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1 / 1)

北洋夜行记 金醉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坏。

  十三坚信蚂蚁书生不会自己吞鸦片,“到底谁那么狠,害了他?一次不死,还害了两次!”

  如果正如传言所说的师徒矛盾,蛤蟆老头有嫌疑,但老头已经死了,不可能再杀书生一次。或者,书生连续两次自杀,似乎也成立。

  十三帮我找到了那个摇话匣子的,还没问话,小宝就揍了他一顿。这招儿挺管用,他全说了。摇话匣子的叫屈大饼,是至真和尚的贩毒下线,走街串巷,三个铜板听小曲儿,一个大头扎一针。蚂蚁书生头一次下葬后,半夜醒来遇上盗墓贼开棺,捡回一条命,跑回师父家,不想蛤蟆老头当场吓死,就跑去找和尚。屈大饼正在和尚家里,和尚劝书生扎吗啡把鸦片戒掉,等风头过了东山再起。

  “扎吗啡戒鸦片?你们可真会做生意。”

  “确实管用啊!”

  “为什么又要杀他?一个小孩妨碍不了你们。”

  “不是我们杀他,是他自己天天要扎。和尚说,这小子废了,干脆加点量送走他,反正他那套玩意儿也学到了。”

  我让十三找来巡警,绑了屈大饼,一起去了至真和尚家。路上,小宝问我:“上回你说自己不是侦探,怎么跟警署这么熟?”我笑笑说:“其实我也搞不清,我就想查点奇怪好玩儿的事儿,结果就帮了这群没用的家伙。”

  巡警撞开门,我们闯进和尚家,一进堂屋,傻了。屋里站着坐着十几个人,正中的两人,一个是至真和尚,披着袈裟,捏着佛珠;另一个是满脸横肉的胖子,大鼻子大嘴,左眼大得像弹珠,右眼小得像芝麻。至真和尚右手站的一个,是程傻子。看来,我们是遇上毒贩开会了。

  至真和尚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我们跟前,说:“几位来错地方了吧?”说完,他回头瞅了一眼胖子,胖子左眼眼珠子咕噜一转,右眼却不动。

  和尚转过头来,又说:“我只是想带我小兄弟出来单干,哪知道蛤蟆老头给他灌鸦片想弄死他。师徒俩自己斗,跟我有什么关系?”

  几个巡警松开了屈大饼,哈腰给胖子鞠躬:“打扰几位大爷,我们先走了。”转身就跑了。

  小宝想动手,我看了一眼胖子腰里的毛瑟枪,摁住他。我示意小宝出来,至真和尚哈哈大笑:“两位兄弟别走啊。”

  那胖子咳了一口痰,说:“你们不像混天桥的,走吧。南边不是你们待的地儿,以后别再来。”

  我拉着小宝就往外走,说:“打不过,走。”出了胡同没走多远,十三和汪亮在街边等着。小宝憋了一肚子气,跟十三抱怨我是怂包。

  我说:“又想表演花拳绣腿了?那胖子不是善茬儿,这架得以后再打。”

  十三听完我们说,脸都吓白了,说那大小眼的胖子是东霸天。东霸天原名张德泉,外号张八,称霸天桥东头菜市,仗着会功夫欺行霸市,民国后,弄了十几杆枪,做起了鸦片生意。

  小宝不屑:“管他东西南北,打一打才知道。”

  十三一拍手:“可不是东西南北嘛!天桥还有西霸天、南霸天和北霸天,想在这儿混都得招呼。”

  我点上一根飞马烟,使劲吸了几口。这片杂吧地,大概以后会常来。

  太爷爷的这个案子,其实并不算结束。凶手在眼前,却抓不了,关键人物死掉,无证可查,当然令人恼火。但受害人之死,似乎又不是凶手一手促成的。

  这个故事徐浪、周庸没提前听到,我和田静简单讲过。她觉得,真正的坏人是蛤蟆老头,极度狭隘的心胸里,生出了恶意。

  这让我想到太爷爷后来讲到的老云里飞。老云里飞原是京剧演员,后沦落到天桥表演滑稽戏出了名,成为第二代天桥八怪之一,跟至真和尚、蛤蟆老头齐名。太爷爷和杨小宝遇到云里飞时,他已经信了基督教。他问小宝,为什么总爱打架。小宝说,因为总看不惯坏人作恶。云里飞说,你不能只看见别人眼中有刺,却不见自己眼中的梁木。这句话出自《圣经》,说得真好。

  如今也有师徒斗法、同行排挤的事儿,虽看似笑话,却实见人心。因为心中欲望太过旺盛,才会被人轻易点燃,最后烧了自己。

  仔细想想,我们依然生活在杂吧地,很多事儿不正是这样吗?

  

第4案 安定门夜妖作祟 育婴堂小儿惨死

  这个案子发生在1918年的北京安定门外,不算离奇,但很黑暗。

  太爷爷在笔记中说,事情发生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写给报纸。虽然那时有朋友听他讲过,但故事的详尽细节,大概只有太爷爷记了下来。

  整理完故事,我几天没睡着,抽了一条黄鹤楼,琢磨人究竟是种什么动物。

  或许,金木当年查案时,也琢磨过这事儿。

  事件名称:连环儿童虐杀

  事发地点:北京安定门外

  记录时间:1918年1月19日

  “11月23日,陈小琴,女,8岁。约戌时,安定门外一废弃房屋内,乞丐发现死者,尸体仰卧,头朝向东南方,头颅骨破裂,部分脑髓丢失,身体有多处抓痕……”

  “11月30日,王阿城,男,11岁。下午酉时左右,五道营胡同,路边公共厕所内,尸体坐靠墙角,头颅被破开,脑髓全部丢失……”

  这是汪亮带来的案件记录,一共九宗儿童离奇死亡案。

  1月5号下午,我窝在羊肉胡同的家中看书,计划把手头的《夫子周行记》读完。这本书是从琉璃厂淘来的,记述了子由斩杀妖魔的故事,历史不载。门外突然一阵嚷嚷,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闯进来,是汪亮。

  不等我寒暄,汪亮从西装口袋掏出一本案件记录,说:“金木,这种事你在行,得帮我!”

  这位公子哥儿有点狼狈,脸上胡子拉碴,西装袖口起了毛边,皮鞋鞋底都磨平了。他说,自己是从城北黄庄过来的,恶心了一路,路边全是被剥光衣服的尸体。

  南方政府和北洋军正打仗,北京街上行人稀少,不少人趁火打劫,做起了土匪。 我让他喘喘气,“一时杀不进城,放心吧。”接着又问他,没事儿往城外跑什么。

  “黄庄附近已经死了十几个小孩,最近都死到安定门了。脑瓜全烂了,被吸了脑髓。”汪亮说,探长去了停尸房,当场就吐了,之后再没露脸。作为警区唯一留过洋的法医,他不得不扛起重任,既当侦探,又干仵作。

  “我他妈的哪会破案!”汪亮恨不得把茶杯拍碎在桌上。

  我没理他的抱怨,问为何要说小孩被“吸”了脑髓。

  “都说是妖怪作祟。去年十月,育婴堂不断有小孩失踪,查了几个月没进展。上个月,开始有小孩被杀,全没了脑髓,村里都慌了,有孩子的都往城里跑。”

  我又翻了翻他的记录,说:“你要真认为有妖怪,就该去雍和宫,不会来找我。”

  出了安定门,满眼都是灰色,空气里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