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1 / 1)

炮灰小夫妻发家日常 小乔且中路 813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51章

  这会儿样儿听?到有人?喊自己, 只寻声望过去,见着那两个如同预想中顶着一头枯黄头发的女孩儿,顿时心声大喜, 当?即从人?群里垫着脚尖朝她俩招手大声回着:“小北小南!”

  船只靠岸,旅客们接二连三上了岸,样儿挤上去抱住平小北姐妹俩, “想不到我们真的重新聚在一起了,天晓得这边的驿馆来人?通知时,我们还不敢相信,没想到你们不但来了,且还这样快。”又见姐妹俩风尘仆仆的,到底是?心疼:“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吧?”

  不过平小北现在想来,那叫什么苦?当即笑道:“都比要在家里好。”而且好很多很多倍。

  一面忙将身后不放心她们俩而跟了过来的阿依干娘介绍给样儿, 又说了阿依干娘的诸多好话。

  阿依大娘的儿子?来接她, 一行人?在这里相互打了招呼,留了地址,略有些遗憾,住得竟然有些远了,刚好在两个反方向的街区。

  如今只说着得了空闲,平小北这两个干女儿就去找她。

  这厢分离后,样儿两手?各自牵着她俩, 将两人?的包袱也挂到自己的身上, “走,湘莲姐今儿开会不好请假,所以?昨晚上熬夜给你们煮了爱吃的。”

  两个姐妹本来在船上久了, 摇摇晃晃的疲倦得很,但听?得这话, 都一下?打起了精神来,健步如飞地跟着样儿出了码头。

  码头上也很热闹,到处都是?小摊贩和?叫卖声,不远处还有一排排各样的店铺林立着,里头都是?些琳琅满目的商品,不然就是?酒庄茶楼,即便现在是?早上,仍旧是?坐满了客人?。

  按理姐妹俩在屛玉县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了什么是?热闹,但因为?这半月镇是?一个镇子?,所以?看到这样的光景,还是?忍不住吃惊,“这里也好热闹,看起来都不像是?个小镇。”

  样儿听?了只笑?起来解释道:“说来你们怕是?不信,这屛玉县比燕州都要大,不过我们这半月镇和?边上的阿尤镇都不算什么,最大的当?属是?奇兰镇,那边还有雪山湖泊,听?说美得很。”

  一面说着,目光则朝着前面眺望而去,果?然见着马车如约在那里等着,眼角顿时升起几抹喜色来,“走,咱们乘车回去,然后你俩吃了饭,好好休息,等起来湘莲姐也点卯回来了,到时候带你们逛一逛半月镇的夜景,虽是?和?屛玉县没法子?比,但总有它的热闹之处。”

  平小北听?着要坐马车回去,一时想起了屛玉县的客马车,便也问道:“这里也有客马车么?”

  “有,不过这边的客马车没屛

  玉县多。”一头说着,只松了两人?的手?先走过去,朝着那车旁的高大男子?打招呼。

  对方却先是?将手?伸过来,“给我吧。”把?她身上的包袱给拿了下?去,挂到车上,一手?从车屁股后面拿来上马凳。

  平小北到底是?比平小南大一些,上了马车后,听?着样儿和?那赶车的大哥说了几句话,便察觉了出来,这压根不是?什么客马车,而且样儿姐和?这大哥还挺熟悉的,而且还不是?普通朋友那一种。

  但又不好多问,就在暗中?悄悄观察着。

  至于那平小南,则全然被街道两旁的景色吸引了过去。

  怎么说呢!这里天气和?屛玉县差不多,也多是?横穿交错的河道,桥更不少,但这里的绿化与屛玉县却是?天差地别,好多都是?她没见过的,自然是?觉得稀奇。

  而且此处汉人?更像是?少数民族,那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不管男女老手?,皆是?穿着各种漂亮衣衫的真正少数民族,叫她看得眼花缭乱的,一时觉得那人?的头饰好看,一会儿又觉得人?家的裙子?真美,还有她们手?里都拿着一柄漂亮的遮阳伞,看起来好优雅。

  样儿细心,看在眼里,到了那卖伞的地方,只叫赶车的萝卜崽停了一下?,便下?车去给买了两柄伞上来,然后递给她们姐妹,“拿着吧,这伞有大用处,此处的女孩子?们几乎是?人?手?一把?,以?后你俩去书院里,也能随身携带着。”

  平小北难以?置信,这两把?伞看起来做工如此精细,好像还是?绸缎面的,而且那伞的边缘,竟然还有好看类似荷叶卷起来的花边,这绝对不贵,当?下?连忙给塞回去:“样儿姐,我们不能要,你快去问问人?家能不能退了?”

  平小南则爱不释手?,但听?到平小北的话,也连忙将伞放下?。

  穷惯了,不敢乱花钱,尤其这钱不是?自己的。

  却听?得样儿满口豪气:“这才几个钱,如今你样儿姐我也是?每月有工钱拿的,莫说是?两把?伞,就十把?也买得起,安心拿着。”

  然后朝前面的萝卜崽示意了一下?,继续走。

  萝卜崽到底大了,又在火羽卫做了一方小头目,不好再继续叫这个名字了,于是?便取了当?初养他?们长大的一个老乞丐的姓氏华,又以?自己萝卜崽第一个萝字谐音珞为?名,如今全名叫做华珞。

  他?去年九月份的时候,就被调任到了这半月镇来,仍旧是?属于火羽卫,不过算是?升了官,做起了这里的副使来。

  年前因为?过年事宜,和?样儿不打不相识,他?虽是?这一帮兄弟里年纪最长的,但性格十分活泼,与这样儿也是?共同话题不少,一来二去,便熟络了起来。

  本来两人?来往之事,还没有摆到明面上来,但因今年这跳花节,两人?都给不约而同拒绝同事们的邀请,于是?这心照不宣的感情,叫平湘莲给戳破,摆到了明面上来。

  如今只等着抽个空,两人?先将婚事给订下?来。

  也正是?如此,平湘莲那里今日实在没得空,萝卜崽又不是?什么外人?了,便请了半日的假来,跟着样儿来接人?。

  也算是?个合格的未来女婿了。

  他?因就请了半日的假,所以?将人?送到住所附近的小巷子?,便与样儿告辞,分离之时两人?都是?一脸的念念不舍。

  平小南的目光和?心思都还在那伞上,但平小北却因早前发现了端倪,所以?如今也是?偷偷打量,十分确定样儿和?这华大哥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等人?走远了,便忍不住小声问:“样儿姐,那位大哥是?何人??可是?信得过?”看那人?不凡,所以?极其担心样儿被骗了。

  样儿顿时脸颊一红,“信得过的,他?是?个极好的人?,对我和?湘莲姐也多有照顾,只不过他?还有公务,所以?不能送我们进门去。”说罢,将包袱都背上,催促着两姐妹,只朝着那条两旁都种满了花的巷子?看去:“我们就住在里面倒数第二个门,进去有一方小院子?,虽就两间房屋,但也仅够我们四个人?住。”

  平小北将样儿的话听?进去,心里只着重?公务两个字,一时也断定了出来,那位大哥显然也是?衙门办差的。

  现在她对于整个衙门办差的人?都充满了好感,觉得根本就不像是?早前在吴州所听?说的那样,因此也就认定了萝卜崽是?个好人?,不然衙门肯定不会要他?的。

  也就没再多问,而是?将目光顺着样儿所指的方向看去,一时也对于这个新家充满了向往。

  坦白地说,她们还从未有过家。

  三人?高兴地穿过小巷子?,到了那门前,就姐妹俩就迫不及待催促样儿开门。

  一开门,满园都菜畦瓜果?飘香,墙根地下?还有几只鸡在泥土里啄虫子?吃,一座小竹楼就被包围在这些菜畦里,左边靠墙是?厨房,后头则是?茅房。

  厨房是?半露天的,还能看到飘飘荡荡的竹帘后,有着碗碟。

  但听?样儿解释着:“我店里管两顿饭,湘莲姐都是?在鸿胪院里

  吃,这厨房其实就是?个摆设,极少开火。”

  “那你们种这许多菜?”平小北不解。

  “当?然是?拿去卖咯,或者送给邻舍。”样儿解释着,又说隔壁邻舍都是?极好的人?,有一个是?奇兰镇的,每次从他?老家回来,都要个带许多肉干和?这里没有的雪莲果?。

  而她们种菜是?因从前在那荒院里的时候已经成?了习惯,那时候要是?不想办法自力更生?,就靠着厨房那点施舍,早就饿死在荒院里了。

  穿过小径,三人?一起进了房间里,里头同样是?摆放着一架木风扇,这东西平小北姐妹俩初见的时候觉得惊为?天人?,不过一路上不管是?船里还是?沿途住宿的地方都有,所以?也就习以?为?常了。

  样儿将她俩的包袱放下?,便去将木风扇打开,吹着那迎面而来的凉风,一脸的满足:“陈慕先生?真是?了不起,这木风扇太好用了。”

  姐妹俩连忙附和?着,收拾包袱里的东西,样儿则去厨房将平湘莲昨儿给准备的饭菜简单热了一下?,便端到了院子?里的芒果?树下?。

  这里有一张小桌子?,正好能将碟碗都给摆下?。

  等准备好便将姐妹俩喊出来吃饭,又去给烧沐浴的水,拿了两套今儿去接她们俩时买的新衣裳。

  她这里忙着安排姐妹俩,今日自然是?请了一天的假期。

  只不过姐妹俩满脸的兴奋,哪里有心思去睡觉?就这样追着样儿问东问西,等着平湘莲下?午点卯回来。

  而这时候的屛玉县里,科举已经彻底拉下?了帷幕来,三考都上榜的考生?们,如今三次的综合成?绩也都得了个结果?,更是?依照着他?们的名字,安排起了官职。

  整整三百多号人?,都是?外任官员,即便是?到他?们原籍本地上任,但因官职品阶问题,以?及综合考虑。

  如今也才得了结果?,然后将他?们的即将就任的官职都一一写上,贴在了衙门大门口公示三日。

  如果?有人?举报榜上的考生?有任何违法行为?,屛玉县自然会着手?调查,如若真有官员涉法如实,便会取消其官职,此番考试也全然无?效,且可能还要去挖矿。

  这是?早前没有听?说的规矩,使得那些才放了心的考生?们又开始紧张起来,生?怕叫人?陷害。

  好在后来听?说恶意举报者,也要去挖矿,于是?才放了心。

  而榜单公示这三日,太常属都十分平静,赏罚司的鸣冤鼓也无?人?动过。

  然而任由谁也没想到,到了第四日,榜单撤了下?去,竟然有人?到赏罚司敲响了鸣冤鼓,只大声喊着冤枉。

  此人?满脸苍白无?血色,跌跌撞撞地跑来,披头散发的,仿若疯子?一般,且手?脚四肢上,全都有明显的勒痕。

  他?进了堂中?,便开始哭诉起来,他?是?那榜上综合成?绩第二百九十三名的梅应和?,一考二考他?的排名都靠前,在前二十名。

  但二考之后,他?母亲骗了他?喝下?半碗汤后,待醒来发现自己的同胞弟弟已经用自己的身份进了考场,代?他?参加三考。

  想是?近来都被软禁,所以?他?情绪十分不稳定,所以?话语也十分不连贯,只匆匆忙忙禀道:“青天在上,白大人?明鉴,学生?才是?真正的梅应和?,大人?倘若不信,可让学生?和?梅应中?再考一场,便能分辨出来我二人?到底谁是?谁。”

  他?说完,连磕了几个响头。

  正当?是?这时候,有差吏来禀,“大人?,外有两人?,一人?自称梅应和?,一老妇人?则自称为?梅应中?的母亲。”那差吏说着,一脸同情地看朝地上跪着,看起来脸色苍白无?血色,的确有些疯疯癫癫样子?的男子?,“他?们说,弟弟梅应中?因为?没有过一考,所以?急火攻心下?疯了,如今正是?来领人?归去。”

  这要是?换做别处的公堂,没准就是?这样把?眼下?堂中?自称梅应和?的男子?让他?的亲人?给领走了。

  毕竟他?现在这样子?,也不怎么像是?个正常人?。

  但现在坐在公堂上负责来审理此案的不是?旁人?,是?这后虞铁面无?情第一人?,听?说就算是?帝王跟前的三大首辅也被他?怼过。

  而地上自称为?梅应和?的男子?听?得差吏这话,就更急了,声音都带了些哽咽,眼睛通红,不停地朝着公堂上的白镜磕头,“白大人?,您一定要相信学生?,学生?真的是?梅应和?。”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就是?梅应和??而且榜单贴了三日,如今已经撤榜,你为?何才来?”其实白镜想,如果?他?真的是?梅应和?的话,今日才来状告自己的同胞亲弟弟,只怕是?今日那冒充他?的弟弟晓得撤了榜,以?为?万事大吉了,方才疏忽了些,叫他?给逃出来。

  白镜擅长各种刑罚,即便他?自己不是?最好的仵作,但也能根据对方四肢上的勒痕断定他?被绑了多久。

  又才几时得以?松绑的。

  但这是?公堂上,是?问题就要过明目,不是?自己心里猜测了结果?就作数的。

  一面说完,也才同那来禀话的差吏吩咐道:“先将来人?领来,在堂外等候。”

  心急如焚的梅应和?则忙着回白镜的话,“回禀大人?,学生?如今只能证明,一样的卷子?,学生?必然比弟弟要做得好,至于其他?的证据,学生?实在是?没有。而今日才来,只因榜单撤下?,我母亲与弟弟欢喜,准备去尚书阁就任,学生?便趁机将此前打碎后藏起来的碎片隔断绳索,方才逃出来。”

  尚书阁也是?十二属之一,负责官员调任考核等事宜,主官乃陈正良等人?。

  梅应和?说罢,又担忧地朝堂外看去,果?然如同他?所想的那样,母亲和?弟弟来得很及时,如今人?还没看到,就已经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儿啊,你是?糊涂了,为?娘早说了要你按时吃药,你偏不信,怎跑到这样的地方来惹事?连累了你哥哥可好?”

  这声音里,满是?老母亲对儿子?的担忧和?无?奈之情。

  可那梅应和?听?罢,却是?觉得浑身一软,瘫在了地上,眼里升起丝丝绝望来。

  但终究是?不甘心,同样是?母亲肚子?里爬出来的,凭何母亲的心偏得那样厉害?他?不甘心啊!

  最终只转身面朝堂上的白镜,这个时候的他?已是?泪流满面,“大人?,学生?的确没有任何证据,连学生?的母亲都偏向弟弟,如今学生?只能以?死证清白!”说罢,只起身就要朝着公堂上撞去。

  当?然,他?没能成?

  功,早就被眼疾手?快的差吏给按住了。

  那白镜更是?有些恼怒地拍响了惊堂木,怒容满面:“放肆,你既口口声声一考二考乃前二十名,那该明白此举在公堂上又算得上是?什么罪责?你这是?公然挑衅本官?”

  其实白镜更愤怒的,是?因为?这个‘梅应和?’,案子?都还没开始审,他?便不信任自己这个主审官。

  如果?他?真的是?梅应和?,真的冤屈,自己自然是?能替他?辨别清白之身。

  他?这样不认可,对于白镜来说,相当?的屈辱。

  而这一声惊堂木拍响,不但是?惊到了堂中?要去寻死的梅应和?,更是?吓得堂外还在喊的梅母止住了声音,显然也是?被吓着了。

  白镜的声音则再度响起:“案子?还未审,你若真是?梅应和?,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就好生?等着本官审理,而不是?去寻死。”

  梅应和?哭得伤心不已,一面扯开自己的衣裳来。

  差吏们以?为?他?是?魔怔了,正要去阻拦,竟然在公堂上行为?如此不雅,哪里晓得他?却将那满身的伤痕都给露出来,上头有鞭痕,也有火钳烫伤的痕迹。

  他?这样子?,仿佛是?经过了百般酷刑留下?的痕迹一般。在大家的震惊中?,只听?他?哭诉道:“大人?你不懂学生?的绝望,学生?与弟弟虽是?双生?兄弟,却因学生?出生?之时,胎位不稳,险些害了我母亲和?弟弟的性命,所以?即便我与弟弟长着同样一张脸,母亲却待我如同牲畜……”

  这二十多年的委屈,如今他?哭哭啼啼絮絮地说来。

  家中?也不算是?太艰难,但他?却从小吃不饱,万幸乡里人?家看不过梅母的偏心,时常接济一二。

  他?也是?知恩图报之人?,非那狼心狗肺,所以?家中?母亲所派的活干完后,都会去帮乡亲们。

  好不容易熬到了七岁,以?为?可以?进族学了,没想到母亲却只愿意让弟弟去,一哭二闹三上吊,觉得自己就是?个索命鬼,生?自己的时候险些难产,自己出生?后又害全村人?对她指指点点。

  自己就是?她的祸星。

  所以?梅应和?晚了两年才得以?入学,前提条件是?母亲派给他?的活更多了,他?只能做完后才能去学里,所以?时常旷课,使得他?落下?的功课,夜里都是?跑到族里的祠堂,借着那供奉先人?们的烛火来学习。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族里长辈也教育了几回,但是?并没有什么用,最后换来的是?母亲对他?变本加厉的折磨。

  加上他?晚两年启蒙,学问还比弟弟好,更是?受尽了母亲和?弟弟的打骂羞辱。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始终他?都听?那个性格软弱的父亲劝,觉得果?然是?自己欠了母亲和?弟弟的,当?初还险些害了他?们的性命。

  于是?也是?心甘情愿任劳任怨。

  但是?他?的忍让换来的只能是?变本加厉的折磨打骂。

  “后来学生?与弟弟一同参加院试,学生?上了榜,做了秀才,以?为?母亲对学生?应该有所改观,哪里晓得父亲却在这个时候染病去世,临走前抓着学生?的手?交代?,说学生?是?家中?长子?,往后要孝顺母亲照顾弟弟,学生?那时候已是?认命,想着这一辈子?就是?注定了的。”

  但那时候梅应和?想,再不济自己是?个秀才郎,自己又肯苦,自然不会过得太差的。

  可是?没想到大虞乱了,这一乱就是?好些年,各处天灾又连连,万幸他?们那完州还算是?好的。

  而自己则靠着秀才身份,在族里学馆里做了个先生?,每月能得些束脩,又捡着家中?的地给种着,日子?的确是?越过越好,弟弟也取上了媳妇。

  只是?自己却仍旧如同老牛一般,母亲不给半点喘气的机会。

  而这一次的科举之事,母亲本不愿意自己一同前来的,但因银钱都是?自己赚来的,所以?自己这次梅应和?长了心,没有上缴。

  母亲和?弟弟夫妻俩都是?有一分用二两的人?,他?们攒不住钱,所以?没法子?,方同意他?一路前往。

  但是?被母亲和?弟弟给绑了软禁后,他?才忽然醒悟过来,母亲后来一下?就同意了自己一同前俩屛玉县参加科举。

  并非是?银钱攥在自己的手?里,他?们没办法才同意的,而是?他?们只怕一开始就打了这个主意,到时候来个冒名顶替,以?假乱真。

  他?这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对这所谓的至亲之人?丧失了所有的期望。

  他?想,自己欠母亲和?弟弟,应该在这二十几年该还完了?他?们该放过了自己才是?。

  可没想到,他?们原来是?这样贪婪,要的是?自己的一辈子?!

  这个时候的梅应和?,早没有刚来堂上时候的慌乱紧张了,即便是?哽咽哭诉,但也是?言语清晰,有条有理,从小说到大,可见这事儿八九成?是?有真。

  不过这凡事要讲究证据说话,他?拿不出证据来,堂上也不能全凭着他?一家之言就定了案子?。

  这时候则有人?建议:“可以?打发人?去完州到当?事人?老家打听?。”那里自然是?能证明。

  不过立即又有人?道:“能证明又如何?他?们乃同胞兄弟,只怕如今除了梅应中?的妻子?和?梅母,没人?能辨别兄弟了。”

  “你糊涂,怎么可能辨别不了,梅应和?自小替各家干活,做的什么那梅应中?难道还能一一数得出来?且他?身上这伤,那梅应中?也没有。”

  朝堂上几个陪审官争执起来。

  他?们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白镜又将惊堂木给拍响,“肃静!”

  几个陪审官也闭上了争论的嘴巴,而是?按照规矩起身一一进言。

  不过绕来绕去,最后都是?要去往他?们完州老家找村民和?族里证明。而完州离屛玉县天涯海角之距,一去一来少不得是?八九个月的时间了。

  所以?这个法子?自然是?不可取的。

  白镜只得暂时叫让将梅应和?带到侧堂去,一面叫了外面自称梅应和?的男子?和?梅母一起进来。

  这个梅应和?一进来,也是?恭恭敬敬地给白镜行礼。不过所行的并非是?学生?之礼,而是?官员之礼。

  “下?官完州黑土县县令梅应和?参见白大人?。”

  然其实他?还没上任,任书也还没拿到。

  梅母也福身行了一礼,一双三角眼到处在公堂上乱瞟,搜寻着另外一个儿子?的身影。

  没瞧见,便有些沉不住气,“大人?,我小儿子?呢?”

  “他?诬告朝廷命官,方才已被行刑,昏死了过去,抬至侧堂。”白镜说罢,一双清明冷目扫视着堂下?的母子?二人?,“不过梅大人?,那梅应中?一口咬定你冒名顶替,你又作何解?此事涉及涉广,本官也不能糊涂办案,还请梅大人?配合一二。”

  这个梅应和?还没开口解释,那梅母就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起来:“这个鳖孙,早知道当?初就该将他?直接溺死罢了,自己不争气不上进,还见不得他?兄长好。”她骂完后,一脸正气地朝着白镜望过去:“大人?,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谁是?谁,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了。”

  然后将身旁的这个梅应和?往身前一推:“这便是?民妇的长子?,自小就十分出息,不但与民妇一起分担家中?事务,还时常帮扶乡邻们,十里八乡的老百姓们,都晓得民妇这儿子?是?个孝顺懂事的。”说到此,她脸色像是?那翻书一般猛地一变,满脸嫌恶甚至是?有些仇恨之色。

  “至于那该死的梅应中?,从小顽皮,到处与人?惹祸打架斗殴,落得一身的伤不说,民妇早早将他?送入学堂去,还不如他?这晚了两年入学的兄长有学得好。”

  这些话,那梅母是?咬牙切齿说出的,对于这个小儿子?,好像真的是?恨铁不成?钢。

  她的话,也没有什么毛病,还将之前那个梅应和?身上的伤痕由来都解释清楚了。

  而这个梅应和?也在一旁附和?感慨:“是?了,下?官就这么一个弟弟,自小都十分偏爱,便有些纵容,不想竟是?养成?了这等无?法无?天的性子?,如今还扰乱了公堂秩序,白大人?要如何判,下?官是?无?话可说。”

  他?满脸的深明大义,从他?脸上是?找不到半点说谎的痕迹来。

  就在这个时候,不少人?都相信了他?母子?二人?的话,开始怀疑起此前来状告的那个梅应和?是?假的,乃是?不成?器的梅应中?冒充。

  哪里晓得这个时候白镜忽然问起梅母来:“既然梅应中?如此不成?器,你也知晓,却还如此偏心?”

  梅母一脸疑惑,不解他?所言偏心是?何意?

  而这个梅应和?的眼里,则闪过几丝慌张,一面开始在心中?细算,自己好像没落下?什么马脚?

  这时候白镜却忽然指向了他?,“既然你这长子?样样好,且按理长幼有序,你还未替你长子?说亲,小儿子?便先娶了妻子?,这又如何解释?”

  梅母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还扯到这个问题上来,但她的反应也是?相当?的快,“大人?这个年纪,一看便是?才成?亲,不知道这孩子?大了后更是?难以?管教。”然后一面泪声俱下?地诉说道:“眼看着他?父亲撒手?,他?却是?越发的无?法无?天,在这样下?去民妇也恐他?有一日招来什么大祸,连累了家里,方想着 给他?先娶一房媳妇来管着,兴许就收了心。”

  这话引得一个声音从外响起来,“笑?话,自己做了几十年的母亲都管不了,还指望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来帮忙管?”

  大家闻声望去,却见是?周梨带着沈窕进来。

  沈窕的怀里,抱着的是?一只木匣子?。

  梅母却是?不认识周梨,只见她是?个年轻女人?,即便晓得这城中?不少女官,听?说这一次科举还出了个女知州,她知晓后没少骂,说这些女人?没有半点羞耻之心,不在家中?生?儿育女伺候公婆照顾自己的男人?就算了,还跑来和?男人?们争这一官半职。

  要不是?这么多女人?跑来参加科举,她儿子?一定不会这么低的名次。

  不过俩人?都有些后悔,早晓得三考后等梅应和?拿了任书,在路上动手?冒充才是?,到底是?有些心急了。

  但覆水难收,如今只能继续了。

  所以?见到周梨,一腔的怒火都转嫁到了周梨的身上来,“哪里来的小蹄子??晓不晓得这是?公堂之上,见了大老爷是?要磕头的!更何况我数落自己的儿子?,关你这小蹄子?什么事?”

  周梨是?三首辅之一,那白镜自然算是?她的下?属,本来对她也是?颇为?敬重?,见此只连忙起身来迎接。

  然而没想到自己才起身,就听?得这梅母此等污言秽语,当?即是?冷下?一张脸来,欲教育这梅母一二。

  而周梨则将欲上前动手?的沈窕拦住,反而云淡风轻地吩咐着沈窕:“卷子?要紧,先呈上去给白大人?。

  ”

  白镜见此,一时明白了周梨的意思,也十分钦佩她的气度。

  其实哪里是?什么气度,是?周梨压根就觉得没有必要和?这样的刁妇一般见识。不管是?还了嘴还是?还了手?,反而是?抬举她了。

  倒不如直接漠视掉不作理会。

  果?然,她的反应让梅母一下?气急暴跳起来,“你知道我是?谁么?公然教训老娘还不道歉?”一面扯过了身旁这个梅应和?:“这是?我儿子?,完州黑土县的县令!”

  这次莫说是?周梨,就是?沈窕也没作理会了。

  两人?直径朝着堂上走去。

  而梅应和?只觉得不对劲,虽说这屛玉县女官随处可见,但是?他?还没见过那个女官胆子?这样大。尤其是?看到了白镜从堂上下?来,还叫人?搬了一把?椅子?在一旁,心中?更觉得不妙,连忙去拉扯自己的母亲,想示意她住口。

  但是?梅母如今在气头上,叫儿子?一拉,满腹不服,“你做什么?你如今做了官,还要我这做娘的低三下?气?”

  是?做了官不假,但是?在这屛玉县里,他?一个小小的县令什么都不是?。更何况他?现在已经猜测到了周梨的身份,所以?急得满头的冷汗,“娘,你别说话了。”

  他?声音里的急促和?紧张,一下?叫疼爱他?的梅母察觉了出来,果?然闭上了嘴巴,然后压低声音问:“怎么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娘什么人?没见过?”

  但说完这话,她就后悔了。

  只见白镜恭敬地朝周梨行礼,随后听?得白镜问:“周大人?怎么亲自过来了?”

  “正巧在太常属,听?闻了白大人?打发过去的差吏说了案情缘由,想讨要这梅家兄弟的卷子?,便一起给拿了过来。”而此时事关重?大,陈正良如今要忙着官员赴任之事,也就请她帮忙,顺道来同审此案件。

  白镜听?罢,只请她上坐,当?下?将木匣子?从沈窕手?里取了过去,亲自打开,将这梅家兄弟的卷子?都给一一取出来。

  总共四份,梅应中?的一考卷子?,梅应和?的三考卷子?都在。

  梅应和?的一考二考卷子?,的确都十分不错,完全配得上此前那个梅应和?所说的前二十名。

  但到了这三考,一下?就有了天差地别悬殊,分数甚至都不够看。

  可科举一连三考,最后算的也是?综合分数,毕竟朝廷要的不是?单一的人?才,尤其是?这一类要做一方主官,必然是?各类都有所涉及才是?。

  所以?这梅应和?如今能在科举三考结束后,综合分排到第二百九三名,正是?全靠一考二考的分。

  但三张卷子?的字迹,却是?没有什么差别。

  至于这梅应中?的卷子?,只有一张一考,没过。

  字迹潦草是?其一,且错字还不少。

  一时间,单看着卷子?,竟然是?没有办法证明,这第三考到底是?谁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