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昆占到便宜,只怕你今日瞧见的便是一具挂于白绫上的尸首了。”
他心间一颤,盯着她的眼眸道,“净说什么胡话?我不准你死。”
江呈佳却坦然道,“倘若我当真被宁南昆那狗贼所欺辱,我绝不苟活于世。这世间,我只属于你一人。”
宁南忧愣愣的盯着她瞧,良久叹道,“傻瓜...日后不许提死一字。”
他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将软绵绵瘦瘦小小的她紧紧揣在怀中,不肯放手,心中早已软的一塌糊涂。
“二郎。”两人沉寂了片刻,江呈佳忽然抬起眸看他,轻声道,“答应我,若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千万不要因为我...冒生命危险...”
宁南忧似乎没料到她突然说起这个,先是微微一怔,后又笑道,“我现在可以答应你,但日后若真的出现这种情况,我不能保证自己能够理智。”
他这是变相的同她说否。
江呈佳只觉眼中一热,鼻尖酸了起来道,“二郎这是耍无赖。”
宁南忧浅浅一笑,将她环入怀中,低声沙哑着道,“的确是耍无赖了。夜深了,再睡会儿吧?”他低头宠溺道。
江呈佳靠在他怀中一动不敢动,生怕扯痛了他的伤口,小声应道。遂即迷上了眼,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过来,已是次日的清晨。
她迷迷糊糊中,朝自己身边摸去,手指间却只能触碰到一片温热的被褥垫子,于是立即睁开了眼往身边看去。身旁的榻上,此时应该躺着的人早已不知所踪。
江呈佳脑中一片空白,睡得有些迷糊,思考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时辰,看着窗外大亮的光,眉头一皱,匆忙下了床榻,朝门外奔去。
三千世界繁华尽 第五十七章 回忆
她推开门,刚准备询问守在门前的小厮。
转头一瞧,便见宁南忧穿着单薄的衣裳站在小院里,正与季先之交谈。
她缓缓移过去,轻声呼唤一声,“二郎?”
身前的人停住了与季先之的交谈,缓慢的转过身看向江呈佳道,面色苍白,却带着浅浅微笑道,“夫人醒了?”
江呈佳点点头,瞧见季先之站在一旁未走,便识趣儿道,“这个时辰,君侯可用过膳?我去准备些吃食?”
她转身还未曾踏出一步,便被拽住了手腕。江呈佳有些诧异,回眸看向他。
宁南忧未作声,只是轻轻将她带进怀中,温和道,“刚醒就要忙个不停?你也累了好几日,就歇着吧,那些事情,叫下人去做就好了。”
季先之眼瞧着此状,便行了礼,恭敬道,“主公,那老奴便先告退了...”
宁南忧点点头算作应答,接着便转过头对上江呈佳那双有些呆滞的眸柔柔道,“阿萝可还觉得疲乏?”
季先之缓缓退下,迈步离开了这个小院落。
江呈佳余光瞟着那抹身影,片刻道了一句,“只是有些酸痛。二郎...你的伤太重,这才歇了多久,一大早起来便这样劳心劳肺,快同我回房。你睡了两日,身上该换药了。”
“好。”他勾着唇角,眉梢慢慢爬上一抹暖色,自然而然的牵住她的手,一步步有些蹒跚的往屋子里走去。
“不过...今日下午..我们该离开这里了...临贺离这里也不过一日的路程。这一路上出了这样多的事情,皆是因为车驾停停留留,才会如此。”他沉吟着。
江呈佳眉头蹙起来道,“你的伤如此严重...虽孙医令替你缝合了伤处,但一日路程颠簸,伤口定然会重新裂开。怎能如此胡闹?”
宁南忧扬起的嘴角不曾落下去,浅浅低语道,“有阿萝在,我倒是不怕。季叔替我要了一辆四马的车驾,里头的木榻倒是很大,我躺着便好,不会有事。”
“那也不行!”江呈佳嘟囔起来,很是不满,在台阶上站定,瞪着背过身的宁南忧,气呼呼道。
她突然定住,宁南忧便被扯了下来,脚下一滑,差一点没有站稳,于是扭头停下来看她,一脸的无可奈何,温柔的哄道,“好好,那便歇几日。不过,我们还是得换一个地方。这府邸毕竟是郡太守张遣的私宅。”
江呈佳这才肯答应下来。他无奈的摇摇头,转身踱步朝屋中而去。她略略垂下头,跟上他的脚步往屋里去。
两人将扇门合上,便一起去了榻上。江呈佳取来一旁备着的长布与膏药,又朝外吩咐了一句,命小厮将中药煮好,才肯坐下。
她替宁南忧解着衣裳,看着他衣裳上的血迹,脑海中又浮现了前夜张府那片血海的景象,心间猛地锤痛,于是鬼使神差的说道,“二郎...我...有个请求。”
宁南忧一顿,半眯着眼偷偷朝她看去,沉着声平稳道,“讲。”
江呈佳被他这个“讲”字惊醒,忽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宁南昆逃出泉陵,临行前竟下令诛杀张府上下六十几个仆婢,我躲在暗处亲眼所见,却无法以一人之力将这些无辜人救下,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命丧于此。你可否...为他们置办棺木,让他们入土为安?”虽是她无意说出口的话,但此刻的江呈佳一双眼里还是抹上了一层浓浓的期盼,声音略略有些颤。
宁南忧倒是没有料到江呈佳会提及张府这群惨死的奴仆,于是眸光中闪过一丝不明情绪,嘴角缓缓耷拉下来道,“张府的这些仆婢助纣为虐...将你囚禁于此,你还要让我为他们置办棺木?”
他显然有些排斥。
“我此次虽然被宁南昆抓来,但这张府的奴仆却也给了我不少便利。几个替我梳洗打扮的嬷嬷甚至商量着,怎么帮我逃出去...但,如今宁南昆败,他们因此丧命...这些人,不过是听命于主人家,本应尚有好的人生,此刻却魂丧孤野,死的如此凄惨,我到底不忍。”江呈佳已极力克制自己心中那点悲绪,语气尽量放的平静了些。
她那双晶亮的眸中带了些泪光,似是自责。搜搜
“夫人在自责自己未能救下他们?”宁南忧问道。
江呈佳垂下眸,卷长的眼睫颤了颤,忍声道:“是,我自责。”
宁南忧默不作声,沉闷下来。
此刻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垂着头,纤纤细手紧紧握拳叹道:“当时,若我武力恢复...就可以救他们。若,能早些找到君侯,他们或许不会惨死。宁南昆那狗贼,如此残忍无道,我恨不能将他一剑刺死。”
或许是因为她在自责当时没有及时返回张府阻止这一切,自责自己没提前料到宁南昆灭口的举动。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表露了情绪,有些失控。
宁南忧听着,心底不知泛起一丝什么情绪,瞧着江呈佳此刻伤感的眉目,沉寂片刻道,“得人者兴,失人者崩。夫人不必太伤怀,宁南昆此举日后必遭反噬,定然自食恶果。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