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 / 1)

玻璃 玖月晞 2000 汉字|7 英文 字 1个月前

等着,等着她睡着。

  燕羽在静谧中坐了?不知多?久,忽觉肩上微微一沉,她靠了?过?来。

  他以为她睡着了?,定了?定,微微侧头,却不想她嘴唇凑近他耳边,正要和?他讲悄悄话?。

  他脸颊差点撞上她的唇。他心猛地一跳,立刻直视前方。

  黎里在他耳边,口齿含混,听着却意外的娇憨:“燕羽,你说?我不认识你。我怎么?不认识你?我知道,你的耳朵,听得见。”

  燕羽耳朵痒得要命,左边的脸全红了?,还算克定:“听得见什么??”

  “你的耳朵,分得出很多?种声音。”她说?得很慢,鼻子里嘴巴里全是热气,小虫一样往他耳朵里钻,云浪般往他脖子里灌。耳朵深处的痒感直击脑仁,又席卷全身。燕羽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在颤。

  “能听得出,我的摩托车笛,我的。”她咯咯一笑,“你都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在意外面的事。如果是别人的车笛,你才不会回?头,对不对?”

  燕羽紧抿着唇,没讲话?。手掌狠摁着膝盖。他耳朵根子红透了?,肌肤上烧红的一大块蔓延到?脖颈深处。

  分明?没有烤火,但他浑身热得像要爆炸,尤其是那里……

  他突然一下起身,快步进房间,关上门。

  房里没开灯,他飞速拉开拉链,脱下厚外套,揪着毛衣狂扇身上的热汗,又抄起杯子猛灌了?一杯水。

  没用?。

  耳朵里轰鸣一片,血液在奔涌。

  外头的狂风无止境地刮着屋后?的常青树。

  他坐到?桌前,用?力深呼吸,却还是能感觉到?身体内疯狂跳动的心脏和?脉搏,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裤子。

  那处……

  要命了?。

  燕羽脸色血红,咬咬牙,一手撑在桌上,捂住了?眼。

第25章 chapter 25

  燕羽从房间出来时, 黎里歪头闭眼靠在沙发上。脸很红,呼吸也沉。

  深夜,江风停了。屋里只剩她的呼吸声。挂钟在墙上走动, 摩擦出困倦的声响。

  燕羽轻脚走到门边, 正想关灯。沙发上, 黎里不太舒服地哼出一声:“水。”

  燕羽去调了杯温水,喂到她嘴边。她伸着嘴巴,吨吨吨将?一杯水喝完。

  “还要吗?”

  黎里摇头。

  燕羽把杯子放回桌上,见黎里还盯着他看:“怎么了?”

  “要上厕所。”

  燕羽握住她胳膊将?她扶起,一手掀开被子,刚想问她能否自己走,手已感受到她身板摇晃而软塌。他蹲下?,想背她,她迷糊抠着脸颊, 咕哝:“我肚子里全是水,你背我, 怕憋不住。”

  燕羽:“……”

  他站起身,想了几秒, 将?她公?主抱起。但没?料到她那么轻, 劲儿用过了,竟将?她轻抛了下?。

  她本能搂紧他脖子, 呼吸像火一样撩向他。

  燕羽一滞, 抿了唇就转身走。

  “我重吗?”

  “不重。”

  “诶?”她纳闷,“我肚子里有一吨水。”说着还拿手拍了拍肚皮。

  燕羽:“……”

  他走得很快, 几步到卫生间, 将?她放在一张凳子上。他出去,关上门。

  卫生间里没?动静, 燕羽怀疑她是不是睡着时,里头有了声音:“你在门口吗?”

  燕羽:“嗯。”

  黎里像含了一嘴棉花:“你能不能走远点,我尿不出来。”

  燕羽觉得她很神奇,都醉成这样了,还能在意这种事?。

  他走到客厅门口,但屋子很小,这段距离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卫生间仍是安静。

  “我出去了。”燕羽拿起钥匙,将?门关出声响。

  狂风已停,但室外依旧很冷。空气潮浸浸的,深吸一口,湿润而冰凉。

  燕羽沿着坡道?往下?走,眺望长江。

  夜里的江水是灰黑色,像水泥浆液,缓缓拍打江岸。已过十二点,远处码头黑灯瞎火的。只在通往城区的路上有几根路灯,像点在江边的锥形灯笼。

  他站了会儿,依稀听见冲水声,回头时,脚步微顿——外婆家的小平房亮着昏黄的灯,光线透过木棱窗,像苍茫天地间一点萤火。

  他以前来来走走时,屋里都是黑漆漆的。

  燕羽进屋,敲敲洗手间的门。她瓮声说好了,他把她抱出来放到沙发上,重新盖上被子。

  他轻声说:“睡觉吧。”

  她说:“我不想睡。”

  燕羽看着她,觉得她仍是有些难过,就问:“那你想做什么?”

  她想了想:“我想跟你讲会儿话。”

  

  燕羽就坐到她旁边:“讲什么?”

  她又不说了,过了很久,闷声:“我不知道?。”

  燕羽没?催她,也没?起身走。他一直坐在那儿,静静等着。

  等了很久,他有些累了,便?靠在沙发背上闭了眼。

  终于:“我今天是不是很丢脸?在大街上,像个?疯子。”

  燕羽睁开眼睛,见老屋天花板上的涂料发黄,斑驳了几块。他说:“没?有。我觉得你很了不起,会拼命去保护你在乎的人。”

  黎里两颗眼泪砸下?来,晕在棉被上。

  燕羽扭头,稍稍坐直:“怎么了?”

  黎里摇摇头:“……我想我爸爸了。”

  燕羽没?接话,他不知怎么安慰。很多时候,他认为,这世上所有的安慰都是无用的。真有用,他也不会陷在泥淖里。

  “你应该知道?我们家的事?吧。”

  燕羽“嗯”了声。当?初是个?大事?件,江州没?人不知道?。哪怕他在奚市,班上都有人讲。

  “江州人都说他,还有我哥,是疯子,坏种。”黎里抬头望虚空,眼神散了,“不是的。”

  

  在那件事?发生前,老黎是个?很普通的人。

  他四五十年的人生都在江州度过,没?什么大出息,但是个?好人。他在江边开大货车拉泥沙为生,也拉钢筋水泥;没?活儿的时候开小货车帮人拉货,挣钱不多,刚好养家糊口。从不占人便?宜,也不跟人起争执。

  黎辉就是个?更普通的小孩了,成绩不好,但规规矩矩,不招事?也不惹事?。

  父子俩跟“疯”这个?字相隔十万八千里,黎里也是。

  她除了出挑的样貌和外型,别的都普通。从小学习不好,倒不是顽皮,是真学不进去。可她爱音乐课,音乐老师夸她音准好,乐感好,有天赋,可以学一门乐器。老黎便?带他宝贝女儿去少年宫看乐器,她一下?就喜欢上架子鼓。

  除此之外,家里就没?别的新鲜事?了。无非是爸爸拉货,妈妈卖糯米,养着两个?小孩。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

  甚至,那件事?在很多江州人看来,起因也很普通。要不是碰上这么疯狂的一家,不会发展至此。

  是很寻常的一件事?——

  四年前的冬天,快放寒假时,何莲青做了大几百斤的糍粑和糯米制品,想趁天冷多卖一些,攒钱过年。

  老黎听人说,新城区的海棠街人流量大,摆摊的多,卖东西快。他便?开着小货车,载着满满的糍粑、汤圆、年糕去售卖。

  但很不巧,他刚去,就听说可能有领导突击视察,不许摆摊,所有摊主马上撤离。老黎对附近路线不熟,不知往哪儿跑,被城管执法当?场逮住。

  他苦苦地求,说自己第?一天来,不知政策临时有变,以后绝不再?来。没?用。他好说歹说,给人下?跪。但城管队一个?方?下?巴铁面无情,连车带货全部拉走。说三天内交一千块罚款。

  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