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偷看
31.
直到把姜毓宁送回了景安侯府, 沈让也没弄清楚她到底怎么了。
他有心留她再待一会儿,却收到了清河长公主的传话,请他到公主府一叙。
沈让想了想, 还是?目送她进门, 自己转道去了清河公主府。
他这位姑姑虽不事朝政,但这些年的长公主也不是白做的。今日东宫宴席她未到场, 发生了什么,却也瞒不过她。
果然, 清河见到他提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太子?今日一回宫,就再度派人去?找了周桓。
沈让说:“我本来以为, 他比老五沉得住气?,倒是?我高看他了。”
清河看他毫不意外?的模样,笑问:“看来, 你?是?胸有成竹了。”
沈让道:“就算太子?没有谋逆之心,
我也会送他一程。”
清河听着他的话, 有些感叹道:“太子?少时虽贪玩性急,却也没像现在?这般, 暴虐无能。这些年,他到底是?……”
后半句话没说出来, 沈让却已?懂了, 他冷笑道:“还是?多亏了父皇的悉心教?导。”
这些年来,所有人都说太子?变成今日模样,是?有愧建昭帝的信任和宠爱。
沈让却清楚,太子?也不过是?建昭帝把控朝局的其中一枚棋子?罢了。
如?今京中形势不稳, 沈让手?握军权,皇帝宝座早已?是?囊中取物。
建昭帝也很清楚这一点, 才会在?今日宴上故意将他的地位捧高,引得太子?和老五的仇视,到时候,他们三?人乱做一团,建昭帝才能坐稳皇位。
可沈让偏偏不如?他愿。
他不会傻到去?举兵谋反给人留下话柄,他要让建昭帝亲手?把继位的诏书交到他手?里,求他来做这个皇帝。
清河听了他的话,眸底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别的。
沈让微拢了下眉,想到了什么,但也只当不知。
两?人继而谈起旁的事,直到外?面天色渐晚,清河身?边的贴身?婢女进来传话,“公主,郡主来了。”
清河看向窗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竟是?这么晚了,丛梦定是?来催我用膳的。”
她摆摆手?,吩咐人请郡主进来,然后对沈让道:“元诲留下一道用膳吧。”
沈让点头应了,笑道:“那就叨扰姑母了。”
底下人闻言在?小厅里支开?圆桌,传膳的小太监鱼贯而入,摆了满满一桌子?菜。
宁寿郡主宣丛梦带着婢女进门,先朝清河长?公主请安,然后看向沈让,笑道:“原来是?三?表哥在?,难怪姨母连吃饭的时辰都忘了。”
宣丛梦虽为郡主,却不是?清河之女,而是?清河长?公主的妹妹——阳信长?公主的女儿,父亲是?戍守西北的靖边侯。
一家三?口本生活在?西北,后来宣丛梦九岁时,阳信长?公主得了一场大病,自此撒手?人寰。宣丛梦一个人待在?西北无人照顾,靖边侯便将女儿送回了上京,由彼时已?经孀居多年的清河长?公主抚养长?大。
这些年,清河早将宣丛梦视作亲生女儿一般。
因此,宣丛梦虽无父母在?侧,仍是?活泼开?朗的性子?,又因为幼时长?在?西北的缘故,十分看不上京城里执书写字的世家公子?,直到如?今已?经十七岁,连亲事都还没定下来。
这在?女子?大多十五六岁嫁人的上京城,算是?十分少见的,可偏偏她自己一点都不上心。无论清河长?公主为她举办多少宴会,请了多少男子?相看,宣丛梦都没有一个能看得上眼的。
三?人坐下一道用膳,清河便又忍不住说起此事来,宣丛梦态度仍旧心不在?焉,清河愁道:“还有两?个月,你?就十八岁了,就算不急着成亲,至少也该定下一门亲事,日后,这上京城内的年轻公子?一一定了亲,那时候,你?该怎么办?”
宣丛梦说:“姨母,我真的不想成亲,您这些年不也是?一个人住的吗?我以后就像您这样,吃喝玩乐不是?很好吗?”
清河轻斥道:“胡说什么,你?才多大年纪,怎么能一辈子?不成亲嫁人。”
沈让作壁上观,看这一对姨侄谁都说服不了谁,最后还是?宣丛梦先打?住,“好了姨母。”
她指了指沈让,提醒清河道:“三?表哥还在?这儿呢,别让人家看咱们笑话。”
说完,她朝沈让飞快地眨了下眼睛,似乎是?在?求他帮忙岔开?话题。
沈让忍俊不禁道:“姑母,宁寿还是?个小孩子?呢,年轻不懂事,总是?要您日后多为她张罗。更何?况,宁寿身?份贵重,定亲成婚乃是?大事,还是?该慎重才是?。”
清河本来也只是?习惯性地说几句,闻言便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这大约是?两?人之间的常态,宣丛梦嘻嘻一笑,不再接话,她很快吃完了饭,说了一句先行告退,便一溜烟地跑了。
清河看着她的背影,很是?无奈地说:“丛梦这个性子?,被我养得太过天真,十七八岁还天真不知事。靖边侯戍卫京城,只怕日后也很难再回京,日后我若不在?,还有谁都护佑着她?”
听到靖边侯,沈让一下就明白,清河长?公主为何?非要在?自己面前提起宣丛梦的婚事了。
但靖边侯是?建昭帝的亲信,又是?戍边大将,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沈让都不可能如?清河长?公主所愿,将他召回京,让他们父女团聚。
因此,他只当没听懂,微笑道:“婚姻大事急不得。”
听他这么说,清河就明白他的态度了,她有一瞬间的僵硬,却也知道,这不是?随便就能答应的事。
于是?,她也没有再继续下去?,只是?叹道:“我原本,是?想从给丛梦找一位宫里的教?养嬷嬷,教?她如?何?点茶拓香,算账管家,也算是?收收性子?,可偏偏她静不下心来,没个几天就把人家气?走了。”
沈让闻言眉目一挑,他不着痕迹地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提议道:“宁寿平日一个人在?公主府里,难免孤单,姑母不妨给她找几个玩伴,陪她一起学,如?此一来,她想必就没这么排斥了。”
清河一怔,“玩伴?”
沈让道:“这上京城,难道还缺年轻未婚的姑娘吗?宫里的教?养嬷嬷亲自教?导,又能搭上公主府,这是?多少人求之不来的好事,姑母只管从相熟的人家里挑几个性子?和善的,发了帖子?请她们来,难道,还会有人拒绝?”
清河点点头,明显很满意他这个提议,“还是?元诲聪明,我竟没想到。”
沈让微微一笑,“姑母过奖了,不过,我也有一事要求姑母。”
清河意外?道:“还有你?要来求我的事?”
沈让语气?恭敬,“若是?姑母真要在?公主府为宁寿找些玩伴,我这里倒是?有个人选。”
“谁?”
沈让徐徐说出自己的最终目的,“景安侯府姜毓宁,我想送她来公主府,托您照顾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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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姜毓宁刚用过早膳,便被卓氏的人叫去?了宁安堂。
卓氏见她进来,对她态度依旧温柔如?旧,指指身?边的椅子?,道:“毓宁坐这儿,伯母有话问你?。”
姜毓宁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她了,闻言点了点头,“伯母请说。”
卓氏神色复杂地看了姜毓宁一眼,问:“上次我带你?去?公主府中,你?说见到了清河长?公主,你?和公主都说了什么?”
公主?
姜毓宁一愣,想了半天才想起当天发生了什么,她点点头,说:“是?见到了公主,但是?公主什么话都没和我说,我甚至不记得公主的样子?了。”
她语气?认真,卓氏紧紧盯着她,觉得这话不像假的,可是?,若真的像她说的这么简单,公主府怎么会专门给一个小庶女下帖子?,请她到公主府陪郡主上女学。
这是?多大的荣耀,连她嫡出的秋儿都没有位置,偏偏公主看上一个庶女。
卓氏捏着绢帕,掩饰着没让自己的表情扭曲,实际上心里又嫉又恨,还十分后悔,她当日真不该把这小丫头带到公主府去?,平白抬举了她不说,还让她在?公主跟前露了脸。
难道,长?公主也和她一样,挑中了姜毓宁,想指了她给自己的儿子?做妾?
卓氏有心直接将那帖子?扔了撕了,但想到上面盖着公主府的印鉴,终究不敢,只能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朝身?后的婢女抬了抬手?,示意她把帖子?交给姜毓宁,道:“这是?公主府松来的帖子?,请你?到公主府陪宁寿郡主上学,你想不想去??”
姜毓宁感觉自己没听懂,懵懵地问:“宁寿郡主是?谁?为什么上学还要人陪啊?”
她以前读书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卓氏听着她这话,只觉得她真是?个傻子?,陪伴郡主这样的好事,多少人求都求不到,她却还要问为什么。
她深呼一口气?,把心底的怒意强压下去?,才和她解释宁寿郡主是?谁,以及为何?要去?陪她上学。
说完,又怕姜毓宁听完之后,太过得意,特意补充了一句,“不过毓宁,你?别怕,去?公主府上学的不止你?一个,还有其他府上的姑娘,你?们都是?陪着郡主的,郡主才是?主角。”
姜毓宁似懂非懂地点头,听了这话,不免有些紧张,“可是?我不认识郡主,也不认识别家的姑娘。伯母,二姐姐去?吗,她是?不是?陪我一起?”
会提到姜毓秋,单纯就是?因为,姜毓宁只和她稍微熟悉些。可听在?卓氏耳朵里,便十分刺耳了,压抑半晌的怒意到底是?忍不住了。
她竖着眉头将手?中的茶碗锵的一声撂到桌上,“公主殿下的命令,也是?你?我能质疑的?既然点名要你?去?,容不得你?拒绝,回去?好好收拾行李,三?日后,我会安排马车送你?去?公主府!”
说完,她腾得起身?,直接拂袖离开?了。
只有姜毓宁仍旧一脸茫然,根本不知她为何?发脾气?,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她翻开?那张帖子?仔细看了看,愈发愁眉苦脸。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竹叶和竹苓刚才是?在?宁安堂的廊下等着,没进去?,此时看着姜毓宁这幅表情,还以为是?卓氏给了她脸色看。
姜毓宁把帖子?递给她们,“清河长?公主下了帖子?,要我去?公主府陪郡主上学。”
竹叶二人彼此对视一眼,都觉得这是?好事,不明白她为何?不高兴。
姜毓宁轻叹一声,只觉得她们都不懂自己的心事。
她如?今身?处侯府,本来就不怎么能和哥哥见面,偏又在?这时候收到公主府的帖子?,帖子?里说,上学期间,是?要住在?公主府里的,十天一个休沐日,休沐日才能回家来。
那她岂不是?十天才能和哥哥见一面?就这样还不一定能见面。
姜毓宁握着帖子?将自己扔到床榻上,她捂着头,在?柔软的被褥上翻来滚去?,直到鬓发都折腾散了,珠钗首饰落了满床。
一直到晚上要睡觉时,她都还一直记着这件事,心里很是?不高兴。
竹叶和竹苓问了她几次,她都不愿意说,只敷衍着摇摇头,然后自己把床头的帷幔落下了。
见她这样,竹叶和竹苓也不能再说什么,齐齐退了出去?。
卧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床头还亮着一盏灯,隔着厚厚的帷幔,在?床围里透出一点光亮,姜毓宁靠着床头的软枕,抱膝坐着,下巴搭在?膝盖上,半垂着眼,盯着那点光影,直愣愣地发呆。
倏地,帷幔被人挑起,更多的光亮透了出来。
姜毓宁下意识抬头,却不是?竹叶她们,是?一身?黑衣的沈让。
她有些惊讶,微微瞪大了眼睛。
沈让立在?床头,居高临下的视线将她整个人罩住,“听竹叶说,你?今天不高兴?”
“怎么了?和哥哥说。”
他语气?是?一贯的温柔,姜毓宁烦闷了一天的情绪竟然就这样被奇异地安抚住。
她撑着身?子?跪在?床上,蹭过去?扑到沈让的怀里,“哥哥,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怎么会在?。”
沈让单膝支着床沿,俯身?勾住她的腰和膝弯,将她打?横抱起。
他是?翻墙进来的,身?上多少沾染了尘土,便没有坐姜毓宁的床,而是?抱着她去?了窗边的美人榻。
他敞着腿坐下,然后让姜毓宁面对面坐到自己的腿上,两?人中间只隔了两?个拳头的距离。
沈让一手?扶在?在?她的后腰,一手?捏捏她的耳朵,问:“这几天你?的情绪都不对,到底怎么回事?今天又是?因为什么不高兴。”
姜毓宁仰头看着沈让,咬唇纠结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我想哥哥了。”
沈让稍稍愣了一下,说:“你?这不是?见到我了。”
姜毓宁摇头,“我想每天都看到殿哥哥。”
沈让觉得有些奇怪。
他早上分明已?经收到了公主府的消息,说帖子?自己送到景安侯府了,难不成宁宁还不知道,帖子?被卓氏昧下了?
她哪来的那么大胆子??
沈让蹙了下眉,问:“你?没收到帖子?吗?”
姜毓宁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帖子?。”
沈让道:“公主府的帖子?,你?伯母没有给你??”
姜毓宁愣愣的,“给,给了。”
沈让看她这副模样,先是?有些不解,转念一想明白过来,这小姑娘只怕根本不会将公主府的帖子?和他联系在?一起。
好在?他今日来了一趟,否则宁宁今晚不是?都要带着失落睡觉了。
他怜爱地揉了揉姜毓宁的小脑袋,说:“等你?去?了公主府,我们就每日都能见面,哥哥每天都会去?看你?,然后陪你?一起吃晚饭,一直到我把你?接回来的那天。”
“真的吗?”姜毓宁简直被这骤然的好消息砸昏了头,不敢相信地问。
沈让笑道:“当然是?真的。”
他解释道:“你?现在?不能天天出门,如?意楼也太过显眼,哥哥的淮王府不安全,现在?想见面,只能暂借公主府了。”
姜毓宁不需要什么解释,只要是?沈让说的话,她全部都相信,她嗯嗯嗯地点头,十分高兴地表示,“长?公主真是?好人!”
沈让教?她这么一句直白的话给逗笑了,他点点她的额头,故意道:“怎么,长?公主是?好人,哥哥就不好了?”
“哥哥最好!”姜毓宁本是?两?腿分开?坐在?沈让腿上,小腿耷拉着,这会儿她撑起身?子?,支着膝盖跪起来,伸手?环住沈让的脖子?,在?他怀里开?心地蹦跶了两?下。
沈让原本是?叉着腿,省得姜毓宁被他的膝盖搁到,但因为她此时挣扎着起来,他为了不让她摔下去?,只能并住膝盖,因此,姜毓宁蹦跶的那两?下,直接贴着他的腰腹处,挺翘的身?后就蹭在?他的腿-根。
沈让握着她腰身?的手?臂不自觉发紧,整个人都僵硬了几分。
他有心直接将人推开?,偏偏姜毓宁还在?很天真地问:“哥哥,那你?今天可以陪我吗?我好想你?啊。”
她对他的思念永远这么直白,永远不知道遮掩。
沈让只觉得自己心脏都空了两?拍,连一句遮掩的话都说不出来。
姜毓宁见他沉默不答,忽然想到几个月前在?法严寺,他对她说的那一番男女有别的话。
哥哥是?不是?又生气?了,她原本兴奋的情绪一下子?变蔫了,主动认错道:“对不起,我忘记了,我不该说这样的话。”
说完,又觉得两?人的动作好像有些太亲密了,抿了抿唇,便要爬下他的膝盖。
沈让只看她低落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拉住她的手?腕,将人再度按在?自己怀里,“我留下。”
姜毓宁一愣,瞪大眼睛看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让重复道:“哥哥留下陪你?,别难过。”
姜毓宁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高兴地使劲搂了沈让一下,“哥哥,我就知道,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说完,她还觉得开?心不够似的,直接贴在?沈让的耳廓边,吧唧亲了一下。
亲完,两?个人都愣了。
姜毓宁上半身?还俯贴在?沈让的肩膀上,手?和脚都是?僵硬的,葡萄珠似的眼睛像是?要瞪出来。
她整个人都是?懵懵的,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她,她亲了哥哥一下。
男女有别,男女有别,她,她怎么能亲他呢?
相较于已?经僵成雕像的姜毓宁来说,沈让这个被亲的倒是?十分淡定。
因为他非常清晰地知道,姜毓宁之所以亲他,只是?因
为高兴,而绝对没有什么别的情愫,否则,她躲都躲不及,怎么会亲他。
只是?,他脑子?里清楚,身?体的变化却控制不住,他拦腰拍了拍姜毓宁,佯装无事地将她推远了些,“好了,这么晚了,该休息了。哥哥去?洗漱一下,你?先去?睡。”
说完,便想着先把姜毓宁抱回床上。
结果这小姑娘根本没用他抱,泥鳅似的从她怀里滑下去?,鞋子?都没穿就噔噔噔地跑回床上,瞧那样子?,倒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沈让看着晃动的帷幔,有些想笑,还有些无奈。
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些年将她保护的太好了,分明已?经是?及笄成亲的年纪了,还像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不懂半点男女之事。
沈让无声地叹了口气?,出去?叫人打?水洗漱,等回来后,房间的灯已?经熄了,沈让没再打?扰姜毓宁,照旧是?躺到了美人榻上。
近来朝中局面纷乱,他每日忙着筹谋盘算,几乎没有一刻的休息,只有在?宁宁这儿,他才能真正地踏实,安心。
姜毓宁躲在?帷幔后,听着外?面平稳的呼吸声,知道哥哥一定是?睡着了。
她悄悄撩开?帷幔往外?看,只见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格打?在?地面上,沈让半身?沐浴其中,皎白的月光落在?他的脸侧,给他镀了一丝清冷。
姜毓宁平时见到的沈让,都是?温柔、耐心、对她百般纵容的。
像这样矜冷疏离的模样,让她感觉十分陌生。
可她并不害怕,甚至觉得,这样没有表情的哥哥更加英俊了。
这样想着,姜毓宁已?经不自觉地挪正了视线,从偷偷地看,变成光明正大地看。
她屈膝坐着,双手?捧着脸颊,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沈让的侧颜发呆。
回到侯府这几个月,她参加了好多次宴会,见过很多很多的年轻公子?,二姐姐曾给她指了好几个人,说他们长?得英俊。
可她瞧着,那些人都没有哥哥英俊,没有哥哥好看。
她轻抿了下唇,不由得想到刚才那个让她猝不及防的吻,脸颊后知后觉地烧起一片滚烫。
她不敢再继续想,捂着脸埋在?膝盖里,光着两?只小脚在?床榻上蹬了蹬,然后顺势往后一倒,由着自己以一个非常不雅观的姿势滚进了被子?里。
下一刻,美人榻上的沈让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微微偏头,借着月光看到床头的帷幔在?轻轻晃动。
所以,他没有看错,宁宁刚才在?看他,而且看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