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道:“什么事?”
阿萧:“您安插在太守府牢狱中的人...昨夜来报,说萧刺史已开始着手审问董大人....”
他小心翼翼的禀报,带着些许试探。
邓情冷眸一敛,忍声说道:“董道夫...可有被逼问出什么?”
阿萧摇摇头,替董道夫说话:“董大人对主公忠心耿耿...即便萧刺史严刑拷打,恐也无法从他嘴中挖出些什么。”
邓情却不以为然:“他再忠心,亦有背叛只可能,这世上,唯一不会说话的,便是死人。”
阿萧眼睫微颤,轻言轻语道:“主公的意思是...灭口?”
邓情闷声不吭,表示默认。董道夫被抓入太守府多时,已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只有将此人灭口才能确保事情万无一失。
阿萧似乎想辩驳些什么:“主公...是否需要再考虑一番?边城大战前...董大人曾为了救您...诱李安前往牢狱,自密道逃离,甚至不惜投敌,只为寻您的下落...”
邓情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可笑的言论,斜眼瞥他道:“你真的认为...董道夫是为了我?大战之前,边城战力稀薄。此时,李安便是城中主心骨。即便曹贺受萧飒所托镇守城池,这城中军将仍以李安为首。他于关键时刻,利用我在边城地下所建的暗道,绑李安出城...投奔匈奴,只是是为了他自己能够活命,并报曹贺陷他入狱之仇。他分明知晓,若边城破,阿尔奇斩下曹贺人头后,第一个要杀的便是我...”
阿萧不解:“主公怎会这么想?”
他急着为董道夫辩解:“董大人...并非这样的人。当时...您被贼人掳走,董大人应是知晓了您的状况,心中焦急,才这般行动的。”
听着阿萧的话音,邓情神色阴骘:“阿萧,你今日...为何替他开脱?你需弄清楚...董道夫劫持李安,乃是于我被贼人掳走之前。难道他有什么预制后事的能力?能提前知晓我被贼人带走?且,单单论他投敌一事,此人便不可再留。”
阿萧似乎没想到,邓情竟完全不信董道夫的忠诚,眼底浮出一丝惊异复杂的情绪,他低下头,不敢再说半句,只能迎合着说道:“主公说得是...奴即刻去安排...”
邓情冷冷剜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异样的目光。阿萧不动声色的立于一旁,如寻常那般,默默陪伴。
邓情目中升起一抹疑惑,又缓缓按下,看似无恙,心里却对身边这名小侍从多了一丝防备。
清庐居之内的凋零之象,便如堂下这两人相互猜忌的心情一般,冷寒森然。观之目涩,令人心生荒凉。
彼时,太守府中,随着廖云城、孙齐等人风尘仆仆赶来的窦月珊,在吕寻的带领下,入了水亭小院。
推开主卧紧 合的大门,缭绕扑鼻的檀炉香气便婉转飘来,里屋静悄悄的一片寂寥。
窦月珊朝内踱步,掀起帷帐,便见榻上躺着一位脸色煞白,瘦骨嶙峋的郎君,心中登时一颤。
季先之陪侍一旁,忽闻耳畔传来脚步声,抬首望去,双目即刻瞪大,吃惊的说道:“小三郎?您怎么来了?”
这如玉兰般高洁尊贵的郎君如今突然现身此处,令季先之感到十分的意外。
窦月珊冲他颔首,低低唤了一声:“季先生。”
年轻的郎君,声色有些抖,睫颤如翼,僵硬着身体站在床榻边,指着陷入昏迷的宁南忧说道:“不是说...兄长虽受了重伤,但已渐渐痊愈了吗....他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窦月珊瞧见宁南忧这般,便心如刀绞,暗自握起了拳头。
季先之哀叹一声道:“小三郎有所不知...这几月来,主公所受之上累累相积,已病入膏肓...再加上他...他...”
他不忍继续说下去,神色哀寂。
窦月珊直勾勾的望向他,追问道:“再加上什么?”
吕寻跟在郎君身后走了进来,接话回答道:“小三郎...主公他被歹人下了毒。”
窦月珊愕然道:“什么?下毒?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他立刻转首,脸色焦急的朝宁南忧望去,咬牙切齿愤然直说:“那...兄长可还有得救?”
吕寻面露无奈,也暗暗僵直身体,心有悲愤道:“边城的医者说...只有寻到幕后下毒人,取得此毒之解药,方能拯救主公之性命。”
窦月珊当即询问:“真凶可有线索?”
季先之摇摇头,神情苦涩:“我与承中皆一筹莫展。虽已着手调查主公饮食汤药的源处...但并无收获。”
榻上的郎君愈见消瘦,如残败落叶般,观之心酸。
窦月珊有些懊恼,暗中后悔当初未能同宁南忧一起赶赴北地。若有他在旁帮衬,宁南忧何须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正当他自责时,季先之轻声说道:“如今小三郎来...或许是一个契机。”
【三百零三回】陇西现身占婆人
窦月珊缓缓坐于床沿,为榻上郎君捻了捻褥角,深呼一口气道:“季先生说得是...如今我既然来了,便不会再让小人继续伤害兄长。那解药,我定会替兄长寻来。”
他长吁一声,遂轻轻蹙眉道:“我听云城说...嫂嫂的病亦十分严重。需要三味十分名贵的草药?”
吕寻点头:“正是如此。女君之伤,牵扯旧疾,为她诊治的医者说...若无这三味药入汤,恐怕不能救起性命。”
话到此处,吕寻顿了顿,犹犹豫豫的说道:“只是这三味药,大魏境内除了皇宫,便只有淮国王府之内藏有几棵。边城都护府...邓情手中或许也有珍藏。然,如今主公病入膏肓,始终昏迷不醒。我等...不敢轻易前往都护府面见邓情,生怕打草惊蛇...乱了主公原本的计划。因此...只能等主公醒来方能定夺。”
窦月珊闻之,朝他飞去一记白眼,无可奈何道:“难道兄长不醒,尔等便无法同那邓情谈判了吗?”
吕寻面色一窘,双唇微张,却不知要辩驳什么。
季先之愁云满面,双手作礼道:“小三郎有所不知...那邓情为人十分狂傲,且因边城之事记恨于主公...若只靠我等前往求取名药,恐怕连都护府都无法入内。我等亦想过,用易容之术代替主公...然,老奴与承中的声音皆与主公有异,只要一开口,邓情便能立即听出异常...几番商讨下,竟无计可施。谈判一事,只有主公亲自去...方能成事。”
窦月珊盯着这二人的假面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遂清了清嗓子道:“既如此...便由我代劳吧。幸而,我与兄长身高相似,体型亦十分接近。”
他变了音道,一改往日的清朗纯粹,声音忽然低沉冷然,像极了宁南忧的口吻。
季先之与吕寻都为之一愣,目露惊色。
“变音之事...我略懂皮毛,遂不如周源末那样惊为天人,但糊弄一个邓情尚且可以。”窦月珊学着宁南忧的音调说话,再加上他略有些相似的容貌,几乎令季先之产生了错觉。
窦月珊起身,双手负在背