勤练武艺,待踏破上京功成之时,我再设宴,不醉不归。”

  如此便就是要走了,纵使还未尽兴,又哪有人敢拦,众人目送着人走,气氛也再不似方才的热络,都瞧出了尤飞白兴致不算高,本还安排了下个局也不了了之。

  待众人都离去之后,尤飞白还坐在原来的位子上没走。

  方才被他赶出的一女子又径自回来,纤纤玉指攀上了他的肩,吐气如兰:“我真心疼大人。”

  尤飞白瞥了她一眼,是方才他专程为了萧阙备下的上等瘦马。

  他收回眼轻嗤一声,兀自饮了口酒,随即手中的酒盏就被一旁的人接过。

  “将军曾经也算是一山之主,勇猛无敌,在七盘岭要风得风,却被迫卷入一场权力的斗争,家园被毁,兄弟离心,如今却连个生辰都不欢而散。”

  女子叹气,重新给他满上一杯酒:“我叫羡竹,今日也是我的生辰,既是无人陪伴,那不若我陪着大人,大人也陪陪我的。”

  尤飞白垂下眸子,被酒盏里的酒晃着的波光摄去了片刻的心魂。

  “羡竹,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历,不过今夜我不想杀你,你听好,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没有受谁胁迫一说,为了梁州,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好吧好吧。”女子不以为意地轻笑,当即凑上前在他面上吻了一口:“那今夜,我们只谈风月。”

  ...

  因为多地交权愿降,所以在交接权柄,统算粮草以及剩下的兵力之余,萧阙近日都在豫章。

  因着阿音也在,他每日都会回庄子。

  今日本是有心安抚尤飞白,特意去露了个面,反而惹了身麻烦,纵使是没饮醉,但因为染了身腥气,倒是叫他心虚,不敢这时候撞见她。

  在会稽那日将人给欺负惨了,如今她待他很是不留什么情面。

  不想叫事情变得更糟,所以他今日回去没先去找苏苑音,只是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打算先沐浴净身,换身一幅再去瞧人。

  哪知甫一进到院里,就摇摇瞧见了廊下那道纤细身影。

  今日倒是奇了,平日里都得自己巴巴往上凑,难得她主动在这里等他,只偏就今日,他瞧着她心虚。

  苏苑音打听了几日,总算是有些苏蕴之的消息,她拿不定主意,想着来问问他,只觉得今日他鬼鬼祟祟,瞧见自己像是瞧见了鬼似的。

  “站住。”她出声,看着瞧见了她反而拔腿往外走的人,狐疑着上前。

  被抓了个现形,萧阙只得无奈转身:“你是来寻我的么,可是出了什么事?”

  苏苑音点点头,见他神色似是又同往常无异,大抵是自己方才瞧错了。

  她靠近人两步,他背着光而立,也恰好将她身前的那束也盖,宛如像是在被他的笼罩之下。

  他到底是还未完全被美色给迷昏头,犹极起自己现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形,步子微不可闻的往后撤了半步,就听见她开口。

  “你刚才想去哪里?”

  他顿了顿:“想起有点东西没拿。”

  苏苑音有些质疑地偏了偏脑袋,只性子本就淡,不爱做那刨根究底自寻烦恼的事,见他已经做了解释,最后还是轻飘飘就放过了他,只是想起自己来找他的目的,神色凝重了些,无措地扯了扯他衣角。

  看她眉头拧起,对自己又像是全然信任的依赖模样,他心快暖化了。

  “怎么了?”他问。

  她摇头,自顾自上前环住他的劲瘦的腰,埋头进到他怀中,闷声道:“得了些关于兄长的消息,只都不是什么好事,有些不放心。”

  知道她放心不下,他其实也一直派人打探苏蕴之的下落,先前只听说萧澜想将人保下来扳倒萧旼,萧旼不肯乖乖束手就擒,派了人要他性命,后来两方人马对上,苏蕴之侥幸出了上京,之后没了动向。

  独身一人,加之身受重伤,若是无人搭救,如今还尚在的几率已经很小了,还是在打探不到半点有关于下落的情况下。

  他轻叹,伸手将她整个人都揉进怀里,又拍了拍她露在外面的脑袋。

  温情还不过一瞬,就只听见她忽地抬头,凉声道:“你身上这么会有这么重的胭脂味。”

  他手一顿,她太聪明,早知定瞒不过她,方才其实也有就机会脱身,只是那种情形丢不下她一个人。

  “我方才...”

  “你去喝花酒了?”她不等他人开口,以为定又会用什么理由来堵她,只说出自己的推测,方才嗅到他身上一股极淡雅的兰香混着酒气,还掺和着月季脂粉的味道,想来还是个对梳妆打扮很就讲究的姑娘,那必定是那劳什子瘦马。

  脑子里想着他同旁的女子搂抱她就膈应,也不知自己哪来的这么强的占有欲,只觉得同他没什么道理可讲,当即就将人给一把推开,生着闷气往院子外头走。

  没走两步就被就又被人从身后像是狗皮膏药似的贴住,他拦着人不叫走,苏苑音甩了两下没甩掉。

  “我没有。”身后传来一点声音极低的控诉。

  见他被抓了个现形还嘴硬不肯认,苏苑音被气笑:“你没有什么?我用香粉可没这么讲究。”

  被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萧阙肆意妄为惯了,旁人怕着他捧着他,哪里有人会拂他的面,偏就拿她没法子,却也知是自己理亏,不知如何辩解,只也不想受这憋屈气,既是说不过,那便就用做的,当即将还在喋喋不休的小人拦腰抱起,往屋中走去。

  苏苑音不知他又是闹的哪出,心里头的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挣扎了半晌没挣扎下来。

  “你放开我。”她斥道,那人似是还不满了,将她在怀里颠了颠,她觉得自己腾空的一瞬,没忍住去搂他的颈,那人方才得意地将人扶稳。

  “我让你瞧瞧我究竟有没有。”他挑挑眉,打趣道。

  苏苑音咬了咬嘴唇,觉得他不怀好意,还是忍不住好奇:“怎么瞧?”

  萧阙迈过了门槛,将人在榻上放下,随后自顾自解起了衣裳。

  这是要耍无赖?她决计不从他,只刚一撑起身子,就瞧见了他没有任何阻隔的宽厚胸膛,匀称流畅的腰腹。

  “你做什么?”她置问,慌忙移开视线要起身,那人却已经俯身朝着她覆下来。

  “你再闻闻。”他同她额头相抵,沉着声道。

  她早闻见了,除了乌沉香再没旁的味道。

  “这能说明什么?”她硬气不肯服软,方才没什么理智,将话也说得夸张,其实现在细想,那个味道很浅,轻轻蹭到的也未可知,只是不满他刻意欺瞒。

  “阿音若是冤枉了我,这仇该如何算。”他舌尖抵了抵上颚,露出些痞坏的劲儿,像是个混不吝。

  苏苑音心跳得一下比一下重,只觉得他在故意勾人,恨恨地将人推了推:“不如何!你让开,不准这么看我。”

  那人笑得胸腔微震,触感也带到她,她实在招架不住,只想快要逃。

  “尤飞白设了生辰宴,我去坐了会子,旁人没眼力见非往我身上撞也能怪我?怕你会恼,刻意避着回来换衣裳,你倒是不信我,帽子叩了一顶又一顶。”

  “唔,好吧,怪我。”她装模作样在他光滑的肩上拍了拍,随即又是一烫,正急着收回来却被他伸手摁在一旁。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