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1)

炮灰小夫妻发家日常 小乔且中路 8921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67章

  姜玉阳能看出来, 鸠摩和尚是不愿意与他多接触的。但他?并没有气馁!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这么简单就能办成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也不会是这?样子了?。他?看了?一眼食盒,突然想起小韩不信里说, 周梨时常将卤菜铺子的边角料送给街上的小乞丐们。

  这?时而久之,便有几个要好的,如今在周家?做事, 有一个直接跟他?们来了?上京,眼下跟在白亦初的身边做个小随从。

  可?见这?心地善良的人?,不管是到了?哪里?都还?是一样的,他?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分配给这?些伤患,“这是状元郎家里送来的,你们慢些吃。”

  堂里的人?朝他?谢了?,又说状元郎家?真是菩萨心肠, 这?么大晚上的, 还?要给他?们送这?样的好饭菜来,心里如何不感激?

  而姜玉阳则进了?佛堂里,看着一点点拨弄着灯芯的鸠摩和尚,走过去将放在他?脚边的油壶递给他?。

  鸠摩和尚还?以为是庙里的小沙弥,正?要叫他?赶紧去休息,一回头发现竟然是姜玉阳,微微顿了?一下, 才?将油壶接过去, “阿弥陀佛!”然后继续给油碟里面添油。

  不晓得是过了?多久,那边的堂里已经听到伤患们沉睡后发出的呼噜声,鸠摩和尚听的这?边的佛堂却是一片安静, 便以为姜玉阳已经走了?,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打算也回禅房里去。

  不想一回头,看到了?那一抹青绿色。“阿弥陀佛!姜施主,你走吧,眼下你也看到了?,贫僧的眼里再无世俗三千丈,唯有这?佛前一盏灯。”

  姜玉阳仿佛一株松树一般站在佛堂门口,“若您心口如一,姜某自不会再多纠缠。毕竟世人?说的好,只有遁入空门,没有坠入红尘。”

  “阿弥陀佛!”鸠摩和尚双手合十,却不敢去看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低说道:“世间万事,无论何死生大事,又或是定国民安,终有缘法,一切自有菩萨。”

  姜玉阳并没有因为他?的推三阻四露出半点愠色,只静静的等着他?说完,才?道:“师父若真能如同言语所说,姜某倒也无话可?讲。不过你句句不离菩萨缘法,既如此,你点这?些灯做甚?心中有佛就好了?,何必浪费这?些油钱?不如拿这?油钱去体恤外面的伤患,替他?们看病医治不是更好?那才?是真正?的佛,而非是在深夜点着叫更夫心惊胆战的大片灯火吧?”

  他?说完,只抬起双手,朝呆住了?的鸠摩和尚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片刻,鸠摩和尚便听得关?门的声音。他?突然有些迷茫起来,回头看了?看这?塑了?金身的菩萨,被这?数百盏灯映得辉煌光亮。

  与这?夺目的光芒比起来,外堂那些着破衣烂衫的伤患就这?样躺在只铺了?一层席子的地板上,横七八竖的,仿佛像极了?身在地狱。

  可?明明这?里是佛堂呀!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鸠摩和尚连忙念叨起来,收回看朝外堂的目光,试图将自己有些乱糟糟的心安定下来。可?如今再看这?些塑了?金身的菩萨,他?心里确实怎么也喜欢不起来?开始疑惑,在这?庙里念经,度的是自己还?是世人??

  又或者这?一切都只是虚假,不过是叫自己得些心安罢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佛堂里走出来的,就这?样呆滞的站在门口的罗汉松下,旁边紧挨着小小的禅房。

  小沙弥起来撒尿,见着他?雕像一般站在这?里,给吓了?一跳:“师傅,大晚上的您不睡觉站在这?里做什?么呀?”

  过完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自己摸索到后面去找尿桶。

  可?鸠魔和尚睡不着了?,他?一闭上眼睛,许许多多故人?面容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鲜活的死亡的,满脸是血的,没有脑袋的。

  又说姜玉阳自这?里离去后,路过那挂着周府两个字匾额的高大房门,左右还?各自有两扇小门洞,门口的台阶与大门口的相连,不知道是什?么石材堆砌的,约莫七个台阶左右。

  也是了?,这?些大门大宅的,最是讲究,这?台阶自然只有七个才?对。

  七上八下。

  他?看了?一会儿,把目光收回来,没有要上门的意思,只稍微停留了?一下,便离开了?。

  也是这?一片城区,他?进了?另外一座宅子的侧门。

  这?个时辰,大部份人?家?已经都歇下了?,房屋里还?透着亮光的极少。

  这?一处院落也是的。

  上京的四月天,可?以没江南的那股子暖意,反而已经多了?一股夏暑气。庭院里花木扶苏,更是茂盛。

  姜玉阳一路遇着几?个仆从,都朝他?屈膝行礼,等他?到了?那书房门口,门口便站出来一个体型健硕的男子,“少主等你好一会儿了?,快些进去吧。”一头说着,将那帘子给他?打起。

  姜玉阳进去,便见着靠在椅子上看书的杜仪。

  如今的杜仪已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了?,却没有因为在这?外流落而显得苍老疲惫,反而那种?自来压制在骨子里的尊贵却越发彰显出来。

  他?只随意地坐在那里,也不要做什?么,可?那举手投足间,透着的都是一个至高者才?有的气质。

  “他?没有同意吧。”杜仪放下书,似早就想到了?,一脸的轻松

  ,“那古籍中有三顾茅庐之事,虽不知真假,但今日请袁先生,我?没亲自过去,其实算是我?礼数不周。”

  姜玉阳也看过这?三顾茅庐的故事,“这?如何能一样?若非是外面不安全,少主只怕早就已经去他?庙前候着了?。”

  是了?,这?天子脚下,的确不安全,杜仪和白亦初虽不一样,与着霍轻舟的容貌差别不大。但不知为何,这?几?年?来,杜仪身上那气质,越发与贞元公相似了?。

  也是如此,谁还?敢叫他?出去?这?不是拿着自己的命往刀口上撞么?

  “坐下吧。”杜仪示意姜玉阳坐下,还?替他?倒了?茶,“袁先生不是旁人?,是急不得的,更何况眼下各州府也稳定,他?是有一颗菩萨心肠的,自是不可?能轻易答应我?们。”

  姜玉阳有些泄气,只闷闷说了?一句:“什?么慈悲心肠?不过是滥竽充数,逃避现实的软弱之辈罢了?。”当年?兰台一案,到底死了?多少人?,他?心里没有数么?烧香拜佛,既不能叫那些英灵得以安宁,更不能将那些冤死之人?洗刷自己的清白。

  他?们又不是要做什?么?只不过是想要还?当年?那些枉死之人?一个公道罢了?。

  杜仪见他?这?样气恼,却是不以为然地笑起来,“你这?一阵子,四处奔波,也太累了?些,这?几?日好生休息,元先生的事情?也不必太着急。”

  说罢,想着那元先生所在的药王菩萨庙就在元宝街,周梨他?们也住在那里,不免是有些思乡之情?翻涌而上,“你去的时候还?算早,可?是瞧见阿梨他?们了??”

  姜玉阳摇着头,“今日与药王菩萨庙里送饭菜的,是他?们家?的仆从。”

  杜仪听罢是有些遗憾之意的。

  姜玉阳见了?,只提议着,“少主离开上京之时,可?要属下安排见一面?”

  杜仪连连摆手,“不必了?,阿初如今也是大好的前途,阿梨走到现在也不容易,不该同他?们牵扯到关?系,免得叫人?察觉,反而害了?他?们。 ”

  被杜仪所惦记的白亦初,此刻才?和挈炆从宫里出来,两人?如今再见着李晟,已经不似当初第一次被带进宫里时候那样紧张,可?从善如流应对,大抵也能从李晟言语口气中分辨他?那句话是真假。

  如此也轻松了?不少,免去了?像是第一次那般动不动就要跪,弄得心惊胆颤的。

  但即便如此,李晟对他?们也十分热情?,但两人?还?是不大喜欢进宫用这?所谓的御膳。

  等上了?马车,听着萝卜崽赶着马车掉头朝着家?里去,车轱辘扎在石板地上发出一阵阵碦碦声,白亦初掀起车帘眼见着那灯火辉煌的皇城离他?们越来越远,这?才?同挈炆说道:“这?样下去,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挈炆也皱着眉头,哪怕李晟是他?的亲舅舅,但他?也是和白亦初想到一起去了?,“我?觉得他?既是那做皇帝的人?,哪里会不晓得这?样对咱们是好是坏。”将他?们捧得这?样高,隔三差五就要赐御膳,宫里的娘娘们,怕一个月里都没有这?么几?次。

  外头的人?只当他?们得圣恩,可?不见得人?人?都是这?样想的。

  白亦初叹了?口气,“我?今日问打听了?一回,没有将我?们下放的意思。”他?十分不解,看了?看挈炆,“你是他?亲外甥,他?想留你在上京倒没事,可?留着我?作甚?”

  “鬼知道呢!”挈炆也发愁得很,“咱们自己想办法吧。”人?家?说物极必反,他?们俩这?样得李晟的偏爱,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

  两人?可?谓是忧心忡忡的,等回了?家?里,见大家?也都休息了?,便也是轻手轻脚洗漱。

  他?们没有到那上朝的品阶,倒也省了?许多事情?,不必像是公孙曜他?们那般早起。

  所以早上起来,还?能同周梨顾少凌一起用早膳。

  左右这?饭桌上也没有什?么外人?,周梨只将昨日崔氏送来许多珍宝的事儿与他?说了?。

  白亦初这?才?恍然反应过来,“难怪我?今儿觉得家?里有些不一样。”原是多了?这?么些东西,“他?们送来,你便收着吧。”

  周梨应着,主要也退不掉。只又说起那将军府里的打算,只不过眼下马氏病了?,但总不可?能就这?样一直病下去,好起来了?,还?说要叫那覃氏给逼着来这?里接白亦初回去。

  所以周梨提前与白亦初说起,也是好叫他?早些做好打算。

  白亦初听了?,却是冷笑起来,“我?倒巴不得她?早些来呢。”

  “那可?要我?打发人?送些药材去?”周梨突发奇想地问。

  顾少凌在一头听了?,不禁笑起来,“可?算了?吧,你这?个孝心怕是要将人?早早气死,可?就没人?来接你们回去了?。到时候可?能就是回去奔丧。”

  他?虽因为是脸上的伤整日在家?里躲着,但也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这?马氏的兄长?虽在六部里,但如今大不如从前,不然的话,那马堂堂一个将军夫人?,也不该这?样叫覃氏磋磨才?是。”

  这?当头白亦初和挈炆已经吃得差不多,萝卜崽也催着快些走,别到时候遇着堵车晚了?不好。

  周梨起身送他?两个出去,顾少凌还?跟在身后叽叽呱呱地说。

  等两人?出了?门去,周梨这?才?回着他?,“娘家?再怎么有出息,她?自己立不起来,也没什?么用。要我?说,就是她?自己活该,正?经的官家?小姐,那见识难道还?不如覃氏一个丫头出身的?”

  “这?话你去同她?说,我?还?打听到,那覃氏就偏爱她?自己的侄女,在那府上,虽是个小妾,却是比马氏说话还?要有用,你们往后去了?将军府,不如借着她?的手……”顾少凌话还?没说完,大门又被人?敲响,一个小厮追来喊,“姑娘,有客人?来访。”

  周梨不禁顿住脚步,她?和顾少凌也才?走到抱厦罢了?。两人?面面相觑,都甚是疑惑,“这?般早,哪个会来?”

  “来的谁人?,可?是问了??”顾少凌朝小厮问去。

  小厮回着,“说什?么冬州来的,口音小的听不懂,不像是南方?人?,也和主子你们不一样。穿得还?五颜六色的,好生奇怪。”

  顾少凌闻言,一时蹙起眉头来,疑惑是个什?么人??

  倒是周梨反应快,“莫不是儋州来的人?吧?”她?听过儋州人?的口音,的确不怎么好分辨。而且儋州和自己那个世界的海南岛有些相似,小厮又说穿得花花绿绿,没准就是那边标准的花衣裳。

  而且这?算起来,顾少凌写信回去要人?已经好久了?,他?身份左右都暴露了?,家?里是没有不允的道理。

  顾少凌一听,不禁欢喜起来,高高兴兴要去接人?。

  只是不过走出去半步,忽然又停了?下来,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脸,“不行,我?脸上全是伤,这?十几?年?不见,只怕在他?们心中我?这?个少主人?也是英俊潇洒威风八面才?是,不能坏了?他?们心中的美好形象。”

  然后可?怜兮兮地看着周梨,“好阿梨,好妹妹,我?求你了?,帮我?将人?安妥,我?现在就马上从后门跑去银杏街住两天,等好了?立马回来。”说完,一溜烟没了?身影。

  都不等周梨喊他?。

  “姑娘,这?……”小厮觉得这?顾公子着实是不靠谱,只能转头看朝周梨。

  周梨低声说了?顾少凌两句,“走吧,请人?进来。”又想着一大早上的,他?们便来家?里,没准是刚进城就急忙来了?,如此更不该叫人?多等。

  前儿下了?一场小雨后,家?里这?些个绿植便像是疯长?一般,那藤萝更是夸张,路边的花架子上,竟然一下被新长?出来的藤条覆盖去了?大半,那种?带着嫩黄不黄的叶子密密麻麻的,一天一个色。

  周梨从旁走过,只见那些藤条甚至是有攀附到小道对面的树枝上,便朝小厮吩咐道:“得闲了?,将这?些藤条拉回去,或是剪掉些。”

  小厮这?里应着,两人?转眼便到了?影壁,这?里门房已经开了?门,只见两个衣着鲜艳。

  也不能单说是鲜艳,而是两人?的身上,都有五六个颜色,且都还?是那种?特别鲜活的。

  还?真是看得人?有些眼花缭乱的意思。

  门房大抵也听不懂他?们说话,急得满头的汗,这?会儿见了?周梨如同见了?救星一般,连忙走过来,一头朝周梨解释着,“姑娘,我?本是开门出去同他?们说,稍等片刻,哪里晓得两个人?不讲理,一下就闯进来了?,我?这?里怎么劝也不出去。”但好在他?们也没有继续往里闯,不然自己这?个门房怕是就干到头了?。

  “不妨事。”周梨见他?焦急,一面安抚着,一面上前朝那两人?问,“两位,可?是从儋州来?”

  这?两人?一老一少,老的应该半百的样子,年?轻的与自己一般年?纪,但因为穿得花花绿绿的,十分鲜艳,在这?相对于男子衣衫颜色偏向冷色系的上京,看起来很不像是正?经人?,怀里又还?抱着剑。

  但两人?倒是十分客气,马上就朝周梨作揖行礼,用着有些蹩脚的官话说道:“我?二人?自儋州来,受家?主所命,来上京保护少主人?。”当下又报了?姓名。

  老的叫作顾十一,年?少的顾羧,两人?此番

  前来,不但要管顾少凌的安全问题,还?要负责他?的衣食住行。

  “不巧,他?去别处了?,两位先随着我?进来。”周梨也不确定顾少凌到底跑了?没,但当前也只能如此说辞,又问两人?:“我?见两位风尘仆仆,可?是今日才?到上京?”

  那顾十一回着:“家?主一接到信,立即将我?叔侄二人?俩差遣而来。”

  周梨听罢,当下只叫小厮去厨房那边安排饭菜,又喊他?叫阿叶那里一声,赶紧给人?收拾出房子来,就在顾少凌的院子里。

  将二人?引上了?厅里,周梨才?同他?们说了?几?句话,阿叶那头就安排了?饭菜,小丫头们送过来。

  周梨请二人?入了?座,借着他?们吃饭的功夫去问,果然顾少凌已经跑了?,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方?又回到厅里来,“两位,方?才?我?问了?,少凌怕是要一两日才?回来,反正?也没个准,你二人?这?一路上又车马劳顿,不如好些休息两日。”

  那顾十一没有什?么异议,唯独是那顾羧一脸忧心忡忡,“叔父,我?们是来上京保护少主的,他?如今出门在外,我?们该寻去在他?身边待着才?是,这?样休息不好吧?”

  好一个耿直的人?啊!周梨隐隐有些担心,他?真要去找顾少凌,忙扯着幌子道:“不妨事,他?身边有人?。”

  为了?真一些,回头叫殷十三娘过银杏街那边去。

  哪里晓得这?顾少凌为了?要面子,跑去银杏街那边躲着养伤,却不想这?顾十一与他?那耿直的侄儿不一样,是个善谈的,又因在顾家?多年?,自然是晓得顾少凌小时候的许多蠢事。

  不过一天的功夫,便将顾少凌小时候的蠢事都告知于天下。

  最令人?震撼的,莫过于顾少凌一岁多的时候醒来,因为乳娘和丫头们都去忙跳花节的事情?了?,没第一时间顾着他?,他?自己拉了?,也不懂,等大家?闻着味道寻来的时候,已经敷了?满脸,也不知道吃了?没。

  周梨听得这?事儿的时候,虽说是小时候的糗事,但觉得顾少凌在顾家?人?的眼里,没有什?么形象,便想打发萝卜崽去喊他?回来。

  萝卜崽听了?,有些为难,“姑娘,我?可?不可?以晚些?”

  “怎了??”周梨询问,晚些他?不是该要去皇城门口接白亦初他?们么?

  却听萝卜崽说道:“我?那个好朋友要随他?公子去任上了?,他?家?公子得了?个县丞的缺,地势又偏远,这?一走不晓得几?时能回来。”兴许回来了?,公子这?里又外任,自己兴许也不在上京了?。

  萝卜在这?上京,也就是一个朋友罢了?,周梨一下便晓得是段少白身边那个话多得像是麻雀,但又十分热心肠的小厮四饼。

  便道:“既如此,今儿放你一天的假,好好玩去,我?另打发人?过去,晚些叫你师父去接阿初他?们。”

  萝卜崽虽没正?式拜韩玉真为师父,但如今一口一个师父喊着。

  听得她?的话,萝卜崽只赶紧朝她?谢。

  周梨想着萝卜崽一直都在攒钱,要留着回去给他?那几?个爷爷修坟用,怕是身上有钱也舍不得花。

  便又将高高兴兴正?要走的他?喊住,“你且等一等。”

  萝卜崽不解,只当周梨还?有什?么事情?要交托。

  不想等周梨片刻来了?,却是拿了?三两银子给他?,“既然是你朋友,领了?出去吃顿便饭,想哪里去玩,就高高兴兴的,这?个钱今儿拿给你花,算我?给你这?个弟弟的,你别总舍不得。”

  萝卜崽握着那三两银子,却是觉得千斤重。

  这?三两银子也许在这?上京人?的眼里算不得什?么,可?在那乡里,够一家?人?买几?个月的米呢!当下只觉得太多了?,要塞回去给周梨,却被周梨先一步推着出门去 :“快些去吧,明儿我?还?有差事要给你办。”

  萝卜崽见她?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自己,便晓得这?样银子是还?不回去的,当即只朝朝里道了?谢,满心感动地出了?门去。

  很快便在约定的地方?见着了?四饼,只高兴道:“我?阿梨姐给了?钱,喊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

  四饼闻言,只拿出自家?公子给的几?十个铜板,“巧了?,我?公子也喊我?带你去听戏。”

  萝卜崽当即就做了?决定:“既如此,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再去听戏,晚些还?能买点零嘴,河边游一圈,再各自回家?。”

  “好得很。”四饼十分赞同。但是随着萝卜崽拉他?进了?一处看起来就不便宜的酒楼,连忙顿住脚步,紧张起来,“好兄弟,你是发了?横财么?这?种?地方?你也敢进?回头咱俩就是脱了?裤衩子,怕是也没法结账。”

  萝卜崽一脸得意,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我?阿梨姐给了?好几?两银子呢,叫我?带你吃顿好的。”

  “真的?”四饼眼睛顿时就亮起来了?,“那还?客气啥,走啊。”一头就开始点着菜名。

  但两人?不会喝酒,点了?一桌子的菜,也只端碗吃饭,所以很快便结束了?这?顿大餐。

  正?结了?账往外走,却见前面的街上一堆人?挤在一处,也是带着几?分好奇心,两人?马上就凑了?过去。

  踮起脚尖看去,却隐约见着两辆马车头碰在一起,便以为是撞了?马车。

  不想听得人?群里议论纷纷,说是吏部王大人?家?的儿媳妇,遇着了?王公子在外养的外室,也不知为何打起来了?。

  王公子这?个外室是勾栏院里出来的,这?些地方?女人?掐打是没有什?么看头的,但那王少夫人?却是正?经人?家?的小姐,父亲还?是朝廷命官,清流沈大学士呢!

  也是如此,才?吸引了?许多人?来。

  萝卜崽一听,立即想到了?花慧,马上就喊着四饼一起挤进去瞧,“这?免费的戏,不要花钱,快进来瞧。”

  两人?很快就凭着自己泥鳅一般的技术,挤到了?最前线。

  却见着一地的朱钗,这?时候有着那胆子大的想占这?便宜,跑去捡了?起来。

  那人?一起哄,其他?人?也是见钱眼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顿时场面一下变得混乱起来。

  原本被大家?围在中心的主角也被撞得东倒西歪。

  萝卜崽和四饼啥热闹都没看到,就忽然被人?撞开。

  慌乱之中,萝卜崽觉得谁扯住了?他?的裤腰带喊救命,回头一看是个蓬头乱发的姑娘家?,也是于心不忍,怕自己甩开了?她?,她?就摔倒在地上,叫大家?踩着伤了?。

  也就伸手去拽住她?的胳膊,一面喊,“四饼四饼,你在哪里快来帮忙?”

  但是人?挤人?潮,哪里还?有四饼什?么身影?加之后面的人?不知道中心点到底是怎么了??只听得有人?大喊,捡珠宝首饰了?,后面的人?就拼命朝前挤。

  他?也不知道怎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保住那姑娘没扑倒在地上的,但将人?拉起来,且两人?又挤出人?群外面的时候,那姑娘裙子都被踹坏了?大半截,膝盖一下那白玉一般的腿儿就露在外头,她?哭得两眼泛红,满脸都是泥土,整个人?可?怜又可?笑。

  在发现自己的大半截腿都露在外面后,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惊叫一声,连忙蹲下身子,试图挡住那露出来的雪白肤色。

  可?两人?虽是挤出来了?,这?四下还?有不少人?继续涌过去,萝卜崽怕她?蹲下叫人?撞到,到时候不就叫自己白忙活一场了?,只急忙脱下自己的外衣扔给她?,“快起来,别叫人?踩着你。”

  姑娘一听,急忙站起身来,也顾不得什?么,拿起他?的衣裳挡住自己的腿。

  萝卜崽将她?拉到旁边人?少的墙壁下站着,一面叮嘱,“我?朋友还?在人?群里,你不要乱跑,在这?里等我?。”说罢,一头又扎进了?人?群里去。

  他?也真是有些本事的,在这?种?人?潮人?涌的地方?,硬是把四饼给拽了?出来。

  本来那人?群中间先是大家?争相捡着王少夫人?和那外室撕扯掉在地

  上的头面首饰,后面不知怎就的从各自手里争抢。

  到了?最后,有人?就趁乱扒拉人?群里身上值钱的东西。

  四饼那原本要带萝卜崽去看戏的几?十个铜板都被人?摸去了?,只哭哭啼啼地跑出来,嘴里口吐芬芳。

  但却于事无补。

  街上巡逻的衙差倒是来了?,可?他?们几?个人?哪里能将这?已经围聚了?一起的两百多号人?给分开?

  “还?说看戏不花钱,这?哪里不花钱,可?贵了?。”四饼说着,又见衙差来了?,想着里头的人?还?不知道挤成了?什?么样子,便道:“咱们快些走,别到时候真出了?人?命,咱们得一起被拿到衙门里去。”

  萝卜崽一听,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儿四饼就要走了?,原本是要高高兴兴玩一回的,哪里晓得看个热闹还?遇到这?种?事情?,便也道:“那咱赶紧走。”

  只是这?要走了?,才?想起来自己喊那姑娘守在墙边等自己,忙看了?过去,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姑娘叫几?个趁乱占便宜的小癞皮围着,还?把自己给她?挡住腿的衣裳扯了?去。

  一时叫萝卜崽又气又急,一个箭步跑上去,一脚将那几?个小癞皮踹开。

  他?是和韩玉真学了?些拳脚功夫的,那些小癞皮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只不过那姑娘早就吓得不能自己,瘫软在地上,哭哭啼啼的。

  四饼见此跑过来,只觉得萝卜崽小小身板却威武不已,好生羡慕,“我?若有你这?等本事,当初我?家?少爷被土匪绑到山上去,我?就能救他?了?。”一面又看着这?哭得伤心欲绝的姑娘,“这?是谁?可?怎么办?别到时候赖上咱了??”

  萝卜崽心说自己好心救人?,怎么可?能赖上自己?当下是要忙着安抚那哭哭啼啼的姑娘,又要忙着宽四饼的心,“不妨事,咱这?是做好事。”

  见着那边人?群还?乱糟糟的,衙差倒是绑了?好几?个,但并没有多大的效果。见着一时半会儿,人?是散不去的,便问:“你家?在何处?我?们送你回去罢。”

  那姑娘也着实受了?不小的惊吓,哭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头只指着人?群中央,哽咽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我?姐姐在里头!”

  萝卜崽却是爱莫能助了?,那里他?这?会儿可?挤不进去了?,更何况那边衙门里也来了?大队人?马,便安慰道:“没事,衙门来了?人?,很快就能疏通。”

  果不其然,随着这?衙门大队人?马起来,为首的一敲响大锣,‘噹’的一声,大家?就安静了?下来,主持的人?说话也能听清楚,一下便将围在边上不知情?的看热闹之人?给疏浚开。

  这?一层又一层的,便也到了?最中心。

  却不想竟然还?真踩伤了?好几?个人?,真的闹出了?人?命来。

  一时间街面上乱糟糟的,那些生怕连罪在身上的,急忙跑了?去,原本拥挤的这?段街上,只剩下衙役和原本人?群最中央的几?个人?。

  王公子的妾室早就趁乱跑了?,王少夫人?受了?伤,有人?趁乱强抢她?耳朵上的坠子,如今两个耳朵血淋淋的,恐怖得要命。

  萝卜崽救出来的这?姑娘见此,急忙跑上去扑在她?身上哭喊。

  原本好好的一日游,剩下的大半日都衙门里度过的。

  周梨这?里得了?消息来,接了?萝卜崽回去,已经知晓了?原委的她?,只担心萝卜崽可?是受伤,执意要领他?去医馆里瞧。

  萝卜崽自是不愿意再白花钱,“我?真没事,我?出来得早。”

  “你晓不晓得,那些被踩到的伤者,已经断气了?两个。”周梨听说,原本衙门喊了?郎中来时,看着还?好好的,也没有什?么外伤,不过是胸口有些闷,哪里晓得还?没走到郎中的医馆里,人?就在街上断了?气,一句遗言也没留得。

  一头来接四饼的段少白听得这?话,也紧张起来,拽着四饼也要去医馆。

  如此这?般,他?二人?今日虽没能一起去戏院看戏,但也一起去了?衙门和医馆。

  等郎中仔细看过,确定没有半点事后,周梨又朝他?两个确认,不晕不恶心,方?才?放了?心。

  去与段少白作别,“我?也是今儿才?晓得你要走的,阿初他?们那边,若是来得早,我?便与他?们说一声,兴许能送你一程。”

  段少白连连摆手道谢:“不必如此麻烦,我?明日一早便要启程,他?们又要去翰林院,都是耽搁不得的。这?往后有机会再见。”

  周梨听得他?如此说,也就没再多言,当下同他?告了?别,各自领着各家?的小厮回家?去。

  路上少不得是要说萝卜崽几?句,“往后那人?多的地方?还?是少去钻,今日也是皇天姥爷保佑,叫你们两个命大。那几?个枉死的,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呢!”想起那因贪图小利,被活活挤死踩死的几?个人?,不免是一阵唏嘘。

  因为正?室和外室打架,还?惹出了?人?命的,这?几?百年?来,只怕还?是头一件,自然是闹了?个满城风雨的。

  那王大人?怕是要乌纱帽不保了?。

  但这?些都不是周梨所担心的,因为她?也没顾得上,这?前脚才?带着萝卜崽回家?,叫他?好好去洗一洗。

  这?时候顾少凌已经回来了?,因为顾十一的那些话,叫他?一直垮这?一张脸,直至听得外面发生的这?些事情?,才?有了?些精神,听得周梨说那外室就是花慧,不禁啧啧道:“她?果然是一个祸害,我?你现在反而要感谢她?,当初没留下来。”

  正?说着,小厮忽然来禀,“沈大学士家?里来了?人?。”

  两人?不免是有些愕然,同这?沈大学士可?谓是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从来没有来往过的。

  面面相觑后,周梨反应过来,“可?晓得是为什?么事?”

  那小厮发愁,“瞧着跟他?们家?人?来的,还?有衙门的冰人?祝子骞。”

  周梨和顾少凌几?乎是异口同声:“祝子骞?”他?这?号人?物,不怪小厮认识,连周梨和顾少凌两个才?来上京没多久的,都早就听过他?名声了?。

  可?谓是如雷贯耳,不过是弱冠的年?纪,在他?手里因缘牵线的,便已有上千对了?,这?是多少媒婆一辈子不敢想的业绩。

  而且但凡他?经手的因缘,没有一对和离的,虽不说是过得蜜里调油,恩爱如鸳鸯,但也是和和美美的。

  小厮连连点头,“小的没认错。”

  于是两人?不免发愁起来,这?人?要给谁说亲?周梨又觉得,这?沈大学士怎么听起来好耳熟?只问着顾少凌,“这?沈大学士谁啊?”

  “好像,好像是王大人?的亲家?,他?家?闺女不就是王大人?的儿媳妇么?”今儿街上造成伤亡的主角之一。顾少凌回着,却是好奇,“听说他?家?两个女儿,莫不是要将小的这?个说给阿初?”

  “不可?能。”周梨摇着头,“也许是挈炆。”然后叫小厮去请人?进来。

  顾少凌还?是有些要面子,但又不想错过这?番热闹,只跑到那厅门后面的小室里坐着。

  不多会儿,那沈大学士家?的人?便来了?,走在前面的却是那祝子骞,见了?周梨虽也是头一次见面,但也颇有些识人?之术,一眼就认出了?周梨的身份,只笑着拱手上前,“恭喜周姑娘,贺喜周姑娘?”

  周梨看着他?笑,却是有些头皮发麻,“敢问祝公子,这?喜从何来?”

  祝子骞笑容满面,大概做他?这?一行的,都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十分无害,还?给人?几?分亲切之意。他?朝周梨介绍着身后的中年?男子,“这?位是吴大学士府上的管家?,此番与在下同来,正?是想替他?们家?二姑娘做一桩媒。”

  “二姑娘?”周梨微微蹙眉,脑子里忽然想起了?萝卜崽救人?的英勇事迹,还?将自己的外裳都脱给姑娘挡着腿了?。

  不禁有些怀疑起来,莫不是那姑娘就是这?沈大学士家?

  的二小姐?

  “正?是,今日贵府上有个叫萝卜崽的小儿郎当街救下了?我?们二姑娘,且不论这?一段英雄救美的事迹,便是他?今日抱过我?们二姑娘,又瞧见了?我?们小姐的肌肤,自然是要为我?们二姑娘负责。”那沈府管事只一脸认真地说道。

  周梨一时傻了?眼,这?是个什?么情?况?他?们既然找到了?这?里,显然也是摸清了?萝卜崽的身份,怎么堂堂的大学士,赶着把自己的亲闺女嫁给旁人?家?的一个小厮?

  当然,在周梨眼里,萝卜崽是优秀聪明的孩子,自己拿来做弟弟看待的。可?这?上京最重视门第之见,周梨当然担心萝卜崽因此受委屈。

  于是不确定地问道:“两位可?是确定,要同萝卜崽说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