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宁安(1 / 1)

娇养笨蛋美人 将欲晚 5723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67章 宁安

  67.

  十一月末, 冬至。

  按照每年的规矩,冬至日在宫中都会举办宫宴,外臣在临水殿, 女眷在后宫的扶摇殿。

  但是?今年因为建昭帝身体不好, 唯恐不能宴请群臣,因此, 只邀了皇族贵亲,男女不分席, 统一在临水殿设坐。

  景安侯府自然也收到了帖子,景安侯和卓氏看着桌子的请帖,却无往常的欣喜得意, 两人面面相觑,皆有些无措。

  “侯爷,这……到底要不要去啊?”卓氏犹疑道。

  能去宫宴, 自是?能让姜家在上京城更有面子一些, 可是?一想到要见到太子, 两个?人就脸颊隐隐作痛,双腿也不由得打?颤。

  上次太子殿下?那一通不留情面的整治, 实在让他们记忆犹新,再不敢去惹姜毓宁和沈让了。

  可是?这样露脸的机会, 卓氏也实在不想错过, 她忍不住道:“秋儿眼看就要十七了,还未定亲,还有咱们轩儿,之前?几年年纪小, 一直没有进过宫,今年他已?经十岁了, 也该进宫见见世面了。侯爷,您说呢?”

  景安侯思量许久,始终不能做决定。卓氏又道:“难道,我们真的要这么沉寂下?去,侯爷您在朝中是?何等?情形,你我都心知肚明,若是?秋儿还不能嫁一个?好郎君,等?陛下?真的去了,咱们姜家,岂不是?彻底没了名?姓?”

  在景安侯心里,姜家的荣耀就是?最?重要的,听了这话,原本就有些动摇的心立刻有了决定,“夫人说的对,总归姜毓宁那丫头?是?去不得这样的地方,咱们只要离着太子远一些,他总不会一直盯着咱们。”

  冬至宫宴当天,景安侯和卓氏带着儿女特意早到些时辰,就是?为了避开沈让。没多久就有相熟的人家过来说话,两人也渐渐放松了些。

  沈让今日是?和平郡王一道来的,身边还跟着个?王府世子沈政,他们两个?,几乎是?整个?上京最?尊贵的两位,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巴结攀谈,此时见了,都有些跃跃欲试。

  不过,沈让名?声在外,少有人敢真的靠近。

  沈政的位置被安排到了沈让的后面,两人落座后,沈政见了周边试探的众人,没忍住探过身来,附在沈让的背后,悄声揶揄,“殿下?,您的脾气真是?驰名?在外啊。”

  说起?来,两人虽是?堂兄弟,却是?自小一起?长大,关系还算亲近,再加上沈政的性子,跳脱又不会逾距,沈让对他倒也有几分纵容。

  听到这话,沈让回头?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怎么?你想见识见识。”

  沈政连忙摆手,“臣可不敢。”

  沈让轻嗤一声,懒得理会他,他示意身边的薛怀义给自己倒酒,然后端起?酒杯,视线在整个?大殿内巡视而过,一眼就看见了避在人群最?后的景安侯。

  他们的心思,沈让一清二楚,无非是?放不下?景安侯的名?头?。

  区区一个?侯爵之位沈让并?不在意,可若是?他们的名?声拖累了姜毓宁,沈让就不得不出手了。

  正想着,大殿的厚帘子被撩起?,通传声从广场上一直传到殿内。

  “清河

  长公主?到——”

  “宁寿郡主?到——”

  清河长公主?乃皇帝嫡长姐,几乎是?在座辈分最?长最?尊的人。

  所有人都起?身行礼,也因此就看见了清河公主?身边,除了宁寿郡主?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姑娘。

  这个?姑娘,自然就是?姜毓宁了。

  为了今日的宫宴,沈让特意让人给她做了一身新衣裳,玫红色的对襟窄袖儒衫,下?着湖绿色曳地长裙,外面是?一件雪白的貂裘。

  那貂裘是?去年冬日,沈让从西北送回来的,他亲自猎下?的雪貂,毛色雪白漂亮,没有半点绒毛,他一看见,就想着要给姜毓宁做裘衣。

  因此当时一箭射到雪貂的头?顶,一整张皮整张剥下?来,没有任何切割的痕迹,便是?放在整个?上京,也是?一等?一的极品。

  姜毓宁自己也知道这裘衣的贵重,今日出席宫宴,本不想穿,怕太抢风头?,可是?连宣丛梦都劝她,让她听沈让的,她这才?乖乖穿了来参加宴会。

  进了临水殿,果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她身上,不止为了她的衣饰打?扮,还有她的身份。

  大多数的人都不识得她是?谁,见她和宁寿郡主?并?肩,又站在清河长公主?身边,顿时议论纷纷。

  姜毓宁被看得很不自在,不由得往宣丛梦身边靠了靠,然后悄悄去寻沈让在哪。

  自她一进来,沈让的视线几乎就没有离开过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瞬,姜毓宁不自觉勾了勾唇。

  这时,坐在沈让后面的沈政忽然道:“没想到,姜姑娘还记得我。”

  沈让眉头?轻蹙,忽然想起?在宿山行宫的时候,竹叶回禀,沈政和宣丛梦、姜毓宁一起?用过一顿膳。

  当时他并?未在意,只以为沈政是?打?的宣丛梦的主?意,难不成是?姜毓宁。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沈政却看不见他的脸色,站起?身,主?动见礼道:“这不是?姜姑娘吗?”

  姜?

  沈政这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让所有人听到,在场姓姜的人可是?只有那么一家,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往景安侯府的方向看。

  而景安侯和卓氏,还在角落里跪着,本是?为了给清河长公主?行礼,却不想竟然在她身边看到了姜毓宁,惊得直接忘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姜毓宁为何会出现在这?

  坐在姜家旁边的是?惠国公,听到沈政的话,便悄悄去问景安侯,“姜侯爷,这是?你家的女儿么?”

  说完,还用打?量的眼神去看另一侧的卓氏和姜毓秋,似乎在对比长相。

  姜家几个?人的脸色都是?一阵红一阵白,景安侯想说什么,却又震惊地说不出半句话,最?后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不管她们在家中是?怎么闹,至少不能把矛盾抬到外面来。

  也有好事者察觉到景安侯府的不对劲,直接去问清河长公主?,“公主?殿下?,这位姑娘,是?谁家的姑娘?从前?怎么不曾见过?”

  只见清河长公主?微微一笑?,道:“是?丛梦的玩伴,我瞧着喜欢,干脆带在身边。”

  至于前?面问的那句“谁家的姑娘”,却是?绝口不答。

  这样的回答,像是?一记不留情的耳光,当众抽在了刚才?点头?答应的景安侯脸上。

  在座之人都不是?傻子,清河长公主?不提“景安侯府”,那么,不是?公主?府和姜家有嫌隙,就是?这位姜姑娘和家族不合。

  惠国公闻言看了刚才?点头?的景安侯一眼,眼底是?完全不曾掩饰的嘲讽。

  “来人,给郡主?的身边加个?位置,毓宁,你就坐在丛梦身边。”清河长公主?却只当没看到别人的反应,径直对身边的一个?内侍吩咐。

  这其实并?不合规距,可是?谁也不敢反驳清河长公主?,小内侍默默叫人过来加座,于是?,姜毓宁就直接越过所有贵女,坐到了宣丛梦的边上。

  身后不少人向她递来目光,有认识她的,也有不认识的,可是?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是?嫉妒羡慕。姜毓宁感觉到身后的目光,颇有些如芒在背。

  离着宣丛梦位置最?近的,是?钟月荷。

  从姜毓宁进来的第一眼,她就觉得眼熟,却没有敢往姜毓宁这个?人身上去想,直到平郡王世子那一句“姜姑娘”,这才?让她确认了眼前?这人是?谁,

  可她不敢相信,一个?侯府的小小庶女,为何能穿得这般华贵来出席宫宴。

  还能越过她,坐在她前?面的位置,就因为清河长公主?和宁寿捧着她吗?

  她恨得牙齿都要咬碎了,可是?又不敢当众生事,手指藏在宽大的袖口里,手掌心掐得全是?月牙痕。

  可是?,她的位置实在靠着宣丛梦和姜毓宁太近,几乎能听到两人的说笑?声,仰头?看去,连对面的太子表哥,和平郡王世子都在看她们。

  凭什么?凭什么?

  她忍了又忍,还是?开口道:“姜姑娘。”

  姜毓宁听到有人叫自己,奇怪地转头?,一眼看见脸色苍白的钟月荷。

  她愣怔了一下?,不知道她到底为何要把自己叫住,奇怪地问:“钟姑娘有事?”

  她问得坦然,却是?又给钟月荷添了一把火。

  从前?在清河公主?府读女学时,姜毓宁见到自己还知道客气地福一福身,这会儿却直接端坐着不动了,当真以为自己攀上了公主?娘娘了?

  钟月荷冷哼一声,几乎藏不住自己眼底的嫉恨,“若我没记错,姜姑娘是?景安侯府的二房所出,还是?庶女,怎么今日搭上了清河公主?府,连自己亲生的伯父伯母都不认了?”

  她这话实在恶意满满,周旁坐着的姑娘,都是?有身份的皇亲国戚,听到这话,当即也流露出几分瞧不起?。

  姜毓宁没料到这位钟姑娘这般态度,她皱了皱眉,还未开口,就被一旁的宣丛梦按住手背。

  然后,宣丛梦看向钟月荷,问:“钟姑娘,这还没开席呢?你就吃醉了酒不成?”

  她是?正经的公主?之女,气势凌然,钟月荷一下?子就矮了一截,她还想解释,那边宣丛梦却没有给她机会。

  她直接拿起?了桌上的一个?斟满茶水的杯子,哗得朝钟月荷泼了过去。

  钟月荷躲避不及,整个?衣领都泼脏了,她惊得后退半步,发出一声低呼。

  这动静不小,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可是?没有一个?人敢插话,只有几个?人悄悄去看沈让。

  毕竟成国公府钟家是?太子的外祖家,宁寿郡主?当众泼的是?他的表妹。到底要不要出头?,也全看太子一念之间。

  沈让却像是?没看到四?面八方投过来的视线,不动如山地坐着。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殿下?的意思了,更不敢说半个?字,默默地都当没看见。

  钟月荷被茶水泼了一身,脸上还沾着几粒茶叶沫子,她站在桌椅中间,周围都是?穿着干净整齐的贵女,只有她,被羞辱得这般狼狈。

  她看向姜毓宁,姜毓宁却根本没看她,最?后,还是?清河长公主?发了话,不过也不是?对着钟月荷,而是?对着她的母亲,“成国公夫人,既然你家姑娘醉了,就扶下?去歇息吧。”

  这话的意思,就是?这宴会都不叫人参加了。成国公夫人脸色霎时一白,还想再辩解两句,清河却已?经转了身回去,两个?小太监走过去,站到钟月荷的跟前?,毕恭毕敬地福了福身。

  钟月荷脸色更白,因为她知道,若是?她不肯走,这两个?小太监只怕就不是?请了。

  于是?,她被强行带出了大殿。

  连带着她的位置也都被撤下?去,倒是?正好给姜毓宁腾了个?座。小太监很有眼力见,急忙安排好,让姜毓宁坐了过去。

  姜毓宁坐下?后,离着宣丛梦也不算远,她悄悄去戳她的手臂,是?感谢,也是?担心。

  宣丛梦笑?着说:“放心吧,没事的,她不敢把我怎么样。你呢?可别被她吓到。”

  姜毓宁小声道:“我哪有那么胆子小,我不会被欺负的。”

  宣丛梦却从未见过姜毓宁发脾气的样子,她用怀疑的眼光去看姜毓宁,“真的?”

  “自……”姜毓宁想点头?,可是?刚说了半个?字,就被外间的通传声打?断。

  “陛下?驾到——”

  “陛下?驾到——”

  尖细响亮的嗓音传进大殿,所有人都站起?身,对着被搀扶进来的建昭帝行礼。

  姜毓宁也跟着跪下?去,口中喊着“参见陛下?”,一双眼睛却在悄悄打?量缓缓行过的建昭帝。

  她被桌子挡着,又不能抬头?,视线所及只有建昭帝的一双黑色绣着金龙的靴子,这让她想到了沈让。

  沈让也有一双绣着金龙的靴子,只是?那龙的图案好像不太一样。

  但是?,沈让穿着这靴子,是?健步如飞,步步都坚定有力的,眼前?的建昭帝却走得很慢,即便被人搀扶着,也仍旧像是?要随时倒下?似的,颤颤巍巍。

  姜毓宁对他有些好奇,因为他是?皇帝,是?沈让的父亲。

  等?一声苍老年迈的“平身”响起?之后,姜毓宁跟着众人一起?站起?身,偷偷地抬头?,打?量着最?高位置上的那个?男人。

  如她所想的一样,建昭帝苍老无神,好似下?一刻就会闭眼坐定。

  而对面的沈让,年轻英武,俊朗无双,他锐利得如同一把刚刚出鞘的剑,即便是?皇位上还压着一个?人,也根本阻挡不了他的光芒。

  哥哥是?整个?大殿上最?英俊的男子。

  姜毓宁这样想着,忍不住偷偷去看对面的沈让,正好沈让也在看她,两人视线再度交错,不约而同地勾起?唇。

  高台上,建昭帝宣布“开席”。

  然后,他先一步举杯,一口饮尽,才?对着座下?众人道:“诸位尽兴。”

  自从宿山之后,他的精神便越发不如从前?,疲惫,劳累,有时候甚至黑天和白昼都分不清。

  他自觉是?中了毒,一定是?沈让,沈让想要谋杀生父,起?先他恨,最?后他连恼恨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想赶紧解脱。

  可是?沈让却连死都不让他死。

  整个?皇宫,太医院,都被他把控着,他便是?想开一味安神的药,都根本没有权力。

  如今,他只是?沈让手里的傀儡,是?他挡枪的盾牌,他又气又恨,却已?经失去了再算计的资格。

  吃了几口饭,建昭帝便觉得昏昏沉沉,他招呼了身边的内监一下?,想要起?身告辞,却见成王站了起?来。

  “父皇……”成王个?子不高,还很瘦小,甚至还没有七皇子高大,坐在人群中十分不起?眼。

  此时,他主?动站出来,建昭帝才?把目光投向他,有些不耐烦地开口,“怎么了?”

  “父皇,今日冬至佳节,是?大家团圆的喜日,儿臣有一事,想求父皇的恩典。”成王道。

  建昭帝迟缓地眨了眨眼,“何事?”

  成王说:“儿臣想求取宁寿郡主?为妻。”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清河长公主?和宁寿本人。

  虽然前?一阵落水的事在上京几乎都传来了,可是?这么久都没有传来订婚的消息,大家便以为这事要不了了之。

  却不想这个?一向唯唯诺诺的成王,敢在大殿上当众求娶。

  有人佩服他的胆识,也有人看向宁寿郡主?这边,想看她的反应。

  出人意料的是?,宣丛梦分外冷静,姜毓宁悄悄去拉她的手,宣丛梦对她摇了摇头?,用口型说了一句,“我没事。”

  建昭帝也有些没想到,他看向清河长公主?,说:“皇姐,这……”

  清河长公主?尚未发话,成王已?经扑通一下?,跪倒在了清河跟前?。

  “姑姑。”成王道,“侄儿心悦宁寿多年,只是?一直不敢高攀,明年就是?侄儿及冠之年,一直未娶,又见宁寿表妹没有婚配良缘,这才?大着胆子当众求娶,还望姑母看在小侄诚心的份上,多多考虑。”

  他的语气诚恳郑重,任谁听了都要多思虑三分。

  当日两人是?一齐落水,最?后吃亏的本是?宁寿,可是?今日他给足了清河长公主?和宁寿的面子,这话说得实在很好听。

  更何况,他们本就私下?有了几次来往,本就是?要订婚的,成王今日这番,已?算得上是?诚意了。

  宁寿看着清河长公主?,点点头?。

  清河长公主?便代她开口,“倒是?一份好姻缘。”

  建昭帝并?不知其中缘故,见她点头?,也就没有什么不答应的了。

  于是?,便准允道:“的确是?一桩良配。”

  闻言,宣丛梦出列和成王一道谢恩,期间也根本瞧不出什么。

  只是?在回座位之后,被姜毓宁捕捉到了眼底的几分不自然,于是?,姜毓宁主?动道:“郡主?,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宣丛梦本不想去,可是?这话被清河听到,她立刻转头?过来,说:“好孩子,你陪丛梦去走走吧。”

  两人便一起?走出大殿,往更衣的后殿去了,绕出长廊,前?头?是?一方小花园,供宾客歇酒透气。

  两人在花园里的一处石桌边坐下?,姜毓宁想要安慰她,宣丛梦倒是?先开了口,“别担心我,我没事。”

  “本就是?决定好了的事,我根本没打?算反悔。”

  姜毓宁道:“我……”

  这时,一道不轻不重的脚步声走近,两人抬头?去看,竟是?成王。

  成王虽然身量不算很高,倒是?容貌俊秀,此时站直了,倒也彬彬有礼,一表人才?。

  他对着姜毓宁和宣丛梦一拱手,客气道:“姜姑娘,可否让我和郡主?说几句话?”

  姜毓宁去看宣丛梦,宣丛梦点点头?,姜毓宁便道:“好,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抬步回了正殿。

  出来的时候,是?悄悄出来的,因此回来,她也是?静悄悄地回,根本不愿被太多人看见。

  却不想经过清河长公主?身边,竟被她直接捉住手臂。

  然后,清河对着高台上的建昭帝说:“陛下?,这就是?我说的姑娘。”

  建昭帝昏花的老眼打?量了一番姜毓宁,说:“是?个?好孩子。”

  清河长公主?道:“是?景安侯府出来的,虽然出身不好,却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她可怜,自小无父无母,因为和丛梦投缘,才?被我接到了公主?府来住。”

  建昭帝听出这话的意思,顺着道:“皇姐喜欢她,就是?她的福气了。”

  他的母亲是?姜家女,因为性格强势,所以他们母子关系并?不好。后来他登基之后,虽然把母亲封做太后,实际上却是?把她移入冷宫,到死都没有去看她一眼。

  如今,他自己也落入了当年和母亲几乎一样的境地,反而有些感念母亲在世的日子。

  看着眼前?的姜毓宁,他不自觉道:“是?个?好孩子,一看就聪慧,有慧贤太后的品格。”

  这话可谓是?极大的嘉奖了。

  清河长公主?顺势道:“既如此,臣替这孩子求个?恩典,臣想收她为义女,日后就养在公主?府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角落里一直不敢多言的景安侯。

  自从他们知道沈让和姜毓宁关系不同寻常那一天,便私下?猜测了无数遍的真相。

  当日那架势,说太子把姜毓宁当成心尖肉也不为过,这般疼宠,就算不是?侧妃,也得是?个?有品级的贵妾。

  可奇怪的是?,太子又全然没有动静,姜毓宁就这么没名?没分的养在东宫,景安侯不免也觉得,太子殿下?只是?一时喜欢宠爱,实际上不过是?把她当成掌心的玩物。

  别说什么品级封号,只怕名?分都没有,日后当个?暖床的婢妾。

  想到这,他们就是?又忧又喜。喜得是?,太子根本没把姜毓宁放在心里;忧的则是?,姜毓宁搭上了东宫,却不能给家族带来半分好处。

  可是?没想到,她会跟在清河长公主?身边一起?出来,这样的抬举让他们惶恐不安。

  而此时,清河长公主?这话一出,他们彻底知道了太子的意思。

  景安侯惨白着一张脸,对面的卓氏更是?双膝酸软,后面的姜毓秋听了这话,几乎要从凳子上跌下?来。

  整个?

  大殿都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安静地等?着陛下?的反应。

  坐在右侧首位的沈让脊背挺拔如松,神色淡定,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

  半晌,只听建昭帝道:“既然皇姐喜欢,那就是?这孩子跟你有缘。正巧刚给宁寿赐了婚,等?过段日子,宁寿嫁了人,公主?府空下?来,皇姐难免寂寞,就让这孩子陪皇姐去做个?伴吧。”

  清河笑?道:“陛下?仁慈。”

  建昭帝点点头?,朝着姜毓宁看了一眼,道:“那就封个?县主?,封号……”

  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沈让开了口,道:“父皇,不如叫宁安,如何?”

  建昭帝听到他的声音,先是?愣了愣,然后才?迟缓地点头?,“宁安,好,就封为宁安县主?。”

  咚得一声,景安侯手里的杯子摔了下?去。

  旁人以为太子只是?随口一说,他却清清楚楚。

  区区一个?庶女,如今竟封为宁安县主?。

  难道,太子殿下?这般步步筹划,是?想迎娶她为太子妃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