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来的胆子,敢这般构陷?”
“殿下切莫动气,此事说来还是兄长吃亏。爆炸案或许...确实与邓氏并不相干。此案疑点重重,仍有许多需要考究的地方。”江呈佳将一切如实相告。
太子面露奇怪,有些不解道:“若与邓氏无关,邓太尉又为何那般咬定汪鹤的罪行?他如此迫切的想要父皇结案...难道不是心中有鬼么?”
“殿下,请容妾身细细说来,当年汪鹤前往东府司投案自首,兄长在邓太尉与民怨的逼迫之下,受陛下之命,无奈了结此案,推汪鹤为此案真凶,并处以极刑,平息洛阳民怒。可兄长在结案前便认为,点燃邓元私宅的祸首并非邓氏内族之人。因此,汪鹤突然前往东府司认罪一事,令兄长措手不及、十分疑惑。虽此案早已了结定罪,但兄长始终未曾放弃寻找此案真相,多月细查才得知...邓太尉着急将汪鹤推出顶罪的原因...
这一切全是由于,邓府全族在扬州水灾横行之时,仍收到了苏刃八箱财宝敬献的缘故。殿下晓得,当年的水灾之患闹得到底有多严重,大魏十三州皆遭牵连,沿江两岸尤为严重,扬州首当其冲。
苏刃身为扬州刺史,却仍能在那样的情形下收集搜刮四千石的财两向邓府送礼...已不是小小受贿之事这么简单了,倘若陛下与欲众臣知晓邓氏如此肆无忌惮的收敛财物,填充私库...必会在洛阳乃至整个大魏国朝掀起惊天巨浪。到那时,即便陛下想要维护邓氏,也无法对众朝臣与黎民的抗议视若无睹。
邓氏一旦落上此等罪名,最后定是削爵毁官的结果,全族皆要遭千夫所指、万夫唾骂。而爆炸案发生后,廷尉府、统领府、东府司等官衙皆在追查此案,邓氏一不小心,便有可能泄露秘密,这才会急着推出汪鹤来顶罪,欲尽快平息风波,令众人转移目光。”
太子今日耳闻过多信息,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两年前,沿江水患闹得有多严重...凡天下之人,都为两岸生民忧心。父皇亦日日不安,成日跪于祀庙祈福...削减了宫中七成用度,以用来赈灾救民。邓氏怎么敢...在这种时候...那苏刃...于扬州任职数年。不知他手下的百姓...到底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冤屈痛苦?”
少年储君痛心疾首,难以自持,只觉心口沉闷不堪,捶胸顿足皆不能以消去心中悲愤。
“父皇...父皇他究竟宠信了一个怎样的人?这些事...他又知晓多少?”太子喃喃自语着,反复吟问。
“陛下因邓太尉多年来鼎力支持,才能与摄政王抗衡,自是心怀感激,信任邓氏,不愿戳穿邓氏一族的制造的假象。殿下大可不必因此伤怀...”
【一百零六】太子承诺
“倘若邓氏的罪名上呈,所有证据都摆在了陛下眼前,以陛下之圣明自不会继续沉溺在假象之中,不肯自拔。”
江呈佳知晓,在宁无衡心中,他的父皇是神武英勇的形象,高大威猛、才思敏捷、英明神断,从不会忤逆徇私。故而,得知邓氏做的种种罪行,魏帝却目若无睹后,这个少年储君心中自然不是滋味。
“但愿如此...”
她听太子轻声低喃了一句,便继续说道:“只是...要想处置邓氏,使得他们得到应有的惩治,就必须破解当前局面。
邓情携带邓元入宫,极有可能会认下当年收受贿赂之事,却必然不会据实以告,定是真假掺半,想尽办法为邓氏减轻过错,继续隐瞒真正的实情,向陛下表明当时邓太尉推汪鹤入狱顶罪,只是为了平息民怨、遮掩邓元收受贿赂一事,以此博得先机,撇清自己与私宅爆炸案的关系,并极有可能添油加醋的污蔑兄长,以医令秦冶出入邓元府邸为由,诬告江府为掌握大权,故意陷害邓氏,命秦冶引爆私宅,酿成滔天大祸...”
“他们休想!”太子打断了她的话,勃然愤怒道:“真当皇族无人了吗?竟敢如此藐视律法,随意作贱人命?”
江呈佳压低身子,未有答话。
少年储君深呼一口气道:“皇婶。你让本宫密围少府,可是为了劝说阴利成为我们所用,向父皇承明少府内库被邓氏私调的罪名,以此转移父皇的怒火,替师长挣来喘息之机?”
江呈佳颔首答道:“妾身正是此意。”
身前一阵沉寂后,这少年首肯道:“本宫就如皇婶所愿,入宫面见阴利成,办成此事。您起身吧。”
江呈佳再次默声,伏身低头,不作回应。
少年眼见此景,心生迷惑道:“皇婶...本宫已应了你的请求。您为何还要跪地不起?”
“殿下,妾身有一句话想同您说...”这女郎毕恭毕敬的说道。
少年深深挤着眉心道:“您还想说什么?”
“阴利成胆小怕事,狡猾多变,非武力威胁不可成功。还望殿下切莫心慈手软。这是水阁特配调制的石散,名唤寒月毒,服下后便会出现全身冰凉,胸闷气短,腹泻呕吐的症状,约莫会在半个时辰内发作,但毒性不强,服药一夜过后自会于体内消散,使中毒人恢复体力,不会伤人性命。请殿下携带入宫,在劝说阴利成之前,喂他服下。若他不肯襄助...便以此药为要挟,迫他答应。”
话音落罢,她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瓷瓶,双手奉捧,递给了眼前的少年。
太子盯着手中瓷瓶,淡淡说道:“皇婶步步谋算,筹划的真是齐全。”
“殿下谬赞了。”
从始至终,江呈佳都垂着头,没怎么抬眸与太子对视,时刻保持着恭谦之态。她与江呈轶不一样。太子受兄长之教导,自然极其信任于他。而她,虽是江氏女,江呈轶之妹,却也是淮阴侯的夫人,摄政王府的儿媳。太子对她,防备大于信任。她自然要小心行事,方能不误大局。
太子紧攥着手里那枚瓷瓶,扭头对城勉说道:“表兄,烦劳您将皇婶平安送回,莫要让她被官兵发现。”
坐在木轮上默默听着两人对话的白衣郎君,及时倾身向太子作揖行礼道:“臣谨遵君令。”
江呈佳仍跪在地上不动,太子便亲自来扶,并握住她的双手,郑重其事的说道:“皇婶放心。有本宫在,师长不会有事。”
她这才起身谢恩:“妾身感念太子救命大恩!”
又是一番客套谢辞后,江呈佳推着城勉的木轮重新回到了密室之中。两人一路沉默,自暗道而行,慢慢走回客栈之中。
半途之中,城勉突然对她开口问道:“县主认为...太子殿下办成此事的机率有多大?”
昏暗的隧道中,江呈佳的表情并不太好:“殿下虽年少老成,但...到底还是稚子心性...说实话,我心底只有四成把握。”
城勉微怔,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